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市魚之歡(一)

“晏子魚,你要走,我定會放,為何,不與我說上一句別話?”

垣市一轉話鋒,晏子魚并未覺不适,只覺垣市當關頭上說來的話,做來的舉,都是纏着自己的,心底的火,燃上了,怎麽就滅不了。

阿市,這樣聰明,一定會明白的。

晏子魚扯過衣衫遮了肩頭,舉過兩盞酒,遞與垣市,“賈治中那邊兒,我和連城主已經想好了局,眼下,是要迫鄭有盈動手。但要有一個名頭,那就是,你不能藏着回去了,你得明擺着回去,讓所有人都期待着你,也讓所有不期待你的人,都慌一慌。”

垣市接過,晏子魚舉杯與她碰上,“你的根基現在在軍,甚至青葉一些部族都很信賴你,但京中之勢,自李林道死後,已經有些無法主持。你這樣回去,定會有很多人不服,賈治中的局,你得參與,以此回京,才是威懾。”

“那是要放空風,過京,而不入了?”

“是。”晏子魚将盞轉了轉,笑泯,“這酒後勁很大,阿市你日後,還是少喝一些了。”

見晏子魚仰頭飲下,垣市亦将酒遞到唇邊,微仰而含,碾過酒暈之初,方是咽了下去。反觀晏子魚已經熏染了眼,牽起自己的手,微微晃晃地站起身,往後退着走。

“阿市,你讓我出去看看,我聽話,便看了……”

晏子魚似乎有些醉,眼眉都是醉意的倦态,不似垣市的酒後說話,晏子魚酒後比較嗜睡,不過看其幾分興奮,大抵是淺醉,胡話也就鬧上了。

“鄭有盈是個騙子,她騙得我很慘,蘇徹死了……”

晏子魚眼眉傷心,垂斂而下,步退之勢停駐,牽着垣市的手也往下放,垣市忙握緊了她的手,維持着她的力氣。

“二嬸說過,我于人心之識尚淺……我以為我懂她鄭有盈,可我不懂,她怎麽能夠把心掏出來,還能完好無缺地塞回去,還是說,她從來就不曾掏過心?”

晏子魚恹恹說着,似乎對此事很煩擾,垣市卻越聽越不對勁,拉過晏子魚固在懷裏,咬緊聲道,“你懂她做什麽!”

晏子魚一撇嘴,微斂的眼遞進而來,勾着垣市的頸項,臉貼臉地蹭着垣市,“因為,我也不懂你啊……”

她委屈做言,帶着垣市倒在了榻上,似乎終于抵達了目的地,一個翻身,人欺着垣市的眉目,唇際就那樣貼在垣市的鼻尖兒上吐了酒氣。

“求歡之事,阿市你…太像個狼崽子了……”

垣市分不清眼前的人是醉了還是醒着,半斂的眉目倦而清澈,一梢一動,都帶着別樣的流動,似是将殿內的燭光都卷入了眸底,迫及了人的心弦。

晏子魚見垣市耳根子都紅了,側身撐着腦袋躺在了垣市旁邊,往她耳根子處呼了氣,拉長了音線兒道,“阿市,我走的時候,很難過,方才你還弄疼了我,現在,你,不準動。”

“為……”

晏子魚空來的右手指尖壓着垣市的唇将一語給閉合了回去,滑過垣市的下颚,順着頸窩而走,一路翻山越嶺,落在平腹之處,勾上系得松垮的腰結,正要扯開,垣市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眸底盡是不解地望着她。

晏子魚倦而笑來,低頭,舌尖刮了一下垣市的耳垂,惹得垣市立時卸了心神,繃不住一聲碎了音。

“魚來求歡,市可有隅而盛……”

言語之輕,果是惑人心的,像是回到了幼年,身體的柔軟剔去了三年的風霜錘煉,輕的不像是自己的。自然而然地貼進晏子魚懷中,攬上她頸項,垣市輕道,“晏子魚,到底是你看不懂我,還是我看不懂你……”

“你和我,于心之重,再無其它,有所別,不過行事手段不同而已。我游歷廣陌,見了旁人,有過交心之癡,見了風景,亦有流連之貪,這一切,看似為了你,實則是因我心底為你歡喜之故。你若再和三年前一般,想要護着我,撇開我,那我晏子魚這一顆心,便是廢了。”

“你,何不當時和我說,走得幹脆,連句道別都不給我?”垣市早已明白其中緣故,只是聽三年後的晏子魚講來,又別是感覺,心中總是委屈的。

“你總以為我在你掌控中,那我便跳出去給你看看。何況你北上行險,我不想你因我的事過多憂心,不知道,總比你知道了費心去謀劃好得多。争戰之地,分心之舉,害得就是命。”晏子魚認真地看着垣市,“你若不在,我晏子魚活着,便再是無心了。”

“晏子魚,是我不對。”垣市誠摯而言,準備貼過去碰碰她,卻為晏子魚悄然橫眼,抵住了肩胛。

“說了,不準動。”晏子魚咬着笑,扯開了垣市腰間的結系,貼耳道,“狼崽子太烈了,要乖乖聽話。”

“你又欺負我。”徹底解開了結,垣市便徹底放松了起來。

晏子魚看了垣市一會兒,指尖在她腰上點了一下,“那狼崽子…溫柔一點兒?”

垣市又紅了臉,期艾了片刻才道,“我只看了一半…不知道…總之,就是不知道!”

晏子魚看着垣市一口氣說完,壓着氣息咬唇不放的模樣,心底軟的厲害,低頭含着垣市的唇瓣,舌尖點弄幾時,人就徹底軟了,指尖趁勢撩開腰間的衣衫,摩挲進去,順着漸為滾燙的背脊,抵達了山峰之下。

“阿市你比我長勢好……”

晏子魚翻身,覆在垣市上方,一句輕俏之言說得半是認真,半是調侃。早被垣市扯開的衣衫,與上方皆是羞煞人的風景,聽得晏子魚的話,垣市果真動了動眼去比較,而後輕咬了一句。

“騙子……”

“還是這般好騙……”晏子魚笑得輕輕,人壓下,貼着玉白溫軟的小山峰落下綿纏的唇齒親密。

垣市只覺越來越熱,晏子魚的人不僅熱,還是一條滑溜的魚,在她身上覆來覆去地甩着尾巴。一會兒帶着她的魂下了地獄,一會兒又來到了空白的無相之地。她攆着晏子魚的衣角抱緊她,恨不得貼着她,把自己整個人都塞進她的身體裏。

“阿市,女兒家,總要嫁娶之後,行交頸之歡。我和你,大約此生再無嫁娶之可能,我此一生,唯奉你爾。”晏子魚握住垣市的手往自己身下探,貼着她的耳廓輕啞道,“我晏子魚,便把自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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