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麻煩來了03. (1)

駱江行看不下去了, 大步走過來,前兩次抱他的時候,人都是在昏睡狀态。

今天情況不同, 人家清醒着, 所以駱江行在采取行動前先過問了一聲:“我抱你過去?”

唐雲淨也沒好矯情的, 都落到這地步, 該讓駱江行看見的慘樣,對方都看的差不多,他伸出雙手,語氣平靜:“麻煩你了。”

“還行,多虧我常年鍛煉,不然一抱起來準摔兩。”駱江行開着玩笑, 彎腰輕松得将他抱起來。

那一瞬間的失重無措感, 讓唐雲淨不由自主勾住駱江行的脖頸。

公主抱這個姿勢無論在何時看來都很親密。

唐雲淨低頭不說話,駱江行也不會主動找話題,畢竟這時候不管說什麽,都會很尴尬。

成功把人放在浴缸旁邊, 讓兩人感覺更尴尬的問題來了。

泡澡總不能還裹着厚重浴巾, 可就唐雲淨現在來看, 沒了駱江行,連擡腿都辦不到。

駱江行趁他不注意,擦了下額頭的汗。

唐雲淨閉閉眼睛,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麽好躲避的。

他顫着手, 想解開系在腰間浴巾的帶子,不知道是手沒力氣,還是太過緊張, 好幾次都沒成功。駱江行在旁邊看的快要上火了,閉緊嘴巴默默伸出手。

當唐雲淨視野裏多出一只骨節分明又漂亮的手時,他放棄掙紮,雙手自然垂落在身側,由着駱江行輕松解開讓他苦惱的系帶,對方小上前半步,将浴巾拿下來,丢到一旁。

這次沒有再堂而皇之抱他,而是單手扶着他,讓他借助他的力量進浴缸。

唐雲淨心情複雜,這時真該感謝駱江行還知道給他留條遮羞布,沒有問他要不要把內褲也一并給脫了。

念頭剛起,他人剛坐下,駱江行遲疑開口:“……你最後那件要不要也脫掉?”

唐雲淨:……

你是會讀心術嗎?

他臉頰升起淡淡粉色,鳳眸裏波光潋滟一片,擡眸看過來的時候,駱江行恍惚能看見自己的倒影,是那麽清晰可見,那紅潤的唇動了幾下:“給我留點面子吧。”

駱江行反應過來,視線順着他的脖子往下走一圈,仿佛明白了什麽,蹲下收拾剛才配解藥用的東西,嘴裏還不停:“等會我就走,你在這裏要是有什麽需要的,給我發消息,通訊器給你放那邊小桌子上。醫生說你體質有點特殊,對這方面藥物有抵抗能力,所以不像普通人反應那麽激烈。最多就是意志力過強,讓自己暈過去。但是,有些事不能常憋着,你在這裏好好泡,結束了,應該就好了。”

唐雲淨覺得身為同性,聽見這些話,應該不會有什麽特別感受,可能是駱江行這個名字在他心裏有個前綴,合法夫夫的問題,聽對方說這些,他總覺得放不開,不自在。

平常他也不會和墨菲聊這方面,冷不丁和一個本該最親密,現在卻很窘迫的人說這個,真是手腳不知道該放在哪裏為好。

他不說話,整個人都粉粉的,害羞之意溢于言表。

這副模樣弄得駱江行也有點不自在起來,這位素來不要臉又自戀的大少爺非常憨的撓撓頭,拎起裝藥小箱子:“你泡,我先出去。”

其實唐雲淨還有很多問題想問駱江行,眼下明顯不合适,他就讓駱江行走了。

十分鐘後,唐雲淨明白駱江行說的話什麽意思。之前那股熟悉又難耐的煎熬感又來了。

他雙手抓緊浴缸邊緣,咬緊了牙,最後忍無可忍的滑進浴缸。

樓下客廳裏,駱江行眼神冰冷得看着視頻那端:“問出了是嗎?很好,把人看住,先抛出去兩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到警局,再放出點風聲,別太刻意,要他緊張。”

小隊長那邊連聲答應,知道他不會就那麽放過甄迦,對付惡人,手段不能太仁慈。

挂斷和小隊長的電話,他接到宮桔來電。

宮桔臉色不好看,剛結束長達五小時的扯皮會議,換做是誰,都不會舒服到哪裏去。尤其孟氏集團這次派來的會議代表簡直像個地痞流氓,還是個有文化的。扯皮起來無人能及,宮桔花費很大的力氣保住修養,才沒有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把文件夾摔到那個人臉上。

“駱總,合作暫時沒談攏,他們那邊希望能親自和你談。”

駱江行早有所料,指尖捏着杯水,神情冷漠:“讓我親自談可以,去讓甄迦做代表,我就去談。”

宮桔微怔:“駱總,恕我直言,甄迦眼前還是德盧一家餐廳的老板,并沒有被孟襄公開承認,他是沒有資格代替孟氏談這麽重要的會議。”

“還是個外人啊。”駱江行問,“把我的意思轉達給孟襄。要是這次再不承認,那就沒下次了。”

宮桔聽出嗜血味道,猜想他今天沒來親自開會,所遇見的事和甄迦有關,就是不知道甄迦到底做了什麽惹怒他的事,惹得他這麽做。

宮桔心裏百轉千回,面上不顯:“駱總,我們還是很需要和孟氏集團合作的。至少這兩年很需要,繁景星想要脫離以旅游業為生的現狀,就必須開拓出新的經濟點。現在就孟氏集團有這個能力,抛開他們,恐怕……”

未完之意在駱江行腦海裏轉悠一圈。

他知道這時最明智的選擇該怎麽做,一想到唐雲淨的慘狀,這口氣有點咽不下去。

甄迦敢明目張膽這麽做,無非是仗着孟襄撐腰。

不狠狠給人一頓教訓,甄迦怕是不知道這社會的毒打能讓一個人變成什麽樣。

駱江行擡眸,眼神裏有着宮桔不曾見到過的冷然決絕:“按我說的做。”

宮桔滿臉不贊同,還想再勸說,就聽見駱江行冷冰冰補了句:“我有八顆星球,這顆經濟落後,難道我不會用其他幾顆來帶動發展嗎?那麽做最多是麻煩了點,倒也不至于受人掣肘到寸步難行。”

這話說的相當霸氣,聽得宮桔半晌無言。

八顆星球到底值多少錢,宮桔優秀的數學能力在這刻喪失計算能力,滿腦子都是好多錢。

駱江行有陪人玩的資本,這讓宮桔不得不沉思起先前自己為他那麽精打細算的日子來,頓時覺得自己特別蠢。

那麽有錢的人,不會在乎那幾萬塊。

駱江行和人溝通工作的事,耳朵豎起來聽着樓上動靜,生怕錯過有關唐雲淨的任何動靜。

“你抓緊時間處理下,我要最快速度知道結果,還有,查查周奈美。”

宮桔還是多嘴問了句:“駱總查她做什麽?”

“不該你問的事別問,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問題那麽多呢?”駱江行說完挂了視頻。

那邊宮桔氣得摔了個杯子,以前你不就喜歡我這種擅于提出問題的性子嗎?怎麽現在還成為你讨厭我的理由。是不是身邊有個漂亮養眼的新人在,他這個秘書終究只能是秘書?

宮桔心有不甘,不行,該喜歡的,他就要去争取,決不會輕易放手。

駱江行看眼時間,淩晨兩點,唐雲淨還要等等才能出來,折騰大半晚上,一口吃的沒弄到,等會結束了,會感到饑餓。想着駱江行鑽進了廚房,傑西卡在他身後張望,片刻後也跟了進去。

唐雲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到最後渾身僵硬,失去感覺,他仰頭靠在浴缸邊緣,混沌腦海漸漸清醒,過去六個小時發生的事就像是一場夢。

夢境前頭邪惡密布,壞人橫生,到最後雲裏霧裏,亂七八糟揉成一團,再到夢境結尾,竟然生出歲月靜好的味道來。

他知道要不是有駱江行在,這場夢只會是一個噩貫徹到底。

今天這件事他最該謝也只能謝的就是駱江行。

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大抵不過如此。

突然覺得世界有很多事情值得去做,也有很多人該去好好珍惜,有些人有些事不說清楚,可能就沒機會了。

活着,真好。

他感覺身上稍微有點力氣,手扶着浴缸邊緣,想自己站起來,結果還是太高估,起到一半,力氣沒能繼續跟上,他腳一滑重新摔回浴缸裏,這下子疼的他臉色當場就變了。

而屋外很快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端着一碗熱騰騰粥進來的駱江行,略帶詫異得看着他:“你想起來怎麽不喊我?”

唐雲淨不好直白說不想再麻煩他,進浴缸前那些局促又尴尬的畫面在眼前打轉,讓人很不好意思。

他不說,駱江行也看出來了一些,将碗放到桌子上,走過去把人小心地從浴缸裏扶起來,重新披上浴巾帶出來:“你就當先欠我一個天大的恩情,回頭給水雲島送貨的時候,免費多送兩箱。充當謝禮。”

唐雲淨扯唇:“我欠你的,兩箱小龍蝦抵消不完吧?今天你應該有要事要談,是不是因為救我全黃了?”

“別人不知道我的家底,身為和我結過婚的你還能不知道?那點損失不算什麽。人家看在我有急事的份上,也沒很生氣,重新約了個時間。”

大夏天的,唐雲淨渾身冰冰涼,內褲還是濕的,他不想坐在床上,僵站着沒動彈。

駱江行長了副花花公子不靠譜樣子,實際心很細:“站穩。”

唐雲淨勉強站住,扭頭看駱江行往衣櫃那邊走過去,因為不知道他東西怎麽擺放的,不得不一個個拉開抽屜找,他張口想提醒,駱江行已經找到,在裏面摸索半天,拎出一條白色的。

唐雲淨本來挺平靜的,當看見駱江行修長指尖勾着內褲邊緣,再看見對方強裝鎮定的模樣,他內心生出無名火,倏地燒紅了臉。

這實在是一副該被和諧的畫面。

駱江行這樣子實在是…實在是有種別樣性感味道,像極辦事途中停下來調戲人。

唐雲淨微微撇開臉,但凡駱江行演技好點,他也不至于跟着臉紅。

害羞就像是易感易發作的傳染病,一傳傳染兩。

唐雲淨覺得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直視任何白色內褲,可以肯定的是他看見這東西就會想到今天這幅畫面,殺傷力屬實夠強。時至今日,唐雲淨由衷承認駱江行的魅力。

駱江行也沒好到哪裏去。

以前他從沒有幫人到這份上,哪怕是沈巡,他也沒幫忙拿過內褲。

連同床共枕都沒有過,那些沒和兄弟們幹過的事,現在全和唐雲淨做了。

令人磨不過彎的是唐雲淨不是他的兄弟,也不是他的朋友,準确來說是合作夥伴,明面上是他的合法夫夫。同在一張戶口本上。有這些東西做前提,這件事就變得暧昧起來。

駱江行頓感指尖的內褲像是剛從岩漿上面取下來的,滾燙驚人。

從衣櫃到床邊短短幾步路,走的駱江行額頭冒汗,東西遞過去的時候,他渾身僵硬:“你自己能換吧?”

不能也要說能,唐雲淨沒那麽大心髒強悍到讓別人幫他換。

他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力氣,一把搶過內褲,語氣很僵:“能。”

“哦哦哦,那我到外面等你。”駱江行說着轉身出去,大腦太過混亂,導致走路同手同腳的,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唐雲淨在後面看着,本來挺窘迫,實在沒忍住,等門關上,一下子笑出了聲。

十分鐘或者更久之後,駱江行聽見唐雲淨的叫聲,他推門進去,就看見唐雲淨鑽進薄被裏,露出個毛茸茸的腦袋看着他。

“你吃點粥吧。”駱江行說。

唐雲淨還真有點餓了,接過碗的手微微顫抖,好在還能穩住,他低頭慢慢地、小口小口的吃着。

駱江行站在床邊,見他精神還可以,斟酌着怎麽開口和他說甄迦的事。

吃了小半碗,唐雲淨感覺好多了,放慢吃東西速度,勺子在碗裏攪拌半天,輕聲開口:“沒抓到甄迦吧?”

駱江行心想,他怎麽知道的?

“跑得太快,不顧模樣的跑。他對這裏很熟悉,知道怎麽跑最快。”

“不用緊張,這次沒能抓到他,我不甘心是真,也知道你盡力了。”

“他逃不了太久。以他對你做的這些事,足以拘留。”

“沒有證據。”唐雲淨平靜道,“他綁我的地方很刁鑽,應該沒有拍到。那片廢舊工廠附近大概也沒有太多監控,拿不到确鑿證據,他有狡辯空間,還是能照樣脫罪。”

駱江行身處上流社交圈,知道的遠比他說的要多,這還只是他能想出來的脫罪辦法。實際上就算能定罪,如果孟襄鐵了心要救甄迦,砸下個幾千萬,人也是能弄得出來的。

要想讓甄迦徹底翻不了身,還得從孟襄身上下手,那才是這件事裏最重要的一環。

駱江行想到的地方,唐雲淨自然也想到了,他捏緊勺子,垂着眼眸:“有錢人是不是都特別避諱讓人知道家裏的醜聞?”

駱江行嘆了口氣:“這是你最後的殺手锏。直接爆給媒體意義不大,讓孟襄面上無光的下場,最多是和周奈美離婚,再對外宣布說她主動勾引甄迦,想要榮華富貴想瘋了,染指繼承人。到時候鍋給周奈美一個人背,他們父子兩還能洗白得很幹淨。”

唐雲淨倏然擡頭看着駱江行,蒼白唇瓣因用力過度而顫抖:“那讓我就那麽放過他?”

“當然不是。”駱江行說,“當我們有證據的時候,大可只告訴孟襄一個人,讓他自己去驗證。我們隔岸觀火就好,沒必要為這事兒鬧得一身騷,孟襄不是一般人,最容忍不得別人背叛,像周奈美和甄迦的事,遭受的是雙重背叛,憤怒值會更爆表,用不着你出手,孟襄會讓甄迦體會到萬念俱灰的滋味。”

唐雲淨緩緩放下碗:“你說得對。”

駱江行:“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駱江行從他手裏拿過碗,取過枕頭放在他手邊,沒有幫忙調換的意思。

唐雲淨睡不着的,一閉上眼睛,今天遭遇的那些都會浮現在眼前,他喉嚨微動:“謝謝你。”

“不客氣。”駱江行走到一半聽見這句話,回頭看他。

白熾燈剔透光亮下,他那張臉顯得格外脆弱,好像搪瓷娃娃,一不小心就會碎裂。

駱江行看見他的眼睛,裏面藏着許多的東西,都是他想說又說不出口的。

再回想剛才那句謝謝,駱江行詭異品嘗出其他意思來。

“你等我兩分鐘,我把碗送到廚房去。”

唐雲淨往被子裏縮了縮,點點頭。

駱江行去得快,回來的也快。

去的時候帶的是碗,回來的時候帶着傑西卡。

不知道傑西卡在幹什麽被抓過來,送到他面前的時候一貓臉的不高興,看見鏟屎官,手腳并用從駱江行懷裏跳下來,一個勁地往他臉上蹭,嗲嗲的貓叫聲相當治愈。

唐雲淨的緊張不安和害怕漸漸褪去,抱住傑西卡狠狠吸了口。

駱江行沒有走的意思,忙來忙去的,唐雲淨從傑西卡厚重的貓毛裏擡起頭:“你在做什麽?”

“你要是睡不着,介意和我一起看電影嗎?最近新上一部特效很華麗地科幻片,劇情燒腦到能讓人忘記煩惱,好幾天都在回味。”駱江行連接投屏前先把上網查找記錄給删了。

唐雲淨知道他不是因為睡不着,有被感動到:“好。”

駱江行的借口是找的,電影卻不是随便找的,确實是想看好久沒機會看的,今天借此機會,一是安撫唐雲淨,二是找個人一起看,兩個人看總比一個人看有滋有味很多。

電影比想象中的好看,唐雲淨原以為駱江行為分散他注意力,随便找了個熱評電影,現在來看,對方很用心,這部電影是唐雲淨喜歡的類型,看起來的時候很容易沉浸其中。

可能是他先前內心的不安讓傑西卡感覺到,貓一直盤在他胳膊上不曾動彈過。

房間裏的燈在征詢過他的意見後,只留下床頭兩盞小燈,光亮并不強烈,很容易被電影投印過來的特效光遮住,電影很好看,劇情很燒腦,席地而坐的駱江行在他手邊放了罐牛奶,自己端着杯咖啡,時不時喝兩口,看到高潮情節,還會和他聊兩句。

兩人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地上,離得挺近,看着同一部電影,時而有交談。

暖黃燈光下的卧室很溫馨,落在唐雲淨心上的陰影仿佛被治愈了,随着電影的逐漸推進,他快要忘記那些可怕的事,和駱江行的交談也變得多起來,說話腔調逐漸恢複以往。

駱江行緊提的一顆心總算能放下不少。當時家庭醫生說過,遭受過這方面的人處理不好很容易留下心理陰影,駱江行就怕唐雲淨會被毀掉。

現在來看,唐雲淨比他想的要堅強,希望是真的能快點好起來。

電影真的很精彩,導致看完後,唐雲淨意猶未盡,躺在床上半側過身,枕着胳膊看向床邊。

駱江行裹着小薄被,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連超濃度的咖啡也沒能抵抗住睡神的召喚。也虧得駱江行睡着了,才給他細細端詳的機會。

駱江行的眉眼生得很标致,睫毛很長,像扇子。鼻梁挺直,唇的厚度剛好,下巴上的胡茬稍稍冒着青色,這是熬夜後遺症。

之前他和墨菲開玩笑說駱江行好好一帥哥,可惜長了嘴。

現在覺得幸好駱江行長了嘴,否則他該有多難熬。想說話的時候,只能對着一個啞巴幹瞪眼,氣都氣不起來。

或許,真像墨菲說的那樣。

如果沒有雙方父母強制要求結婚這一套,兩人是自然相遇相識,可能他們結果會不一樣。

是那樣的話,他可能不會認識駱江行。

有時,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他悄然伸出手,悄悄落在駱江行的鼻尖上,是真的,真的謝謝你。

第二天,唐雲淨醒來,房間裏只剩下他自己,駱江行不見了,他的貓也不見了。

踏實睡完這一覺,他感覺好多了。

換上幹淨衣服,下樓看見院子裏的一人一貓蹲着看一大一小王八,從表情來看不像要做好事。

他走過去:“你兩打算做什麽?”

駱江行擡頭看過來:“讓他兩賽跑,誰輸了就得炖湯。”

唐雲淨:“……你也沒那麽饞吧,還想吃它們。那麽小,你下不去嘴才對。”

駱江行站起來:“看來你好的差不多了。那句話你可能沒聽說過,王八不在大小,主要在乎味道做得好不好,相信我,嘗過我的手藝,你會後悔只養小龍蝦,沒轉行養王八。”

唐雲淨記起來了。

去水雲島談合作的時候,那兒的主管曾說過,他們老板親自測驗做菜品。

“我發現你和一般大少爺不同。”

駱江行笑了笑:“是不是突然發現我比他們帥特別多?沒辦法,人優秀起來就是有讓人刮目相看的資本。”

換做以前,唐雲淨肯定會怼兩句,今時不同往日,他也笑了:“是啊,發現你和傳聞有太多不一樣。”

駱江行:“很高興你有這種領悟,那就證明這離你喜歡上我不遠了。通常發現我魅力的人,都是淪陷的開始。對了,今天早上有人來找過你,是個女孩。我說你還沒起床,她說她晚點再過來。”

唐雲淨斂起笑意,在芝城會來找他的女孩只有優優。

有段時間沒見了,她來找他做什麽?

駱江行琢磨會兒,問:“你是不是對外說過什麽奇怪的話?那姑娘看我的眼神像恨不得一刀捅了我,弄得我以為我什麽時候拒絕過她。但是我拒絕的人實在太多,記不起這號人。”

唐雲淨不知道怎麽和他解釋當初為讓優優死心,編造出那套說辭,期期艾艾道:“也許她的眼神是一見鐘情,是你看錯了。你不是自诩有讓人一見鐘情的本領嗎?這不該很正常。”

駱江行絞盡腦汁回想他曾對外說過的話,一邊說:“你真香的挺快,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上挺多。”

唐雲淨真覺得駱江行是個挺有意思的人,還打算再逗弄兩句,看見冒出來的優優,他所有話胎死腹中。

優優就那麽站在門口,表情說不上太好:“靳雲,我有事想和你說。”

駱江行轉身也看見優優,當兩人湊在一起,駱江行想起來了,她是被唐雲淨打着他的旗號拒絕的女孩!

原來沒看錯,她恨他搶了心上人吧?

只知結果不知過程的駱江行揚起眉梢,直覺被拉當擋箭牌很委屈,這姑娘怎麽比他還委屈?

唐雲淨走過去打開門:“有事進來說吧。”

優優站着沒動,伸手過來拉他:“你和我出去說吧。”

唐雲淨側身躲過,微微皺眉:“不用了,就在這說。”

優優盯着他臉上的傷痕,再惡狠狠看向駱江行,語氣頗為憤怒:“你臉上的傷是不是他打的?他都這麽對你,你為什麽還要委曲求全的和他在一起?還是說他抓住你的把柄,讓你必須聽話。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告訴我,我就算拼死也要幫你逃開他的魔爪。他真是太可怕了,居然對你這張臉下手。”

說話間,優優的手擡了起來,似乎想摸摸唐雲淨的臉。

唐雲淨無奈:“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挺好的。這也不是他打的,昨晚出了點意外,多虧有他在。”

“都到這地步,你還要幫他說話?”優優不敢置信,指着駱江行的手指像是恨不得要捏死他。

再次躺槍的駱江行:?

唐雲淨現在才知道當初那個借口在優優心裏影響有多大,導致她看見駱江行,只剩下兇殘暴虐,還敢家暴。

他竭力挽救:“我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優優問,“你不是說他掌控欲很強,占有欲也超乎常人,時常讓你喘不過來氣,是被他打了後決定逃走,歷經千難萬險才來到這。你在這小心翼翼得努力生活,每到夜裏提心吊膽,很怕被人抓回去。他生性殘暴,對人待事說一不二,兇殘到無人敢反抗?”

駱江行遲疑地目光轉到唐雲淨身上。不由得懷疑起自我來,他什麽時候對人做過這種事?

唐雲淨滿門子汗,根本不敢回頭看駱江行什麽表情,硬着頭皮強行解釋:“那不是真的,就是想告訴你我結婚了,有對象,讓你知難而退。你看他長得也不像壞人,更不像是會打我的。”

“壞人不能光靠長相來評定。他是長得很帥,帥不能把他定義成好人。”優優義正言辭道。

唐雲淨:……

駱江行:……

這種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唐雲淨發現這姑娘是一根筋走到底,認準的事不會回頭,他越是解釋,她越是覺得是在偏袒駱江行,礙于對方的手段幫人說話。

駱江行看不下去了,走到唐雲淨身邊,勾肩搭背的:“你這麽激動幹什麽?喜歡一個人也不是心甘情願就行的。有時你自以為是的對他好,會成為他的負擔。我說,你大清早來找他,也不是想說這些吧?”

唐雲淨見優優的臉色變來變去,視線落在駱江行搭在他肩頭那只手上,好半天賭氣似的說:“我爸他們打算和德盧來的那個甄老板簽合同。讓人家投資,到時候農田和魚塘,都會承包給他。你的蝦塘和甘蔗地都沒了。”

唐雲淨擰眉:“就算我不願意也不行?”

優優點頭:“強制的,少一塊地方,甄老板都要以違法合同為由,不給錢。”

甄迦這是綁架坑害不成,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招倒是夠狠。

把他剛有起色的蝦塘收回去,他和水雲島的生意就得黃,還得賠違約金,最重要的是他半年心血都沒有了。

“這些田地擁有者沒有一點發言權?”駱江行問, “不該是他們想把田租給誰,就租給誰。怎麽還強制?”

優優不太想搭理他,看見唐雲淨也有同樣疑惑的份上,忍着暴脾氣解釋:“就算不願意也是一時。甄老板舍得砸錢,那些田地還是能拿到手的。現在公告還沒出來,我先聽見消息,過來和你說聲,早點做準備,免得被打個措手不及。我知道你為那塘蝦花費很多心思,所以不忍心見你心思打水漂。”

她能有這份來說的心,對唐雲淨來說已經很難得,由衷感謝:“謝謝。”

“不用。”她說,說完視線一掃,重新回到駱江行身上,上下掃一圈,“你長得人模狗樣,為什麽不幹點人事?”

駱江行:?

“有話好好說,什麽叫我不幹人事?我到底幹了什麽,在你心裏跟十惡不赦似的。”駱江行脾氣再好,也不見得能忍得住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诋毀,關鍵兩個人費勁解釋半天,這姑娘說話還是不好聽,這就忍不住了。

優優臉頰鼓鼓:“你就當我嫉妒好了,嫉妒你比我早遇見他,能和他結婚。如果我運氣比你好,能搶先一步得到他的心,哪裏有你陪在他身邊啊。”

駱江行唇角一揚,覺得這姑娘比他還要自信,真是天外有人:“我告訴你,就算你先遇見他,他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你性別生的不對,他喜歡男人,你是個姑娘。”

“你!”優優氣結,這的确是個不争的事實,優優想争也沒有性別優勢。

唐雲淨看不下去這小學生吵架現場,擡手打住:“你兩消停點。優優,你确定沒聽錯嗎?簽的合同上面寫着芝城內的農田和魚塘必須全部出租給甄老板,不得有一塊遺漏?”

“沒錯。”優優拍拍胸脯,一臉肯定,“當時我爸還問過,有些出租在外沒到期的合同怎麽辦,甄老板財大氣粗的說,違約金他來付,他想要就是全部生産力。明天起,會有建築材料運過來,建廠地方都選好了,只待合同簽好,東西運過來就動工。你也知道現在建房子有多快,一個月不到就能建成大規模工廠。”

看來芝城始終不是他的最終歸屬地,等會再去趟閱江吧。

他要趕在榮寬被迫将魚塘租出去前,把小龍蝦轉移走,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知道了。再次感謝你。”他誠心道。

優優咬着唇看他,吞吐道:“要是甄老板真的租走魚塘,你是不是就要離開這裏了啊?”

唐雲淨微怔:“大概是吧。當初來這裏養小龍蝦也是個意外,感謝那個意外。現在這裏混不下去了,我只能換個地方。那麽多小龍蝦,我不能白白浪費心血。”

優優面露悵然:“那我知道了。”

唐雲淨笑了下,優優失魂落魄的往回走,看其背影應當是很難受的。

人走遠了,直到看不見,駱江行收回胳膊,按住想開溜的唐雲淨,皮笑肉不笑:“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那個樣子的啊。掌控欲極強,占有欲爆棚,還有什麽來着?哦,對了,生性殘暴。唐少爺,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解釋啊?”

唐雲淨輕咳一聲:“就、就是我用來擋爛桃花的。你別生氣,那時候不說狠一點,她根本不死心。”

“是夠狠的,狠到我懷疑那是我另一重人格,背着我這個主人格,偷偷對你幹的壞事。這才導致你逃婚後,還千方百計躲着我。這麽一說,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駱江行玩味一笑,硬是按住他的肩膀,将人轉了個方向,和自己面對面,“唐少爺,你想不想看看我掌控欲極強,占有欲爆棚是什麽樣的?”

唐雲淨幹巴巴笑了兩下,抓住駱江行的手扯下來,轉身就跑:“不想看!”

駱江行哼笑,看你能跑到哪裏去。

這天下午唐雲淨再次去了閱江,在駱江行的陪同下,找到閱江的主負責人,經過一小時的密切談論,雙方初步達成協議,願意出租五口塘,但農田方面真是無能為力。

他們閱江本身就沒有田地,想租也沒地方給。

唐雲淨心裏可惜這段時間只能短暫的将目光聚集在蝦塘上,不能同時開展農作物,一邊又在想,專注某一行業也不錯。

從閱江回來,唐雲淨算是了解一樁心事。

明天公告出來,他會請萊恩等人幫忙,先買好東西把閱江那邊的魚塘整頓一下,再把這邊塘裏面的小龍蝦捕撈上面,全部運送過去。

希望時間充足,能夠他折騰。

閱江那邊的水質,他也查驗過,和這邊的很接近,養起來應該沒多大問題。

接着就是搬家問題,當初和榮寬簽訂的租房協議還有好一段時間,他把蝦塘挪到閱江去,不可能還住在這邊。搬小龍蝦沒讓他感覺頭疼,這一想到搬家,他反而心累了。

駱江行在廚房裏做飯,端着菜出來看見他躺在沙發上雙目無神,發着呆,有點擔心:“你沒事吧?”

唐雲淨擺擺手:“我能有什麽事?”

駱江行心想:被人下藥差點強上這種事留下的心理陰影不分男女。表面上你看起來沒多大事,怕就怕你心裏藏着事不肯說,那問題就大了。

駱江行尤不放心,追問道:“真沒事?”

“沒事,我就是在頭疼搬家的問題。從芝城這邊搬到閱江,估計挺多東西。”唐雲淨站起來往廚房走,洗幹淨手拿碗,“我今天多留神,發現閱江那片山腳下有一大片荒蕪的地,不知道為什麽沒人種東西。”

駱江行一手一個盤子,身姿依舊很潇灑:“山地貧瘠,種東西基本就是在白費力氣。閱江人的心态比芝城人要佛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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