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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聖上,三日以來,不知是何種原因,我國東南吳城、渠城、揚城皆已淪陷,以及北方宜城、儲城等皆已被走屍占領。”池國朝堂上,一位臣子跪伏在地,小心翼翼地禀報着。“另外,左将軍以及去往臨城的十萬大軍依舊沒有音訊。”

紀炎面無表情地坐在上位,額上青筋畢露,手指緊緊握着龍椅扶手,在衆人屏息了許久之後,才緩慢開口,聲音卻極為冷靜,“孤已知曉,虞國公,東南之災便由你負責查處,另,陳将軍,你領兵五十萬,去北方将晏城守住,萬不可讓走屍再度蔓延。”說及此處,他頓了頓,“凡是發覺有人被走屍傷了,必将其首及手足卸下。”

“謹遵聖旨。”底下被點名二人誠惶誠恐答道,半點不敢起疑。

“退朝。”

待朝臣們都退下,紀炎才松開了手,而此時他手下的龍椅把手也随着他的動作碎裂了開來,半晌,他才起身,将當初紀元給他的幾片玉簡再度翻出來,細細看了許久,才将它們再度貼身放下。

正當紀炎起身打算回內宮時,忽見一個玄衣人出現在朝堂上,那人眸色如淵,他道:“我想和你談談。”

雖然有過紀元之前的前車之鑒,紀炎已經能知道這人身份定然不簡單,然而面上依舊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皇帝模樣,當即喝道:“你是何人?”

“我是誰不重要,關鍵是我能救你的國家。”那人說道。

·

早在千萬年之前,道修和魔修就有一個默契,為了修界的延續,絕不在凡世開戰。

魔修對凡世的忽然進攻讓道修者們頗有些猝不及防,待衆門派派出的人到達時,魔修已經攻下了池國好幾座城市。

這些魔修似乎純粹就是為了掃蕩而來的,途經之地片甲不留,皆是血流成河,遍是屍山血海,看得衆修者是義憤填膺。

“沒有活人了。”紀元将一位婦人屍體翻過來,發現她身下還有個兩三歲的小童與她一同被一柄劍刺穿,心下一痛,嘆了口氣,“那些魔修應當是往北方去了,那邊還有一座大城。”

“師兄,你沒事吧?”程玉兒自然知道紀元曾經是池國的人,見此不由有些擔憂。

朝程玉兒笑了笑,紀元拍了拍她的手,面上浮起一抹溫柔的笑,“無事,我們往北方去吧。”

在場約莫有上千名修者,都是各大宗門的主力,由清靈仙宗的紀元帶領,很快便找到了魔修的蹤跡,然而兩方交戰不久,便發現那些魔修并不戀戰,似乎像逗他們一般,被發現後便迅速由這個城市轉往那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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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元道友,我看這群家夥就是在逗我們玩兒呢,他們人數修為都與我們相當,我們這麽追下去也讨不了什麽好,還白白犧牲了如此多凡世之人。”一個長相粗犷的元嬰初期修者大聲說道,“不如趕緊禀明門派掌門,讓他們派些前輩過來。”

“大師兄,你沒覺得他們是在故意引我們往北方去嗎?”此時一個清靈仙宗的元嬰後期修者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說道,“好像是深淵的方向。”

聽得這兩人所說,一直沉浸在對池國擔憂之中的紀元總算意識到了一直以來的那點不對勁從何而來了,當即命令衆修者停下了追擊,朝宗門發了個傳訊玉簡。

然而正當紀元打算讓修者們退後一些等宗門回信時,忽然聽得遠處有一片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放眼望去,卻是足有好幾十萬人的軍隊,馬蹄落在地上,漫天的灰塵将整個山谷籠罩在一片泥灰之中,隐隐能看清最首位那面旗幟,正是池國皇室的标志。

紀元一眼便看到了為首的紀炎,看向他們去往的方向,眼神不由沉了沉,朝衆修者說道:“你們先在此處等候,我去去就回。”

“師兄!”見紀元似乎準備朝池國大軍方向去,程玉兒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安。

“怎麽了?”紀元回頭。

程玉兒抿了抿唇,卻說不出自己在不安什麽,只得說了句,“你要小心。”

紀元便擋在了池國大軍所在的道上,見有人攔路,池國大軍登時馬嘶聲響起一片,随即便是拔劍張弓之聲,一時間劍拔弩張。

為首的将士看到紀元的相貌先是一驚,随即大聲喝道:“攔路者何人?”

“住手,退下。”紀炎頗具威嚴的聲音響起,方才還虎視眈眈的将士們雖然沒有将武器收回去,卻也後退了一圈,仍是警惕的盯着紀元。

紀元面上帶着如沐春風的笑容,看向下馬走到他面前的紀炎,“你這是準備去往何處?”

“回太皇叔祖,我是聽聞北方有疾,前些時日派去的五十萬大軍竟鎮不住一個晏城,我便想親自去看看。”紀炎恭敬道,“不知太皇叔祖為何在此?”

對于紀炎口中吐出的稱呼,又看了看二人極為相似的相貌,一衆兵士紛紛收起武器,沉默的翻身下馬半跪在地,皆是一副俯首認罪的模樣,如此多人跪倒在地,場景卻是比他們在馬上時還要震撼得多。

遠處看到此景的修者們皆是一驚,卻是大多數都震驚于紀元的身份,不僅是清靈仙宗新一輩中當之無愧的首席大弟子,還是凡世最強大的一個國家的皇室,确實光環加身。

當然,除了羨慕之外,其中也有不少不服氣的人存在,只是有的将這股不服擺在了臉上,有的放在了心底。

紀元表情卻是絲毫未變,依舊波瀾不驚,朝紀炎擺了擺手,“叫他們起來吧,不知者無罪。”見紀炎點頭,才繼續道,“我一路追蹤魔修至此,不知你們一路走來,可曾見過魔修蹤影?”

“并未。”紀炎回道,“太師叔祖是一人來此?”

“當然不是。”外宗一個早已看紀元不慣的修者忽然開口,立時将所有修者暴露在了池*隊視線之中。

·

對于魔修進攻池國一事,秦肆知道,卻并未參與,相較于外界的紛亂,飛霧峰卻是分外祥和。

雪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在雪地上,發出刺眼的光芒,清幽的竹舍中,秦肆靠窗坐在清肅對面,在棋盤上落下一枚白子,挑眉一笑,“你輸了。”

棋盤上黑子白子各占一半,乍一眼看不出優劣,但細下一品,卻能發現無論黑子下哪一處都是絕路。

“我輸了。”清肅放下棋子起身。

“那你應該兌現承諾了。”秦肆捏着一枚光滑的棋子,将它向上抛去,随即接住,捏在手心。

清肅将視線從秦肆白皙的手指上收回,看向他的眼睛,點頭道:“你說。”

“将不覆認主。”秦肆聲音很輕,在清肅拒絕之前打斷了他,繼續說道:“若是你不願,便将它給我,我把淩霄劍還你。”

如今修界大亂,一個劍修,無論何種修為,在戰場之上沒有武器,都将是最致命的。

雪又開始下起來了,一片片鵝毛大小的雪花随着冷風從大開的窗框灌進來,落在正對峙的二人面前的棋盤上,将棋子染上了一層水珠。

清肅看了秦肆許久,知曉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他主意了,才道:“你保證,絕不傷害自己。”

秦肆同樣看着清肅,一字一頓說道:“我保證,絕不會妄來。”

無論何時,要讓仙劍認主都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就算是秦肆,最初讓淩霄劍完全認主也花了好幾年。但不覆卻不一樣,它是秦肆專門為清肅鑄造的飛劍,若不是清肅抗拒,恐怕它早已自動認他為主了。

因此不出半個時辰,清肅便在秦肆的注視下睜開了眼睛,而不覆劍已經乖順的置于他的丹田之中了。

此時清肅發現,随着不覆的認主,一直萦繞在他心中的那股不安似乎消失了,未來得及細想,便見得一道熟悉的青光朝二人飛來,最後落進了秦肆手中。

神識一掃,手中那枚傳訊玉簡便化作點點青光消散的秦肆掌心,他唇角稍稍向上揚了揚,“師尊,掌門有事相商,讓我們去趟停雲峰。”

師徒二人去約來到停雲峰後山那個小院,上次裝着清晖的冰棺已經移開了,此時小屋顯得格外的空曠,清微正在屋內急得團團轉,見到二人,眼睛一亮,有如見到了主心骨一般,“清肅師弟,小師侄,你們來了。”

清肅向清微點了點頭,“師兄。”

“掌門師伯。”

“這是我方才接到的玉簡,”清微拿出一枚玉簡遞給清肅,“找你們來是想問問上次你們去池國時那裏的狀況如何。”

清肅看過玉簡,便将它遞給了秦肆,裏面內容并不多,秦肆一眼看完,回道:“池國北面确實是深淵所在之處,魔修将大師兄他們引向北方,定是有所圖謀。”

“我方才去燈室看過,如今在外的五百名金丹以上的弟子長明燈都十分暗淡,恐怕是出了什麽事,他們都是宗門新一輩的佼佼者,可以說是宗門的未來。”說到這裏,清微捋胡子的動作急促了起來,随即一頓,垂目道:“如今我不好脫身,衆前長老又在修複宗門大陣,恐怕又要麻煩你們跑一趟了。”

清肅深深看了清微一眼,應道:“好。”

師徒二人走後,清微仿若脫力般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深吸了口氣,端起茶杯的手在微微發抖,将杯中已經冰冷的茶水一飲而盡,才起身去了另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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