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救人

顏可可聽到宴商的回答, 愣在原地。

她握住的手電筒,也随着手臂無力地垂在身側,燈光已經暗淡了, 需要更換電池才行。

而顏可可卻只看着面前的宴商,她聽得出來,宴商沒有開玩笑。

他把一顆真心挖出來, 放在自己面前。

意識到這一點的顏可可面色忽然漲紅,不假思索地後退一步, 她眼睛左右顧盼, 感覺一團火從面上再一路延綿到脖頸深處。

貌似……被人表白了。

顏可可本想想開個玩笑,直接打趣過這個話題。

可她一擡頭和宴商再打了照面,望見了宴商堅毅的眼神, 腦袋嗡嗡作響,她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蹩腳語言。

宴商對自己,也許已經跨過朋友的好感度, 但再多的心理準備,卻比不過宴商想要和自己相守一輩子這個消息來得震驚。

顏可可看着宴商,小聲說:“我很金貴又很瓷脆, 不好養。”

但是……

如果他想照養的話,顏可可想自己可能不那麽挑嘴,不那麽金貴。

顏可可感覺面上發燙, 都快要燒起來了。

“我……我先去休息了!”顏可可腳下生風,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屋內燭光搖曳, 她在燈光下沉默。

系統化身貓咪出來, 在顏可可的懷中打了一個滾,舒舒服服地說:“可可,你被男主表白了, 不開心嗎?”

“是啊……”顏可可拖着尾音,垂眸望着小白,“我一個女配被男主表白了,你不擔心嗎?”

系統嘿嘿一笑:“這有關系,反正原文劇情,男主也是孤身一人,他又沒和女主在一起。”

“如果你能改變男主滅世的路線,他也不用打光棍。”

顏可可擡手捂住嘴,悶聲咳嗽:“系統,可我會死。”

顏可可劇烈地咳嗽,她前世是醫學生,後因為身體原因退出工作,轉而就職出版社編輯。

她對于這具身體清楚的很。

原身在原文中的死亡,其實和宴商無關,一直是一具燈枯之身,早死、晚死、命中注定。

只是宴商散播超級病毒,女配站出來參與藥物的研制工作,過度勞累,耗損了最後的一絲生氣。

顏可可而後雙手捧住了心,半開玩笑說:“系統啊,我要是完成了任務,我一定要許願我長命百歲啊。”

系統喵了一聲:“可可別擔心,這是任務成功的獎勵啊。”

顏可可聞言點點頭,抱着系統緩緩走到床邊躺下,阖眼休憩,既然如此,那麽自己就再認真點吧。

活着……其實還挺好的。

第二日,顏可可早起想要和宴商講話,卻發現對方早就出去了。

系統打趣:“說不定是你傷了人的心。”

顏可可給系統順毛,在院子裏頭曬太陽,和她一起的還有二舅媽那個幹瘦的二女兒。

以前白天在家裏看不到這個小丫頭的,都被二舅媽逼着去幹苦力活了。

今天她感冒發燒了,隊長不許她上工,擔心她傳給其他人。

不上工就沒有工分,二舅媽罵了一大早上的人,罵着罵着還要伸出手擰一下那丫頭胳膊一下,都擰青了!

“你個賠錢貨,這麽大了不幹活吃白飯啊,你以為你是什麽好命,你以為不用幹活的好命好得?指不定什麽時候死!”

顏可可閉眼繼續曬太陽。

二舅媽繼續吼:“死丫頭,給我洗衣服去!離你弟弟遠一點,別傳染給他!”

“是,阿媽……”

顏可可聽到羸弱的一聲,才眯起眼斜視那個逆來順受的女孩子。

顏可可算算時間,二舅媽的兩個女兒都比自己小,但是大女兒都已經嫁人了。

也是,二舅媽還要拿兩個女兒的彩禮給寶貝兒子置辦嫁妝。

顏可可單手支着臉頰,歪頭看着二舅媽,幽幽開口:“妹妹都病這麽嚴重了啊。”

二舅媽嗤之以鼻:“咱們這些窮苦人,哪裏來你家的好命,病了死了那就是命不好,哪像你吃的那些寶貴藥?”

“哎……我錯了。”顏可可嘆氣道歉。

二舅媽見人服軟,正要繼續逼說,顏可可忽然開口,“命好是真的沒辦法啊。”

二舅媽說:“你!哼!”

看二舅媽氣呼呼地走了,顏可可懶散了一下身子,才撐着椅子勉強起來,腳步虛浮地走到自己這個小妹妹面前。

這人對顏可可有着十足的警戒心。

顏可可嘆氣,也是,這個妹妹被二舅媽耳濡目染,對自己怎麽可能會有好感?

顏可可眼睛帶笑:“你生病了啊?那麽你想活下去嗎?”

對方不說話,蜷縮了一下身子,坐在板凳上不肯動彈。

顏可可伸出食指,幽幽地戳中對方的眉心,輕輕地點了點:“要想活命,就要起碼出聲,顯露求生的意願,而示好是再簡單不過的手段。”

對方還是不說話,顏可可不必強求,起身離開,忽然被人拉住衣角。

“你……能幫幫我嗎?”

顏可可笑意更加明顯。

這才是求命的态度啊。

“你叫什麽名字?”

顏可可詢問對方的姓名。

過了好一會兒,對方才唯唯諾諾地說了一句:“顏情。”

顏可可打算讓宴商來治療。

當天下午,宴商一回來,顏可可就拉着顏情去找人。

“看,宴醫生!我把病人給你帶回來了。”顏可可向宴商介紹他的第一個病人。

宴商蹙起眉頭:“我貌似沒有同意過。”

顏可可拉住宴商的手,笑着打趣:“不要那麽死板吧,治了治了!”

顏可可輕輕地搖晃着宴商的手,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顏可可提醒宴商:“你不是說找了草藥嗎?不如好好試試?萬一我也染病了,怎麽辦?提前确定藥效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宴商盯着面前這個畏畏縮縮的小女生,蹙起眉頭點點頭同意了。

宴商将自己藏起來的草藥拿出來一點。

顏可可犯了難:“這還要煎藥,我手上沒有瓦罐。”

宴商說:“我有。”

宴商又拿出一個小瓦罐,這還是父母留下的東西,他一直放在自己的身邊。

宴商說:“我會幫忙煎藥,早晚過來喝一碗就行了,最幾天不要一直待在房間裏頭,多透透風。”

顏情大喜過望,擡頭看着面前的宴商。

她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宴商,這個男人自從來到自己的家裏,顏情怕的要死。

外面的人說宴商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他作惡多端,每一次顏情都快速躲過他。

顏情卻沒想到自己和宴商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對方幫助自己後的道謝。

“謝……謝謝。”

顏情看着面前兩個人,結結巴巴地說:“謝謝……姐姐和哥哥。”

顏可可招招手:“小事,走吧。”

顏情點點頭,卻又停下腳步,小聲地說:“我可以幫忙嗎?”

宴商拉過顏可可放到身後:“離她遠一點。”

身體不好,還好病人解除,顏可可是覺得自己命大嗎?

顏情聞言,眼中的星光黯淡,咬唇後點頭:“我……我知道了。”

等人走之後,顏可可看向宴商,嘆氣:“小丫頭一個。”

“她只是病毒的攜帶者。”宴商表情平淡。

“哦~”顏可可若有所思地出聲,湊到宴商跟前,“我也是病毒的攜帶者啊。”

“我的病要使用的藥更多更貴。”

宴商抓住顏可可的手腕,讓她不能左顧右盼,不正面相對。

視線交錯,宴商一字一句地說:“我會治好你的。”

顏可可笑着點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宴商,你要說到做到啊。至于現在,讓我看看你的本事,治好顏情。”

顏可可沒有将話說完,治好顏情後,只是第一步。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不是嗎?

宴商因為顏可可的請求,幫忙給顏情治病,雖不是心甘情願,但也算是認認真真出力。

藥方是宴商的父母使用的,效果不錯。

不過因為時間不對,宴商能猜忌到的藥物種類不夠完善,他修改了配方,對于顏情的治療效果依舊顯著。

顏情喝了之後,第二天症狀減輕了不少,第三天基本就不咳嗽發燒了。

顏可可十分滿意,如果宴商沒逼着自己喝藥就更好了。

顏情病好之後,就得出去工作了,她回到農場。

管事的看到她,連忙說:“你病好了嗎?你過來上工,不會傳染其他人嗎?”

顏情張了張手,雖然顯露出的是自己消瘦的身子,但很明顯精神頭好了不少,管工的不再多說。

哎,最近真是見鬼了,生病的人越來越多,還有病拖久了,命都快要沒的那種。

顏情好了,多一個人也算不錯。

管工的人啧啧稱奇,問:“怎麽你的病好的那麽快啊?比起先病的人,還在家裏養病呢,我家那個可憐的兒子,也還沒好。”

顏情咬唇,說:“我喝了藥……”

管工的一聽,立馬打起了精神,問:“你哪裏有藥喝?你媽會給你治病?村裏的赤腳醫生開的藥一點用都沒有!”

顏情很少和人說話,如今被追問,緊張地身子打顫,說話斷斷續續:“是……是宴商的藥。”

管工的一聽到宴商兩個字,頓時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怎麽是宴商……

宴商可是右派啊!

顏情說完之後,也心思再多和他說,急急忙忙地轉身走了,也沒在意管工的人心中煎熬。

顏情幹完活回家之後,顏可可正在屋子裏頭看書。

顏情偷偷摸摸地進去,顏可可聽到動靜笑着看她:“看來,是有人向你打聽了。”

自己的這個妹妹命苦,生病了就是硬生生熬過去,如今三天的功夫好全,身上還殘留着一丢丢的藥味,別人怎麽可能不起心。

顏可可手指輕輕敲打桌子,問:“怎麽樣?”

顏情低着頭,小聲回答:“按照你說的回答了……”

“你做得很好,回去休息吧。”顏可可知道了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然後滿意地把人趕出去。

顏情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顏可可打發。

把門關上之後,系統奔出來,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轉,說道:“你不好奇是誰向顏情打聽嗎?”

顏可可打了一個響指,誰打聽的都一樣,重點是要讓其他生病的人走投無路,只有宴商這一條路可選。

顏情病好的快,別人遇見了總會問上兩句,然後顏情就說是宴商。

有些人心動了,但還沒找宴商,村長就從中作梗。

村長明言:“有些人豬油蒙了心,治病看病肯定要專業的來,宴商學過看病嗎?!”

村長表面這話是擔心宴商學藝不精害人,實際他是為了打壓宴商。

一些人蠢蠢欲動的心被壓下來了。

村長都發話了,誰還敢接近宴商?

顏可可對此樂得清閑。

至于有沒有人來找宴商治病?

等,等走投無路的人,等這個人能有了自己親人直接和村長頂嘴的膽量。

這日,瓢潑大雨,顏大舅和村長兩個人在院子裏頭下象棋。

近來幾天下雨,村長每天都過來敲門下棋。

今天不同,一人急匆匆地敲着顏家大院的門,砰砰直響!

“顏得水啊,顏得水!”

顏大舅聽到動靜之後,急匆匆地去開門,一開門發現是修水庫工作的管事,他平時喊人老三。

“老三,這麽大的雨,你過來找我做什麽?”

老三一看開門,就急匆匆地往院子裏走,這時候顏大舅才看到人背上背着他的兒子。

“我兒子都快燒糊塗了,在赤腳醫生那邊吃好些藥了,沒一點用啊。”

“沒事吧,那你到我家來也沒用啊!”顏大舅犯糊塗了。

老三說道:“我上次聽你家侄女說,宴商治好了她的病,我過來找找宴商!”

說完之後,老三才看到後頭站着的村長,村長手中拿着一枚象棋,臉色鐵青。

“生病了就去找村裏的赤腳大夫,你找宴商做什麽?!”村長不高興,宴商是什麽性質,老三不清楚嗎?

而且宴商怎麽可能治得好病?

顏大舅看到兩個人因為宴商起了争執,連忙打圓場:“老三,你也是急了,你找宴商有什麽用,他能看病?你別不是聽錯了,還是別人和你開玩笑啊。”

老三為自己的兒子記得團團轉。

顏大舅和村長卻不相信,想要把人推出去,胡鬧,真的是胡鬧!

就算宴商會治病,村長也不可能叫他幫忙的!

就在老三即将被推出去之前,一道虛弱的女聲響起:“宴商能不能救,得問過宴商才行吧。”

顏可可不卑不亢地說。

村長遇到顏可可就容易語塞,這可是自己家裏頭未來的兒媳婦啊,可不能叫人生氣了。

“宴商他父母是老右,怎麽能……”

顏可可打斷村長的話,冷哼:“宴商是右派,但宴商要救的人不是,何必混為一談?!難不成你口中的名譽,遠比一條人命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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