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天臺上的哨兵
漆黑的回程,過去的場景在心裏無限放大,西斯眉間的戾氣越來越盛,他捏緊雙拳、用力踢飛路上的石子,在某個空無一人的小巷內咆哮出聲。
脅迫一樣的說法,不容置疑的态度,誠心以為什麽人都可以随口答應下來,為什麽不肯考慮一下別人的處境呢?
進軍隊為你披荊斬棘、或許還要理所當然的英勇赴死,放棄和平的生活奔赴遠方。
可他不願意。
深呼一口氣,西斯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自家樓門口,站在下面擡頭看向上方的樓房,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使自己清醒一些。
他心道:回家睡一覺,就什麽都過了。
西斯的精神勝利法往往能夠使他暫時性抛卻痛苦,而在某種意義上,他很擅長這樣做。
“住戶編號0975:西斯·凱沃克先生,歡迎回來。”
當西斯走到門前時,大門系統識別的電子音随之響起;滑動門向兩側緩緩打開,包裹着橡膠套的滑道發出輕微的聲響,一切都安靜如常。
穿過門廳,走進傳送艙,西斯看着不斷攀升的數字,開始放空自己。
正當他想着回家要幹些什麽的時候,傳送艙內的燈突然閃爍起來。
像是能量供應斷流的阻塞,蒼白的光芒宛如閃電一般間歇性出現,而後又重歸令人心悸的黑暗,像是恐怖片中囚室裏年久失修的探照燈,散發駭人的氣息。
早上好像還沒壞的……
西斯眯起眼睛,擡頭看向上方的燈筒。
已經老化到這種程度了嗎?明明上個月才剛剛修過一次。
他一邊琢磨着,一邊撸起袖子,手指觸摸上腕屏準備給管理員發訊息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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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在那一瞬間,他的腕屏,居然也罷工了。
無論怎麽點也打不開界面,漆黑一片深邃的能清晰地看到西斯自己的倒影,他的心中一凜。
腳下的地面開始震顫,上升的速度漸漸緩慢,西斯擡頭,看向傳送艙上的樓層數字。
疑惑從那一瞬間萌發,而後無限生長。
距離他的家還有三層的時候,傳送艙停了下來。
到達的“叮咚”提示音背後,西斯清晰的聽到了電流湧動的聲響與粒子槍上膛的聲音;微小卻清脆至極,西斯的心瞬間被提起,他下意識的向左側竄去。
“砰砰砰!”
傳送艙的滑門應聲而開,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開啓的門縫中擠進散發高能粒子彈,閃爍着的藍色光芒以肉眼不及的速度奔向對面的牆壁,宛如銀針落入水面,在牆上嵌入三個黃豆大的焦黑彈孔。
開槍的人槍法絕對精準,不同于常規粒子槍,來人手上的是經過改造,具有超強威力與爆發力的槍支,再看射中的位置,無一不是要害;若是這三槍能中,怕是西斯現在已經離死不遠了。
“非要置人于死地。”
西斯瞄了一眼彈痕,心涼了半截,眸色陰冷,他雙手緊握成拳,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
門外的人大概也見自己沒有擊中目标,他的鞋在地面微微一蹭,發出沉悶的聲音,西斯微伏下身,瞬間竄出。
同樣失去光源的走廊陰暗至極,只靠着外面遙遠的燈光照明遠遠不足以改變戰場黑暗的環境,西斯看到那是一個黑衣人,黑色的兜帽遮住了那個人大半張臉,他雙手握着一把小型的粒子槍,但彈夾明顯比正常規格要大不少,那個人一襲黑衣,見西斯竄出來,迅速将槍口對準自己的目标。
西斯一個發狠,貼着地面竄出一大步,左手猛地按在地上,整個身體發力,右腿猛地橫掃過去,毫不留情;黑衣男剛想扣下扳機,右腳突然被大力撞擊,整個人向後錯了一步,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西斯的膝踢加拳頭已經如暴雨般乒乓砸下。
西斯一個手刀砍在黑衣人的手腕,男人手中的粒子槍應聲飛出,遠遠摔落在牆角;西斯一拳砸在男人的下巴上,用力之大甚至都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
可他沒想到的是,以為戰局翻轉得以松口氣的西斯,聽見了遠處更為劇烈的腳步聲。
雜亂無章的,聽上去至少得有十多個人,有輕有重,怕也和這位先鋒一樣帶了殺傷性武器;西斯不敢多有糾纏,當機立斷一拳砸暈那個黑衣人,撲到牆角撿起一邊的粒子槍,推開通向上方的逃生步梯。
他記得,還有五層就是天臺,天臺距離隔壁屋頂只有五米遠。
可是……會不會通向上面的路也已經被埋伏了?
那豈不是甕中捉鼈。
西斯猶豫了一下,便發現現實已經由不得他多做選擇。
因為他順着扶手的空隙,依稀能看到一群黑色的上竄的人群;擡頭向上面看去,似乎還是空白一片。
他一邊向上跑,一邊抽出随手撿的粒子槍,翻來覆去看了一圈,大概就能發現這槍的構造:底板大概是勁風60,但在細節上是有改動的,流通于黑市的槍,比較常見的型號;原體是比較容易上手的,改造後倒是要求嚴苛了不少。
漆黑的樓道,上演着一場生與死的速度之戰。
本來就狹窄的轉角被堆滿生活雜物,笤帚水盆橫七豎八,腌制酸菜的巨大瓦罐占滿了整個過道,還有些不知名的衣物塞滿縫隙;西斯在奔跑中差點被絆倒,他倉促跳上扶手,輕踏幾步之後才到達最後通向天臺的小段階梯。
私自占用逃生通道!必須,罰款!
西斯在心裏暗咒一聲,基本沒時間好好在心裏譴責一下不知哪戶人家的不道德,他用力按下外門的白色把手,觸手冰涼讓他微微抽氣,手掌因緊張出了不少汗,暴力推門,卻發現已經上了鎖。
西斯向後猛地退了兩步,右腿後撤,心道:“得罪。”
下一秒,整棟大樓發出輕微的震顫,樓頂發出巨大的聲響,西斯的小腿一麻,反沖力從腳掌延伸到大腿,防禦力極高的大門連同鑲嵌在牆體的鎖環被一并踢飛,左半邊牆體的石塊撲簌簌的下落,像是被怪物啃過一般的慘狀,白灰彌漫。
上方天臺有風,夜晚倒是不太冷,從那個小小的門洞可以看到外面漆黑的夜空,星星不多,但也別有一番風韻。
當然,一個逃命的人,似乎沒有那麽好的興致欣賞此時的美景。
劣質磚瓦鋪砌而成,有的窪地還積着雨水,天臺上沒有圍欄,大概也是與鎖着門有關吧:沒有住戶能進來,自然也不需要什麽保護措施了。
西斯喘着粗氣站在門口,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夜空是最好的布景,從暴力拆解的缺口看去,延伸向前的地面沒有一處整潔的地方,地面上散落的倒躺着無數黑衣男人,手槍、匕首、飛刀……各種利器遍布四周,入眼的就有十多個人,有的如屍體般一動不動、有的還掙紮着站起來,卻是被那個站立在中央的人一腳踩下去。
沒有血跡的地面,沒有血腥氣的風,輕輕撩起那個男人的頭發。
金色的發絲在暗夜的映襯下暗淡起來,簡練的暗色運動服完美描摹那人修長的身形,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兩只手插在衣兜裏,漫不經心的看着身邊已經被放倒的刺客們,薄唇微抿,聽到聲音後回過頭來看着西斯。
潇灑的、自如的,宛如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輕松平常,克維爾微微一笑。
“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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