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別無歡喜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躺在屋子裏,周圍點了紅燭,蠟油滴下來,發出輕微的噼裏啪啦聲,在這樣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清晰。

白素素揉了揉頭,只覺得頭疼的要裂開了一樣,想要坐起來,剛動了動身子,只覺得渾身一涼。

低頭便看傻眼了,她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裏衣。

這是一件女人的衣服,而且不是她之前穿的那件。

她捂着嘴巴,腦海中出現些模糊的畫面,她一愣又一驚,難以想象自己之前遭遇了什麽。

腦子裏大戲正準備上演,房門便被推開了,男人俊美的一張臉在這樣的忽明忽暗的燭火下,顯得有幾分遙遠。

她撲倒男人懷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心口有無數的委屈萦繞,壓得她快要窒息。

“好端端的哭什麽?”陸之遠被他摟着,手上還端着碗藥,這會也不好拉開她,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拍着她的後背。

白素素又哭又笑,“這是夢嗎,二爺,你都好久沒出現在我的夢裏了。”

“又在胡說八道!”男人淡淡看她一眼,将手上端着碗放到桌子上,朝她招了招手,“先把藥喝了。”

白素素搖頭情緒難以言說的低落,又掉了眼淚,“二爺你為什麽不來救我,你要是來了我怎麽會被......”

她說到這裏又說不下去了,自己要怎麽開口說她被一個男人給......

陸之遠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你想什麽呢?”

她伸手往她臉上惡狠狠捏了一把,疼痛讓白素素驚叫出聲,同時意識也瞬間清醒過來。

靜默了有一會,突然她突然驚叫出聲,幾乎是從床上蹦了起來,“二爺,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有些沒回過神,她明明記得自己和柳兒成親了,然後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被一個男人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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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閉上睜開,睜開又閉上。

這樣反複了幾次,她才算相信這不是夢,陸之遠真的就這樣站在了她的面前。

“這......”她有些回不過神來。

“不想看到我?”對她這樣的驚訝,陸之遠也不知道該表現出什麽樣的表情,只高高的挑着眉。

白素素連連搖頭,又點頭。

“這是想還是不想。”陸之遠靠近一些,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敲。

“想看到,很想看到您。”白素素說着直接撲倒了他的懷裏,伸手摟着他的腰,嗓音忍不住漫上層層委屈,“二爺,您怎麽才來,我這些日子過得可慘了。”

陸之遠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心想着,我再不來,你膽大包天的都打算在這裏娶妻生子了。

白素素窩在他懷裏,聽着男人溫言軟語哄她,小心翼翼又試探着問道,“二爺,昨夜的那個人是你嗎?”

陸之遠皺眉,眼中升起怒火,看的她一陣陣害怕,“怎麽,你現在還想找別人?”

這話讓她心頭猛地一松,繼而臉上笑意一點點蔓延上來。

“二爺,你別皺眉啊,我不喜歡看你皺眉。”白素素伸出指尖輕輕按揉在他眉心的褶皺處,“你笑起來好看。”

“有多好看?”男人嗓音淡淡的,眉目卻舒展出層層疊疊的笑意。

白素素歪着腦袋想了想,又将臉往他脖子上蹭了蹭,柔軟的呼吸帶出輕快的語調,“哪裏都好看。”

女人嬌軟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那溫溫軟軟的腔調,像是羽毛般滑過他心底最柔軟的地帶,繼而滋生出了絲絲綿綿纏繞不斷的溫暖來。

他低頭看着趴在他懷裏的女人,白皙的脖子裸露在外面,在燈火下好似鍍了一層柔光。

莫名的心裏有了些異樣,身體某一個部位竟是有了微妙的反應。陸之遠無奈,這樣懵懂無知的撩撥,竟是讓他有些把持不住了。

.......

白素素坐在馬車裏,神色有些擔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二爺,你說柳兒會原諒我嗎?”

陸之遠搖搖頭,“我怎麽會知道?”

“可我是為了你。”白素素怒道。

“我說過讓你女扮男裝在青木婁調戲姑娘了?”陸之遠觑了她一眼,顯然對此不贊同。

白素素心裏罵了句沒良心,索性別過頭不去跟他說話了。

柳兒要離開了。

白素素得到消息的時候聽說馬車已經出了城門,她顧不上其他,趕緊拉着陸之遠便追了出來。

馬車走的速度不快,出了城門沒多久,便追上了。

駕車的是柳兒的兩個哥哥,刀疤男和斯文男人。

兩人見到女裝打扮的白素素都是愣了下,刀疤男怒道,“你這個大騙子,攔我們的車子做什麽?”

“柳兒,我有話跟你說。”白素素沒理會他的話,對着面前的車子開口道。

車簾垂下,裏面很安靜,等了很久都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柳兒,我知道你肯定恨死我了,可我還是想讓你聽我說幾句話。”白素素又接着道。

“你走吧,柳兒不想看到你。”這次說話的是斯文男人,那眉目間都是顯而易見的厭惡。

“柳兒。”

過了很久,車簾被挑開,有穿着布衣的女子出來,女子容貌嬌俏,雖是粗衣在身,卻仍舊不影響她的容貌。

柳兒對刀疤男和斯文男人說了句話,那兩個人便駕着車子到前面等她去了。

白素素張了張嘴,想說話又覺得尴尬的要命,明明之前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說,可這會卻覺得不知道說什麽,她看着柳兒很認真的道,“對不起。”

這句抱歉她一直很想說,對柳兒她真的有太多的歉意,畢竟她從一開始就撒了謊。

柳兒看到她眼中情緒很複雜,兩人視線對視了下,一時間都沒開口。

“白姨娘。”

柳兒屈膝福了福身子,“這次我兩個哥哥能夠保住性命,還要謝謝陸大人。”

兩人一時間又無話可說,白素素頓了頓道,“你們準備去哪裏?”

“準備回老家了,家裏還有幾畝薄田,足夠我們兄妹三個度日了。”柳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繼而又低下了頭。

“以後有什麽事你可以讓人來找我。”白素素話在嘴邊繞了半天,最後只說了這麽一句。

柳兒沒說什麽,又朝她屈了屈膝,“我先走了。”

她說罷便轉身朝着前面等着的車子走去。

白素素看着車子緩緩啓動,一點點從她的視線中消失,心真的疼了一下。

回程的時候她神情恹恹的,将腦袋靠在車廂上,閉着眼睛不知道想了些什麽。

陸之遠見她情緒不高,便想着開解她一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劫銀案怎麽回事嗎?”

白素素聞言睜開了眼睛,“不是柳兒的兩個哥哥做的嗎?”

她說完又覺得不對,如果真是,那他們絕沒有可能被這麽輕易放了,剛才她還看到那兩個人在駕車。

“他們當時參與了劫銀案,但這事又不能完全怪他們。”陸之遠說着似乎想起了什麽,嘆了口氣。

這事說起來實在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

兩年前那批官銀被劫,實則是一出自導自演的戲。

當年朝廷運送一批官銀回京,朝廷有人眼紅,便設計了一場監守自盜。

負責官銀的押送的官員,設計了一場監守自盜,聯合了幾個強盜,準備半路伏擊押送銀子的軍隊,将銀子盜走。

正因為那官員的裏應外合,所以整整兩百名士兵,竟是全都中了迷藥,半路暈了過去。

巧合的是,當時柳兒那兩個哥哥路過十裏坡,當時看到這情況便想着去碰碰運氣,隊官兵都暈倒了,只剩下了一整車的東西放在那裏。

他們剛一靠近,就碰到了等在那裏的那個官員,在他的指揮下,兩個人稀裏糊塗的趕着銀車走了。

原來那官員安排的兩個強盜半路遇到了點麻煩,耽擱了些時候,所以便沒有按照約定時間趕到。

這一耽擱,銀子便被兩個陌生人帶走了。

那官員又驚又怒,只好趕緊安排人去找。

可無奈大海撈針,根本就找不到人影。

那兩個人駕着車子走到一半停下來,查看車上的東西頓時吓到了,那上面是十整箱子的銀子。

兩人先是害怕,後是狂喜,當即決定将銀子帶回家。

柳兒沒想到出門一趟的兩個哥哥回來竟然拉了一車的銀子,當即意識到不好,想讓他們去報官。

這麽大筆的官銀突然失蹤,肯定會引起官府搜查,一旦被查到,這無疑是死罪。

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将銀子原路送回,又聽說了官府在全面搜查搶劫官銀的人。

兩人這下也不敢回家了,跑山裏躲了大半年,直等到風聲過去了,才出來。

這案子最後成了懸案,因為沒多久又找到了幾個據說是強盜的屍體,官府便直接結了案。

強盜搶劫,如此便過去了。

陸之遠當時跟着恩師查過這樁案子,當時疑點重重,據唯一沒有徹底昏迷的官兵說,當時拉走官銀的是兩個人,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

“既然有了那麽多銀子,他們怎麽還跑去搶劫?”白素素有些不懂了,兩萬兩呢,那可是一筆巨額財富,十輩子也花不完的。

柳兒的兩個哥哥,就是因為前陣子牽扯進了強盜案,所以才引起了陸之遠的懷疑,繼而查到了柳花縣來。

“說你笨你還真是一點腦子也不用了。”陸之遠伸着手指在她腦袋上敲了一把。

白素素吐吐舌頭,将身子往他懷裏靠了靠,“我真的沒想到嘛。”

陸之遠哼了哼聲,“你要是拿了那麽大一筆銀子,會怎麽樣?”

白素素想了想,“會害怕。”

陸之遠點點頭,“可不就是這樣,他們拿了銀子也害怕。”

白素素想了想,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什麽,她不可思議的看着陸之遠,“他們不會是故意引你來的吧。”

陸之遠摸了摸她的腦袋,那模樣十足的欣慰,“總算不是傻的太徹底。”

白素素,“......”

“那柳兒是知道你在查他們?”

白素素還是有些不相信,但同時還有些竊喜,要是柳兒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她心裏的愧疚就減輕了不少。

“我想她應該是知道吧。”陸之遠說了這麽一句,又瞥了她一眼,繼續道,“但是你的事情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白素素剛有些好轉的臉色,這回徹底垮了下去。

二爺,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整治我的。

......

“死的那夥強盜是誰?”白素素記得陸之遠說過,當時那案子之所以結案,就是找到了自相殘殺而死的強盜們,死無對證了這才結案的。

“那個官員知道事情出了差錯,怕強盜們走露風聲,将那些人殺人滅口了。”陸之遠的聲音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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