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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色已黑,月兒也悄悄的挂在了雲梢。
李解憂端坐在床邊,紅紗上面又被蓋了一層紅布,除了自己疊合在一起的手掌其餘的什麽都看不到。不過這卻□□上的人松了一口氣,這麽些天的舟車勞頓,到了北齊又是鑼鼓喧天的大婚儀式,李解憂早就身心疲憊了,如今在這小小的四方天地中,也總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寧靜。
“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李解憂喃喃自語着,那嘶啞的聲音,布滿厚繭雙手,一切的一切都讓将眉間的憂愁展露無疑。其實從一開始李解憂就知道她要嫁的人跟以往出現在她生命裏的男子都不一樣,可在她見到霍允肆之前,心裏卻依舊抱着僥幸的心理,也許這個人雖然不似洛湛那麽純淨,但至少也該是溫潤的,可現如今她的夢也該醒了,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将霍允肆與洛湛相比。
每個女子都希望可以嫁一個如意郎君,李解憂也不例外,她對于霍允肆的印象大都是從皇兄與大臣們的嘴裏聽來的,全都是贊揚她的名詞,可這些名號在李解憂看來卻生出了另外一個意思,什麽常勝将軍,什麽無敵元帥,不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統領着罷了。
想到這裏李解憂不禁自嘲的笑了笑,都什麽時候了她竟然還有時間想這些,不管她是個什麽樣的人,自己不都已經嫁了嗎,現在想得越多,越是圖添煩惱。
門幾乎是被撞開的,霍允肆踉跄了幾步差點摔倒,屋子裏守着的嬷嬷跟丫鬟趕忙将她扶穩。
青芽趁着亂,從外廳跑向了裏屋,附在李解憂耳邊道:“公主,王爺來了,瞧這樣子該是喝醉了。”青芽是李解憂的貼身丫鬟,跟着她的年頭也很長了,這次和親李解憂本不打算帶她來了,想是為她尋個好人家,可沒想到這小丫頭性子倔強,跪在自己面前說就算是死她也要伺候公主一輩子,也是被她這份心意感動,李解憂便将她帶來了北齊。
“公主,這可怎麽辦啊?”青芽咬着嘴唇,她是真的擔心自家主子,這吃多了酒,要是耍起渾來自家主子可怎麽能招架的住啊。
李解憂抿着嘴唇,腦子裏迅速的思考着對策,她雖不知道外面的情況究竟如何,可單從霍允肆這個人的性子上來說,李解憂便覺得有些奇怪,堂堂一個王爺,又常年在外打仗,按理說這酒量是不會差,可怎麽會偏偏在新婚之夜喝的酩酊大醉,難不成真是因為娶了妻高興的?李解憂不信。
正當青芽急的直跺腳時,霍允肆已經被一衆嬷嬷丫鬟們扶了進來。
霍允肆的身子軟的東倒西歪,若不是身旁有人攙扶,估計早就一屁股摔地下去了。
她半眯着眼睛向床邊望去,光是瞧着身形就知道定是個美人胚子。霍允肆穩了穩身子,搖晃着腦袋,指着李解憂身旁的青芽,大着舌頭喊道:“去,把桌上的酒給本王拿來。”
青芽長這麽大第一次面對醉酒的男子,心裏本就害怕,接着霍允肆這一嗓子,又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是什麽聲音,竟比深山裏的狼嚎還恐怖,整個人頓時僵在了原地。
霍允肆最恨這樣的表情,害怕、恐懼甚至還帶着幾分哭意,她知道這是全因為自己那毀壞的喉嚨,可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為什麽你們都要這樣的怕我,大概真的是因為酒吃多了的緣故,霍允肆頭一回無法控制自己,憤然推開身邊的嬷嬷,徑直向青芽走去,執起一只手就捏住了她的脖子,嘶啞的聲音越發瘆人。
“怎麽本王的聲音很難聽嗎?”
青芽的喉嚨被扼住,嘴裏不停地發出“嗯!嗯!”的聲音。
“說話!給本王說話!”霍允肆的手裏越發的用力,不一會兒青芽的臉色就變得鐵青了。
“住手!”
霍允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紅色的身影用力的撞到了身後的靠椅上,怒聲道:“放肆!”
李解憂摘掉頭上的紅紗,緊緊的将青芽護在懷裏,看着霍允肆的眼睛裏沒有絲毫的畏懼跟閃躲。
“哎呦!這蓋頭怎麽能自己摘了啊!”一旁的嬷嬷痛心疾首着“這可如何是好啊!”
霍允肆撣了撣自己的寬袖,正眼看向這個直視自己的女子,除了謝昭榮外,從來沒有那個女子敢這樣盯着自己。
“都退下。”霍允肆一邊說着話,一邊向床榻上走着,兩臂一張直直的便倒在了上面。
屋子裏面幾個年長的嬷嬷相互的使了個眼色,便向李解憂走了過去,想将她懷裏的青芽拉起來。
青芽還在瑟瑟的發着抖,臉色煞白的全然不知自己現在滿臉的淚痕。
李解憂擡頭看着走過來的兩個嬷嬷,又轉頭望了望一只腳搭在床邊的霍允肆,狠了狠心抓起青芽的胳膊送到了跟前人的手裏,低聲道:“有勞嬷嬷了。”
不管今後李解憂會不會受寵,可王妃就是王妃,怎麽樣都比她們這些下人強,規矩還是要有的,彎身将青芽拉起,輕聲道了句奴婢告退,便領着一衆丫鬟退出了內殿。
紅燭才剛剛燃了一小半,今夜才剛剛開始。
李解憂走到圓桌旁,倒了杯茶,輕輕地走到了床邊,擡眼望去只見一雙緊閉的眸子。
這舒展的眉頭,均勻的呼吸讓李解憂有些拿不準了,這人到底是真的醉,還是裝的呢?
以不變應萬變,一向是無憂公主的策略。
一個閉着眼,一個站着身,時間匆匆的流着,久到李解憂手中的熱茶都涼了。
應該是真的睡着了,不然這麽久怎麽都不換個姿勢,李解憂在心裏喃喃自語着。許是也困了,李解憂便沒有再往深的想下去,轉身便向身後的躺椅走去。
“啊——”才剛轉身手臂就被人拉住,接着腳下一絆,身子就向後倒去。
李解憂太小看霍允肆了,短短的半個時辰算什麽,行軍打仗的時候就算是在草叢裏一動不動的守上幾天幾夜都不是什麽難事。
霍允肆身手極快,氣力又生猛,反手一擒,李解憂便被她死死的箍在了懷裏。
“王妃這是要去哪裏?洞房之夜不與夫君同床,怎麽南楚有這樣的規矩嗎?”
“你沒醉?”李解憂被箍住的身子無法動彈,可霍允肆嘴裏散出來的味道告訴她,這人之前的酒瘋全是裝出來的,她是故意讓人以為她喝醉了,一個吃多了酒的人,怎麽可能嘴裏沒有一絲的酒氣,相反竟還飄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呵呵——”霍允肆未語先笑,接着便猛地一轉身,将兩人的位置對調,暧昧的望着身下的人,嘶啞的說道:“醉?哪個男人見了王妃能不醉,本王确實醉了。”話音剛落,整個人便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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