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網打盡
一周的時間轉眼即過,周五下午,商珩跟李姐打了招呼,準備離開懷夢大廈,前往舊樓,徹底解決掉那一家子吸血鬼。
路過電梯口時,迎面撞上和商珩同期那幾個新人藝人,為首的鄒庭使了個眼色,便有人伸手攔住了商珩去路。
“聽說你拒絕了李姐的選秀提議?”鄒庭撫摸着左耳閃亮的銀質耳釘,斜睨着商珩,笑道,“還算你有自知之明,要不,帶一個什麽都不會的拖油瓶,我們可是會很苦惱的。”
商珩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是是是,你說得對。”
他輕輕挑開攔在面前的手臂,徑自步入電梯,笑吟吟朝他們揮揮手:“好好加油吧,小蘿蔔頭們。”
叮的一聲,電梯門關閉下行。
“他說誰是小蘿蔔頭呢!”新人憤憤不平,“不就仗着巴結上林影帝,之前又跟顧總不清不楚,這種光有一張臉什麽本事沒有的人,憑什麽壓咱們一頭?”
“李姐成天圍着他轉,咱們算什麽?都是李姐手下的藝人,選秀名額要求着李姐要,他倒好,捧到面前了還不要!”
鄒庭有意殺殺商珩的威風,不料一拳打在棉花上,皺了皺眉:
“算了,反正選秀名額沒他份了,男團選秀才是公司的重點主打項目,之前我還擔心李姐要把他推上c位,誰知道這家夥是個傻的,竟然自己放棄。”
他身邊的新人奉承道:“這不正好讓位給庭哥,等我們有了曝光機會,自然能證明誰才是真的有實力,誰才值得捧。”
“就是,商珩眼下的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到時候後悔了,說不定就要回來求咱們讓他加入。看他還會不會像今天這麽拽!”
※※※
午後慵懶的陽光落在舊樓灰蒙蒙的磚牆上,逼仄的巷子裏堆散着肮髒的舊家具,垃圾桶在炎熱的空氣裏散發着難以言喻的怪味。
商珩戴着一頂鴨舌帽,拎着一只黑色旅行包,從容穿過晾衣杆下狹長的巷子,常年不見光的牆角處覆蓋着厚厚的灰塵和蛛網。
舊樓頂樓的窗口,商保寶肥碩的手臂伸出來,瞄着彈弓打對面人家的窗子,低頭看見商珩,叫道“爸媽,錢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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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呢?”養父罵罵咧咧從床上爬起來,趴着窗口往下看,“那小子沒叫人吧?”
商保寶:“就一個人,拎着好大一個黑袋子,看着沉甸甸的,裏面肯定都是錢!”
養父興奮地搓着手:
“算他識相,等拿到錢,咱們立刻去大吃一頓,有了這筆錢,老子又能東山再起,上次看那個姓溫的坐的那輛賓利不錯,等老子贏他個幾百萬,咱也能搞一輛開開,多爽啊!”
屋裏沒有裝空調,電也因拖欠電費停了,養母手裏牽着一根細繩,另一端拴着屋裏唯一的吊扇,怕小兒子熱着,手動牽着吊扇轉出些許若有若無的風。
養母拿着個小破扇子扇風:“小聲點,萬一催債聽見了,把錢搶走就遭了……”
“怕什麽?”養父貪婪地數着商珩一步步上樓的腳步聲。
“有這顆搖錢樹,還怕以後沒錢花嗎?兒子贍養老子天經地義,老子找他要,他敢不給嗎?唉,想當年我可真是個天才,想出這一招……”
養母不自然地咳了兩聲:“人來了。”
生了鏽的鐵門沒有上鎖,商珩一推就開,他拎着黑色旅行袋,一腳跨入屋內。
大門敞亮,午後的陽光彌漫進來,喚起無數懸浮的塵埃,在光線裏飛舞。
自他甫一出現,養父母三口人的視線,如同膠水般黏在了他手裏的旅行袋上,養父嘿嘿笑着搓手,湊上去就要拽袋子,被商珩一手隔開。
養父不滿地瞪他一眼:“狗崽子你什麽态度?帶了多少?你可別想随随便便打發我們!”
“裏面是一百萬。”
商珩拎着旅行袋掂了掂,大疊大疊紙鈔摩擦的聲音沉甸甸的,聽在養父母耳朵裏,美妙至極。
養母眉開眼笑:“小珩啊,媽就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這麽容易就又弄來一百萬,是不是那個姓溫的男朋友給你的?快給我數數!”
商珩冷冷道:“我怎麽弄到的,你們不用管,你們只要答應我,拿到這筆錢,立刻遠走高飛,離開這座城市,永遠不許回來,也不許再找我,更不允許向外界透露我們的關系。”
鎖骨處密密一層薄汗,他不耐煩地理了理衣領透風:
“如果不是因為我馬上要上新的直播節目,你們以為我會搭理你們嗎?”
養父養母對視一眼,眼神閃爍,養父眼珠轉了轉:“小珩啊,你不是不知道,我們欠的債可是兩百萬,這一百萬,不夠啊。”
商珩眯起眼:“那天說得好好的,不是只給你們還利息,剩下的你們自己想辦法嗎?現在怎麽又變卦了?”
養母跟着道:“那催債得要的緊,說如果我們再不還錢,就要卸掉我們一只手,這哪兒行啊!再說了,除了還債,我們要有房子住,有吃的穿的,保寶還要換一所更好的學校,區區一百萬,哪裏夠?”
養父不耐煩:“反正你不是有幾個男朋友,随便開口要點不就行了!既然是你男朋友,就是晚輩,孝敬我們理所當然!”
商保寶噘着嘴:“上次我看上的賽車,還沒給我買呢!”
商珩太陽穴突突直跳:“沒有男朋友,只有一百萬,拿了錢滾,多的一個字兒都沒有!”
養父冷哼道:“小兔崽子,你不是馬上要上新節目嗎?上了新節目你不就有錢了?裝什麽裝?”
“這一百萬最多夠我們用一個月,下個月再拿一百萬來,我們就走,否則,我們就一起去你那節目做客!”
商珩怒道:“你們威脅我?”
養父冷笑:“是誰給你一口吃的把你撿回來養大的?是誰好吃好喝供你上學的?你這個白眼狼!忘恩背義!你信不信我說出去,讓所有人都唾棄你!”
商珩怒極反笑:“明明是我從小四處打零工,不僅賺學費,還要承擔家中所有家務,明明是你們欠了賭債,還要拿我抵債,明明一直以來你們就動辄打罵!”
“本事沒有,颠倒黑白倒是一把好手!”
“你!”養父臉紅脖子粗,操起手邊一把折疊凳,就朝商珩打去——
誰知商珩不閃也不躲,勉強舉着手臂生挨了這一下,他穿着一件短袖襯衫,手臂頓時浮出幾塊紅痕。
“老子打死你這個不孝子!”養父扔了凳子,又去找嬰兒臂粗的擀面杖,不停地往商珩身上招呼,同時去拽他手裏裝錢的旅行袋——
突然,那扇陳舊的大門砰的一聲撞在牆上,吱嘎吱嘎得打抖,簌簌掉下幾塊老漆來。
“喲?你們這群廢物終于肯還錢啦?”門口走進來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
為首的壯漢眉骨一道刀疤,醜陋得令人生畏。
“呵呵,一百萬?勉強夠塞牙縫的,來人,給老子拿過來,就當他們還了利息了!”
養父母臉色瞬間大變,剛才打商珩的氣勢轉眼無影無蹤,顫抖着嘴唇:“你們……大哥……你們怎麽會過來,不是說好了過幾天,我把錢給你們送去嗎?”
刀疤男手裏提着一根粗悍的棒球棍,梆梆敲打在門框上,聽得屋裏幾人心裏發沉。
“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正适合還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有錢就賭,快把錢拿來,否則,你們兩個,兩條手臂,老子說話算話!”
養父大驚,哆哆嗦嗦指着商珩:“大哥,他是我兒子,錢在他那裏,他有錢,你找他!他有很多錢!連本帶利,他都會還的!”
“哦?是嗎?”刀疤男眯眼看向商珩,“這樣吧,一百萬換一條手臂,你們商量商量,換誰的?”
他派人從廚房取來一把菜刀,一刀砍在木桌角上,發出咄的一聲悶響,刀刃太鈍,勉強嵌進去小半截。
養母緊緊護着商保寶:“別砍我們的手臂,商珩,你快把錢給他們!”
商保寶吓得哇哇大哭:“你們砍他的,別砍我!”
商珩微微垂下眼簾,不發一言,黑色的鴨舌帽遮住了他眼睛,只露出一抹泛着苦笑的嘴角。
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單薄的身體脆弱成一片薄紙,看上去既絕望又無助。
“錢在這裏,你們拿走吧。”
商珩緩緩擡頭,揚起手臂,一把将沉重的旅行袋抛上天花板,帶子勾住了吊扇扇葉,開始跟着吊扇旋轉!
一瞬間,裝錢的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幾個壯漢和養父母下意識追着錢袋舉手去夠——
商珩單手插兜,趁着空檔一腳邁出大門,反手将門鎖上,朝走廊另一側比了個手勢,鴨舌帽掀開,露出唇角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
那廂,屋子裏幾人為了一百萬你争我搶,最後刀疤壯漢提着棒球棍,将色厲內荏的養父母兩人打得跪地求饒,渾身是傷,才喘着氣收了手。
手下将吊扇上的旅行袋取下,興沖沖打開一看,忽然臉色一變,整個人呆住,眼睛瞪得老大:“大哥……這……這……”
“怎麽?”
刀疤男和養父母同時朝錢袋看去,只見那裏頭花花綠綠,一摞一摞疊的整整齊齊的,竟然……
“怎麽都是冥幣啊!!!”
刀疤男大怒,提起菜刀就要去尋商珩晦氣,哪知大門竟然從外面鎖了!
“狗雜種!鑰匙呢!我今天非砍了那臭小子不可!”
養父母哆哆嗦嗦找來鑰匙,打開門的一瞬間,冷不丁卻見幾位身穿警服的民警,手扣扳機,黑洞洞的槍口朝下,死死堵住了屋裏所有人。
哐當一下,刀疤男吓掉了手裏的菜刀。
“警察!不許動!”面容嚴肅的民警們二話不說,沖進屋裏,将一群人一網打盡。
“我們接到舉報,這裏有黑惡勢力,你們都給我回局裏協助調查!”
養父母傻眼了,結結巴巴地道:“警官,我們是良民,他們才是壞人!我們是受害者啊!”
養母尖叫:“對啊,對啊,你們不能抓我們!我告訴你們,我兒子有個很厲害的男朋友!你們惹不起的!”
“幾位警官。”
門口突兀響起一道溫和的嗓音,一身黑色西裝的容致站在商珩身側,鼻梁上一副銀絲邊框眼鏡,在陽光下微微一閃。
他握着商珩的手腕,指了指他手臂上顯而易見的淤青和傷痕。
“我是這位商先生的律師,我的委托人剛才受到了嚴重的身體侵害和精神傷害,并且長期受到養父母虐待。”
“我要求立刻對我的委托人進行傷情鑒定,并對這兩個加害者提起訴訟,同時申請解除雙方收養關系。”
養父母面色發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這個不孝子!狗雜種!我是你老子!這是我的家務事!你敢告我?”
唯一沒有被警方控制的商保寶沖出來,指着商珩的鼻子大吼:“你竟敢騙爸媽!你完了,我現在就去找記者曝光你!看你明天怎麽上節目!”
商珩眯起眼,慢吞吞笑了笑:“我好怕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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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