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被拐跑怎麽辦

季澄撒着拖鞋, 噠噠噠的跟在江厭後面走到廚房,江厭從袋子裏掏出兩袋羊肉卷,季澄住的這裏, 不遠處就有一家農貿市場,每天都有新鮮現切的牛羊肉卷出售。

江厭又從袋裏裏掏出涮羊肉的火鍋料,一些新鮮蔬菜和菌類, 還有一罐芝麻醬。

季澄手撐在案臺上,看着江厭拿出的一樣一樣的東西, 一愣一愣的, 等江厭把兩個袋子掏幹淨, 他才道:“你要給我做涮羊肉?”

江厭手上的活沒停, 他不是第一次用季澄的廚房, 自從上次季澄吃了江厭做的飯,就惦記上

了。

以前阿姨只有周末會給冰箱備上點菜, 自打那次之後,季澄就囑咐阿姨每天都給廚房備上點菜, 有時晚上上完課, 他就纏着江厭給做點夜宵吃。

所以現在季澄的廚房裏那裏放着什麽, 江厭信手拈來,江厭掏出一個鋁盆,把娃娃菜, 金針菇之類的菜放進去洗。

季澄看着江厭的動作又道:“你不是說我考進前四百才吃嗎,排名可還沒出來。”

“秋天是挺适合吃涮羊肉的。”江厭道。

季澄彎起嘴角笑了下,江厭在廚房忙前忙後, 季澄就圍在他旁邊找點自己能幹的活,江厭洗菜摘菜,他就把菜把爛葉子攏一攏扔到垃圾袋裏,給江厭騰出地方來,江厭要燒水,他就把水接好遞給江厭。

最後兩人把電磁爐搬到了客廳的茶幾上,老豆腐、娃娃菜、金針菇、土豆、粉帶裝好盤擺到鍋邊,中間還放了兩盤紅白相間,現切好的羊肉卷。

等一切擺好了,季澄又去冰箱裏拿了幾罐啤酒出來,等鍋燒開的時候季澄打開了電視,換了個幾個臺,都是些古裝劇或者抗日年代劇,季澄不怎麽感興趣,最後換到一家本地電視頻道,正好在放哈利波特,季澄索性停到這個頻道上。

季澄吃完早飯就一直餓着沒吃飯,這會早餓了,鍋又沒燒開,開了灌啤酒就想往口裏灌,江厭眼疾手快截下他的啤酒:“吃點再喝。”

季澄恹恹的放下啤酒:“餓死我了。”

江厭瞥了一眼季澄:“早不吃飯?”

季澄理虧,撇撇嘴沒說話。

這會鍋正好燒開,清亮的三鮮湯底咕嘟咕嘟沸騰起來,蔥、姜、八角、枸杞、切成小塊的冬瓜和香菇在鍋裏翻騰着。

季澄指着鍋興奮道:“诶,開了開了,能吃了。”

江厭不緊不慢的把難熟的土豆粉帶先往鍋裏倒,季澄夾了塊羊肉在鍋裏涮了幾秒,看着羊肉的顏色變深,便迫不及待的往外撈。

江厭的筷子一擋,拍掉季澄筷子裏的肉:“再煮一會。”

季澄看着到嘴邊的肉要掉下去就急:“我的肉!不是,涮羊肉當然要吃嫩的了,滾一下就吃才好吃啊!”

“你知道生肉有幾種寄生蟲嗎?”江厭将那塊肉壓了壓,季澄心疼的看到肉沉底。

季澄嘴硬道:“我以前還吃過刺身呢,全生的,現在不還是活蹦亂跳的。”

江厭沒理季澄,又往鍋裏夾了幾片肉,看着肉又煮了一會,才從鍋裏撈起肉來放到季澄的碗裏,季澄有肉吃,也不再糾纏肉沒熟到底能不能吃,開心的吃起羊肉來。

一盤肉還有一堆蔬菜下肚,季澄胃裏終于充盈起來,他給自己和江厭開了兩罐啤酒,跟江厭碰了下杯,一口冰啤酒下肚,季澄舒了口氣:“舒服!”

“我再去裝點肉。”江厭端起空了的盤子往廚房走。

江厭端着肉走來的時候,季澄正癱在沙發上休息,眼睛盯着電視上看。

電視上正演到哈利戴分院帽進行分院的劇情,季澄已經看過好幾遍哈利波特了,卻還是饒有興致的看着。

看見江厭走來,季澄突然道:“江厭,你看過哈利波特沒?”

江厭瞥了一眼電視:“看過。”

季澄又道:“那你覺得,要是我去霍格沃茲,會在什麽分院?”

江厭将肉放在桌子上,電視上分院帽正宣布着哈利分到了格蘭芬多。

“格蘭芬多吧。”

季澄聞言挑了下眉:“為什麽?”

江厭端起桌上的啤酒灌了一口:“感覺。”

“那你覺得。”季澄從沙發上坐起來,端起啤酒也灌了一口:“你會在什麽院?”

“我應該。”江厭一頓:“是個麻瓜吧。”

“才不是。”季澄瞪了一眼江厭:“你這樣的,肯定是天才,天才到哪裏都是天才,魔法世界也一樣。”

“行了。”江厭撈起一片肉夾到季澄碗裏:“肉熟了,吃吧。”季澄這會也歇的差不多了,夾起碗裏的肉就重新加入戰鬥,他嚼着肉看着江厭含糊不清道:“你肯定也是格蘭芬多的。”

江厭擡眼看了一眼季澄:“為什麽?”

“因為我在格蘭芬多的話。”季澄将肉咽了下去:“你肯定也在,我在那你肯定在哪,就算我分去了斯萊特林,那你肯定也在斯萊特林,你得給我補課啊。”

季澄說的理所當然,江厭看着季澄,筷子一頓:“你是纏上我了。”

“誰讓你先答應我的呢?”

兩人又吃了一會兒,季澄有點飽了,停下了筷子,又喝起了啤酒,江厭剛才忙前忙後的,還沒吃飽,這會還在吃着。

電視上電影已經放完,季澄喝了幾口酒,看着屏幕上的放映表,突然道:“我應該去不了格蘭芬多吧。”

江厭看向季澄。

季澄捏着啤酒:“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從附中退學嗎。”

“為什麽?”江厭問道。

“我…”季澄覺得嘴唇有點幹澀,舔了舔嘴唇:“你知不知道附中之前有個高一的學生跳樓了。”

江厭有點意外,這件事他聽過,當時一中也在傳,那個學生是從省裏其他市去省城上學的,初中在學校裏也是尖子生,但附中是那種尖子紮堆的學校,教學節奏也快,他就有點跟不上節奏,後來學習壓力也大,心裏落差更大,有點從雞頭變成鳳尾的感覺,在班裏也沒什麽好朋友,內向又自卑,就跳樓了。

這事在本地的電視臺上報了好幾天,一中那段時間也請了專家來上了幾節心理疏導課,就是針對這事。

“知道。”江厭道,他想起那段時間季澄也在附中讀高一,大抵是認識那個學生的吧。

“他是我們班的。”季澄道。

江厭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但是不太明白這件事跟季澄有什麽關系,季澄即便學習不好,但僅憑身世,也是天之驕子一樣的人,在哪裏都少不了簇擁的人,他跟從外地去附中上學,在班裏自卑低調,成績也普通的人,能有什麽關系。

“我當時讀高一,不想在家裏住,就弄了套宿舍,附中是四人間,我跟他一個宿舍,但我住不慣宿舍,沒怎麽去過,反正也沒人管我。”

江厭等着季澄繼續說下去。

“我跟宿舍幾個人都不怎麽熟,跟他唯一一次有交集吧,是有一次宿管讓填個什麽東西,他給我拿來了。”季澄道。

“那個時候我看到他手上有傷,我就順口問了下他,他沒說,只說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季澄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皺了皺眉:“其實那種傷我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

“但是當時我跟他也不熟,也沒興趣管閑事,就當是他跟什麽人打架弄的,後來有次有事回了趟宿舍,看到他被另外兩個室友脫光了衣服打,我當時問了一下,他們倆說是他偷了東西,我當時警告了一下那兩個人,他們兩就停手了,後來他給我送了次早飯說謝謝我。”季澄又灌了口啤酒:“後來我也沒回去過宿舍,再後來就知道他跳樓了,他家長來鬧過,說是他兒子在學校一直受同學的校園暴力。”

“一開始他受校園暴力這事還傳過,後來學校使勁壓了好像,就給壓下去了,就傳成了他是學習壓力大跳樓的。”季澄道:“那學期完了,我不想住宿了,我家司機給我去收拾東西的時候,從我床板下發現一封信。”

“是他寫給我的,說他沒有偷東西,是哪兩個崽種學習壓力大,看他學習不好,又是小縣城來的,冤枉他偷了他們兩東西,就靠欺負他發洩壓力,他找過老師,但是老師只是口頭警告了一下那兩個人,那兩個人其中一個的爹還是區上教育局的小領導,這事就不了了之了,然後感謝我當時幫了他。”季澄嗓子有些幹澀:“我幫了他屁啊,我要是真的幫到了他,他就不會跳樓了,但凡他開口早點給我說出真相,我肯定會幫他啊,我跟那個老師,有什麽區別呢。”

“我看完那封信,去把那兩個崽種打了個半死,但是他們不敢拿我怎麽樣,因為我家背景硬,校長都不能拿我怎麽樣,但是就算我把他們倆打死有什麽用,我當時沒幫他,他死了,我也不想在附中上學了,就退學了,我爸給我解決了這事兒,但是一直罵我,後來我家裏人都給我說就算不在附中上也得找個地方上學,我媽還讓我出國去,我哪兒都不想去,也不想在省城待,就随便選了個學校。”

季澄手裏捏着啤酒一口一口灌着,江厭不會安慰人,就陪着季澄一口一口的灌着啤酒,也沒說話,這會兒的季澄也不需要別人安慰。

江厭看着季澄,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季澄當時看到蕭強打歷栗反應會那麽大了。

等桌上堆滿空啤酒罐的時候,冰箱裏的啤酒已經被季澄和江厭兩個解決完了,季澄癱倒在沙發上,睡眼朦胧,江厭看了一眼季澄,将桌上的殘局收拾了。

等他将鍋碗瓢盆都洗刷幹淨,來到客廳的時候,季澄已經又睡着了,這會已經是深秋,快到冬天,S省還沒開始供暖,江厭從卧室裏拿了床毯子給季澄蓋上。

季澄絲毫沒有醒來的趨勢,江厭看季澄淺栗色的頭毛陷在沙發裏,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在他腦袋上摸了摸。

手下的毛發蓬松而柔軟,有點像之前他遇到的一只金毛摸起來的手感。

季澄在睡夢裏嗚嗚嘤嘤了幾聲,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麽,腦袋主動的在江厭手上蹭了幾下。

江厭手放在季澄腦袋上,看着季澄的睡顏,突然笑了下。

“你是什麽種類的笨蛋啊,這都不醒來,被拐跑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半架空文,文中所有高中都是虛構的,經過藝術加工的,不要代入現實學校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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