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沉默寡言

夜幕低垂，涼意漸濃。

轎車沿着寬敞的道路慢慢往山間開去，我欣賞着車窗外漸濃的暮色，一路上是青山碧茵，與林立的一幢幢華宅，充份顯示出住在這的人氣派華麗，十足是身份財勢的表征。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自己的家，雖沒有這裏的氣派華麗，但也是棟獨立的洋房，有着自己私人的庭院。

我總喜歡一大早在庭院中駐留，享受早晨清新的空氣和新鮮的味道，這會讓我一天的心情特別的愉快。

這時車子經過一間幼兒園，我不經意的多看了一眼，如果此刻我沒有嫁人，那麽現在的我應該是個穿着簡單舒适的幼兒園老師，而不是個濃妝豔麗的新娘子，讓一身別扭不舒服的禮服壓着我有些透不過氣來。

唉！我知道我不應該在嘆氣的，但想到未來要和一個毫無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要去适應那完全陌生的環境，我那不自覺的哀怨心思就會浮了上來。

今後将會是怎樣的一段漫長孤寂的日子，我希望自己不會太過委屈，也希望自己不會讨厭和古叔叔生活在一起。

哦！我不應該再叫他古叔叔的，因為現在他已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

想到這稱呼，突然我想大笑，這種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別扭。此刻，我寧願自己依然是那個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岑漓雨，而他依然是那個嚴肅不茍言笑的古叔叔。

記得我爸說他叫古秋塵，呵呵！你瞧，我連他的名字都不是很熟，現在突然要我改口叫他的名字，說實在的，還真難啓口。

不過我似乎也不用太過傷腦筋，依照現在這種情形看來，我們交談的機會應該不會很多，我想可能會像以往一樣吧？

以往就像一幕幕遙遠又模糊的影像，此刻飄進我的回憶中……

記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記不得是什麽時候了，只知道自己還是個愛玩愛笑的孩子，當時我爸擁有一間規模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貿易公司，使我們一家人過着豐衣足食不愁吃穿的日子。

那天我從學校回到家，就見到家中有客人，我爸很自然的将我喚到他的身邊，将我介紹給客人，“秋塵，這是我女兒。漓雨，叫古叔叔。”

我看着他，輕聲叫過後便走近我媽身邊坐下，不在理會他們，徑自放下書包拿出回家功課，我習慣在客廳的茶幾上寫功課。

“岑大哥就這麽一個女兒嗎？”他看着我說。

“還有兩個兒子，你呢？有幾個孩子了？”我爸問他。

“我還沒結婚。”古秋塵搖搖頭。

“怎麽會呢，看你長的一表人才，不難找到對象，一定是你眼光太高了。”我媽直言說着。

古秋塵只是苦笑一聲又搖了頭。

“我看是太專心事業，才會忘了終身大事。”我爸替他說話。

“我有認識幾個不錯人家的小姐，要不要我幫你說媒。”

我爸和我媽兩人就這樣一搭一唱說着，好似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想把他推銷出去，聽得我都忍不住低頭偷笑。

當時古秋塵就坐在我的斜對面，我可以清楚看見他憑憑搖頭嘆氣，一再拒絕我媽的好意，我隐約見他沉默外表下有股無奈的難言之隐。

往後幾年他還是一直單身沒有結婚，我媽只要見到他還是會在他面前提起想幫他作媒一事，卻又一次次地被他拒絕後，我媽才終于放棄，不在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古秋塵和我爸的關系是因為生意上的往來而認識，我爸一直欣賞他處裏事情的果斷和通人情的處世哲理，所以才會與他深交成為好朋友。

但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因此兩人見面機會不多，所以當古秋塵每次南下，我爸都會邀請他來我家作客。

記憶中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對他就沒什麽印象，也許是因為他的沉默。往後也是，因為每次他來家，幾乎都是我爸和我媽兩人在說話，他偶而才會應了一句。

雖然如此，卻不會因為他的沉默而使氣氛有不愉快的感覺。

所以當他每次開口時，我便會不自覺的看向他。而讓我真正注意他的，應該是他走路時那微跛的身影，讓我會在他走動時多看了他一眼。

當時他應該有三十多歲吧，他長的高大修長，五官很完美，臉上線條有些冷硬，神情也嚴肅冷竣了點，眼角唇邊有着淡淡細細的紋路，是一種超乎年齡的滄桑。

還有那雙深似大海的眸子也深沉了點，嘴唇經常緊抿着，從唇畔隐約的微紋就可以猜得出他一定不常笑，這對愛笑的我來說有些不可思議。

由一個女孩來看當時的他，那經常不茍言笑的沉默，心裏自然而然的對他産生一種敬畏難以親近的嚴肅。

這也是往後幾年，我一直對他感到陌生的原因，即使有幾次我爸媽不在家，他突然的到訪，我也只是禮貌性的招呼他，從不與他深談。

雖然如此，我感覺到這位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身上似乎有一股異于常人的氣質，在那冷漠嚴肅的臉上，我偶而會看到一份難得見到的溫柔，似乎隐藏着某種莫名的情愫，是我所不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