32 表白

“阿晏，醒醒。”

晏玄齡聽見耳邊有人在輕聲叫他，便從睡夢中掙紮中醒來，他睜開眼睛看到了多羅。

他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的靠在身後的石壁上：“怎麽了？多羅。”

多羅溫柔的看着他，伸出手掌細細摩挲着晏玄齡的側臉，像是逗貓似的又揉捏了晏玄齡的耳垂。

晏玄齡與多羅很親近，由着多羅撫摸自己，随後笑了：“到底怎麽了？”

“阿晏。”多羅露出一絲苦笑，吻了一下晏玄齡的頭頂：“你會不會恨我？”

“為什麽？”晏玄齡心裏湧起一陣不詳的預感，他內心彌漫着無助與悲涼，于是故作大方的聳肩：“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多羅突然又笑了，摟了一下晏玄齡，把他的頭往自己懷裏塞，輕聲低嘆，随後又像是無奈的笑了：“阿晏，答應我。別恨我……”

晏玄齡睜大了眼睛，感覺淚水逐漸滑過眼眶，他伸手想要回抱多羅……懷裏的人卻一點點消失了。

他慌張的喊道：“多羅？！”卻沒有人應答。

正當晏玄齡的恐懼到達了極點時，奈特的輕笑傳來了。

“晏玄齡。”

晏玄齡像是找到依靠般猛然回頭，哭着道：“奈特？”

奈特依然笑着，用他那慣有的沒什麽起伏的音色說着：“我告訴你兩件事。”

“什麽？”晏玄齡擦擦眼淚，露出個悲哀的笑來，他抱住一邊的胳膊，道：“奈特……我好害怕……”

“第一件。”奈特不管他說了什麽，繼續道：“我喜歡你。”

晏玄齡一陣迷茫，他究竟在什麽時候就已經聽過了這句話？為什麽……一切都仿佛只是在重複上演而已。

“第二件事。”奈特走到他面前，伸手遮住晏玄齡的眼睛，笑笑：“你該醒了……”

窒息一般的憋悶堵住了晏玄齡的喉嚨，他猛然睜開眼睛，胃裏一陣翻湧，酸水不斷上湧。

晏玄齡跌跌撞撞的下床，跑到衛生間嘔吐不止，腦袋一陣陣的發痛，直到把胃裏的東西都吐幹淨時，他才感覺好一點。

他像是失了靈魂一般的跌坐在地上，無意識的攥着手上的紅寶石戒指。

“奈特……”晏玄齡喃喃自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卻忽然咧嘴笑了，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怎麽也止不住。

“怎麽了嗎？”門被打開了，奈特看上去有點疲憊，卻依然笑着看着他，發覺晏玄齡再哭以後，奈特寵溺的蹲下來，用指尖把眼淚給他擦掉：“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疼……”晏玄齡眼神恐懼，有點崩潰的抱住自己，神經質的在自己身上抓癢：“他們用火燒我……好疼。”

奈特的眼神一暗，晦澀不明的抱住晏玄齡：“放心吧，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晏玄齡聽不進去，只是尖叫着把自己縮成一團：“火……有蟲子咬我……好疼，奈特……奈特。”

奈特的唇緊抿着，像是在咬牙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把晏玄齡抱起來，吻了一下他的額頭：“不用害怕了，我來了……什麽都不能傷害你了。”

晏玄齡緊張的看着周圍，死死抓着奈特的手，跟他道：“我不回聖殿。”

他一遍一遍的和奈特确認：“我不回聖殿，只要不去聖殿，我在哪裏都可以……”

奈特把他塞進被子裏，輕輕拍着他，溫柔的像是在哄孩子：“好，不去。”

“你還在嗎？”晏玄齡突然睜眼，眼裏恐懼的盯着奈特。

“在。”奈特微笑着躺在他身邊，“別怕。”

他輕聲對晏玄齡道：“別怕……我的心髒都在你那，什麽都不用怕。”

晏玄齡感覺到自己身處在一個非常溫暖的懷抱裏，他用頭蹭了蹭奈特，小聲道：“別離開我。”

奈特只是緩慢的眨了下眼睛，依然微笑着……卻比哭還顯得心碎。

他沒有回答晏玄齡，只是緊緊抱住晏玄齡，可是又不敢抱得太緊。

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折磨你的。

奈特一直沒有閉眼，連眨眼都沒有過，就這樣看着晏玄齡的睡顏直到天亮。

晏玄齡哼唧了一聲，緩慢的睜開眼，道：“奈特？”

記憶排山倒海的全都侵襲進晏玄齡的腦袋裏，他尴尬的舔了下嘴唇，這該死的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袋上，奈特好像才睡醒般，睜開眼睛笑着看向晏玄齡：“睡得好嗎？”

“還成吧……”晏玄齡試圖粉飾太平：“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奈特依然微笑着點點頭。

“你那會說那麽一大堆……”晏玄齡眼珠轉了轉，沒有看着奈特，不知道在看什麽，又道：“我還以為是生離死別了呢。”

奈特吻了下他的額頭：“生離死別……”他笑笑：“要是真的生離死別，我什麽都不會和你說的。”

“為什麽？”晏玄齡奇怪。

“說什麽呢？”奈特用大拇指摸了下晏玄齡的眉毛，笑道：“我會讓你忘了一切，不為我傷心一秒鐘，然後幸福快樂的活下去。”

那你呢？晏玄齡想問他，可最後還是沒開口，畢竟太不吉利，這個問題也只是假設而已。

于是晏玄齡低着頭，道：“我想和你在一起，這樣就好了。”他擡頭看着奈特，認真道：“這樣就很好了。”

“我知道……”奈特微笑的看着晏玄齡。

晏玄齡搖搖頭：“不，你不知道。”

“我也喜歡你，奈特。”晏玄齡一字一句的說着，生怕自己把這句話說的七零八碎，不能讓奈特理解。

奈特似乎在想什麽，卻沒有說出口，看上去也不是特別驚喜，反而有一種早該如此了的感覺。

晏玄齡湊上去，停頓了一下。見奈特沒有阻止他，便吻上奈特的唇，如蜻蜓點水，輕輕一觸卻掀起輕微漣漪。

奈特笑着問他：“你昨晚吐完漱口了嗎？”

晏玄齡臉紅了，把頭別過去：“漱了……吧？”他小聲嘟囔：“嫌棄我……”

奈特輕笑，把晏玄齡按在床上，那雙猩紅色的瞳孔帶着笑意：“嫌棄你？我愛你。”

他吻上晏玄齡的唇，親吻他……讓晏玄齡無法掙紮，這張無形而又溫柔的網，早就織好了。

“我知道。”晏玄齡明白奈特愛他。

那個人依舊輕笑，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