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童年

小柳聽着小姐的話，忍不住抽噎，老爺夫人小姐心善，怎麽會這麽倒黴的被趙旺纏上呢。吳家也是老實忠厚的人家，對趙府的忠心是絕對的，卻被趙旺活活氣死。二小姐原本那麽漂亮伶俐，死的卻那麽不體面。姑爺至純至善，也被那賭場的人給打死。這一切起因都是趙旺那個惡人，只是如今那惡人躲在賭場不出來，真希望老天能一道雷劈死他。

小柳擦幹眼淚，看香快燃盡，趕緊把香送過去給小姐，這會她也忘記害怕了，只記得這靈堂裏的躺着的人，是自己平時熟悉的姑爺和二小姐。

趙靈夕給每個香案都添上香，最後在笑笑的棺木邊站定，小柳機靈的幫她把蒲團拿過來。

趙靈夕盤腿坐在笑笑的棺木前，說到：“咱們是好姐妹，小時候還偷偷拜過把子。在你面前我也不用裝大家閨秀，最是輕松自在。”

“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周姨帶來你們幾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來我院子，讓我挑玩伴。其他人都很緊張，就你還有膽子沖着我笑，我就好奇的問你‘你叫什麽名字’，你裂開嘴就笑，‘回禀小姐，我叫笑笑’，當時看見你那兩個酒窩，我就喜歡上了！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酒窩呢。”

“你還被周姨訓了一頓，讓你以後要自稱奴婢，當時你抿着嘴，別提多委屈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喜歡你，就跟周姨要了你做玩伴。”

趙靈夕回憶起小時候的事，忍不住笑起來，記憶變得越來越清晰。

“笑笑，你的名字真好聽，你的酒窩天生的嗎？”小小的趙靈夕拉着笑笑進了自己的房間，讓笑笑坐着和自己聊天。

“我..奴婢娘親說奴婢從小就有的。”才五歲的笑笑比較早熟，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就咱兩的時候，你就說‘我’，別說‘奴婢’了，不過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就要說‘奴婢’了哦，不然娘親又要念叨我。”趙靈夕其實根本不知道奴婢和我有什麽區別，她只知道奴婢是兩個字，我是一個字，說‘我’的時候省力一些。她覺得自己身份還是好使的，至少說話挺省力，不用老被糾錯。

“是，小姐。”笑笑開心的應道。笑笑第一次當差，雖然之前周姨有訓導過，但是小孩子畢竟忘性大，再說了，小姐比周姨地位高，應該聽小姐的，連周姨走之前也說：“一定要聽小姐的話，要是不聽話就把你賣了。”

笑笑堅決執行以小姐的命令為第一的準則，做趙府最好的丫鬟。這是周姨之前告訴她的，要當趙府的丫鬟，就要有一顆為主人盡心盡力的心，要忠心、要機靈、要懂事、要貼心，只有這樣才能成為大丫鬟，成為小姐的貼身丫鬟，這是趙府丫鬟最高的榮譽！

房裏的幾個大丫鬟見兩個小丫頭聊得開心，也不打擾，至于自稱這種小事，笑笑還小，等她長大了自然會改過來。再說身為丫鬟，誰願意一直自稱奴婢，年長的丫鬟羨慕的看着笑笑，做小姐的玩伴就是舒服。

從那以後，笑笑就跟着小姐整天爬樹抓魚，旁邊有幾個大丫鬟看着，只要不危險，沒人會阻止她們。

笑笑五歲，有個十六歲的笨哥哥，她從三歲起，她就知道要照顧笨笨的哥哥。當然笑笑當時還很小，她也不明白什麽是照顧，明明是吳為在照顧她，她也認定是自己在照顧哥哥。

家裏太窮，吳爹吳媽忙着養家糊口，對孩子也沒太注意，直到吳為八歲，才發現這孩子比一般人家的孩子不只是笨一點，而是笨很多。等到孩子再長大一些，就越發顯得孩子笨。吳爹吳媽很無奈，去找大夫診脈，大夫開的藥吃了也沒見好。這個時候吳媽又懷上了笑笑，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吳爹吳媽暫時也沒有錢再給吳為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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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笑笑五歲，家裏已經窮的揭不開鍋。吳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餓，就托人打聽。正好村裏也有一戶人家的閨女在趙府當丫鬟，那閨女穿的可漂亮了，每次回來看爹娘都會帶上好東西，還跟大家說主人家如何心善，對她們如何好。

吳媽心動了，就托了那位姑娘的門路把笑笑送到了趙府。趙府大小姐正好六歲，調皮搗蛋的年齡，趙老爺趙夫人就這麽一個寶貴閨女，也不掬着她，就想給她找個玩伴。大家都說笑笑這名字取的好有福氣，這不一入趙府就成了大小姐眼前的紅人。

笑笑到了趙府，一年沒回家，吳媽惦記女兒，就帶着兒子去趙府看女兒，怎麽也要看到女兒才放心。

這天笑笑在跟趙靈夕逗兔子的時候，有丫鬟過來叫她：“笑笑，趙總管讓人來叫你，說你娘親已經到門房了，你快去見見你娘親。”

笑笑趕忙道了謝，又跑去找靈夕：“小姐，我娘親來了，我想去看看娘親。”

靈夕看笑笑興奮的小臉，立馬同意了，自己也沒了玩兔子的興致，跟着笑笑一起回了房。靈夕住裏間，笑笑就住在外間，笑笑趴到自己床鋪，翻出自己的小荷包，裏面有小姐給的賞賜和自己一年的積蓄。

靈夕很想跟着去看看，但是爹娘雖然不禁止她在府裏撒野，卻是不允許她出府或者見外人。靈夕只能偷偷的跟在笑笑身後，直到看到笑笑走進門房撲到一個頭發花白穿着粗布麻衣的婦人懷裏，婦人的衣服打滿了補丁。

靈夕當時只能躲在角落偷看，她以為那是笑笑的奶奶，畢竟娘親在靈夕的眼裏，都必須是得跟自己娘親一樣，溫柔動人，端莊賢淑，再不濟也應該是如同周姨一樣打理的素淨體面。

靈夕看到那個婦人把笑笑抱在懷裏，笑着不停抹眼淚。笑笑從懷裏掏出荷包給她母親：“娘，這是小姐賞給我的，我都存起來了，都在這，你拿着給哥哥看病。”

靈夕這才知道老婦人竟然是笑笑的娘親，可是笑笑的娘親不應該才三十五歲，怎麽看起來如同老婦，才七歲的靈夕自然無法知道窮人家的辛酸。

靈夕再看向笑笑說的那個哥哥，他的個頭很高，笑笑曾經說過，‘哥哥比我大十一歲，不過我都當他是弟弟照顧’。

靈夕心想，自己和笑笑是好姐妹，那麽笑笑的哥哥也是自己哥哥，自己以後也要多照顧笑笑的哥哥。

“我兒真乖，真是娘親的好孩子，就是苦了你了。”婦人摸摸女兒的頭，看着孩子比以前有肉的小臉，心裏還是非常高興的，至少說明孩子在趙府能吃飽。

“孩兒一點都不苦，小姐待我可好了，有好吃的都會分我一份。”笑笑很喜歡小姐，也很慶幸爹娘把自己送到趙府，能遇到小姐，又能給哥哥看病。

“小姐可真是大好人，以後要多聽小姐的話。”婦人見識淺薄，但是也知道女兒在趙家做事，總要聽趙家的話，聽話總是沒錯的，即使得不到獎勵也不會受罰。做母親的到底是要為孩子多想一些。

“娘親，我聽話。”笑笑對着母親撒嬌，又轉身拉着哥哥的手，擡頭問，“哥哥，還記得笑笑嗎？”

“笑笑，妹妹。”吳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被他娘親收拾的幹幹淨淨，顯得很是俊朗。不說話的時候還好，但是一開口說話那傻氣就完全暴露了，是以十七歲還未婚配。

雖然哥哥只會傻笑，說的話不多，但是笑笑顯然很高興哥哥能認出自己，

那一次趙總管也在場，畢竟笑笑是小姐身邊的丫鬟，她的家人他也是需要考察一下的。趙總管其實早發現了靈夕，但是小姐要偷看，他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不知道。

趙靈夕晚上和爹娘一起用飯後，就跟爹娘提起了笑笑的家人：“爹娘，下午的時候我見到了笑笑的娘親和哥哥哦。”

趙夫人摸摸女兒的頭，拉着她的小手在花園裏閑逛消食：“笑笑的娘親和哥哥長得什麽樣？”

靈夕皺着眉頭，很是嚴肅的對趙夫人說：“娘親，笑笑的娘親可老了，看起來和周婆婆差不多老哦，而且穿的很破舊，娘親，我可以把自己的錢拿出來給笑笑娘親做衣裳嗎？”

“靈夕是好孩子，但是要幫別人不能直接給錢哦，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件事娘親會幫你辦好。”趙夫人也是心善之人，但是她從來不會濫做好人。

“謝謝娘親。”靈夕覺得自己娘親是天底下第一漂亮第一善良的大好人，至于爹爹，就是個妻奴。當然‘妻奴’這個詞是有一次聽到爹娘鬥嘴的時候他們自己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