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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人類。
麻煩的人類。
雷蒙德隐蔽地聆聽着整座基地四處傳來的關于“雷蒙德”的對話,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頭。
那是一群低級而貪婪的原始動物,那麽脆弱, 那麽愚蠢,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群人, 卻給祂制造出這麽多的麻煩。
人類對于“雷蒙德”這個身份的追逐還有暗殺讓白皇帝感到了些許不耐煩, 有那麽一刻, 祂甚至想要遵循自己的本能,讓這座鋼鐵堡壘裏所有除了艾倫的渺小生命都湮于漆黑宇宙。
祂希望自己可以與艾倫安靜地待在一起,能夠出現在他們身邊的只有死寂的漆黑宇宙, 沒有任何事物或者生物的幹擾。
只可惜, 在過去數百年裏憑借着兇殘而狡猾的個性,在納迦族群中所向披靡的白皇帝,如今卻被束縛在狹小脆弱的鋼鐵盒子裏動彈不得——
應該怎麽說呢, 甜蜜的負擔或者是為了讨好自己的愛人而不得不做出的小小犧牲?
即便是吸收了雷蒙德的大腦, 白皇帝依然難以找到正确的語言來表述自己現在的心情。
但不管怎麽說, 可以确認的一點是, 如今正行走在中軸區內部的這一群人之所以還活着……純粹是因為雷蒙德需要在懷中之人面前僞裝。
僞裝成一個正常的人類,而不是可以輕易吞吃掉所有生物的巨型納迦。
當然,其他人這個時候并不會知道自己其實只差一點就死在了外星人的口中——
事實上, 他們一行人正行走在中軸區底部, 另外一條秘密通道之內。
跟來時相比, 這條路更加錯綜複雜,也更加陰暗, 畢竟進入戰争模式之後, 環形區立刻就切斷了對中軸區的非必要能源供給。
所以, 這裏現在甚至連應急燈光都沒有, 僅僅只能靠着幾名蘇族人手中特質的電子“火把”進行照明。
必須得承認的一點是……即便是作為納迦人,雷蒙德在走過這條道路時也不由感到驚訝,天知道那群人究竟是怎麽在這樣的環境下找到正确的那條道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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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如果是在半個小時之前,雷蒙德也沒有辦法想到自己竟然會和這麽一群人焦慮肮髒地擠在一起然後朝着某處趕路。還是讓我們把時間撥到警告聲響起的那一刻好了——中軸區類似于地震一般的結構變動直接中斷了那群該死的蘇族人口中古怪而晦澀的吟唱,借着這個間隙,雷蒙德飛快地釋放出了自己無形的心靈網,朝着那群膽敢向祂的權威發起挑戰的納迦人襲去。
……這也就是為什麽,那一群原本已經瀕臨瘋狂的納迦人,接觸到地球人那脆弱無比的火力防護網後,會在一瞬間忽然停下了前進步伐的原因。
只不過就算是戰略室的人撓禿自己的頭發,也不可能研究出這場戰争戛然而止的真相。
當然,從現實情況來說,雷蒙德其實并沒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那群蟑螂一般朝着食物湧來的納迦人身上。在草率并且格外兇狠地威懾了自己的子民之後,雷蒙德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艾倫身上。
趁着所有蘇族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雷蒙德早在環境變動的一瞬間朝着艾倫沖了過去。
一把将艾倫摟在懷裏,銀樹的藤蔓宛若活物一般簌簌攀向雷蒙德,而雷蒙德也毫不猶豫地将那些蘇族人口中的聖樹藤蔓扯斷了。
藤蔓上滲出來的枝葉落在了雷蒙德的胳膊上,在拟态皮膚被灼傷的同時,觸須,肉瘤,不應該出現的吸盤以及細小的環狀利齒全部都冒了出來。好在當時的情況确實相當混亂而且光線非常黑暗,在發現自己的拟态被破壞後,雷蒙德幹脆直接讓自己手肘以下部分的手臂(當然用“觸須”來形容要更加貼切)全部脫落。
緊接着,接着擁抱艾倫的機會,雷蒙德俯下了身體,新的觸手轉瞬間重新冒出,變形,化為了結實有力擁有漂亮肌肉線條的小臂。
祂就那樣緊緊地擁抱着艾倫,無數纖細,半透明的觸須從祂身體中冒出,然後靈蛇一般滑入了艾倫的衣襟之中。每一根觸須上都遍布着複雜而精密的感受器,将艾倫的皮膚所散發出來的甜美氣息清晰地轉遞給了白皇帝。
雷蒙德就這樣以自己的方式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艾倫的身體狀況。
從觸須上傳遞回來的信息顯示,艾倫确實已經在那顆惡心聖樹的幫助下恢複了健康,肩膀上深可見骨并且曾經染毒的傷口如今看上去不過是一條細細的白線,但因為強撐着精神不敢昏迷過去,艾倫的精神負荷太大,以至于哪怕身體已經恢複,神智卻依舊昏昏沉沉。
艾倫自從來到天女座人類軍事基地就一直事端不斷,這讓他變得比之前還要消瘦蒼白,一旦陷入昏迷,他耷拉着頭顱的模樣就顯得格外虛弱。
雷蒙德深深地凝視着這樣的艾倫,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潛藏在中軸區的一大部分身體又開始不安分地朝着大廳湧來——
無論是祂自己本身還是那些懵懂混沌的軀體,都想要聚在這樣的艾倫身邊,保護他,憐惜他,愛他。
而除了這種滿脹的愛意與依戀之外,在納迦人體內不斷湧動的還有另外一種情緒。
殺意。
如果不是烏劜雅達,艾倫本不應該受傷。
一想到這一點,雷蒙德就感到自己的胸口湧起了一層濃稠的血腥之氣。
想要殺死那只鳥人的渴望幾乎已經快要按捺不住了……
只可惜冥冥之中的某位神靈似乎并不打算讓烏劜雅達就在這裏被無數根觸手拉扯并且碎屍而死——
【警告:區域內環境已經接近臨界點,本區域即将劃為不可生存區域。請還在該地區逗留的工作人員迅速撤離。】
【警告:氧氣含量正在下降】
【警告:室內溫度已抵達冰點】
……
沒有起伏的電子音從那宛若鐐铐一般的手環上不斷傳出。
而就像是系統所警告的那樣,在短短的幾十秒之間,蘇族人的聖地迅速化為了冰冷的地獄——低溫,缺氧,還有黑暗。
黑暗中雷蒙德将艾倫抱得更緊了一些,蘇族人的身形微顫,跟普通的地球人相比他們更能耐受惡劣的環境,但即便是這樣他們也不可能繼續逗留在這裏。
“我們得離開這裏——”
無需多言,在場所有人都自動地達成了共識。
然而在沿着來路快步前行企圖離開那個區域時候,原本應該暢通無阻的通道中卻堵着大量閃爍着電火花的傾倒金屬框架。
道路被堵得很徹底。
很顯然,剛才那一場震動影響到的并不僅僅只有那棵茂盛的銀樹,還有中軸區內部年久失修的內部結構。這樣大幅度的翻轉和震動讓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許多支撐機構直接崩塌,最後的結果就是,一行人被堵在了中軸區的最下部。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個本應該在幾天之前就被雷蒙德的觸手吞噬殆盡的中軸區治安官卡爾文,帶着一絲苦笑提出了一個馊主意。
“……真糟糕啊,想要找到回到安全區的道路可能要多花點時間了。”
他嘟囔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鐘他就引來了雷蒙德冰冷的一瞥。
低溫之下,艾倫正無意識地緊緊依靠着雷蒙德汲取體溫。作為一名正宗的地球人,艾倫在這樣的環境下确實是最脆弱的。他的臉頰被凍得有些發白,呼吸也有些急促。
相比起來,目前明面上還是督察官助手的雷蒙德卻顯得有些過于健壯和适應。
“合成人……還是混血?”
有人輕聲問道。
雷蒙德完全沒有理睬對方。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雷蒙德早就将自己身上那脆弱的僞裝丢到了一邊。
他微微偏過身體,擋住了其他人投向艾倫的目光,然後他用一只手按在艾倫的後腦上,讓艾倫的臉埋在他的胸口——沒有人能夠看到,一根粗壯的管狀觸手直接從雷蒙德的胸口生長出來并且沒入了艾倫的口中,雷蒙德十分輕松地便用自己的身體作為供氧儀,為呼吸不過來的艾倫提供了充足的氧氣。
只不過溫度依然是一個問題。
戰争模式幾乎完全切斷了中軸區百分之九十區域的能源——甚至連最基礎的生存能源也沒有留。
偏偏納迦人并非恒溫生物,即便是雷蒙德也很難持續燃燒體內能源為艾倫提供穩定長久的溫度……
“不過,我想有個地方應該能夠讓我們暫時避難。”
卡爾文仿佛沒有注意到雷蒙德的冷漠,他在短暫地猶豫之後,對着雷蒙德說道。
“食物,溫度,氧氣……那是一個自循環的生活區,雖然也不知道能夠支撐多久,但我想督察官長官應該可以在那裏得到很好的照顧。”
他随後又補充道。
只不過,聽到卡爾文這番話之後,烏劜雅達卻飛快地瞥了他一眼,然後皺了皺眉頭。
如果艾倫還醒着,他大概可以察覺到,在這個時候烏劜雅達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只不過到一直到最後,烏劜雅達都并沒有多說什麽。
而雷蒙德在綜合判斷了情況之後,不得不聽從了卡爾文的建議。
好吧,這就是為什麽雷蒙德現在正黑着臉抱着艾倫,行走在這該死的密道中的緣故。
祂真想把這些人全部都吞噬殆盡。
雷蒙德都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的其他部分正在陰暗的角落裏蠢蠢欲動。
雷蒙德也很自信,如果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将這群打擾他和艾倫相處的家夥全部吞噬殆盡的話……也沒有什麽。
祂絕不會留下什麽證據,等到艾倫醒來之後,就會發現他與雷蒙德地周圍一片清靜,再也沒有任何人幹擾他們之間的相處。
只不過念頭再誘人……也只能是念頭而已。
只要低下頭,雷蒙德就可以看見看到艾倫依然還顯得略微蒼白的臉色。
然後,即便是納迦人的皇帝——這只可以馳騁宇宙的強悍之物——雷蒙德依然不得不咬牙強行壓制住自己身體裏那嗜血的欲望。
祂不能容許一丁點的意外……
雷蒙德沖着自己輕聲地說道。
在艾倫徹底恢複正常并且變得健康之前,雷蒙德只能咬牙切齒地忍受着群該死的鳥人。
抱着這樣的信念,雷蒙德不得不忍受了那群鳥人們的靠近。
之前還顯得格外古板固執,甚至想要讓艾倫自生自滅的蘇族人們,現在卻已經自發地靠在了雷蒙德的身邊。
他們保護的人當然不是雷蒙德,而是雷蒙德懷中的艾倫。
即便物種不同,但雷蒙德依然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從那些人的身上傳出來的澎湃崇敬與歡心。
自從親眼目睹艾倫讓銀樹開了花之後,這樣的情緒一直籠罩在那群人的身上。
甚至就連離開聖地,離開那棵被他們認為是聖物的銀樹,他們也沒有多吭一聲——甚至就連銀樹因為震動而傾倒,只剩下殘枝敗葉也沒有讓這些蘇族人有所觸動。
似乎……似乎他們只需要艾倫就可以了。
可惡。
可惡!
雷蒙德眼眸低垂,死死咬緊牙關,好讓自己不至于走着走着就露出扭曲的面容和那些可以随時随地至人于死地的觸手。
這些人……永遠都沒有資格靠近艾倫。
這個念頭随着蘇族人的靠近,在雷蒙的腦海中變得愈發鮮明。
……烏劜雅達擡頭看了看自己前方的那個高大身影。
雖然沒有吭聲,但烏劜雅達此時确實正因為雷蒙德所散發出來的淩厲殺氣而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皮膚之下所有的鱗片。他的一只手一直按在腰間——在雷蒙德的附近,他總是不由自主地做這個動作,因為在他的腰間還有另外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
好像殺死那個家夥……
仿佛有人正湊在他的耳邊對着她竊竊私語。
只不過有了之前的失誤,現在的烏劜雅達可沒有辦法像是之前那樣迅速地抽出武器,然後對準那個男人。
那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想要殺死的男人。
因為那個男人的懷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那個古怪的,讓烏劜雅達失魂落魄,無法抗拒的人。
在今天以前,烏劜雅達永遠都猜不到自己會變成這樣——那可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地球人類,而且還是從環形區派下來的督察官。
但是……
怦怦——
怦怦——
怦怦——
即便只是想到對方,烏劜雅達就敏銳地意識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又快了半拍。
之前烏劜雅達曾經覺得那個男人一定是對自己的族人使用了什麽精神武器,才會讓貝利安對他癡迷不已。
但現在烏劜雅達卻自己否認了自己——
因為無論是任何一種精神武器,都沒有辦法做到這一步……
哪怕只是對上那個男人的眼睛而已,烏劜雅達就覺得自己願意将自己的生命獻給對方。
更不要說,那個男人甚至可以讓他們的聖樹開出花朵來。
作為祭司的貝利安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也在一瞬間變的清楚而富有深意。
在流浪了這麽久之後,受到詛咒的蘇族人終于找回了自己的銀之星。
而那個男人,就是銀之星。
這個想法……在看到那個男人還有銀樹上的花朵之後立刻就變得無比清晰。
這更像是一種本能,一種早已隐藏在血脈深處的指引。
那個男人……
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烏劜雅達都将率領自己的族人保護好那個男人。
所以,在一行人還在前行的過程中,烏劜雅達不着痕跡地拖慢了腳步,與一直有意無意挂在最後的卡爾文并肩而行。
“你打算做什麽?”
跟自己的族人不太一樣,在狂喜之中烏劜雅達依然保持着些許的理智。
他當然察覺到了卡爾文的不對勁……作為卡爾文的同伴,烏劜雅達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過去這麽多年裏,卡爾文是如何嘔心瀝血,做出了無數犧牲,才在中軸區的底部避開了環形區的監視,建造出了那一塊特殊的區域。
為了瞞過環形區的人,他甚至在烏劜雅達的幫助下殺死了幾名從環形區而來的高級官員。
卡爾文幾乎為了這個生活區付出了一切。
但現在,他卻主動在那名人類督察官的面前暴露出那個特殊秘密區域的存在。
哪怕對方不久之前剛剛在他們面前展現出了銀樹的奇跡,但卡爾文的這個舉動依舊十分反常。
畢竟在他的認知中,卡爾文可不是那種只要看見傳說就會暈了頭的人——更何況,那個男人對于蘇族人來說是如此重要,但對于女神族的卡爾文來說,也許只是另外一名身負使命的域外之民而已。
能夠在滅族之戰中活下來,然後老老實實的成為天女座人類軍事基地的管理層,卡爾文可比他表現出來的更加兇狠冷酷。
烏劜雅達并不擅長琢磨其他人的心思,他更無從得知卡爾文究竟在打着什麽念頭,但這并不妨礙他向卡爾文發出警告。
“那個人對于我們來說是不一樣的存在,他的意義遠不止讓銀樹開花,他……他是整個蘇族結束流浪,脫離詛咒的至高存在。無論你在打什麽注意,也無論你我之間之前有過什麽交易,我都絕對不會允許你傷害他……”
烏劜雅達冷酷地沖着卡爾文說道。
“如果你有一絲一毫的害人之心,那麽我也不得不親手殺了你。”
他說。
但烏劜雅達卻沒有想到卡爾文聽到他的警告後,嘴唇邊竟然溢出了一絲掩飾不住的笑意。
那絕對不是會讓人感到舒服的笑容。
即便是不擅長洞察人心的烏劜雅達也可以确定這一點。
那也不是卡爾文一直以來在外人面前展露出來的營業性僞笑,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扭曲,狂熱,透着毋庸置疑的瘋狂。
“我的夥伴,恐怕這是你最不需要擔心的事情了,無論發生了什麽,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他。”
卡爾文凝視着烏劜雅達,一字一句地說道,然後他慢慢地向自己的視線投向了艾倫。
作為頂尖的殺手,烏劜雅達甚至可以感覺到卡爾文的心跳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輕快。
那種狂熱,那種執念,已經變得有點病态……
“他并不只是你們蘇族人的至高存在……他是我們所有人的神……”
卡爾文低喃着說。
烏劜雅達卻只想皺眉。
這也很奇怪,在這之前他很擔心卡爾文對銀之星不利。
但現在,當烏劜雅達确定了卡爾文對那個男人沒有絲毫的敵意反而只有摯愛和狂熱後,烏劜雅達的卻一點都沒有放心的感覺。
恰恰相反,就連烏劜雅達自己,也不知道他竟然為什麽會對自己多年的好友生出如此濃重的警惕之心。
……
“不過你總會知道的。”
卡爾文當然也沒有錯過烏劜雅達眼底閃過的那一絲戒備,他的嘴角越咧越開,然後他意味深長地沖着烏劜雅達說道。
說完,他就丢下了烏劜雅達快步向前,一步一步追上了雷蒙德。
“滴答……”
又是一身濕潤的水聲。
烏劜雅達皺了皺眉頭望向自己身後。
是錯覺嗎?剛才那一瞬間他又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意,但這一次殺意卻是從自己身後……
不對,是從自己的四面八方傳來的。
難道是自己神經過敏了?烏劜雅達忍不住想道。
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與卡爾文的所有對話,實際上都已經都被走在前方的雷蒙德一字一句聽了進去。
這些人,想要更他搶艾倫。
黑暗之中,雷蒙德的眼睛中緩緩浮現出近乎實質的濃烈殺意。
無數觸須……粘稠的,生着猙獰吸盤與牙齒的觸手,在冰冷,寒冷的廢墟內部,在管道與電纜的縫隙中翻湧不休,然後慢慢地追上了正在前行的一席人。
而就在雷蒙德即将将這群人徹底吞噬的一瞬間,在道路的彼方忽然閃現出一連串璀璨的燈火。
“我們到了。”
卡爾文在雷蒙德的身邊說道,他深情地凝望着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地下王國,全身上下都彌漫着不容錯過的滿足與歡喜。
“別擔心,我們有相當不錯的醫生——如果不是他,許多人都沒有辦法在中軸區活下來。我可以向你保證,督察官一定會被照顧得很好,他會恢複健康的。”
卡爾文繼續說道。
他可以感覺到雷蒙德冰冷的審視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這讓他莫名有些背後發毛),片刻之後,雷蒙德邁動步子繼續前行,顯然是急着将艾倫帶往那個非正式的居住區。
但卡爾文恐怕不會知道,就在他說完剛才那句話的同時,又無數張猙獰的大口,滴着口水慢慢地在黑暗中收了起來。
……
……
……
艾倫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并沒有躺在自己熟悉的醫療床或者是起居室內。
事實上……他竟然呆在了一個小小的帳篷裏頭。
帳篷使用那種早已經廢棄的反光鋁箔所制成的,良好的避光性讓整座帳篷顯格外的陰暗。
在帳篷的一邊。只有一條刻意割出來的方形小口子。
而現在,這個口子充當了采光口,給這漆黑的洞穴一般的地方添上了些許光芒……
帳篷裏的擺設也非常的破舊,以至于艾倫在醒來的第一時間裏,竟然忘記了自己如今正身在遙遠的人類軍事基地之中。他總有一種錯覺,自己好像睡在了地球沙漠地區的什麽游牧民族的營地裏一樣……
唯一奢侈的大概只有艾倫身下的床鋪那是一張明顯從環形區的生活艙內強行切割下來的床,許多固有的智能程序早已經因為這樣的破壞而徹底失效,但即便是這樣它依然是整個帳篷裏最奢侈,最高級的東西。
艾倫慢慢地坐了起來。
首先看到的便是趴在床邊的雷蒙德,對方正用一只手緊緊地拽着他的袖口,偏着頭沉沉地随着。
即便是在睡夢之中,他依然顯得很不安穩,眉頭緊皺,仿佛害怕着什麽一樣。
艾倫起身時的動作驚擾到了他。
雷蒙德眼睫毛簌簌而動,然後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擡起頭正好對上艾倫的目光。
蒼白而健壯的Alpha先是顯得有些茫然,随後那張英俊的臉上頓時溢出了不敢置信的狂喜笑容
“艾倫……你終于醒了!”
“雷蒙德……”
艾倫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雷蒙德已經直接撲了過。
艾倫剛剛蘇醒身體壓根沒有什麽力氣,在一聲低低的驚呼之後,他只能任由雷蒙德将臉埋在自己的肩頭。
雖然說艾倫并不習慣這樣的擁抱和親昵,但是……
艾倫可以感覺到雷蒙德的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
年輕男人的雙臂緊緊地箍住了艾倫的腰肢,在這一刻他們兩個幾乎是完完整整地貼在了一起。雷蒙德的一舉一動,每一次呼吸,每一下顫抖,都完整無缺的傳遞給了艾倫。
當然,艾倫并不會知道。
早在艾倫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雷蒙德就已經醒了——更加嚴謹的說法應該是,雷蒙德從未真正的睡去。
納迦人的皇帝,這只可怖的怪物自始至終都在注視着艾倫,祂貪婪地汲取着屬于艾倫的一切: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胸口的起伏,他睡着時面無表情的面龐還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溫度與氣味。
而當艾倫醒來的時候,祂立刻就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和态度,裝成了一幅在艾倫身邊等了許久,只能因為過度疲倦而沉沉睡去,最後又因為艾倫的醒來而高興得暈頭轉向的模樣。
在艾倫面前,白皇帝雷蒙德的表現一直都是如此完美無缺。
就連那擁抱和身體的顫抖,都經過了精心的計算和推演。
所以在這一刻艾倫确實相信雷蒙德只是因為過于驚喜而做出了這種有些過于親密的舉動。
艾倫猶豫了一下,雙手懸空,任由雷蒙德緊緊地抱着他,而且抱了很長一段時間。
然後他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的胳膊落了下來,搭在了雷蒙德的肩頭。
他輕輕地在那個笨拙的男人背後拍了拍。
“別害怕,我也一直在這裏,而且……”
而且我覺得我已經沒事了。
醒過來的一瞬間,艾倫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肩部的疼痛或者不适。恰恰相反,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神清氣爽,更加輕盈,甚至就連呼吸和視野也變得比之前更加清楚。
艾倫依稀還記得自己昏迷過去之前那些逐漸落在自己身上的粘稠樹脂。根據他的猜測,也許真的就是烏劜雅達一族的聖術治愈了他。
當然……他之所以受傷,也是因為蘇族人的首領,那個叫做烏劜雅達的男人。
“你一直在昏睡。”
雷蒙德好不容易才從艾倫的身上移開,但他依然固執地坐在艾倫的床上貼着艾倫。
他顯示出了明顯的受驚過度的後遺症,變得比之前更加黏,人也更加不安。
有那麽一刻他看上去簡直因為驚恐而快要哭了
“我一直很害怕……”
雷蒙德看着艾倫說道。
“以後不要再因為我受傷了好不好。”
很顯然他也在這一刻想起了艾倫之前受傷的那一件事,正是為了保護雷蒙德,艾倫才會被烏劜雅達的匕首刺傷。
“我其實并沒有想那麽多。”艾倫苦笑着解釋道。
結果話還沒有完全說完,艾倫猛然住了嘴,因為他看見雷蒙德竟然就這樣垂着眼簾,開始啪啪啪地往下掉着眼淚。
“別哭,雷蒙德,這真的沒什麽——”
雷蒙德伸出手拽着艾倫的手腕,好讓艾倫的手掌貼上他的胸口。
“艾倫,你知道嗎?雖然我的肩膀沒有受傷,可是我這裏受傷了,”雷蒙德用含着眼淚的雙眼深深地凝視着艾倫,“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覺得我的這個位置好痛好痛,痛地好像快要裂開了……”
“雷蒙德?”
“一想起那個家夥是怎麽将匕首刺入你的肩膀,我就好想發抖,好想哭。”明明是那麽高大的男人,但雷蒙德哭哭啼啼的模樣還是顯得那麽脆弱,“艾倫,我求求你了,以後你一定不能再為我受傷,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因為過度的心痛而死掉的。”
“嘿,雷蒙德,別這樣……別哭了,我發誓我以後不會再這麽做了好嗎?”
艾倫手足無措開口道。
“……不過你也不要再跟別人鬥争,無論是我受傷還是你受傷,我們兩個人都會很難過的。”
說到這裏,艾倫嘆了一口氣,慢慢地靠近了雷蒙德。
最後,他與那個哭泣中的健壯男人額頭對着額頭,眼睛對着眼睛,不自覺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們互相凝望着對方,可以清楚地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自己小小的身影。
尤其是雷蒙德,那雙沾染了淚意的銀色雙瞳…簡直就像是月色下的湖泊。
艾倫的聲音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軟,越來越溫柔。
接下來本來還想說什麽呢……
艾倫竟然覺得自己的大腦變得嗯有點空白。
其實也有一肚子勸慰雷蒙德的話,但是那些話,在這一刻忽然間變得非常單薄,非常遙遠。
艾倫可以感覺到來自于雷蒙德的吐息,那麽溫柔,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海鹽和松木的木質香氣。
原本只是想要安慰對方,但在這一刻,艾倫卻忽然間覺得自己的身體內部傳來一陣空虛。
Alpha和Omega之間的氣氛粘稠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蜜汁來……緊接着,有什麽東西輕輕地碰觸到了艾倫的嘴唇,那是一個來自于雷蒙德的吻。
含着眼淚,帶着委屈,雷蒙德輕輕吻上艾倫的嘴唇。
奇妙的是,與外表和情緒截然不同,雷蒙德的親吻中帶着一種野獸般強烈的占有欲。
“唔——好痛!”
激動中,艾倫身體微微一顫,雷蒙德慢慢放開他,然後後退了一點。
就在剛才那一剎,雷蒙德在艾倫的嘴唇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吻痕。
艾倫不自覺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舌尖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雷蒙德剛才确實有些粗暴了。
但令人感到奇怪是,艾倫發現,自己竟然并不覺得那已經見血的吻痕會讓他疼痛。
恰恰相反,微微的麻癢從嘴唇上方傳來,艾倫甚至有點渴望雷蒙德加重這個吻。
只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從門口傳來了一聲重重的撞擊聲。
艾倫如夢初醒,瞬間後仰,然後與雷蒙德拉開了距離。
他轉過頭,剛好看見烏劜雅達手持着一個木制托盤站在帳篷的門口。
他手中的托盤上放置着一杯清水還有一碗用古老的方法熬制而成的草藥汁。那種特殊的草藥汁呈現出留一種詭異的濃綠色,看上去有點吓人。
只不過在那一碗藥汁的映襯下,烏劜雅達的臉色看上去似乎比草藥汁還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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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