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慈善晚宴

原書關于這一段情節,商珩依稀記得應該在溫睿昀和方陽訂婚後,可晚宴上發生了什麽事他早已忘得一幹二淨。

自己亂改主線,恐怕情節順序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商珩撐着門框,一手虛握,壓在唇邊輕咳兩聲:“溫先生,我自己去就行,不必勞煩。”

溫睿昀微微蹙眉,眼光滑落對方手臂,被衣袖遮得嚴實,絲毫瞧不出皮膚上觸目驚心的傷痕。

“既然受傷了,何必勉強自己上節目?我叫人送你去醫院吧。”

商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麽嚴重,塗了紅藥水而已。”

溫睿昀一怔,這才回過味兒來,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網上的視頻是真的嗎?”

商珩慢吞吞點點頭:“當然是真的。”

溫睿昀靜靜凝視着他的眼睛:“你的養父母如此虐待你,還故意挑今天前來鬧事,你準備怎麽辦?”

商珩有些詫異,像溫睿昀這樣的人物,與自己天壤之別,肯纡尊降貴親自找他,已經是件讓人意外的事,怎麽會關心這種無聊的社會倫理八卦?

如果只是表上的客套寒暄,方才點到為止的對話足矣。

他随意聳了聳肩:“斷絕關系,恩怨兩清,不相往來就是。”

溫睿昀眼中沒有流露多餘的情緒,只輕輕搖了搖頭:“心慈手軟。”

商珩一挑眉,仿佛從這句莫名的評斷裏,窺視到了有關溫睿昀一點原書不曾寫到的留白。

來不及細細思考,吳秘書尋來,溫睿昀朝他點點頭,兩人一并離開了後臺休息間。

商珩偏着腦袋望着他走遠的背影,轉身走入嘉賓特別通道,一扭頭,卻見容致默默站在走廊的陰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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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白色的廊燈斜打在他周身,從右肩到右腿,一條光影分明的界限。

容致不知站在那裏等待了多久,臉上的神情似乎永遠都是平和斯文的,黑色條紋西裝下的身軀瘦削得有些單薄,觸及商珩的眼光,容致緩緩抿出一絲笑。

商珩突然想起容致似乎不太待見溫睿昀的事,眉心一跳:“你怎麽在這裏?”

容致走到他面前,陰影自他周身褪色:“我早就到了,一直在外面。”

他輕輕撫掌:“還好沒有錯過一場精彩的表演。”

商珩無可奈何地一笑,攤開手:“今天以前,我也沒料到我有當演員的天賦呢。”

容致摘下眼鏡,用随身攜帶的軟布輕輕擦拭,眼簾低垂,只留下兩弧黑長的睫毛:“你還是準備去溫睿昀的慈善晚宴?”

商珩颔首:“确實是個難得的機會。”

容致:“你沒有車,明天晚上我載你去吧。那裏可沒有公共交通,一衆豪車中出現一輛出租,你會很惹眼。”

一句話把商珩堵了回去,他讪笑一下,只好答應。

得,這敢情好,五個人齊活。

商珩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先買份意外保險,預防翻車。

商珩回到直播間時,整片彈幕密密麻麻刷滿了各式各樣的祝福和禮物,右下角飛快刷新的火箭炮令人目不暇接。

“小哥哥沖鴨!太勵志了!”

“嗚嗚嗚不要渣渣父母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商珩媽媽粉了!”

“世上怎麽會有那樣的人渣!關鍵是為什麽人渣都能養出好孩子?”

“不是吧,商大仙又雙叒叕贏了?這是什麽絕世錦鯉體質?”

社交媒體上,關于商珩的熱門話題湧入了大量路人,兩極反轉的社會輿論,影響力甚至比這次公益直播本身的熱度更高,方陽指使的水軍被淹沒得水花都翻不起一滴。

視頻錄像經容致處理過,畫面和聲音只剪出了對商珩最有利的一面,與商珩受傷的手臂配合得□□無縫。

再加上直播鏡頭前“以德報怨”的聖父式表演,打造出了一副完美受害者的形象,原本聽信了商父商母一面之詞的人,這下徹底啞口無言。

不是沒人懷疑事情的真實性,指責這是一場蓄謀已久、徹頭徹尾的營銷。

直到視頻為物證、舊樓鄰居為人證,甚至還有公安部門的報警記錄做作證,樁樁件件擺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商珩直播間的訂單數量節節攀升,被溫睿昀和顧凜一口氣買走全部商品存量後,贊助商意出望外,又緊緊調撥了周邊的倉庫庫存。

商珩的積分榜早已高居首位,甚至把其他三位嘉賓遠遠甩在身後,一舉将百萬贊助獎金和代言資格納入囊中。

節目的最後半小時,再次售賣一空,贊助商們不得不揮淚挂上了已售罄的牌子。

天海南北奔赴而來的路人們一腔同情之心無處發洩,只好統統刷起了禮物。

作為一個資深理財經理人,商珩深谙見好就收的道理,賣慘可一不可二,次數多了就成了祥林嫂。

他毫不猶豫地關掉了禮物通道,一本正經地告訴粉絲們:他只是受了點輕傷,手上只是塗的紅藥水。請大家千萬不要擔心他喲!

于是,被慘虐了一波的粉絲們哭得更厲害了。

眼看着#商珩童年悲慘初心不改#、#商珩依然感激#等等話題一個接一個沖上熱搜,最後和#商珩帶孝子#的黑話題排在一起,在熱搜排行榜上顯得格外滑稽。

短短兩個小時的直播,商珩從一個陪襯透明人,轉眼成了流量聚焦的中心,從墊底的陪跑選手,悍然摘取暢銷榜榜首,一系列轉折過于刺激,看得現場導播室和節目組目瞪口呆。

彼時,遠在懷夢大廈男團選秀節目錄制現場的經紀人李姐,在看見養父母爆料,水軍黑話題怒刷熱搜時,幾乎已經放棄了公關的希望,熟料打臉來得太快,甚于龍卷風。

李姐将商珩帶貨的錄屏翻覆回看,簡直拍案叫絕——活脫脫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啊!

若非李姐對商珩的為人處世有那麽一丁點了解,她都要信了。

商珩的公益直播節目結束沒多久,同時開始的男團選秀第一期也錄制完畢。

舞臺的鎂光燈亮得讓人暈眩,鄒庭和幾個同期新人,戀戀不舍地從臺上跳下來,抹了一把汗,習慣性翻開手機查看自己的熱門話題。

排位十八,鄒庭皺了皺眉,這個熱度比他期待值低了不少。

待他順着熱搜榜繼續往上翻,排位第十五#商珩帶孝子#,鄒庭一口水嗆在喉管,差點笑噴,那姓商的終于倒黴了?

鄒庭還沒來得及高興,眼皮子突地一抖,排位第三#商珩榮獲公益大使#——什麽情況?

點進話題廣場,商珩在直播現場聲情并茂的表演視頻和截圖鋪天蓋地朝他湧來。

指責渣父母和同情商珩“悲慘”遭遇的路人,和斥責他裝白蓮賣慘的水軍對打,後者很快就被舉報得一幹二淨。

越搜索話題,鄒庭臉頰抽搐得越發厲害,這都能給他翻盤?走什麽狗屎運?!

“庭哥,庭哥。”

鄒庭抹一把臉,把手機塞進兜裏,臉上重新堆起笑容:“是不是記者來采訪了?等我補個妝就出去。”

那人有些尴尬地撓撓頭:“不用了,原本有意采訪的記者,都跑去會展中心門口了,據說那裏有大新聞。”

“……”鄒庭冷下目光,一把捏爆了礦泉水瓶。

※※※

s市國際會展中心。

被安保趕出大樓的商父商母,此時正被一群記者團團圍住,尖銳的提問、滾燙的話筒和攝影鏡頭,仿佛把他們剝光了皮,架在火上烤。

“請問網上放出來的視頻錄像是真的嗎?兩位對虐子一事作何解釋?”

“兩位口中說因供商珩上大學而欠的債,實則是賭博欠下高利貸,有這回事嗎?請正面作答。”

“商珩稱與二位沒有血緣關系,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他的親生父母是誰呢?知道抱養這件事嗎?”

商父商母被記者一頓連珠炮似的提問問得茫然又呆滞,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商珩竟然雞賊到偷偷錄了視頻!

這下倒好,要錢沒要着,威脅商珩不成,反而成就了他的名聲,自己卻惹了一身騷!

養父越想越氣,後槽牙磋磨得咯咯作響,難怪那個兔崽子當時不閃不避,白挨了好幾下!

當輿論這柄雙刃劍反捅己身時,商父商母全然不知所措,更沒有證據反駁商珩,這幅心虛又瑟縮的模樣暴露在鏡頭下,與默認無異。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商珩出來了”!圍住商父商母的記者轉眼走了大半。

“混賬!”惡狠狠盯着被人群包圍的商珩,商父氣得臉色通紅,粗蠻的頸脖青筋畢露,他從商母手裏奪過那桶裝着不明液體的礦泉水桶,一步一步朝對方走去——

“臭小子,敢陰老子!”

不等商父靠近人群的最外圍,左右兩側突兀伸出兩道手臂,攔住了他的去路。

商父愕然擡頭,一左一右兩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保镖,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商父一縮脖子,色厲內荏:“你們誰啊?給我讓開!”

嘴上如此說,他一扭頭,卻見身後又來了兩個黑衣保镖。

商父頓時慫得不敢說話,商母結結巴巴地問:“你們是誰?做、做什麽?”

四個保镖二話不說,粗壯有力的雙臂鋼鉗一般,徑自将兩人和商保寶一同架起來,捂住嘴巴,幹脆利落地将人塞進了一輛黑色面包車,揚長而去。

一家三口在面包車裏七暈八素,又不敢動彈,吓得抱在一團瑟瑟發抖。

不知颠簸了多久,面包車停靠在路邊,三人被保镖趕下車,茫然四顧,只見這是一片偏僻的堤壩,堤下滾滾江水拍打着堤岸,大浪滔滔,一直延伸向入海口。

公路邊緣,路燈壞了一盞,四周光線昏暗,幾個人和黑色面包車在夜色中成了模糊不定的影子,肆虐的狂風吹拂得尤為可怕。

在這裏失足跌落個把人,被江水卷入,沖進入海口,連屍體都找不到!

“你們究竟是誰!你們帶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中年夫婦差點吓暈過去,商保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其中一個黑衣保镖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我們老板要見你們。”

“你們老板——?”

一輛黑色賓利從夜幕中緩緩駛來,停在幾人身側,商父凝神細看這輛車,突然大喜:“是商珩他男朋友!他男朋友來接我們了!”

商母倒是半點樂觀的情緒也沒有,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丈夫閉嘴。

來者沒有下車的打算,只把後座車窗緩緩搖下,溫睿昀以一種放松的姿态,雙腿交疊靠坐在後座裏。

黏濕的海風灌入車窗,他慢條斯理地扣上領口最上一顆扣子,複古的衣扣造型優雅,整個人像是上世紀末招貼畫裏走下來的紳士,沉肅,嚴謹,一絲不茍。

今晚的氣氛與上次在商珩公寓樓下時截然不同。

溫睿昀收斂了唇角一掼的淺笑,眼簾微阖:“你們是商珩的父母?”

商父讨好地彎腰:“是啊,我們就是,您是溫總吧?是我們兒子的男朋友嗎?”

溫睿昀沒有回答,嘴角似是而非地抿出一絲弧度:“你們知道為什麽會帶你們來這裏嗎?”

商父商母瞬間噤聲,不由自主繃緊了神經:“為、為什麽?”

溫睿昀終于偏過頭,看了他們一眼,黑眸沉凝,筆直的目光若有實質地釘在商父臉上:“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恨什麽人嗎?”

中年夫婦對視一眼,相互從對方眼神裏看見了恐懼。

只一眼,溫睿昀便收回目光,眉心攏起,遠處是無邊無盡的濤聲,他眼神放空,仿佛注視着某一片虛無的浪花:“我最恨抛棄家庭的丈夫,不負責任的父親。”

花音剛落,商父猛地一驚,他的衣領被保镖拽住,雙臂架起,雙腳幾乎離地,不容反抗地往堤岸下拖!

“不——不要!你們要幹什麽?放開他!”

商母和商保寶吓得大驚失色,夜色和海浪聲淹沒了他們的哭叫。

“不要!救我!我不要死!”

商父被一路拖行至江邊,冰冷的江水淹沒了他的褲腳,他歇斯底裏地大喊:“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救命!我發誓我再也不出現了!饒了我吧!”

堤岸上,溫睿昀靜靜坐在車裏,一言不發,只朝吳秘書揚了揚下巴。

兩個保镖得了信,猛地将商父丢在地上,滿地的碎石硌得骨頭生疼,商父面色慘白,四肢虛軟,幾乎被吓得連滾帶爬。

溫睿昀嘲弄地看他一眼,不再吓唬這家人,車窗重新合攏,黑色賓利緩緩發動,後視鏡裏,抱作一團的商父商母逐漸渺小成一個黑點,徹底抛飛在夜色深處。

溫睿昀閉眼靠在後座,副駕駛席上,吳秘書皺着眉頭從後視鏡看他,猶豫着道:“料理這兩人,由我出面就足夠了,溫總您何必親自來這一趟?”

溫睿昀沒有回應這個問題,突然低沉沉開口:“轉眼都二十多年了……”

吳秘書試探着問:“如果您的父親溫何琛先生還活着,您願意見他嗎?”

溫睿昀慢慢睜開眼,眼底一派平靜:“他已經死去多年,如今我的家人,唯有盛齊和冉冉。”

他微微一頓,續道:“再無旁人。”

※※※

翌日。

商珩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陽光從潔白的紗簾縫隙滲進來,金紙般鋪在床頭一角。

他翻個身,半邊側臉埋進柔軟的枕頭,閉着眼摸索到免提,沙啞的嗓音透着濃濃的睡意:“喂?”

“商珩,是我。”電話裏響起容致溫潤的嗓音,透着些許意外,“你的養父母方才主動找來,同意簽署斷絕關系協議。”

商珩擰起眉頭,略微睜開一絲眼縫:“哦?他們怎麽會突然轉性了?”

“我也不知道。我看他們的樣子,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吓。”

商珩翻身坐起來,五指梳進發間:“我知道了,你幫了我大忙,真不知道該怎麽謝你。”

容致笑道:“要報恩嗎?先開門吧。”

商珩一愣,趿着拖鞋,揉着亂糟糟的短發來到玄關,打開門,容致果然站在外面,手裏拎着兩份早餐,一份湯包一份蝦餃。

商珩側身将人讓進屋裏,無奈地摸了摸鼻子:“你這是……”

容致熟練地從廚房端出早餐,兩副碗筷,擱在桌上:“看你剛剛起床,一起吃吧。”

衛生間,商珩壓着眉頭,一邊刷牙一邊吐沫,門外傳來碗筷湯勺碰撞的清脆聲響。

商珩對着鏡子歪了歪腦袋,總覺得似乎哪裏不太對勁的樣子,什麽時候起他和容致熟到這份上了?

他換了身衣服出來,卻見容致脫掉了西裝外套,白色襯衫外罩了件圍裙,正在廚房煎蛋。

“你是客人,還是放着讓我……”商珩撓了撓後腦勺,在聞到容致端出的荷包蛋香味後,默默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一盤湯包,一盤蝦餃,兩杯牛奶,兩份煎蛋和面包,盤邊綴着幾顆圓潤可愛的聖女果。

商珩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不知該先戳哪一盤,皮厚如他,卻不知為何,在這個“青梅竹馬”面前,總有些放不開似的拘謹。

“怎麽?”容致将圍裙脫下,“不合口味?”

商珩一是無言,挑了一枚小湯包,讪笑:“不,是太合口味了。”

容致鏡片後的眼尾彎起一絲細微的弧度:“那就好。”

商珩滿足地眯起眼:“好吃啊,你在哪家買的?”

容致微微一笑:“在家裏自己做的。”

商珩眨眨眼:“……你手藝真好。”

容致:“不及你。”

商珩:“……”差點忘了會廚藝這個設定了。

容致仿佛沒有注意到這點小尴尬,自顧自道:“小時候家中境況不好,所以常常學着做飯,不過除了我媽,你是唯一一個誇我的。”

商珩挑眉,這家夥不是躺着收租的嗎?還境況不好?

容致:“那時候我身體很瘦弱矮小,性格也很內向,中午帶去的便當是涼的,下午若沒有體育課還好,一旦運動,必定要大吐一場,時常給同學老師惹來麻煩。”

商珩嘴裏嚼着湯包餡,仔細回憶書裏關于容致的人設,似乎并未提及這些細節,要麽是留白,要麽……或者是他真正的經歷?

他試探着問:“你們高中沒有食堂嗎?”

容致深深看他一眼,笑道:“是我們的高中。”

商珩忙改口:“哦對,我們的。”

“不說這些了。”容致似乎失了談興,将吃完的餐碟收拾幹淨,“我晚上再來接你。”

商珩一個人留在客廳,電視機裏正在播放財經新聞,他心不在焉地切換頻道,心中反複回憶原書劇情。

林予情和顧凜,本身性子似乎和原書男配人設極為相貼合,反觀容致,卻是一副溫潤□□善解人意的性子,絲毫看不出書裏偏執的模樣。

至于溫睿昀,商珩皺了皺眉,這個家夥在書中出場太少,正面描寫僅有只言片語,每次出場必定是為了給主角cp施加壓力。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上次在花期餐廳搞破壞卓有成效,溫睿昀和方陽之間的聯姻毫無動靜,沒了和他作對的理由,反而幫了自己幾把。

商珩搖了搖頭,真夠亂的。

不過——管他呢!自己已經是擁有百萬贊助金的準富翁一枚了!徹底告別負債!

商珩把手裏三份邀請函一字排開,資金少是少了點,慈善晚宴那麽多大佬,能騙一個是一個!

※※※

傍晚時分,容致準時驅車帶商珩前往西郊外一座歐式風格莊園。

道路兩旁整齊地栽植着法國梧桐,陰翳遮天蔽日,朦胧的金色夕陽靜靜流淌在這條靜谧而寬闊的大道上,像是為來賓披上一份往昔的榮光。

維斯莊園是天河集團出資建造的一座私人度假村,常供上流階層人士聚會飲宴。

維斯慈善晚會每三年一屆,每一屆募集的資金都是天文數字,鈔票美妙的氣味引得無數人削減了腦袋也想往裏擠,是社會各界名流巨擘博名望、炫財力、擴人脈的好去處。

容致的車停泊在停車坪,商珩解開安全帶:“你要不要一起進去?”

容致鏡片後的目光微微一閃:“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嗎?”

“……”商珩一時卡殼不知如何回答。

容致笑了笑:“你去吧,我先回去了。”

商珩目送容致的車駛離莊園大門,眼神複雜,是他多心了嗎?

或許容致是在期待自己的邀請?

透過正廳的旋轉門,隐約得見宴會廳的燈火輝煌。遠遠的,傳來現場演奏的樂曲聲,和賓客們喧嚣的歡聲笑語。

商珩着一身簡約的黑色正裝,流暢的腰線收束于兩側,褲管下兩條筆直的長腿,高挑的身材,出衆的容貌,在一衆盛裝出席的豪門貴胄中也絲毫不顯得突兀。

以至于正站在門口的鄒庭一眼就看見了他。

作為懷夢主推的男團c位,鄒庭在第一期選秀錄制節目上,無意間結識了一位重量級投資方,費勁了心機才求得對方今晚帶他作為舞伴赴宴。

鄒庭萬萬沒想到,商珩陰魂不散到這個地步,這樣的場合還能碰見他!

門口的接待正在檢查邀請函,商珩在口袋裏翻找了片刻,心裏咯噔一下,臉色一變,糟糕,邀請函落在容致車上了!

鄒庭注意到他的動作,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商珩,你不會不知道,進入維斯慈善晚會需要邀請函吧?還是說,根本沒人邀請你,你不請自來,還想偷偷混進去?”

鄒庭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門口的接待小姐和保安聽見。

“什麽人?你認識?”鄒庭挽着的中年男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王總,只是我們同期一個新人罷了。”鄒庭随口道,“可能是沒有邀請函,所以想求我帶他進去。”

兩個黑衣保安注意到商珩:“這位先生,麻煩出示邀請函。”

商珩無奈地摸出手機:“落在我朋友那了,我打個電話。”

鄒庭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別硬撐了,這裏還不是你能進來的地方,別以為上次公益直播靠着賣慘賺了點甜頭就忘乎所以,你終究還是個新人而已,這裏頭來往的都是什麽樣的賓客,誰認識你呀?”

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音。

“我認識他。”

鄒庭詫異回過頭,顧凜一身深灰色西裝筆挺利落,沒有打領帶,只一枚緞面黑色領結,莊重而不失貴氣。

他伫立在臺階的頂端,足足比鄒庭高出一個頭,眼神掃下來時,一股盛氣淩人的冷淡。

“是我邀請的,閣下有問題嗎?”

“這不是顧總嗎?”被鄒庭挽着的中年男人甩開他,大步走向顧凜,彎腰跟他握手,“顧總可真是大忙人,幾次想找您都約不上,今天可算見着了一次。”

顧凜淡淡颔首:“王總。”

他擡起下巴朝商珩點點:“我帶的朋友,可以進來了嗎?”

王總尴尬地笑了笑,回頭瞪了鄒庭一眼。

商珩習慣性地一摸鼻子,與鄒庭怨念的眼神一錯而過的瞬間,身後突然響起容致的聲音。

“商珩!”容致走得很快,胸膛微微起伏,額角一層薄薄的汗,果然如他所言年幼時身體不大好的樣子。

容致把邀請函信封遞給他:“你忘在我那了,剛剛才看見。我耽誤你了嗎?”

“多謝,容致。”商珩看着他覆滿細汗的額頭和鼻翼,有細微的感動,真心實意地道:“天太熱了,你跟我進去休息一下吧。”

顧凜微微眯了眯眼,他與容致是初次見面,雖然不認識這個人,卻不妨礙顧凜将對方貼上一枚紙片人“情敵”标簽。

當然,顧大少是不可能有情敵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有。

顧凜依然有些不悅,他明明只邀請了商珩,可沒有邀請別人,商珩這家夥見了自己不是還錢就是借錢的,倒是對一個紙片人溫聲細語?

顧凜自負矜持,抿唇不語,倒是鄒庭心中惱恨,陰陽怪氣多嘴了一句:“顧總只給了你一個人邀請函,你憑什麽還拖家帶口的?”

商珩倒是沒有生氣,只覺得好笑,瞟他一眼,默默從信封裏抽出一張、兩張、三張邀請函,遞給接待小姐。

其中有一張黑底燙金的,與另外兩張銀色的紙質不同,那是莊園的主人才有資格贈與的特別請柬。

“咦?您是溫先生的客人?”接待小姐立刻換了張笑臉。

顧凜眼角一挑,唇抿得更緊了些。

“這是我和我朋友的,另外還有……”商珩拍了拍鄒庭的肩,灑然一笑,“這位朋友的。”

與之擦肩而過時,商珩壓低了聲音:“好歹同期一場,與我作意氣之争,難道比曲意逢迎金主更沒尊嚴?”

商珩沖他一笑,留下鄒庭木雕一樣愣在原地,像是心底深處最難以啓齒的地方被深深刨開,那點竭力維系的自尊不過自欺欺人。

待顧凜三人先後入場,鄒庭還失魂落魄地不言不語也不動,王總不耐煩地甩了他一巴掌:“鬧什麽脾氣呢,還不跟上來!害我在顧總面前丢臉!現在還不進去,我就不管你了。”

鄒庭左耳的耳釘被打掉在地,他默默彎腰撿起來。

這座金碧輝煌的莊園是他所向往的天堂,自己拼命踮起腳尖,也夠不到上流階層的褲腳。

鄒庭深吸一口氣,低眉順眼道:“王總您先請,商珩送了我邀請函,我樂意進或不進。”

“你!”

※※※

關于這位同期藝人的小插曲,商珩并未放在心上。

宴會廳賓客雲集,觥籌交錯,舞臺上有知名樂人現場演奏獻藝,各界名流士紳、俊男美女數不勝數。

顧凜帶着商珩二人不疾不徐穿行其間,一路上前來招呼寒暄的賓客不斷。

顧凜狀似不經意問:“你怎麽會有溫睿昀的邀請函?”

商珩:“他看我可憐,就送了我一張。”

顧凜:“……”

他瞥一眼商珩身側的容致,後者文質彬彬朝他點頭示意,對顧凜逐客的眼神視若無睹。

顧凜皺了皺眉,對商珩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說罷,也不管對方作何反應,徑自推開落地窗,走向窗外一間半弧形小陽臺。

容致了然地笑了笑:“我去喝點東西。”

商珩點點頭,默不作聲地跟在顧凜身後。

落地窗隔絕了宴會廳內的熙攘與嘈雜,月色如練,落在青灰色的大理石上,泛着清冷素白的光。

“你怎麽會和溫睿昀扯上關系?”外界的溫度比室內上升了幾個度,顧凜扯了扯領結。

商珩失笑:“顧總,我跟你似乎還沒熟到影響對方交友的地步吧?”

顧凜一時語塞,道:“你難道不知道溫睿昀不安好心嗎?你肯定是故意接近你的。”

商珩偏了偏頭:“顧總為什麽這麽認為?”

顧凜冷淡道:“天河集團和顧氏是彼此最大的競争對手,在多領域都有競争,眼下在娛樂産業争奪得尤為激烈。”

“天河集團本想并購懷夢,卻被我截胡,但我也不好過,因為懷夢能拿得出手的藝人都被他挖走了。”

顧凜頓了頓,目光落在商珩臉上,借着月光細細端詳,不到一會兒又飛快地挪開了視線:“你是這一批新人裏最有潛力的,尤其是在這次公益直播以後。”

“他視我為眼中釘,認為你是我的人,所以才想從你下手,來打擊我。”

顧凜指了指商珩的鼻子,再指向自己的。

商珩沉默良久,幾乎快被這套自圓其說、毫無破綻的邏輯打敗。

顧凜輕咳兩聲,目光飄向另一側:“聲明,我沒有特別關注你的意思,我只是出于……總之,只是一點善意的提醒。”

商珩險些被對方的反應逗得笑出聲。

“顧總,想不到……你才是最清純不做作的那個,跟外面那些妖豔賤貨一點也不一樣。”

顧凜蹙眉,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麽?”

商珩眼角眉梢泛着笑意:“沒什麽,我在誇你,果然是商人的思維,堪稱我輩楷模。”

顧凜狐疑地瞄着他:“我怎麽覺得不是什麽好話呢。”

商珩正要說話,隔壁相鄰的小陽臺,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溫先生。”方陽細聲慢語說話時,聲音有股特別的溫柔,音色辨識度極高。

溫睿昀的聲音是慣常的低沉淡雅:“方小少爺,找我有事?”

商珩突覺腰間一緊,被顧凜攔腰推進了小陽臺石牆後角落的陰影裏,兩個半弧形陽臺相連,卻足夠寬敞,半截石牆正好擋住雙方的視線。

商珩無奈,以極低的聲音問:“顧總,你這是做什麽?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顧凜偏過頭,銀亮的月色照亮一雙星眸,幽深的瞳孔帶着罕見的認真:“被方陽看見你跟我在一起,他又要害你了。”

顧凜頓了頓,又輕聲冷哼:“讓你聽聽他們倆在商量什麽詭計,你就知道溫睿昀的真面目了。”

當然,這句話到了嘴邊,又被顧凜咽了回去。

那廂,宴會廳中,林予情剛從一衆娛記的包圍裏脫身,尋了個角落,打開手機,來電記錄空蕩蕩,始終沒等到商珩的來電。

“奇怪,門口接待小姐明明說他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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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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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