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兼祧之妻(7)

第一只惡毒女配

外間兒的動靜沒驚動哭訴的沈蘭若,反而是謝霖的僵硬引起她的不滿。

察覺到謝霖心不在焉,沈蘭若像是手裏握着的稻草被人給偷了似的,歇斯底裏地哭起來。

謝霖雖然憐惜她,但懷裏的人哭起來沒個完也很容易叫人心浮氣躁。本就是高傲的性子的謝霖耐着脾氣安撫沈蘭若,可沈蘭若鑽起牛角尖來,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謝霖越安撫就越寡言,話就那麽多,到最後只幹巴巴地叫她莫哭。

他素來不是個擅長哄人的,以往哄沈蘭若,兩三句,沈蘭若很快就收住眼淚。但今日不知怎地,沈蘭若陷進去拔不出來,越想就越偏激。尤其聽他說來說去都是些反複的話,就忍不住質問他是不是變心了!

“蘭若!”謝霖再一次意識到沈蘭若是真被慣壞了,“沒有影兒的事情,不要亂想!”

“什麽沒影兒?京城哪家世家子聘妻會聘一個體弱多病的?”沈蘭若激動道,“姑母這樣想我不怪她,是我自己身子不中用!都是我的錯!是我配不上表哥!”

情緒過于激動,沈蘭若禁不住兩眼一翻,暈倒在了謝霖的懷中。

謝霖頓時就慌了。

一把打橫抱起人,揚聲就命下人趕緊去請大夫來。

折騰了半個下午,大夫來診過脈,只以沈蘭若肝火旺盛,郁結于心開了幾貼藥:“姑娘心思過重,到沒什麽大礙,多靜養便是。”

老大夫也算是沈蘭若的老熟人,這些年照看過來,知道這姑娘性子嬌氣。

看那謝家世子爺冷着臉坐在一邊,他搖着頭就忍不住囑咐一句:“沈姑娘也莫總仗着年輕折騰自個兒,一日三餐理當要按規矩用的。總這般空一頓少一頓,等真壞了身子骨,往後可是要追悔莫及的。”

謝霖是真的有些惱了。沈蘭若早先來謝家确實有些體弱,因着年幼之年長途跋涉上京苦的。但這些年謝家拿最好的東西補着,其實早就補好了。只是沈蘭若性情柔弱又多疑。心裏一難受便鬧絕食,硬生生熬成這般病恹恹的模樣。

這事兒謝霖心裏明白,謝家其他人也明白。但謝霖心悅沈蘭若,謝二太太也願意縱着,這些話旁人就是想說也不敢說。

一來是不願意得罪謝家唯二的公子,二來也是一說沈蘭若便多想,多想反而适得其反。可如今,謝霖卻突然覺得,總這般縱着她不是事兒。這是沈蘭若投奔來謝家的這六年,謝霖頭一次生出要将她性子掰過來的念頭。

沈蘭若歪靠在榻上,病怏怏的臉上挂着凄然。

重話、責備的話謝霖都不會說,只淡淡讓沈蘭若歇息吧,起身離去。

沈蘭若哭了一上午此時已經哭不出來。看着謝霖離開的背影抓起手邊的枕頭和悉心藏在床裏的木盒,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木盒應聲而碎,裏面折疊精巧的紙箋散落數來,幾支雕工細致的白玉簪也斷成幾節。

午膳,謝霖看了看汀蘭苑的方向,想想,還是折去了謝二太太的白芷院。

當着沈蘭若,謝霖自然是滿口的安慰。單沈蘭若的話不管是不是真的,謝霖都聽進心裏去了。能叫她哭成那般模樣,定然是母親做了些有苗頭的事兒叫她給看在眼裏了。謝霖要迎娶沈蘭若是這些年的心願,自然不會叫它莫名其妙黃了。

謝霖陪着謝二太太用完午膳,就說起了這樁事兒。

謝二太太聞言,許久沒有出聲。

娘家這個侄女,她素來是知她心思重的。但謝二太太不曾想到,沈蘭若的心思能重到她随口一句就鬧到兒子的耳朵裏去!

“不過是與你伯母随口的一句話,哪成想她就聽進心裏頭去?”謝二太太的表情古怪,忍不住道,“霖哥兒,原先沒人比較着,娘還沒覺得如何。如今你瞧瞧大房的那個,行事妥帖大方,為人又恭順懂事。比較起來,蘭若就差的多。”

她如今是真的懷疑,侄女的這個性情,當真配得起兒子,能當得起二房主母?

謝霖眉頭擰成了一個結:“娘,你當真有這個想法?”

“不過是感嘆一句罷了,蘭若是我看着長大的,如何舍得。”

謝二太太怎麽可能放棄讓娘家侄女進謝家門,只是她雖想拉拔娘家,卻也不舍得兒子太委屈,“還好你是兼祧。原先覺得不好,現在想想。長房那個說是說挂在謝馥名下,卻也确确實實是你八擡大轎擡回府的,将來生的孩子也是你的親身骨肉……”

若說原先謝二太太心裏膈應兒子,如今卻是真真兒覺得慶幸了:“長房那個性子好。嘴上叫着大房的做爹娘,心裏還是重視二房這邊的。”

想到丸子,謝霖有些沉默。方才這凝香院……

他嘆了口氣:“娘若是沒別的想法,往後就別跟旁人再說這些事兒。蘭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最是多思多想。您若有些什麽動靜,她便要自己吓唬自己。這般事情久了,她怕是能硬生生将自個兒嘔出一場病來。”

謝二太太有些不快,為了安侄女的心,她如今是連話都不能随意說了?但一想若是自己身處侄女的處境,怕是也會如此,她于是無奈地應下謝霖的話。

天色漸晚的時候,一場雨降下來。

謝霖攜着水汽出現在汀蘭苑時,丸子正趴在窗邊呆呆地看着廊下的雨幕。謝霖心裏鼓噪着一股奇異的情緒,似愧疚,又似被撞破了什麽的難堪。

他站在內室的珠簾旁,一言不發。

有下人輕手輕腳地走過來要接他的披風,謝霖擺擺手,示意屋裏的下人都先退下去。

楊嬷嬷擔憂地看了一眼丸子,猶豫地領着下人退下去。

謝霖見自己站了半天,窗邊看雨的人也沒有回頭的意思。知道這人是故意晾着他。他猶豫了片刻,在丸子的身邊坐下來。

這些時日,兩人就算不是相濡以沫,卻也足夠舉案齊眉。謝霖對丸子多多少少有了些憐愛。便是沒有像對沈蘭若那般的真心,卻也不忍心如初始那般可以不顧丸子的死活。窗外的雨淅瀝瀝地下着,打在芭蕉上,沙沙地響。謝霖終是忍受不了平日對他噓寒問暖總圍着他打轉的人态度如此冷漠,長臂一伸,将人給攬進了懷中。

溫軟的身子剛一入懷,平靜的人卻突然劇烈地掙紮起來。

謝霖沒想到平素那般柔軟的人鬧起來力氣這麽大,有好幾下差點掙脫他的懷抱。對待丸子,他不像對沈蘭若那般小心翼翼。謝霖是用了狠勁将人揉在懷裏,甚至覺察到丸子的拒絕,他心頭一怒,下意識就将人往身下壓。

丸子哪裏肯?都被她聽到那樣的話,如何還肯讓他碰?

當下反手就給了他一個巴掌。

響亮的巴掌聲在耳邊響起之時,兩個人都愣住了。謝霖是不可思議,他自懂事起就沒人敢碰他一根手指頭。于是低頭,眸色黑沉沉地看向懷裏人。掙紮的發絲衣物淩亂的丸子這時候仰着頭看他,表情裏也是驚訝夾雜了一絲茫然的。

謝霖呵地一聲冷笑,直接不顧掙紮的人憤怒的踢打,抱着人就往內室去。

尖叫聲,斥罵聲,漸漸就變成了啜泣與奇怪的嗚咽。

外頭聽到動靜的下人們都吓壞了,沖進來就要攔住。誰知腳步剛踏入珠簾內,謝霖憤怒的咆哮聲就兜頭兜臉地砸出來:“滾出去!今日誰敢踏入內室一步!都給本世子滾!”

走在第一個的楊嬷嬷不死心要攔,晃動的紗帳裏一個瓷實的玉枕就照着她的腦袋砸在了她的腳下。碎裂聲一響,楊嬷嬷沒忍住腿一軟,屁滾尿流地爬出去。

紗帳裏,謝霖按着發怒的丸子也鬧紅了眼。

他的所有溫柔都給了沈蘭若,對旁人,哪怕是嫡親胞妹也沒多少耐性。丸子反抗他,不給他碰,心頭火一起,他直接将她的衣裳撕了個粉碎。

這一出火鬧,驚天動地,連外院的謝家長輩都知曉了。然而謝霖這脾氣一上來,不管是誰來都是一句震天動地的‘滾’。他硬是與鬧火的丸子折騰到天黑,丸子都嗓子都喊啞了,人都哭得累了,方才罷休。

事情結束,內室與床榻之上是一片狼藉。

丸子渾身遍布紅痕,臉朝着床裏默默地抽噎着。謝霖抓着頭發,心裏懊惱,面上卻冷冷地頂着一身的抓痕咬痕坐在床沿邊一言不發。好好兒的兩個主子,一個上午的功夫就鬧得天崩地裂。外頭的下人大氣不敢出,有些膽小的魂都要吓飛出去。

沉浸了許久,謝霖才終于解釋了上午的事兒。

不過他即便是解釋,也不會承認丸子所想的那個意思,只避重就輕道:“兼祧之事并非我所願。他們拿蘭若要挾……我既已娶你過門,便會重你敬你,你大可不必胡思亂想。”

“所以,相公為她迎娶妾身過門,誕下子嗣後便要棄妾身于不顧是真的?”

“那是初衷,如今我早已……”

謝霖想想,嘆氣道,“你放心,我并非無情無義之徒。棄你于不顧之事,不會做。丸丸,你最是體貼懂事不過的,蘭若不一樣,她被我與母親縱得性子有些太嬌氣。她有時情急之下所說的話,并非有意針對。你能否寬容大量,原諒則個?”

“性情體貼就該被人欺辱嗎?”丸子轉過身,一雙漂亮的眼睛都哭紅了。她輕啓被他蹂.躏得紅腫的唇,幽幽道:“若妾身不原諒呢?”

謝霖見她還是不聽勸,心裏有些煩了:“你一定要這般與我說話?”

“有何不可?”丸子擁被坐起,纖細的肩頭遍布紅痕。發絲淩亂,披在肩上更襯得她那副嬌弱又倔強的樣子惹人心疼,謝霖就是心頭有火都發不出來。

他忍了又忍,霍地一下起身便要走。

只是長腿邁開剛走兩步,床榻之上梗着脖子與他犟的人忽然扔下被子就這麽光着沖下來,從背後擁住了他:“相公!你要去哪兒?!”

謝霖一下子就心軟了。

對丸子這種性情的女子,當真是很難叫人硬下心腸。柔軟的身子密密地貼着他,若非知曉她再也承受不住,謝霖恨不得抱着人再回榻上去。他也說不清心頭是什麽感受,只下意識撿起一件衣裳扭身将人給包了起來。

垂頭耷腦的丸子乖巧地由着他包,小小一只被他的衣裳裹着,越發的惹人憐愛。

外頭下人噤若寒蟬,謝霖打橫将人抱起走進淨室:“來人,備水。”

這句話傳出來,心肝都要急碎了的楊嬷嬷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不生氣就好!和好了就好!可總算是和好了。她擺擺手,眼神示意丫鬟們趕緊下去準備飯食。主子們鬧騰這麽久,外頭天都黑了,別的不多說,怕是都要餓壞了!

等兩人洗漱完,內室收拾得煥然一新,兩人端坐在桌子的兩邊用了膳。

這日夜裏,兩人同床共枕之時。謝霖雖說還是那等頭朝着外頭不搭理的架勢,但丸子再如往常那般拉扯他的手,想窩進他懷裏,他沒再縮回手。

就這麽任由丸子抱着他一只胳膊,一夜到天明。

次日一早,謝霖在汀蘭苑用了早膳離去。

兩人雖說沒多說什麽話,但汀蘭苑的下人們莫名覺得,兩個主子之間的氛圍要比往日親近了許多。往日姑爺哪怕享受着姑娘的貼心服侍,一舉一動之間卻是有所顧忌的。今日看着,他似乎放開了許多。

楊嬷嬷心裏有些感覺,瞥了眼飲茶的丸子,忍不住朝着東邊念了一句佛。

謝霖這邊,大理寺是很有些忙碌的。

事實上,他白日裏并不會太長時間在府上。這般從汀蘭苑離開,他就打馬去了府衙。另一邊,謝二太太聽了兒子的話,特地命人将沈蘭若叫去了白芷院。

侄女心思重折騰出來的這些破事兒,鬧得了不小的動靜。汀蘭苑那邊的動靜,別說日日盼着那邊傳出好消息的謝大太太吓了一跳,就是謝二太太這不大上心的都聽見了。至于汀蘭苑為何鬧起來,理由也自有人一五一十說給她聽。

謝二太太思來想去,就忍不住埋怨起了沈蘭若。

侄女的心性未免也太小了些,如此善妒,如何堪當一房主母?就為了一點捕風捉影的事兒,折騰霖哥兒一個人不夠,還鬧到了汀蘭苑那去。這是當真不想進謝家的門了?鬧這麽大動靜叫謝家人都怎麽看她!

且不說謝二太太氣得不輕卻只能壓着脾氣告訴自己這是娘家唯一一個侄女了,蠢笨一點也不能挑剔。就說總盯着汀蘭苑的沈蘭若遭遇這一連串的打擊,到了芷蘭院,剛進屋就哭了起來。

謝二太太看到她這一夜之間似乎就有些形銷骨立的憔悴模樣,心一下子就軟下來。到底是捧手心裏疼了六七年的侄女,如何舍得她受苦?

嘆了口氣,謝二太太伸手将她攬進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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