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是非精
岸早見燕惇滿臉驚吓的,真是好氣又好笑,問:“你慌什麽?”
燕惇被霸總氣場壓得喘不過氣來,只說:“我也不知道!”
這話一根針似的,瞬間紮破了剛剛繃得死緊的嚴肅氣氛。車子裏的氛圍瞬息變得輕盈不少。岸早手指敲了敲方向盤,半笑不笑地說:“我只是問你幾句話,不用緊張。”
“好、好。”燕惇摁開車窗,讓冷風吹進來,讓新鮮空氣刷新一下他悶悶的頭腦。
岸早說:“你今天來這兒是為什麽?”
燕惇怔了怔:“為什麽?怎麽這麽問?”
岸早說:“你從來不研究紅酒,若非為了應酬也不參加品酒會,又不是白龍會所的會員。這個時候忽然出現在品酒會場,還和華總他們攪和在一起了,想必是緣故的吧?”
燕惇臉色僵住了,沒想到岸早眼光還是一樣鋒利,三言兩語道出了真相。
岸早見燕惇臉色不佳,越發知道自己猜對了,又越發覺得燕惇果然有古怪。然而,岸早還是不忍逼迫,便略微緩和臉色,帶着淡淡笑意說:“你要是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非要和我說。”
岸早帶來的壓迫感便驟然減輕,讓燕惇松了一口氣。燕惇一時也拿不準該說什麽。可岸早已經沒再繼續問了,發動了汽車就将燕惇送回家。
這一路上,岸早沒多說一句話。燕惇也不知該說什麽,只是默默的。
待岸早送了燕惇回家,燕惇才恍惚地回味剛剛在車廂裏的氣氛。過了大半會兒,燕惇才懊惱起來:早老板剛剛是不是不高興?
是因為我隐瞞了自己的動機嗎?
哎呀哎呀,果然,我做任務的樣子很像個賊吧。
岸早要是不傻,都肯定覺得我有問題啊!
燕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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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惇敲了敲客服君:我能不能向他透露我是在做任務的?
客服君:不行呢,親。
燕惇沮喪地低頭:果然是不行的啊。
怪不得說我攻略岸早是史詩級難度呢!
接連幾天,燕惇都不用上班,自然也見不着岸早。燕惇倒是糾葛得要死。之前當秘書的時候天天見着不覺得怎麽樣,現在見不到了,就一天都不自在。可見愛情就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燕惇身邊也沒個人商量的,來到這個世界也沒交上朋友,思來想去,唯一比較熟、能說上幾句體己話的居然只有白麗蘇。
燕惇便主動約白麗蘇見面。白麗蘇正好沒工作,就同意了。二人見面一起吃飯。白麗蘇見燕惇一臉郁卒的,便問他:“發生什麽事了?”
燕惇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說:“如果摘掉‘主角受光環’來看的話,我這個人的舉止是不是很可疑?很像一個白蓮心機婊?”
白麗蘇說:“不是很像,你就是。”
“……”燕惇噎住了。
白麗蘇舉起叉子,叉住一塊小蛋糕,又說:“我不是說你本人,只是說你這個角色而已啦。其實也沒什麽,不就是自己沒本事卻整天惹事最後只好找男人給你擦屁股、同時跟幾個男人暧昧不清嘛?”
燕惇垂下頭,嘆了口氣。
白麗蘇笑了:“你別擔心啊,反正你有主角光環。大家都會覺得你是清純不做作的,你怕什麽?”
燕惇卻道:“如果我的‘主角光環’對那個人無效呢?”
“‘那個人’?”白麗蘇眸中閃過疑惑,“哪個人呢?”
燕惇想了想,便半遮掩地說:“我還有個支線任務,就是要攻略一個人,任務難度就在于我的主角光環對他無效。他看到的我,就是真實的我的樣子,沒有什麽美顏濾鏡、白蓮效應……”
白麗蘇驚訝地“啊”了一聲,說:“還有這樣的任務啊!怎麽我都沒有呢?”
燕惇也不好意思說:這差事是我自找的。
白麗蘇只當這是“主角受”特有的任務,便沒有深究,只說:“那個人聰明嗎?”
“頂聰明的。”燕惇說,“看問題特別透徹,我在他面前估計就是一個行跡可疑的麻煩精。”
白麗蘇悠悠一嘆,說:“那你現在的問題是什麽?”
燕惇答:“他對我起了疑心,我又沒法解釋。你知道,做任務的事情是不能跟他說的。”
白麗蘇想了想,只說:“那你不能編個別的理由嗎?”
“什麽理由?”燕惇反問。
白麗蘇便說:“你就說你天生禍水,那些男人圍着你轉你也沒辦法,我這樣的毒婦要妒忌陷害你,純屬正常現象。你沒勾三搭四,是你傾國傾城。你沒惹事生非,是你木秀于林。”
“……”燕惇覺得以自己臉皮的厚度無法說出這樣的話語。
白麗蘇又眨眨眼,說:“其實這也不算假話啊。你身上自帶的主角光環不就是這麽回事嗎?”
燕惇想了一下,居然被白麗蘇說服了:可不就是這麽一回事嗎!
燕惇一拍掌,說:“瑪麗蘇果然就是瑪麗蘇,很有經驗嘛!”
“不敢當、不敢當。”白麗蘇謙虛了一下,又說,“這頓你請啊。”
燕惇也拿出年入兩百萬的氣度,說:“這是當然的,怎麽能讓美麗的女士付賬呢?”
白麗蘇笑了笑,立即多點了兩盞燕窩、一只大龍蝦和三品鮑魚。
燕惇好奇:“你吃得完?”
白麗蘇說:“吃不完打包啊。”
“……”
看來白麗蘇在燕惇面前也不端着小白花形象了。
燕惇倒是怕白麗蘇再點下去,自己半個月工資就沒了,忙說:“先這些吧。我還要去見我攻略對象,跟他解釋誤會,順便泡泡他呢。”
白麗蘇嫣然一笑:“你怎麽過去?就直接過去上來跟他說‘大哥,我來和你解釋了’?”
燕惇噎住了:對哦,無端端跑過去也太奇怪了。
白麗蘇擺擺手,說:“所以說你沒經驗,愣頭青一個,還是要姐姐教你吧。”
燕惇立即虛心受教。一頓飯下來,燕惇也懂了,只是也順便吃了一大桌的菜,結賬的時候發現果然沒了半個月工資。
燕惇一嘆:這次請白麗蘇出來吃飯真是請得太對了!學到了很多!就是學費有點貴!學得有點撐!
白麗蘇和燕惇雙雙走出了餐廳,不想竟然迎面遇上了一隊狗仔隊。燈光瘋狂閃爍,白麗蘇這樣的女明星都吓了一跳,更別說燕惇這種沒見過風浪的素人了。狗仔們也沒等二人反應過來,問題就像連珠炮一樣發送:
“傳聞兩位是情敵,為什麽會一起吃飯?”
“兩位在品酒會被拍到卷入岸遲華玳瑁的争執,請問是什麽情況?”
“對于岸遲是恐同深櫃的傳言,兩位有什麽看法?”
……
燕惇完全愣住了。倒是白麗蘇很有女明星的職業素養,立即調整了最佳的表情,笑盈盈地說:“你們說什麽啊?我都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麽意思!我和燕惇是好朋友,你們不要亂說啦哈哈哈!”
說完,白麗蘇便拉着燕惇一起跑,走位極為靈活,快步上了保姆車,絕塵而去。
燕惇也沒想到自己會有被狗仔追着拍的一天,也是懵了。
白麗蘇只說:“你是主角受,要慢慢習慣這個哦!”
燕惇頹然說:“我還寧願我不是什麽狗屁主角呢。”
他一點也不想招惹那麽多是非,他只想安安靜靜當早老板的小老實。
白麗蘇又對燕惇說:“我要去岸氏找岸遲,你呢?”
燕惇說:“我也要去岸氏。”
“你也去岸氏……?所以你那個‘攻略對象’是岸氏的人?……是岸早,對不對?”白麗蘇狡黠一笑。
燕惇愣住了,沒想到自己那麽容易就被套出話來。只好慶幸白麗蘇不是真的惡毒女配,對自己沒有壞心了。
燕惇跟白麗蘇一起下了車。白麗蘇直奔總裁辦,盡職盡責地走“惡毒女配糾纏霸道總裁”的劇情。而燕惇倒不好意思直接跑去董事辦,畢竟他現在身份比較尴尬,便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坐着,拿出手機給岸早發信息:“早老板,我在樓下咖啡廳,能不能上來和你說句話?”
沒多久,岸早就回複:“等我五分鐘。”
岸早原本在開會,然後在五分鐘內結束了會議順便梳了個頭整了一下領帶還出于迷之目的噴了一下口腔清新劑,最後到達了咖啡廳,一副悠然自在的樣子走到了燕惇的眼前。
燕惇見了岸早,心頭就是一跳:早老板怎麽看都那麽帥呢!
岸早淡淡笑了笑:“有什麽事?”
燕惇和白麗蘇學習過了,知道不能貿然提起解釋之事,便先說:“我剛剛和白麗蘇一起吃飯,她來這邊了,我也順路來了。想起您胃不好,給您打包了個海參小米粥。據說能養胃,也不知是不是。”說完,燕惇就将保溫瓶拿了出來。
岸早聽到燕惇和白麗蘇一起去吃飯了,更覺得可疑。白麗蘇和燕惇該勢不兩立才是,怎麽還交上朋友了?
不過岸早臉上不顯,只是笑笑:“真是有心了。”
燕惇能敏銳地察覺到岸早的疏離。這疏離感雖然淡薄,但也足夠讓燕惇不适了。燕惇何曾和岸早這樣疏遠過?
燕惇嘆了口氣,又問:“對了,岸氏資料洩露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說起這個,岸早也不覺皺眉:“這個事情似乎很詭異,暫時沒查出來什麽。”
按理說,岸氏是霸總世界的第一財團,不應該查不到才對。但因為“燕惇被陷害”是主線劇情,在劇情之力的加持之下,岸早才什麽都查不出來。
“我倒是查到了一些東西。”燕惇從兜裏拿出了一根錄音筆,說,“這是在品酒會那天,我錄下了華玳瑁說的話。”
正所謂,霸總小說百分之九十的揭破boss奸計環節都是靠錄音完成的。這次也不例外。燕惇本人倒沒什麽錄音的自覺,還是靠系統幫他錄音備份了。岸早有些意外:“果然是華玳瑁?”
“是。”燕惇摁開了錄音筆,華玳瑁在洗手間裏的“爆狼”發言就播放了出來:
【燕惇:你這是陷我于不義,打算送我進去坐牢?
華玳瑁:我怎麽舍得送你去監獄?你只要服個軟,來我的身邊,我就立即讓你恢複清白。
燕惇:怎麽讓我恢複清白?難道你會站出來承認是你誣陷我洩露商業機密?是你黑了我的郵箱?是你往我賬戶打五十萬?
華玳瑁:當然不是。但我會找到一個合适的人來承認的。
燕惇:就是找人替你背鍋是吧?】
聽到這段對話,岸早臉色一凜。
燕惇以為岸早是為了華玳瑁陷害自己而義憤填膺,事實上則不然。岸早一早就猜測幕後元兇是華玳瑁了,所以就算确認了是華玳瑁也不會有太大波瀾。他主要是不高興華玳瑁表現出的對燕惇的暧昧挑逗。什麽“我怎麽舍得送你去監獄”、什麽“你只要服個軟、來到我身邊”,簡直跟調戲良家婦女一樣,十分可惡可厭可憎可恨。岸早也瞬間明白了,為何岸遲總是想打爆華玳瑁狗頭。華玳瑁這人是真的狗。
心裏再惱恨,岸早臉上還是比較平靜的。他略定了神,才問燕惇:“你去品酒會就是為了套他的話、從而進行錄音?”
燕惇想說:不是啊。我哪能這麽牛?我哪有這個才智去設計華玳瑁?
但轉念一想,只要他說了“是”,那就能解釋他的行為了,也不用苦惱該怎麽在岸遲面前洗白自己了。燕惇便說:“可以這麽說吧。”
岸早點頭,說:“原來是這樣。這倒是我不好了,我明明答應了要替你去徹查,沒想到什麽都沒查出來。倒是你夠機警,能讓華玳瑁露出破綻。”
燕惇對這一番贊賞是受之有愧的,心虛地摸摸鼻子:“哪裏、哪裏。早老板這樣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岸早又說:“只是你去之前也該告訴我一聲。我帶着你去,也能讓你免去不少麻煩。”
“我原本也是這麽想的。”燕惇道:但那個狗逼系統不允許啊!
燕惇苦笑,又說:“不過,早老板威風八面,如果和我一起去的話,怕不是會引起華玳瑁的警戒嗎?那反而不好套話了。”
岸早被燕惇這話說得笑了,将錄音筆拿在手裏,說:“這個事情我接下來幫你處理?”
燕惇點頭:“好,謝謝早老板。”說着,燕惇又覺得該把話再說開點才好,便道:“早老板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岸早愣了一下:“怎麽說?”
燕惇吸了口氣,索性說開:“我好像很容易惹事,又糾纏上了華玳瑁他們,滿身是是非非的……”說着,燕惇又尴尬地摸摸鼻子。
岸早聞言一笑,說:“那你自己說呢?”
燕惇自己該怎麽說?也說不出來了,難道真像瑪麗蘇教的那樣,說“我沒勾三搭四,是我傾國傾城。我沒惹事生非,是我木秀于林”?
燕惇倒說不出口,只道:“事實不是這樣。”
岸早便道:“我原本也這麽想,說你是可疑的,倒是有的。但想來想去,我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你該是個生性單純的人。”
燕惇愣住了,見岸早這樣柔軟說話,燕惇裝了一車子的借口通通丢了鹹水海。
“我算是想通了。”岸早道,“不是你招惹是非,而是是非來招惹你。”
這句“不是你招惹是非,而是是非來招惹你”,聽起來就像是孩子摔倒了,大人說的“都是地板不對,竟把我家寶貝摔着了”。這話是很不講道理的,卻又讓人感到被偏疼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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