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跟咱家混有前途
李公公在這一刻,仿佛面對太子殿下一般,對仇小貝生不起拒絕和反抗的心:“好,老奴這就去。”
“至于你,”她轉向了樊沉兮,“請寬衣吧,殿下。”
樊沉兮只略眯了下眼睛,就神色自若地自己解開了腰帶,慢慢地打開外衣,随手一抛,就扔在了架子上,又慢慢地解開裏衣,逐漸露出比常人還要白皙,但也因為輪椅生活,比常人健壯的胸膛……
然而,當他一擡頭,看到原本肅穆自持如女王的仇小貝,用一種如狼般的眼睛,發光發亮地仿佛在吶喊着“快脫,快脫,快脫呀”,他當下就把把掀開的裏衣穿了回去,冷冷地警告地咳一聲。
仇小貝跟着咳兩聲,收斂花癡,恢複正經,為表示自己純潔,還稍稍側過身表示自己不是很想看。
後來想想,自己現在是半個男人呀,看看怎麽滴啦?他都沒想要躲着林子亦,為什麽不能讓她看呢?
因為林太醫是真正正經沒有任何歪念的人。
樊沉兮光着膀子坐在平坦的米榻上,林太醫就在其身後,專心地給紫針消毒,在仇小貝說出第一個腦部穴位後,他無比專注地下針。
不僅是他本身做事嚴謹,更因為,仇小貝報出的穴道都處于重一分就會是死穴的位置。
仇小貝也收斂所有心神,目不轉睛地在一旁盯着,這一盯,就盯了一個時辰。
當注意力高度集中,會比身體的運動更加累人,主要來自精神的疲憊,很多人根本堅持不了多久,一個時辰,仇小貝眉頭皺得緊緊的,汗水濕了她的背後,更別說要比她更集中精神下針的林子亦,和忍受着毒性被調動,在他身體裏肆虐被困住,再肆虐再被困住等循環痛苦的樊沉兮。
林子亦身上的衣衫都能擰出水來,仇小貝之所以沒有親自下針,除了要在旁掌控外,也是擔心她現在懷着孩子,做不到林子亦的專注。
而她更憐惜和不舍的樊沉兮,痛得時而抽筋,卻還是能倚靠自己的毅力,生生控制住自己不亂動影響林子亦下針,不用他人按壓,不用繩子捆綁,随着有黑色的東西随着汗液流出,只有仇小貝明白,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也為他的忍受力折服。
看準時機,在林子亦落下最後一針後,她端過那碗辛苦熬制的藥,想要掰開樊沉兮的嘴喂進去時,發現樊沉兮崩得像岩石,以她的力道無法打開她的嘴巴。
“殿下,喝藥了,殿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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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小貝的幾次呼喚,才讓他放松齒關,她趕緊将藥喂進去。
“李公公,讓人擡進來。”
一個大的浴桶被擡了進來,裏頭加了仇小貝讓李公公去蒸的藥汁,然後将樊沉兮擡進了浴桶裏……
樊沉兮醒來的時候,他人已經好好地躺在他的床上,身上也清爽,沒有流過汗的粘膩。
他試着動一下,發現手上沉甸甸的,一看,他的小太監趴在床邊睡着了,還大膽地抓着他的手不放。
他該把手抽回來的,從小在這爾虞我詐的皇宮內院裏長大,受盡迫害,他是無法接受任何人近身的,看他雙腿殘了,就寝時依然只靠自己就可見一斑。
可看她睡得沉,他便不願吵醒她,只輕輕動了下手指,摩擦過她的掌心。
剛把她收到身邊時,過于戒備并未發覺,可當他容許她靠近自己後,就越發感覺,他們好像認識……在很久很久以前……
門開了,林子亦端着藥碗進來,他第一時間想查看樊沉兮的情況,自然發現樊沉兮醒了:“殿下,您感覺怎麽樣?”
樊沉兮條件反射地将手抽離,這一動作,讓仇小貝跟着抖了下醒過來,一擡頭就對上樊沉兮眼睛,以更激動的語氣,問出了跟林子亦同樣的問題:“殿下,您感覺怎麽樣?”
樊沉兮自己撐起上身坐起來,仇小貝貼心地将枕頭放在他身後,讓他靠着,然後眼巴巴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覺得,她就像一只抓到老鼠送到你面前,巴巴看着你的小貓。
“殿下?”
他一直沒出聲,仇小貝只好再喚一聲。
“嗯。”樊沉兮面上悠哉從容,看不出他剛剛跑偏過思緒,他認真感受下自己的身體,道,“感覺好多了。”
這是實話,在此之前,因為毒性快壓制不住,他時常感覺胸口悶疼,四肢漸漸乏力,他雖沒表現出什麽,心頭卻是焦躁的。
死沒什麽,他不甘心死得太輕易,他想再争取更多的時間來部署。
但這會,他确實感覺到輕松了許多。
林子亦給他把脈,半響後放開,臉上的神情也放松些許:“雖然您身上的毒并沒有清除,但已經被控制住了,短時間內不會發作,而且,這毒,似乎被拔除了一部分。”
跟林太醫一起進來的李公公忙問:“那多治療幾次,有沒有可能……”
“不能!”
仇小貝一口否決:“林太醫應該也知道,這種針療是很霸道的,之所以殿下沒事,是因為奴才找來的藥,可這藥用一次後,第二次就沒效果,就會傷害到殿下本體的。”
“難道,就只能像之前那樣,只是暫時控制嗎?”
“當然不是啦,真正要給殿下服用的藥沒那麽好到手,奴才才退而求其次,先穩定住殿下的病情,好多出時間去找藥。”
林子亦想到仇小貝說的那幾種藥他聽都沒聽過,不由得感到憂心:“能找到嗎?”
“當然能!”仇小貝非常堅定,随即,她幫沒有吭聲讨論自己病情的樊沉兮拉了拉被子,“殿下,您只要安心養着身體,讓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狀态就行,其他的,交給奴才吧。”
她有一堆的“朋友”,總能打聽到的。
樊沉兮抿唇笑彎嘴角,輕輕點了下頭:“好。”
就像,他從未憂心過自己的病能不能治好,輕松惬意的。
李公公見狀,也只能先把心放回肚子裏,看到林太醫手中還端着的藥碗,嗓音尖尖地道:“哎呦喂,這藥都快涼了。”
他以為是給殿下的藥,林子亦經他提醒,卻将藥碗遞給了仇小貝:“你的安胎藥,不那麽燙了,快喝了。”
言語之間要随意了些許,有點像朋友。
“哦。”仇小貝接過來就喝。
樊沉兮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這兩人,溫和地對林子亦道:“子亦也累了,本宮現在也無礙,有小貝子看着就成,你就先回吧。”
林子亦沒有多想,拱手行禮:“謝殿下。”
太醫退下了,李公公也被打發走,樊沉兮靠着專門做的靠枕,閉着眼假寐,仇小貝悄咪咪地爬上床坐在他腿邊,見他沒反應,無聲地“呼”口氣,然後谄笑道:“殿下,奴才幫您按按腿吧?”
他緩緩睜開眼:“不累嗎?別一會又吐了。”
雖然下針的不是她,可她并沒有輕松多少。
“不累,奴才剛睡過了。”沒什麽比窩在龍氣最盛的太子殿下旁邊,更舒服的了。
而且她體質特異,只要吃飽睡好就身體棒棒,她自己也會用藥,只要不再鬧騰,孕吐什麽的,不會像別的孕婦那樣頭幾個月都要災難般的渡過。
樊沉兮勾了下嘴角,沒再多說,都讓她爬上自己的床了。
仇小貝掀開他腿上的被子,依着穴位給他按壓輕揉,然後狀似閑聊地問起:“殿下,奴才聽說,最近傳言四殿下就是殺死側妃娘娘的兇手?”
“那又如何,不是早就有這傳聞了?”他阖着眼睛,不鹹不淡地說着。
“殿下,您就別逗奴才了,就算大家私底下有猜測,畢竟側妃娘娘進東宮前曾經跟四殿下……”她頓了下,略過這點接着說,“可大家再懷疑,那畢竟是四皇子,誰敢大聲囔囔出來?”
所以,定然是有人撥弄了流言,并且還拿出了對四皇子有指向性的證據,才會讓這流言紛紛四起。
“那不正和你意?”他沒有睜眼,只淺淺笑着。
仇小貝看着他,有一點癡了,半響後,她低頭重新給他按摩起雙腿:
“謝殿下。”
謝謝他明知道她要做什麽,嘴上不同意,暗地裏仍在幫她,謝謝他,願意開始信任她。
……
“母妃,這到底怎麽回事?”
四皇子樊沉軒在母親的宮裏焦急地走來走去,雙手因憤怒而擺動:“就算現在,內霆司因為有母妃的打點,沒有向父皇呈現出什麽有力的證據,可要再這麽下去,哪怕父皇願意保兒臣,兒臣的名聲,只會比樊沉兮那條毒蛇還糟糕,将來,兒臣還怎麽……”繼承大統。
僅剩的一點理智,讓他沒有把四個字喊出來。
周貴妃嬌媚輕柔地撚起一顆去了皮的葡萄放入嘴裏,眼角掃到自己的兒子,搖了搖頭:“就你這性子,你五弟都比你好,別看他在外放肆無忌,內裏比你沉穩多了。”
“母妃!”
“叫什麽叫,母妃說的難道不對?”她讓大宮女給她擦手,“這麽點小事,就讓你急成這樣,這麽多年,都白教你了。”
樊沉軒折回周貴妃身邊:“那母妃說,怎麽辦?”
“無風不起浪,這件事定然有人在背後指使,你可是最受寵的皇子,誰敢這麽議論你,還鬧出整個皇宮?還有,那條繡了你和周璇(太子側妃)名字的帕子,是怎麽回事?你想抓鬼,就得先知道,鬼在哪。”
之前,周側妃死于情人之手的事散發出來時,雖然鬧出了點動蕩,可也只是幾名皇子,和宮裏較為地位的,在暗地裏弄點海浪互相絆一絆手腳,哪怕四皇子跟周璇有那麽點關系,也不會真以為四皇子有那麽蠢。
那會,一切都還在可控範圍裏,宮人是不敢亂說的。
現在,因為那條有兩人名字的帕子,被人在樊沉軒宮苑外頭撿到,加速了流言的發展,又因為有心人的推動,在他們發現想要控制流言時,幾乎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甚至還傳到了宮外。
幾乎強勢地坐實了樊沉軒和周璇的罪名。
皇上還沒過問這事,其一是除了那帕子外,沒有能夠證明樊沉軒是兇手的證據,其二,也是皇上在給他們機會,但時間不會長,他們必須在流言進一步發展前解決這件事,否則,等大臣們聞風也鬧将起來,皇上不辦也得辦了。
她怎麽也得到盛寵好幾年,多少能揣摩得到皇上的心思,他不怕皇子們鬥,他就怕他的皇兒們不鬥!
“兒臣十分确定,周璇從未給過兒臣這樣一條帕子,哪怕是當初曾有意娶她進門,也不曾跟她過親的舉動,這帕子定是假的。”
“無論真假,你就不能好好想想,這帕子會出自哪裏嗎?”
樊沉軒左拳擊在右掌上:“是樊沉兮,一定是他搞的鬼,帕子上的花紋确實是周璇繡的,只有他有能力有機會讓人模仿出來,這條毒蛇,他都這樣了還不想讓我好過,為什麽他還沒死,他怎麽還沒死。”
“讓你冷靜,你是聽不進去嗎?”周貴妃恨鐵不成鋼地瞥兒子一眼,又壓低聲音淳淳教導,“他身邊有個林子亦,自然能幫他吊命,本宮倒覺得他現在活着才好,能多幫你擋擋煞。”
“可他現在煞到兒臣這來了啊!”
周貴妃沉思地撫摸着自己的指套。
樊沉軒接着道:“母妃,我這個二皇兄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您想要利用他,卻不知多給他一口氣,他就能幹出更多不利于我們的事來,母妃,樊沉兮,留不得,當斷則斷啊!”
“不行,我們的對手不止是太子,一旦我們出手,就會有其他人趁機而上,到時候我們就會處于劣勢,太子現在已然快油盡燈枯,你父皇也只是在等時間耗死他,他現在不過是回光返照鬧騰一下,我們不能上他的當,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穩住。”
周貴妃昂起下巴冷冷地笑:“不就是幾句流言嘛,找幾個說得最多的打殺了去,看看還有誰敢在亂嚼舌根。”
樊沉軒憋了口氣,卻沒辦法,別看他的母妃在他父皇面前柔柔弱弱的,其實強勢得很,他若想坐上那個位置,少不得母妃幫襯。
所以他無奈地聽從,暗中握起了拳頭。
……
影衛忽然出現,給正在喂魚的太子彙報周貴妃那邊的情況。
“那就再給他們加把火,”樊沉兮不為所動地将魚食灑到池裏,“就往樊沉軒身上加,周貴妃忍得了,本宮這四弟可沒那麽好的性子。”
真要說的話,樊沉軒比外在跋扈的五皇子脾氣更沖,只是在外關于僞裝,又有五皇子替他擋着。
“是!”
影衛一下子又不見了蹤影,樊沉兮繼續喂魚,順便問問某人:“小太監又哪去了?”
李公公:“回殿下,他正在西苑那邊的花園裏,說是要采花露。”
“西苑的花園?”樊沉兮疑惑,“那地方靠近周側妃的宮苑,他不是最不愛靠近那塊的嗎?”
自從小翠出現在周側妃寝宮,他讓仇小貝留在那間寝宮裏查找線索,她找到了那條帕子,本應有功,她卻從此賴在他的寝殿,并且遠離那裏。
李公公賠着笑,他一直都捉摸不透小貝子,她的想法總是有點出人意表:“要老奴去把他喊回來嗎?”
“随他去吧,也就今天的假期。”他低笑一聲,看向池裏時,見那肥碩的魚因為搶食都躍出水面來了,便道,“撈兩條魚讓膳房去做,做酸一點,他喜歡吃酸的。”
“這可是……”非常名貴的魚,整個皇宮,只有東宮這池子裏有養,可話到嘴邊,觀太子臉色,他只能改口,“是,老奴遵旨,這就讓人去辦。”
至于,還不知道自己馬上有魚吃的仇小貝,她正在忙着跟一個死去的飄溝通。
溝通之餘,還得想辦法保命。
“我說你何必呢?”
花園裏臨時弄了個秋千架,仇小貝悠哉地坐在上頭,穿着新衣的小甲正在後頭給她推動,讓她一上一下地好不惬意。
然而在她面前的一美麗女子,表情就不太好了。
仇小貝手拿一包話梅,往嘴裏塞一顆,含了含,然後好心地勸慰:“你真沒必要這樣,我呢,有龍氣護體,你跟我拼命的下場,你自己也要受創,我跟你又沒什麽深仇大恨,多不值得啊。”
自從女子死了後,就成天地盯着她,害她不顧臉面地硬賴着要給太子守夜,蹭着他的龍氣尋求保護,當然,最後卻成了太子寝殿的常駐客,也算福禍相依,嘿嘿。
“怎麽沒有恨!”
女子揮動寬大的袖子,一股風吹起,四周的花草都被吹得搖曳起來,女子的喊聲,如那風聲的吼嘯:
“要不是你,我怎麽會死!”
仇小貝一點不被這氣勢所吓,又含了一顆新的話梅,含糊地說:“就算沒有我,你還是會死的。”
大概死了沒了指望,女子不再虛假僞裝,任性地将所思所想喊出來:“只要你肯替我死,我原本是不用死的!”
仇小貝很無奈地搖搖頭,這生前看不清,死後一樣的混:“我又憑什麽替你去死?”
“你為什麽不,以你的身份在這東宮裏,下場只會比死更難過,你以為樊沉兮是什麽人,等你沒了利用價值,他會将你抽皮扒筋,讓你死都不得安寧!”
女子往前飄移幾寸,臨近仇小貝時,又忌諱地看了看她的肚子,停了下來,不甘地語氣裏滿是怨怼:“你有易容術,縮骨功,”她仔細盯着仇小貝那張臉,“可以将這麽個太監扮得惟妙惟肖,也一定可以僞裝成我不讓人看出來,等你死後,就是以太子側妃的規格下葬,安死,總比到時候屍骨無存的好!”
仇小貝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臉頰,眼神閃了下,尴尬地輕咳一聲:“有句話怎麽說的,好死不如賴活着,誰知道我今後命運如何?”
眼見着她又要發火,仇小貝又道:“行了,你也別氣了,你死都死了說這些有什麽用,你找我呢,無非就是你找不到殺你的兇手,怒火無處發洩,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找我的麻煩。”
女子哼了哼,不置可否。
仇小貝從秋千架上站起來,自己主動往女子走近幾步:“周璇,如果我說,我能幫你報仇呢?”
女子,太子側妃周璇頓住,目光淩厲地瞪着仇小貝,說她憤怒,還不如說激動:“你說什麽?”
她随即又冷諷地笑出來:“你要幫我報仇?你怎麽幫我報仇?我自己都不知道,殺我的究竟是誰!”
“你真不知?”
周璇氣得揮袖:“那個賤婢背叛我,将我迷暈,我怎麽會知道是誰……”
“可你心裏,是有一個答案的,對嗎?”
周璇頓住。
仇小貝翹起嘴角:“怎麽樣,合作嗎?”
周璇:“……”
“你瞧瞧他們,”她拇指往後指了指争搶着要坐秋千的小甲小乙,“跟咱家混,有貢品、有香燭、有新衣服,再不用做孤魂野鬼,還能報大仇,你說好不好?”
……
仇小貝高高興興地回去,路過膳房的時候,就進去跟大廚打招呼。
她長得讨喜,嘴也讨巧,又加上太子殿下幾次三番為了她的吃食費心,誰不知道太子對貝公公很看重?
膳房裏的人看見她,都很熱情地跟她打招呼,仇小貝跟他們揮揮手後,來到王大廚的身後,拍拍對方厚實的肩膀:“王大哥,啧啧,聞起來真香,又在做什麽好吃的了?”
“是李公公讓人送過來的魚,”王大廚贊嘆着,“這魚可真不錯,不像別的魚,一炖肉就容易爛,味鮮還有嚼勁,不正是你喜歡的嗎,我給你做你上次說的水煮魚。”
“給咱家做的?”
“可不是嘛,是殿下養的那池子裏撈的。”
仇小貝看着爐子上的瓷罐,目光柔和得能掐出水來。
“诶,貝公公是等不及來吃了嗎?”
“哦,不是,”仇小貝回過神,嬉笑道,“咱家是嘴饞王大哥做的糕點了,想來看看王大哥今日有沒有做,有的話,咱家就偷兩塊吃,嘻嘻。”
“公公想吃直接說啊,我馬上就給你做。”
“那辛苦王大哥了,這次能不能做甜一點的?”
王大廚不解:“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
這貝公公的口味奇怪,糕點不是甜就是鹹,她硬要吃酸的辣的,還讓他用腌制的鹹菜做陷,對甜的最嫌棄。
仇小貝撓撓鼻尖:“咳,偶然換換口味嘛。”
糕點是要做貢品的,小甲小乙強烈要求吃甜的,她也沒辦法。
“就拜托你啦,”仇小貝豪氣地拍拍王大廚的肩膀,然後拿出一錠銀子放在臺上:“這是我請你們吃酒的。”
王大廚也不跟他客氣,収了銀子哈哈笑道:“公公每次都這麽說,可有哪次真跟我們喝過啊。”
“哈哈,下次,下次。”等她把肚子裏的貨卸了再說。
……
“你說什麽?”
樊沉軒坐不住地站起身來,瞪視着眼前通報的奴才:“你說,太子已經得到了關于本宮殺害周璇的證據,并送往內霆司了?”
“是的,四殿下,貴妃娘娘,太子又派人搜了遍側妃的寝殿,不知從哪搜出了跟您有關的物證。”
還算冷靜的周貴妃問:“知道是什麽東西嗎?”
“奴才知道的時候,那物證已經被密封送往內霆司,奴才是從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收買的一名看守的侍衛口中,得知這一消息的。”
“僞造的,一定是僞造的。”樊沉軒氣得将茶杯砸出去,“本宮從未進過太子側妃的寝殿,怎麽可能會有物證在那裏留下?樊沉兮就想致我于死地!”
他轉向周貴妃:“母妃,我們必須馬上有所行動了。”
周貴妃擱在桌上的手思慮地握起:“可是,萬一樊沉兮只是故弄玄虛?”
“不管他是不是弄虛作假,他想弄死兒臣是真的,他既然那麽有把握地将那證物交給內霆司,那一定會對兒臣不利,母妃,您現在的忍,不過是為了兒臣的以後,但如果兒臣的現在就要被人斷送,還談何以後?”
周貴妃雖然思慮得多,可她并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眸底裏陰沉下來:“那皇兒,想如何?”
“自然是讓他也有口難辯,讓他呈現的任何證據,都只能淪為笑話!”樊沉軒狠辣地咬牙。
周貴妃起身,拖着一身的華服緩緩往前,望着外頭湛藍的天空:
“好,那就來,變一變,這天吧!”
當天晚上,周貴妃将皇上請到自己的宮中,樊沉軒也到場,周貴妃柔情似水地依偎着皇上,說自己最羨慕平常百姓,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在一起,吃着她親自做的飯菜,她就很滿足了。
皇上感嘆地握着周貴妃的手,還特許四皇子今後可以多來貴妃宮裏,看看自己的母妃。
這“一家人”正溫情脈脈的時候,一名宮女端着菜肴上來,周貴妃看着低着頭的宮女疑惑地問:“今晚這些菜都是本宮親自為皇上做的,都已經端上來了,你這盤是哪來的?”
變故在下一刻發生,宮女要放置桌上的那盤菜忽然飛起,一柄暗器朝着皇上飛去,周貴妃大驚,一把擋在了皇上面前,與此同時,樊沉軒反應迅捷地躍過來,跟宮女打了起來。
皇上扶着周貴妃起身,侍衛很快就沖進來,在樊沉軒的幫忙下,很快就将武藝不凡的宮女制服住。
被壓着跪倒在皇上面前的宮女很不服氣,不馴地怒視着皇上跟周貴妃。
“你是什麽人,誰派你來的?”樊沉軒怒聲質問。
“哈哈哈哈,我是什麽人不重要,可是皇上,”宮女掙紮着想要起身又被壓回去,她不甘心地喊着,“太子是您和皇後的兒子,你怎麽能這麽對他,怎麽可以!”
皇上往前一步:“你曾是梓潼的婢女?是太子派你來的?”
宮女倔強地揚起臉:“是奴婢看不慣皇上,看不慣周貴妃這賤人,不關太子的事!奴婢決定今日之事,并未指望能夠成功,皇上,奴婢只希望,您能夠想起,您當初是如何承若皇後娘娘的,能夠想起,您是怎麽靠着皇後,才坐上今日的位置的!”
“你給朕閉嘴,來人啊……”
“不必了。”她的神情顯露瘋狂,眼底卻一片死寂,嘴角流下血來,“皇上,太子、太子……”
話還未說完,她就咽氣了,軟塌塌地垂下了腦袋。
“真是豈有此理!”皇上憤怒地一腳踹倒了跟前的矮桌,周貴妃面色蒼白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勸慰:“皇上,您可別氣壞身子啊。”
皇上想到她剛為自己擋在前頭,慌忙挽起她的手查看,原本雪白細嫩的手背被劃開了一道傷口,鮮血直流。
“來人,快傳太醫!”
等太醫給周貴妃包紮的時候,皇上身邊的禁衛軍統領忽接到什麽消息,面色沉重地過來,在皇上的允許下,靠近耳邊低語。
“什麽!!”皇上虎目怒睜,“發現東宮裏有異軍?”
統領跪下,見皇上自己說出來了,也就不再瞞着旁人:“是的,東宮裏忽然集結了數十人,從身手來看,很像是軍隊出身,僞裝成宮人進入東宮,要不是給東宮膳房送食材的管事公公,因為不對賬又折回查看,連臣都被瞞過去了……是臣失職,請皇上降罪。”
“你的失察之罪朕後面再跟你算,”皇上氣得吹起胡子,“朕想知道,朕這個太子是想做什麽,謀逆嗎?”
“皇上,您先別氣,興許是個誤會?”周貴妃虛軟地說着,在一旁看着的樊沉軒也道:“是啊父皇,有什麽先查清楚的好。”
“好,”皇上拍腿立起,“那朕就去東宮看看,朕的這個好兒子,先讓刺客行刺朕傷了愛妃,又集結一幫人在東宮,究竟想幹什麽!”
他吩咐太醫好生照看周貴妃,就虎虎生威地踏出了貴妃寝宮,而在母妃的眼色下,樊沉軒跟在了後頭。
外頭有一太監,埋頭做着自己的活,在皇上領着一群宮人和侍衛,氣勢洶洶地往東宮去,他放下手中的活,悄悄地離開周貴妃的合歡宮,往另一個方向匆匆趕去,想要趕緊給自己真正的主子通風報信。
跑着跑着,忽然發現,前方的路,有點不對勁……
……
新送來的葡萄又大又甜,帶了一點點的酸,很好吃,仇小貝仔細地把皮剝了,再送到太子殿下的口中。
靠在榻上,翻閱着話本的樊沉兮看都沒看地張開嘴吃下,順便問一句:“讓你讀的書讀得怎麽樣了?”
仇小貝手一抖,水靈靈的葡萄就飛騰出去,她惋惜地一嘆,怨念地看向樊沉兮:“殿下,好好的,能不說這麽掃興的話嗎?”
太子殿下瞥一眼過去:“嫌本宮掃興?”
“不!”貝公公識相地趕緊改口,“嘿,是奴才掃興,奴才……正在很努力地讀呢,就是,就是……”進度不太好。
跟看自家不成才的孩子一般,樊沉兮搖搖頭,又放軟地說:“哪裏不懂,允許你問。”
“嘿,真的?”
樊沉兮掃了她一眼,有點後悔。
仇小貝卻不給他後悔的機會,起身蹭回寝室裏,把昨晚讀得煩得塞到桌子底下墊桌腳的書本抽回來,再屁颠颠地回到中廳,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樊沉兮身側的榻邊上,翻開書,攤在了樊沉兮正在看的話本上。
在樊沉兮抿唇掃眼過來時,才尬笑着将書収回來。
“放着吧,”他帶了點無奈的語氣,讓她高興地又把書擱在他的話本上頭,“說說,都哪裏不懂了。”
她怯怯地将書翻回第一頁,偷瞧他的臉色:“都、都不太懂。”
古人寫的字,真的好難懂的!
“你先念一遍。”
“額,好、好吧。”
仇小貝磕磕巴巴地讀起來,每兩三個字就有一個字不太确定,樊沉兮就會在旁邊簡單的提醒,等她讀完一段,就大概地跟她講訴什麽意思,完了後讓她再讀一遍。
仇小貝就趁着聽的時候,悄咪咪地往他手臂上靠了靠,擺出相依偎的姿勢,在他目光掃過來時,趕忙坐直挺胸拉開距離,等他目光收回去時,又故态複萌。
樊沉兮不是不知道,只是看她賤兮兮地模樣,心中樂呵。
在他這一生中,少有現在這樣惬意的時候。
只是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兩人一個讀一個教,氣氛正好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頭紛雜的吵鬧,和整齊的步伐聲。
仇小貝往外探了探頭,然後憂心地回頭:“殿下?”
“走吧,”樊沉兮諷刺地勾了下嘴角,淡淡地道,“出去看看。”
輪椅是笨重的,怕累着小太監,樊沉兮自己推着往外走,仇小貝緊跟在身側,剛臨近外頭,李公公急急走過來推輪椅:“殿下,外邊……”
不用他說,已到殿門外的樊沉兮自己看了個清楚。
禁衛軍,将他的寝宮包圍,冰冷的铠甲無情的面容。
這可是保衛皇宮的禁衛,有一天,居然将他這個太子當敵人這般對待,簡直是将他的臉面扔地上踐踏。
仇小貝氣得抓起了輪椅,劃出了“吱呀”的聲響,然後手就被樊沉兮握住,緊緊握住……卻聽他說:“太吵了。”
“……”仇小貝眨了下酸澀的眼睛,“奴才生氣。”
“沒必要。”他無所謂地說着,又捏了捏她的手才放開,李公公了解地推動輪椅上前,樊沉兮望着這些禁衛軍,哪怕面對強勢的軍隊,哪怕他坐在輪椅上,氣勢上絲毫不讓,他甚至笑得嘲諷和張狂,“說說吧,本宮又犯了什麽錯,讓你們這般興師動衆地來包圍東宮?”
所有禁衛軍跟木頭一樣站着,對太子的問話無動于衷,就跟他們眼裏根本沒有太子這個人,試問哪朝哪代的太子被如此的輕視過?
仇小貝緊緊地攥緊拳頭,掌心中一張符紙被她團成了球,硬是忍着沒有爆發,心裏默念了數遍清心咒。
清心個表,全都給老娘等着!
這時候,禁衛軍終于動了,中間分開一條道,在禁衛統領和另外的貼身侍衛的擁簇下,身穿龍袍的皇上走了上來。
現場跪了一地,都是高喊着“皇上萬歲”,仇小貝被李公公扯着跪下,唯獨樊沉兮獨坐輪椅上,挂着淡淡的笑:“參見父皇,不知父皇深夜來此,是有什麽要教導兒臣的嗎?”
皇上與樊沉兮頗為相似的眼睛,都深邃暗沉,他面上盡是威儀,沒有絲毫父子間的溫情:“朕聽說東宮裏進了幾個身份不明的人,為了太子的安全起見,還是搜查清楚得好。”
“東宮禁閉三月,如今連一半的時間都未過,怎麽會有不明身份的人進來?”
“朕,”皇上冷目瞪視着樊沉兮,“也很想知道答案。來啊,太子身體不好,将他送入寝殿,好好看守,可別讓宵小之徒趁亂傷了朕的太子。”
樊沉兮被強行地送回寝殿裏,所有的門窗,都有禁衛軍把守,是想讓太子連一根頭發絲都無法出去阻礙幹涉,陪在樊沉兮身邊的只有仇小貝,連李公公都被隔絕在外頭,生怕李總管會有什麽本事,能幫太子傳遞消息似得。
“殿下。”
仇小貝蹲在樊沉兮面前,試探性地碰碰他的手指,他沒反對後,才抓住他一根手指。
他盯着她看了一會,自嘲地笑道:“你不應該跟進來的。”
這小太監,在他被強制性地逼進寝殿裏時,硬是充當給他推輪椅的跟進來,一個看着弱小的小太監,他那父皇賞賜般的沒有阻止。
大概也是因為,不記得小貝子就是周璇死時,大膽反駁過他的那個小太監了吧。
“不,奴才一定會陪着您的。”
一想到讓他獨自一人待在這偌大的寝殿裏,她就狂躁。
樊沉兮搖搖頭,面色沉凝:“一會,躲遠點。”
他說着,擡起頭,仇小貝心跳突然加速,她跟着他往上看,就見原本該是他影衛待着的房梁上,站立了起碼五個黑衣人,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或刀或劍的兵器,兵器在燭火中,閃爍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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