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蛇草水

周凝的手受了傷，周洵便開了自己的車，問周凝，“我們去哪一家寵物醫院？”

周凝說：“沒有多遠，就前面H大林蔭街那邊有一家寵物醫院，以前就是帶淘淘去那一家，醫生好，也比較便宜，晚上也營業到比較晚的時候。”

周洵恍然大悟說：“我知道是哪一家了，以前我讀書的時候，經常從那裏走。”

周洵開了車出小區，周凝才問，“你是H大的學生嗎？”

周洵颔首，“是啊。在裏面讀了九年書。”

周凝坐在副駕駛位上，抱着貓籠子笑了笑，說：“我也是的，不過我是本部的學生。”

周洵為這件事很歡喜，“看來我們是校友，你是哪一屆？”

周凝說：“06年入學的，至今都畢業六年了。”

周洵笑道：“看來我是你學長嘛，我是05年。”

周凝驚訝地看着他，“你沒騙我？你看着好小。”

周洵因他這話有點受打擊，馬上向周凝證明自己，“我怎麽會看着小，我有一米八三啊。”

周凝似乎明白了他的不甘，笑了起來，“我是指你看着年輕，不是說你長得矮。你看着還像個本科生。”

周洵尴尬地說：“可能是一直在學校裏待着，工作之後又是在實驗室，沒有太多經歷，看着就沒有太成熟的感覺。”

周凝道：“這是好事吧。”

周洵說：“哪裏算，之前申請課題去答辯，專家組就覺得我面相太嫩了，懷疑我的能力。”

周凝笑，“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

“真的？”周洵馬上就喜氣洋洋了，“謝謝。”

這時候已經過了堵車高峰，去寵物醫院沒花多少時間，說是醫院，其實只是一個門臉很小的診所，不過裏面空間不小，接待的妹妹認識周凝，見到他非常歡迎地迎上來，又摸他的貓，問：“淘淘怎麽了？”

她居然記得周凝貓的名字，周洵站在旁邊，就覺得這個診所應該不會錯。

醫生是個儒雅的男醫生，在周凝說了淘淘的情況後，他就給淘淘做了檢查，說淘淘沒事，然後讓護士妹妹去給淘淘洗澡，又給淘淘開了一單消食的藥，也就不再開其他藥了。

帶着淘淘從診所裏離開，時間已經九點，坐上車，周洵說：“這一家真的很便宜，而且醫生也不錯的樣子。以前經常從他家門口經過，但從沒有往裏面看一看……”

周洵很是後悔的樣子，要是他以前從這裏經過往裏面看，說不定可以早早就遇上來這裏給淘淘看病的周凝呢，甚至，如果他上學的時候，經常往本部走一走，說不定也可以早一點遇到周凝了——在周凝交男朋友之前就遇上……

周凝說：“是朋友介紹我過來的，發現這裏不錯之後，就沒有再換過地方了。”

本來只有幾分鐘的車程，但周洵把車開得非常慢，幾乎每個紅綠燈路口都能被攔住，但他不知道該和周凝找什麽話題，只得沉默着。此時周凝就在他的身邊，他便強迫自己對此滿足，他不應該奢求太多，但是，想到周凝男朋友那個大男子主義的樣子，周洵真想把周凝搶過來。那個男人憑什麽不愛惜周凝，帶別的人到家裏來也就算了，還随意對周凝發火。

不過，兩人鬧成如今的模樣，也許他們會分手呢，要是周凝明天就和他男朋友分手那就好了。

周洵剛想這些，馬上就在心裏自責，“我是不是心理太陰暗了，要是發展成犯罪型人格，那就糟糕了，畢竟我做的是致病菌檢測，分分鐘殺人于無形啊……”

周洵正毫無邏輯地胡思亂想，就聽周凝說：“一會兒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當然可以，你不要客氣。”周洵趕緊回答，生怕回答慢了一秒，周凝就不請他幫忙了。

周凝說：“我想把淘淘放在你家一會兒，我回家收拾一點東西，然後就去帶淘淘走。”

周洵從他這平靜的話裏聽出了很不一般的意味，他不由問：“你不在家住，是因為你男朋友那個朋友的關系？其實你介意這件事，你對你男朋友說清楚，讓他去解決這件事就好了，你自己生氣，又不告訴他原因，這樣太憋屈。”

周凝卻搖了搖頭，有些疲憊地說道：“不只是因為這件事。是我最近感覺很累，不想和他再多說話，越說越心累。”

周洵很心疼，但他卻沒有立場給周凝呵護，要是是在網上就好了，他一定對周凝說抱一抱。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也許分開一陣會好些，他失去你了，就知道你的珍貴。因為和付出型人格在一起的人，百分之九十最後會變成索取型，而且還将索取當成理所當然，并從這份索取裏獲得高高在上的征服快感，且會潛意識用言語打壓對方的方式以将這份關系永久固定。”

周凝抿着唇，很受傷，他不再說話，周洵感受到了他情緒的低落，他趕緊安慰周凝說：“我就只是胡亂說一說而已……對不起啊……”

周凝苦笑道：“你對我道什麽歉。”

“我心思陰暗，胡言亂語。也許你和你男朋友好好談一談就好了。或者我去幫你說。”周洵苦澀地說。

周凝看着籠子裏要睡着的淘淘，見他毫無煩惱能吃能睡的樣子，他心中的郁悶也消散了很多，說：“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想先住到別的地方去一陣，這樣就好。”

車已經停進了停車場，周洵只好不再勸了。

周洵提了周凝的貓進自己家，周凝則去開了自家的門，進屋後，他發現家裏沒有人，不過這也屬于正常情況，趙啓晟一向不怎麽在家裏待，在家裏他能做什麽，回家吃頓飯，已經是賞臉，然後睡覺。這麽大好的晚上，吃了晚飯，又沒有到睡覺的時間，他會無聊得一直和朋友煲電話粥，也沒有興致和周凝閑坐在一起看會兒書或者電視或者只是說說話。

周凝知道他帶着方楠出門玩了，他站在門廳處失落到了底，不由不換鞋就進了屋，他開始收拾淘淘的東西和自己的衣服以及一些必須要用的廚房用品，很快就收了幾個箱子，等他把箱子拖下樓放進自己車裏後，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看看時間已經近十二點了，但趙啓晟居然還沒有回來。

本來還有要氣一氣趙啓晟的想法，最後他只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真是個笑話，于是關了家門，去周洵家接淘淘。

周洵将貓給他，問道：“這時候出門，會不會不安全，我送你吧。”

周凝提着貓籠子，搖頭說：“沒事，我開車。今天真是謝謝你了，不過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聯系了。”

周洵只覺得被他射了一支穿心箭，本來以為周凝和他男朋友吵架，就會有自己的機會，沒想到自己的心思，都在周凝的眼裏嗎？

周洵不由問：“為什麽？”

周凝說：“我沒有哪一點值得。”

他說完就快步走了，周洵想去追他，走了兩步，又停住了腳步，不想讓周凝為難，他說：“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你盡管聯系我。”

周凝沒有回他，他已經進了電梯，電梯開始下行。

開車去工作室的路上，周凝大腦一片空白，他很難受，但是又像是從這個世界解脫了，幸好，他還有淘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