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為什麽?
連着看了些日子的話本子,白瑤婳幾乎将平南王府裏的話本子全都找了出來。
只是越看卻是越靜不下心來。
陸秦川出征差不多月餘,只上次來過一次信以後,便沒有再收到來信。
白瑤婳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就想起了他。
這倒是讓她想到了那句,從前車馬很慢,一生只夠愛一人。
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這抹笑意,恰好被綠柚捕捉到了:“小姐笑什麽呢?”
白瑤婳動作一頓:“我剛笑了?”
綠柚點點頭,又道:“小姐應該多笑笑。”
她跟在白瑤婳身邊己經有些時日,雖然平時她也會笑,可總感覺那笑裏帶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只有剛才的笑,才像是發自內心的。
白瑤婳挑了挑眉,對于她的話不置可否。
綠柚也沒有再說下去,低下頭又在手中的那個手帕上補了兩針。
經過她這麽一打岔,白瑤婳倒是沒再想陸秦川的事。
綠柚坐的位置靠窗,這幾日沒再下雪,天氣有些微微的回暖,她便将窗子半開着,這個位置看過去,剛好可以看到她頭上幾枝臨窗的紅梅,開的格外鮮豔。
“綠柚,你原來叫什麽?”
“嘶”綠柚輕呼一聲,卻見原本白皙的指尖滲出了血珠子,鮮紅的顏色,就像是她記憶中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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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那日她沒了所有的親人,他們的鮮血染紅了她腳下的地,她躲在人群中死咬着唇,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大家都說他們是罪有應得,可是,不管他們是不是有罪,卻都是生她養她的親人啊。
白瑤婳将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卻沒有再問下去。
良久,綠柚才從那些記憶裏抽離,一滴清淚落在手上,暈開了那鮮豔的紅,淡淡的卻更加鮮明。
“姓沈,單名一個慧字。”
就在白瑤婳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卻聽到她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
白瑤婳一度以為幻聽了。
“沈慧。”她細細的摩挲着這個名字。
綠柚卻覺得心裏抽疼的厲害,她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自從她賣身為奴,自從她家破人亡,這個名字便随着原來的沈慧消失不見了,有的只是現在白瑤婳身邊的綠柚。
今天的對話注定不會愉快,白瑤婳幹脆放下了話本子,往外走。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了停,朝着綠柚道:“可以跟我出去走走嗎?”
綠柚猛然間擡頭,卻撞進了她那雙略帶關心的眼中,下意識的垂下頭:“是。”
憐兒本來是要跟着一起去的,卻被白瑤婳擋了回去,只帶了綠柚一人。
白瑤婳并沒有去別處,而是帶着她到了後院中的那處荷池。
這個季節早就沒有荷花,池面光禿禿的結了層厚厚的冰。
白瑤婳踩了上去,隐隐可以看到冰下有魚游來游去。
“人生有時候,就跟這荷池一樣,暫時冰封,但是等到來年開春,便又是一片生機盎然。”
綠柚跟在她身後,沒有說話。
卻聽她繼續道:“不管你叫沈慧也好,還是綠柚也罷,你只是你,不管過去你經歷過什麽,那都己經是過去了,既然活着,便應該往前看,我相信那些逝去的人,也是希望看到這樣的你。”
綠柚心下一驚,擡起頭,卻見白瑤婳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有半點閃爍。
白瑤婳坦然對上她的目光,卻見原本眼眶有些紅紅的綠柚,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走過去,拍了拍她肩:“哭吧,哭完以後,便好好的。”
其實安慰人這事兒,她着實不怎麽會做。
還好後院基本上沒什麽人過來,她就是哭啞嗓子也不會有人知道。
只是白瑤婳不知道的是,自從那天她們走後,後院這片荒蕪的院子,便傳出有鬼,再無人敢踏足。
上次白忠給的名冊,她看了幾遍,又丢到了一邊。
想了想,她覺得還是應該去跟白忠說一說這事兒。
只是剛走出院子,就碰上了多日未見的白錦程。
看他的樣子,顯然是要往她院子裏去。
白錦程看着她的樣子:“要出門?”
白瑤婳看了他一眼:“本來是要去爺爺院子裏的。”
白錦程“哦”了一聲,将手中東西遞給她:“在街上看到的,估摸着你會喜歡,就買來送你了。”
白瑤婳接過,皺了皺眉問道:“是什麽?”
他撇過臉,道:“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瑤婳看着他的樣子,果真拆了開來。
半大的小盒子裏,放着一個泥人,赫然就是她的樣子,白瑤婳撇了撇嘴,這家夥真把她當成孩子來哄了。
不過,這泥人做的這麽逼真,怕是費了不少心血。
白錦程見她面色淡淡的,以為她不喜,忙問道:“不好看?”
白瑤婳搖頭道:“挺好看的。”可是她一個大齡女青年,用個哄半大的孩子的玩意哄她,難不成,她還要開心的跟個孩子似的?
想到這,白瑤婳就覺得滿頭黑線。
聽她說好看,白錦程倒也沒有多想,又聽她說要去老太爺那裏,忙道:“不是說要去爺爺那邊,還不快去?”
白瑤婳這才記起來,她原是打算去找白忠的。
将手中的泥人交到芸兒手中,便轉身朝着白忠的院子裏去。
只是她剛走,白錦 程就跟了上來。
白瑤婳一回頭就看到了他:“你也要一起去?”
白錦程一怔,若無其事的道:“不是。”
白瑤婳撇撇嘴,卻聽他道:“我回去,正好順路。”
對于他的解釋,白瑤婳持保留意見,不過:“程哥兒為什麽處處都幫着我?”
這是她不解的地方,明明他應該站在柳氏那邊不是嗎?上次白瑤瑾的事,以及後來的事,他好像都是堅定的站在她這邊的。
白錦程顯然沒有料到她會突然間問到這個,愣了愣神才道:“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這樣的解釋,他覺得白瑤婳肯定不會信,畢竟連他自己也不信,但是,他要怎麽跟她說那些事?
那樣肮髒,卻每每将他折磨的難以入睡。
也只有在看到她過的好的時候,才稍稍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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