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平安夜的520

“你你你…”季澄看着江厭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字, 一個你字在舌尖徘徊, 卻不知道該先問那個, 最終季澄擠出一句話:“你不是去參加聚會了嗎?”

江厭看了一眼季澄, 猶豫着開口:“你果然是…因為我要去聚會生氣?”

“我他媽。”季澄開口,一頓:“所以你他媽怎麽不去?”

江厭微嘆口氣:“我只是說有聚餐,也沒說一定會去吧?”

江厭許是怕季澄再一次甩上門,把菜放到了地上,空出一只手抵着門,低頭看向季澄:“你不想我去聚餐,想我跟你去看流星雨?”

“我…”季澄一噎:“老子可沒這麽說。”

“那…”江厭對上季澄的眼睛:“如果不是因為這個, 你為什麽要生氣?”

季澄被江厭問住了, 實際上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這個原因, 季澄眼睛看向地面, 小聲道:“你他媽重色輕友?”

“重色輕友?”江厭眼底有錯愕閃過, 他咀嚼了一遍這個詞, 又看向低着頭的季澄, 季澄帶着連體睡衣的帽子, 一低頭黃色帶黑色尖角的耳朵一顫,江厭盯着耳朵看, 忍住了出手撥弄耳朵的沖動, 問道:“…色指的是?”

季澄哼了一聲:“你跑去附中門口買糖葫蘆,難道不是為了見某人嗎?”

和一中的松散不同,附中周六還要上課。

“某人?”江厭更加錯愕,他蹙眉道:“季澄, 你把話說清楚。”

季澄本來已經開始懷疑自我了,現在一提起這件事氣又冒了上來:“你去聚餐也是為了跟郭…”

季澄一頓,突然意識到江厭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認識郭琳這件事,他嚣張的氣焰突然弱了下來。

“郭?”江厭有些意外,在腦海裏将季澄的話拼湊了一遍:“郭…琳?”

季澄一聽氣焰又嚣張起來:“果然吧,我提了個郭字你就知道我說的郭琳。”

倒不是江厭真的跟郭琳有什麽或是有多熟稔,以至于季澄提了個郭字江厭反應過來是郭琳。

江厭補課的人裏附中的倒是有好幾個,但姓郭的只有郭琳一個,再思及季澄以前是在附中上學的,季澄和郭琳認識的可能性也很大。

江厭的邏輯思維能力一向強,幾件事串聯一下便有了這個猜測,提郭琳也只是一個猜測,但看季澄的反應似乎印證原因真在郭琳這裏。

江厭眉尾微挑,眼中有光一閃而過:“果然是因為郭琳?”

季澄噎了一下,又馬上理直氣壯道:“是,是,是,傻逼,你為了個剛認識的女的,鴿了你的哥們,江厭,你個重色輕友的傻逼,爺沒有你這種朋友,滾吧,滾吧。”

季澄想把門推上,江厭卻抵着門不讓他把門關上,江厭低着頭看着季澄的腦袋,哭笑不得:“季澄,那天确實是杜老師先提出聚餐,你才說去看流星雨,這也能叫鴿嗎?季澄,你講點道理。”

江厭說的是大實話,季澄理虧,最後索性撇嘴道:“是我不講道理,我不講道理,那你別堵門,走啊。”

“季澄,其實那天我話還沒說完。”江厭道:“你就把門關上了。”

“那天我想說,如果你想去看流星雨,那我就不去聚餐了,我本來也對聚餐沒什麽興趣。”江厭道。

江厭過去的日子裏,不是沒有人邀請過他去參加什麽聚餐和活動,他對過多的交際沒什麽興趣,一向是拒絕的,只是杜老師對他不錯,他才沒有在當時推脫。

季澄一愣,心虛湧上心頭,嚣張的氣焰霎時如同被火澆滅一樣,說話也軟了下來,還有點結巴:“那…那…那你那天怎麽不說?”

“我當時不知道你到底在生什麽氣。”江厭道:“我在門外站了一會,我當時在想,你到底在氣什麽,我想不出來。”

“那你倒是問我啊!”季澄此時俨然已經忘了自己這幾天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急道。

“季澄,我不敲門是因為我怕敲門你更生氣,實際上,這幾天我一直沒有找你,我都在想一件事,那就是你到底在生什麽氣。”江厭一頓:“現在我終于知道了。”

“你你你…”巨大的心虛湧上季澄的心頭,一向有什麽說什麽,什麽也不怵的季大少終于理虧到說不出話了。

江厭将門嘗試着往裏推了一下,季澄堵門的力氣這會小了很多,他輕而易舉将門推開一個自己可以進去的空間,但江厭在門外并沒有進去,他看着季澄道:“季澄,我查過了,流星雨在十二點之後了,我買了肉和菜準備做火鍋,如果你想去看流星雨,吃完火鍋也來得及,現在我能進去嗎?”

季澄手跟被電到一樣從門上松了下來,他拉開門,将門大敞着,自己穿着棉拖鞋,搖着尾巴吧嗒吧嗒往客廳裏走。

江厭嘴勾了下,跟在季澄後面走了進去。

江厭進門以後拎着菜直接到了廚房,熟門熟路的開始洗菜,季澄一步三停的磨蹭到了廚房門口,扒在廚房門上,露出小半張臉看江厭洗菜。

看了一會,季澄才又磨蹭到案臺前,也沒說話,拿起江厭洗好的菜就開始裝盤,給江厭打起下手。

洗了會菜季澄才開始說話:“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怪你。”

江厭拿着菜刀正把土豆切片,聞言嗯了一聲,手下動作沒停。

“就是…”季澄正打算說話,猛的瞥到江厭的手,被凍出來的那些疤還沒好,那些疤在這樣一雙形狀優美的手上異常刺目,季澄将手上揪的亂七八糟的菜葉丢下,踩着拖鞋又往廚房外走去:“你等下。”

江厭切菜的動作一頓,看着季澄搖着尾巴吧嗒吧嗒跑了出去,過了沒幾分鐘,季澄手裏拿了一個東西過來了,他把那東西往江厭眼前一遞:“給。”

江厭仔細一看,季澄手上捧了個淺藍色的小盒子,盒子上紮個顏色略深一點的蝴蝶結,右下角标着燙金的花體英文字母,簡約卻不質樸。

這一串英文有點眼熟,江厭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記起這好像是什麽護膚品牌的LOGO,之所以對這個品牌有印象,是之前打工的時候,有幾個年輕女孩對這些護膚美妝的很有研究,雖然買不起,卻天天把一些大牌護膚品挂在嘴邊。

這個品牌好像被稱作…什麽貴婦級護膚品?

江厭猶記得一個唇膏都賣快一千。

“這是?”江厭看着季澄手中的盒子,不明白季澄給他一個護膚品的禮盒做什麽。

季澄臉上表情有點迫不及待,把盒子又往江厭那邊一送:“打開看看嘛。”

江厭接過季澄手中的盒子,打開了禮盒,盒子中靜靜躺着一枚白色的管狀物體,看起來好像是什麽護膚品,江厭頓了一下,拿起那支護膚品。

這支護膚品上沒什麽花裏胡哨的介紹,只有兩行銀白色的字體,上面是品牌的名字。

“hand cream?”江厭讀出了下面那行英文:“護手霜?”

季澄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喜歡嗎?”

那天陪高子涵去了那家化妝品店,聽店員介紹護手霜對凍瘡有用,還能讓手變細嫩,季澄就想起了江厭的手。

以季澄的眼光自然看不上這十八線小縣城裏二三十一支的護手霜,雖然還跟江厭冷戰,但回家後他不由自主的打開了搜索引擎,搜索了最貴的幾款護手霜。

季澄的消費觀念一向是最貴的就是最好的,但這次他還是咨詢了一下對護膚最有心得的小姨哪款護手霜最好。

得到回答後季澄馬上安排人去買。

季澄拿過護手霜,擠出一點膏體來抹到江厭的凍瘡上:“我聽說這個護手霜超級滋潤的,用完之後手會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嫩嫩滑滑的。”

他拉起江厭的手,指尖在江厭的疤上細細将膏體抹勻,輕輕揉了幾下,又吹了吹。

季澄抹完之後,将江厭的手舉到自己眼前看了看:“好像沒什麽變化。”

江厭嘴角勾了下,卻沒有将手抽出:“用一次能看出什麽。”

季澄将他的手放下:“對,你慢慢用,我買的多夠你用個十幾年了。”

“十幾年?”江厭微愣,季澄将那管護手霜塞到江厭手裏,又轉身跑了出去,不多時不知從哪裏拖出來一個大箱子,裏面放的全是這款護手霜,季澄手插着腰,一臉自豪:“這個區庫裏的護手霜都被我買完了,剩下的我明天讓人送你家去,你就算是吃護手霜,也夠你吃個十幾年了。”

江厭看着一箱護手霜,哭笑不得:“我要這麽多護手霜幹嘛。”

“那我不管。”季澄道:“這是我送你的聖誕禮物,承包你一輩子的護手霜。”

季澄一開始就沒打算只買一管護手霜,對于季大少來說,一支□□百的護手霜當禮物,實在窮酸的緊,他思慮再三,決定送江厭用一輩子的護手霜。

江厭看着滿滿一箱的護手霜,哭笑不得,心裏卻有股暖意湧了上來。

江厭很快做好了一鍋火鍋,兩個人都餓挺狠的,一頓火鍋把菜吃了個幹淨,一頓飯半吃半休息的都十點多了。

季澄吃飽喝足之後,兩個人準備出發去南山,南山在陽城的最南邊,如果現在騎自行車往南山那邊趕,時間也差不多。

大半夜的南山可想而知有多冷,季澄縱然不怕冷,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他穿了一件長到腳踝的厚重羽絨服,腦袋頂着厚毛茸茸的白色毛線帽,耳朵,圍巾,毛絨手套,一件不少。

相比較來說江厭就穿的單薄的多,江厭站在門口等季澄穿鞋,季澄看了一眼江厭又道:“你等等。”

他吧嗒吧嗒跑回房間,抱了一堆東西來。

季澄把那堆東西放到鞋櫃上,從口袋裏掏出一支護手霜,給自己手心裏擠了點,然後拉過江厭的手,把自己手心的護手霜均勻的抹到江厭的手上。

季澄塗得很細致,把護手霜塗完後,又從那堆東西裏摸出一雙手套給江厭戴上。

手套是煙灰色的,毛質很細軟。

“你有凍瘡要做好保護工作呀。”季澄語重心長道。

“你的手套?”江厭看着季澄的動作問道。

“不是。”季澄搖了搖頭:“這也是我給你買的聖誕禮物,你以後抹了護手霜記得要戴好手套,這樣才有用,還有,你每天晚上回去記得用熱水泡手,然後再塗護手霜,知道嗎?”

季澄碎碎念着長了凍瘡的注意事項,又從那堆東西裏一件一件拿出帽子、耳套、圍巾給江厭一件一件戴上。

“你不注意保暖,老了就會一身病。”季澄把圍巾給江厭圍好,擡起頭來看向江厭,正好與江厭的視線對上,季澄覺得江厭的眼神有些奇怪,和往常不大一樣,但又說不出那裏不太一樣,他楞了一下問道:“怎麽了?”

江厭收回視線,低頭看着手上做工精細的手套,搖了搖頭:“…不,沒什麽。”

兩個人到南山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這個地方離市區比較遠,已經被開發成了南山公園,春夏的時候來踏青放風的人比較多,冬天一般沒什麽人來,但今晚人卻異常的多。

“這些人都是來看流星雨的嗎?”季澄坐在江厭自行車後座,摟着江厭的腰看着路上的人。

“應該吧。”

季澄眨了眨眼,看着身邊成雙成對摟着走過的人。

“怎麽感覺都是情侶?”季澄發出了疑問。

“季澄。”江厭語氣有點無奈道:“平安夜裏,一起去山上看流星雨的人,你覺得會是什麽關系?”

“也是。”季澄贊同道:“不過,我們就不是啊。”

江厭在前面踩着自行車沒說話。

再往前就要走一段修好階梯,自行車上不去,江厭把車鎖好,跟季澄一塊往上走,大抵是知道今晚會有商機,一路上都有小攤販在賣小東西。

什麽聖誕帽、會發光的貓耳朵、氣球、魔法棒之類的小玩意兒。

走了一截,季澄被人拽了拽衣角,他低頭一看,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手裏提溜着一個小花籃,裏面放着滿滿的紅玫瑰,女孩長得很可愛,圓臉蛋,小鹿眼,唇紅齒白的,腦袋上帶着一頂聖誕帽,身上還披着個紅色小披肩。

季澄一看就喜歡的緊,他彎下腰看向小女孩:“幹嘛啊小屁孩。”

小女孩鼻子被凍的有點紅,她吸了吸鼻子,奶聲奶氣道:“哥哥,買朵花兒吧。”

季澄存心想逗弄小女孩:“我買花幹嘛啊,我買了送給誰啊。”

季澄指了指旁邊另一個人,那個人正在給女朋友買玫瑰:“你看,我又沒有女朋友。”

小女孩迷惑的看了看季澄,又轉頭看了一眼江厭:“那…那…”

女孩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梭巡,結巴了一會道:“那就買給男朋友嘛,你送給這個哥哥呀。”

季澄手本來撐在大腿上,彎腰看着女孩,聞言手一滑,差點栽倒,他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旁邊臉色高深莫測的江厭,扶額道:“小屁孩,誰說這個哥哥是我男朋友?話不能亂說,知道嗎?”

“那…那…”小女孩又結巴了,她嘴一撅就想哭。

季澄正打算把小女孩的花買下來,旁邊的江厭卻道:“這些花我買了。”

女孩撅到一半的嘴瞬間扁平了下來,喜笑顏開:“真的嗎?所有的?這一藍花?”

“你是學過四川變臉嗎?”季澄為女孩的瞬間變臉能力絕倒。

江厭已經掏出手機掃了小女孩脖子上挂的收款碼:“多少錢?”

“嗯…一支二十…這裏有…有…”小女孩低下頭準備數花籃裏的玫瑰花。

“五百二十塊。”江厭掃了一眼花籃裏的花,已經算了出來。

小女孩将花籃放到地上,一朵一朵的數了起來:“一…二…”小女孩只能數到十,江厭蹲下身子,幫着小女孩一朵一朵數起來:“二十六朵。”

他掏出手機來,在手機計算器上輸入26x20。

“五百二。”江厭道。

江厭付了五百二十塊給女孩,女孩将裝滿玫瑰花的花籃遞給江厭。

江厭卻沒收,指了指旁邊的季澄。

“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江厭的經濟能力,是後文的劇情感謝在2020-06-30 19:03:50~2020-07-02 21:14: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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