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分手

周洵和他一起去乘電梯上樓，“你最近都沒住這邊了嗎？好久沒有遇到你了。”

周凝說：“嗯，不想再回來住了。”

其實并沒有多久，算算日子，也就十天左右而已，不過這些日子他忙碌，閑下來時又覺得難熬，同樣覺得這十天漫長。

周洵覺得周凝說這種話，意指他和他男朋友之間的關系走到了盡頭，但是，他卻不好探問。

周洵這些日子沒有見到周凝，卻多次遇到鸠占鵲巢的方楠，他很想對周凝說這件事，但是因為他心思不單純，似乎一說自己就有故意挑撥之嫌，之後便也只能憋下去了，只說道：“淘淘怎麽樣了，去新環境了還适應嗎？”

這個安全話題，問出口便也不顯得刻意，周凝回答：“他在新家簡直要上天了，每天高興得不行，他喜歡大一些的房子，以前将他養在客房裏，真的太對不住他了。也許他跟着我，還沒有以前做野貓時候高興，只是因為我離不開他，才不能放他走。”

周凝突然就說了這些感性的話，周洵聽得心下巨震，不只是周洵對他表現出自己的感情和弱點，更多是因為周洵這種示弱，從潛意識裏其實有表達他需要有人陪伴，而對周洵說起，周洵就認為他可能是在對自己暗示。

即使他理智上沒有這種暗示的意思，他潛意識裏也一定有。

機會在等着我，光明的未來在等着我。周洵壓抑着心中的激動，雲淡風輕地說：“淘淘真的很可愛，雖然他很肥。”

“搬到新家，他慢慢就會瘦一些了，畢竟在新家他喜歡到處跑，運動量大就能減肥。以前在這邊，他沒有地方可以跑跳，吃了就趴着，所以才長得肥。”周洵說。

電梯很快就到了樓層，周洵的家距離電梯口近，他到了自家門口後并沒有拿鑰匙開門，而是看向周凝，周凝走到自家門口，卻沒有直接開門，而是按了門鈴，不過，按了門鈴兩分鐘後，也沒有人來開門，他這才拿了鑰匙出來開門。

周洵一直站在不遠處守着他，看他開門進屋，才叫他：“周凝，你今天是來拿東西嗎？”

周凝點了點頭，周洵說：“需要我幫你搬東西嗎？”

周凝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謝謝你。”

周洵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再說，我希望你有時間可以回我的微信，拜托。”

周凝感覺很愧疚，說：“對不起。”

周洵趕緊道：“是我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只是，真的希望你可以給我機會，做普通朋友也好。”

周凝最後看了他一眼，趕緊進了屋，并關了門。

周凝只離開了這個家十天，再回來，這裏就已經陌生得像其他人的家了。

不只是氣息的改變，而且房子裏的很多地方的擺放和布置也發生了變化。方楠不會打掃整理，趙啓晟也是不會做家務的人，兩個這樣的人住在一起，怎麽也該請保姆或者叫保潔來打理房子，但趙啓晟工作繁忙，根本沒有時間去顧及這個事，再說，他從本科畢業就和周凝在一起了，家裏的事從來就有周凝打理，讓他根本就沒有打理家裏的意識，而方楠倒是有這個意識的，他和前男友于景陽在一起的時候，有請保潔收拾家裏，但他來了趙啓晟這裏，暫時只是客人，他無權提請保潔的事，除此，要是他叫了保潔，那麽就該他給錢，他為什麽要支付這一筆錢呢，所以事情自然也就沒有人做了。

僅僅十天，原來溫馨整潔的房子就變得慘不忍睹亂七八糟了。

客廳裏地上有不少垃圾，沙發上有衣服毯子抱枕和雜志等等，茶幾上是沒有吃完的零食和不知道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飯廳裏餐桌上是叫了外賣後沒有收拾的一次性飯盒和筷子等等，房子裏散發着一股無法形容的馊掉的飯菜和垃圾腐爛後的味道。

周凝站在客廳裏，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嘲笑趙啓晟離了他就沒有辦法把日子過好，不過想一想，也許趙啓晟根本就不在意家裏的情況是怎麽樣的，畢竟他基本上不在家裏待，他的家只是一個他睡覺的地方而已，自己在意他的住處環境做什麽，他根本就不該再為趙啓晟的衣食住行想東想西了。

周凝嘆了口氣，進了卧室，卧室裏的情況不比客廳裏好多少，窗簾緊緊拉着，根本沒有打開過，聞到房間裏讓他幾欲作嘔的味道，他趕緊去拉開了窗簾，又打開了窗戶透些氣。

他不想理睬房間裏的狀況，只去打開了衣櫃，衣櫃裏的秋冬衣物，除了大衣和西服外，其他衣服都是按照他和趙啓晟兩人的分門別類用真空袋裝好了，他要拿出自己的衣服來非常簡單，只有三袋而已，又用家裏用來裝棉被的大編織袋裝好了，他又收了自己的西服和大衣先放在床上準備疊好，扯開床上揉成一團的被子時，看到枕頭和床單上的狀況，他腦子懵了一下，胸口劇痛，但那只是短短的幾秒鐘，他就把被子扔了回去，而把衣服揉成一團就直接裝進了袋子裏。

他正要提着袋子出卧室，客廳裏就傳來了聲音，趙啓晟回來了，他沖進了卧室，看到收好了東西的周凝。

兩人四目相對，周凝沉着臉一言不發，趙啓晟質問他：“你回來做什麽？收拾東西又走？”

周凝真不想和他說話，好像每和他說一句話就會覺得惡心，但這時候，有些話卻不得不說了，他看到方楠出現在了卧室門口朝裏面探頭，他走到門口去，砰一聲關上了卧室門，把方楠關在了外面。

趙啓晟因他這帶着怒氣的行為一愣，不由說：“這麽多天沒有回來，一回來就發火？！”

周凝很直接地道：“老趙，我們分手吧。”

趙啓晟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有沒有問題，一直以來都莫名其妙，突然就發瘋。”

周凝讓自己盡量平靜，他說：“我是很理智的人，即使發瘋，也絕不可能再為你發瘋了。”

趙啓晟說：“那你說說你最近到底怎麽回事，突然就搬出去住，突然就說分手。”

周凝不想坐在這間房裏的任何地方，只直直站在那裏，看趙啓晟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床上，他說：“既然你這麽問，我也就好好和你談一談，其實我很早就想和你談談了，只是總是談不起來，或者我要談，你也不想聽，浪費你寶貴時間。”

趙啓晟臉色不好看，笑了一聲，說：“又要給我開批鬥大會。”

周凝也笑了一聲，“那你該高興，我要和你分手了，以後你不用再聽我念叨這些你不喜歡聽的了。”

趙啓晟皺眉道：“分手，分手，我還沒答應呢。你鬧這些，有什麽意思。”

周凝點了點頭，“對，的确沒有意思。我自己也覺得無趣得很。”

“趙啓晟，我覺得我們根本就是性格不合，在一起這些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認可我對這段關系付出過很多，或者你根本就沒有什麽意識，但是，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非常憋屈，甚至感覺你就只是把我當成一個保姆，而且還是你不需要的保姆。”

趙啓晟想拉他的手，他躲開了，趙啓晟怒道：“保姆？雇一個保姆多少錢，五六千就可以雇一個全職的了，我又不是雇不起保姆。我把你當保姆？”

周凝點了點頭：“對，就是這樣。但是我實在感受不到你對我的在意了，你已經不愛我了，只是習慣和我在一起而已。”

“我沒有，你總是胡思亂想，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會沒有感情。”趙啓晟說。

周凝說：“算了吧，我走了這麽多天，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不是嗎？”

趙啓晟道：“又來了，我給你打那麽多電話，你根本不接我的電話，現在又來這麽矯情，你都要三十歲了，不是三歲，我那麽忙，必須把你供着哄着你才說我還愛你是不是？凝兒，你該懂點事了。”

周凝說：“是啊，你總是那麽忙，每天能回家吃頓飯，就是給了我面子。你給我打了電話，我手機上就有記錄，你給我打了六次電話，我的确沒有接，也不想接。但是，你想要找到我，有那麽多種辦法，甚至，你都沒有在朋友圈子裏問一問我可能是住在哪裏去了哪裏？所以說，其實你根本沒有那麽想找我，我對你來說，也只是可有可無而已。我的朋友圈，你有看過嗎，我發微博信息，你知道我微博號叫什麽嗎？你根本就無意更加了解我，也不關心我到底在想什麽，對我的人生計劃，你完全沒有興趣。”

趙啓晟感覺很無力，每次和周凝說這些，他都覺得很煩躁，完全不知道周凝到底在糾結什麽，他說：“你都是閑的，盡想些有的沒的。自從辭職，你和我鬧這些的次數越來越多。”

周凝也覺得很無力，他苦笑了一聲，說：“只能說我們性格不合。再在一起，實在不合适。”

“你是不是和隔壁的那個小白臉好上了，所以找這些借口來和我鬧？”趙啓晟眼神黑沉，周凝冷笑了一聲，說：“拉倒吧，我有很多種方法證明我和他之間沒有關系，你和方楠上過床這件事，你又有什麽辦法遮掩？”

趙啓晟的臉上有瞬間閃過了不自在，但他馬上反駁說：“根本沒有這回事。”

周凝說：“床上是兩個人睡過的痕跡，他頭發染成了黃色，床上有他的頭發，床單上還有你們兩個弄出的東西，趙啓晟，你真是對家裏情況一點也不在意啊。你這樣子，我提醒你一句，不是我，是別人和你在一起，你們只有更吵架的份。”

趙啓晟想要解釋，周凝擡了擡手，冷笑着說：“不用解釋了，反正我們分手了，你正好和方楠在一起，我祝你們百年好合。”

趙啓晟道：“凝兒，我和他之間就只是一時激情，我們在一起六七年了，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

“那你從現在開始想就行了。我今天把衣服帶走，明天會叫搬家公司來搬我的東西，就這樣吧。”周凝要去提自己的袋子，趙啓晟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我真的沒有想過和你分開，你不高興方楠，當初我說方楠要來我們家住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不高興，你為什麽那時候不拒絕，你根本就是等着方楠住進來，你好借着這件事和我分手。根本就是你促成了我和方楠的事，你打了如意算盤，現在說走就走。”

周凝要被他這說法氣笑了，“你有病嗎，趙啓晟！你說方楠要來住的時候，我不高興表現得不夠明顯？！要是你當初直接讓方楠出去，把我找回來，我想過，我說不定就會再堅持下去。你說我是三歲小孩兒，你才是三歲小孩兒吧，你也是要近三十歲的人了，事事都要我提醒你？都要我告訴你？你自己沒有自主思維能力嗎？你自己不會判斷嗎？你自己不知道為維護我們的關系做點努力嗎？你他媽才是想不斷試探我的底線，要是這次我再不生氣，是不是你就想大房二房住一起啊！說到底，與這些根本都沒有關系，只是你并不愛我了而已。你去拉項目的時候，什麽招想不出來，在我身上，就不值得你花心思花功夫罷了。想一想當初裝修這個房子，我要忙公司裏的項目，晚上要加班，大夏天趁着中午時間跑過來看裝修，在屋子裏暈倒了，你怎麽說我，你說我是自作自受，之後也根本沒有幫我一下忙，過來看裝修，依然是我在跟進，我當時就非常失望了，只是覺得你當初也很忙，所以才忍了過來。”

“難道我有說錯？當初我說了買精裝修的房子，你非要買清水房自己裝修。我給你講過道理了，是你不聽。之後中暑暈倒，又要我來負責？”趙啓晟反駁他。

“這是我們的家，我想按照自己的喜好做裝修又怎麽了？難道不應該？”

“那我也和你說了，可以讓設計工作室來盯着裝修，是你自己信不過人非要來。現在又來和我翻老底，到底是誰的錯？”趙啓晟非常憋屈地說。

周凝說：“是啊，都是我的錯，所以分開吧。無論我做什麽，都是自作自受？我都聽厭了。而你也聽厭了我的抱怨。我的任何工作在你的眼裏都是沒有價值的，你否認我這個人的付出，而我很在意這些。我們再在一起，以後只會吵更多架，再說，我接受不了自己的男人和別人出過軌。”

趙啓晟很尴尬，臉色難看，但是卻沒有辦法再反駁周凝。

周凝又說：“家裏的廚具我都要帶走，還有淘淘的所有東西都要帶走。客房外面陽臺上的花草和桌椅也是。這個房子是我裝修的，我想我帶這些東西走，你應該不會有意見。除了這個，你今年四月給過我兩萬塊做生活費，我之前轉給你了，你應該接收到了吧。除此，我們之間沒有什麽金錢糾葛了，或者有其他問題，你也可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