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誰看誰的笑話

李公公蒙圈,奴性本能讓他雖然滿頭霧水,還是聽從地轉身,然後與林太醫對了個眼神。

太子性情陰陽不定他知道,伺候這麽多年,他多多少少是摸得清殿下喜怒的,可一個小太監脫個上衣而已,殿下在氣什麽,又為什麽不讓他們看?

不知是殿下這怪脾氣加重了,還是他對殿下的了解退步了,作為一個合格的管事公公,李公公感到很憂心。

樊沉兮親自解開了仇小貝的衣裳,露出胸膛,沒什麽特別的,除了比他纖細瘦弱很多外,構造是一樣的,可是,為何他覺得那微微有點鼓的胸膛,有點奇怪?

“殿下,殿下……”

她又在呓語,樊沉兮忙收斂心情忽略了那點不對,給她擦拭腋下,腹溝等處,擦着擦着,他發現,随着他的擦拭,怎麽好像,在臨近胸口的位置,擦得起皮了?

差不多在肋骨下方,就像皮上貼了另一張皮,邊角的地方微微起翹那樣。

他凝眸想去搓那起翹的皮,仇小貝突然哭喊着:“樊沉兮,不要這樣,你不要……”

太子爺的名諱一出,背對着的李公公等人心頭一跳,樊沉兮自個額角上的青筋都跳動了幾下。

瞧她喊的什麽話,沒有前言沒有後語的,乍一聽,還以為他把她怎麽着了!

現在意識不清敢這麽大聲喊他名字,估計平日裏在心裏沒少腹诽他,他氣得牙癢癢,手上還是認命地反複給她擦拭。

至于那“起皮”不對勁的地方,被這麽一打岔,他也沒心思去想了,仇小貝完全不知道,她無意間地把自己給救了。

在樊沉兮反複擦拭好幾次,林子亦期間也給仇小貝施了針,重新包紮了手腕的傷口,一番努力,仇小貝總算慢慢地平穩下來,樊沉兮喂她喝了些溫水,她就睡踏實過去了。

樊沉兮松了口氣,林子亦和李公公也松了口氣。

……

仇小貝在黑暗中跑了很久,各種妖魔鬼怪在身後不停地追,她跑得好累好累,又不敢停下來,直到眼前出現一絲光亮,她追逐着那光亮,慢慢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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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的,是明黃色的床罩,身上的床褥,身上的被子,都又暖又舒服,更重要的是,她好像依靠在一溫暖的“物體”旁邊,整個人無比安心和舒适。

她一轉動眼睛,果然看到了樊沉兮就在自己身側,靠在床頭,手中翻閱着一本書籍,而她半個身子都貼着他,互相傳遞和汲取彼此的體溫,好像美人魚被自己最喜歡的海水包圍着。

“醒了?”樊沉兮放下書,探手捂在她額頭上。

仇小貝還在發愣,視線跟着他的手上移,眼睛往上翻,呆呆的。

“還有點燙。”他說着,又把手伸進被子裏,抓出她的手查看手腕上的傷,确定傷口沒有再裂開後放回去,将被子拉好給她蓋嚴實。

“殿、殿下?”她腦袋裏一片空白,只知道用目光追随着他的一舉一動,“奴才、怎麽在這?”

“你流了身汗,就讓你換個地方好睡點。”樊沉兮沒有多解釋,側頭看她:“餓不餓,本宮讓人拿吃的進來,想吃什麽?”

仇小貝眼不敢眨地看着他,在他不解地微微挑眉時,她的手在被子裏挪動,揪住了他的衣服,人也往他身邊再擠靠得更近一點,身子朝着他那邊微側,靠外那邊的肩膀往上擡起:“殿下,奴才、奴才以為……”

她努力微笑:“以為,您要迎娶正妃就不要奴才了呢。”

樊沉兮一頓,随即哼笑:“本宮娶不娶正妃,跟要不要一個奴才,有何關系?”他這小太監的腦子是怎麽想的?

生病讓她變得脆弱,之前還能隐藏,這會卻忍不住了,她笑得嘴唇有點抖,眼簾垂下掩去眸裏的濕意:“不然您、您都不理奴才了。”

這是在撒嬌嗎?

樊沉兮好笑地拍拍她的後腦,卻沒有要回答她這個問題的意思。

大婚不是他本意,那什麽魏國公的幺女跟他半個銅板子的關系都沒有,可這樁婚事他不能拒絕,讓自己也不明白的是,他娶不娶妻子跟小貝子也沒半點關系,為何在她得知自己要大婚那刻,他卻……有一點心虛?

但這點他會告訴她嗎?

這輩子都不可能說的!

除此之外,他當時還在想着皇上賜婚這件事背後的算計和目的,便是仇小貝以為的他不理她,至于昨晚讓她睡軟榻沒再喊她,是因為……她居然跟另一個男的表現得那麽親密!

這點,他也不可能跟她說的!

太子是要面子的!

那就來說點能說的吧,他毫不理虧地往後靠在靠枕上,将她受傷的還抓着他衣服不放的手掏出來,在傷口邊輕撫讓她放松力道,可他這動作做起來,就像在威脅着要去戳她的傷口似得,充滿邪惡的感覺。

“你能不能先告訴本宮,你跟赤離,交易了什麽?”

仇小貝冷不丁地聽到赤離這個名字,還想了一會,赤離這名字對她來說還很陌生,等她想起赤離就是紅衣男的時候,驚得要坐起來,可她的手被他拉着,所以她一坐起來就被扯回去,原本還小心翼翼地只是靠着他,這會真趴到他身上去了。

她想要退離,他沒讓,她沒辦法只能先這麽趴着,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可他面帶微笑,實在看不出什麽。

“怎麽,不打算說嗎?”

“不是,奴才、奴才只是跟他問點事。”既然都已經知道赤離這個妖男了,還特意問交易了什麽,估計,樊沉兮現在知道的,比她還多。

“什麽事需要去問他?”他的拇指在她傷口上方的紗布輕輕拂過,“是問藥吧?代價是用你的血去換?”

仇小貝繃住:“您、您怎麽會知道的?”

樊沉兮輕扯嘴角,黝黑的眼睛卻盯着她的手腕看。

她最近一直苦惱的,不就是要給他用的藥嘛,而她從內霆司出來後手腕就帶傷,這并不難猜。

“你大概是忘了,本宮說過什麽話了吧?”

“啊?什、什麽?”

他眼簾掀起,眸子冷厲:“敢再做讓自己受傷的事,就先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她下意識地縮起脖子,可惜她不是烏龜,不能把頭整個地塞到殼子裏。

見她被吓得面色白白的,還有皮膚觸及間,那比常人較高的體溫,他還是放緩了态度。

“別再做這種事了,”他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不然的話,”他笑得無比溫柔,“本宮不擰你的腦袋,本宮先把你這手,給剁了!”

仇小貝還是被吓得肝顫,很想把自己“危機四伏”的手給抽回來,可她又不敢動,特別是他一下一下地輕撫着她手背的時候。

“啊,對了。”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借着坐起身的動作快速把手收回,他也沒有說話,只是就那麽靜靜地看着她。

她……她只好沒骨氣地又默默地把手塞回他的手裏。

“躺好。”他拉着她重新趴下來,拉被子給她蓋好,還重新摸了摸她額頭确定溫度,确定她這會還算精神沒什麽問題,才問,“剛想說什麽事?”

剩下個頭露在外面的小貝趴在他胸口,對兩人這般親密還很恍惚,連想到的問題都差點忘了,聞言,忙正色起來:“殿下,奴才找的一株藥草叫天喪葉,這靈草可做靈藥卻也有劇毒,最重要的是,這種劇毒一旦碰到大量的屍體,跟屍毒碰撞的話,就會……就會産生瘟疫。”

樊沉兮眉頭挑動:“這靈草在哪?”

“赤離說碧心宮裏有,奴才昨天就去的碧心宮,發現,”想到那嚴峻的問題,仇小貝暫且放下了其他揪心的事,“那裏可能,藏着不少屍骨。”

“你确定?”

要是堂堂一個皇宮裏居然發生瘟疫,傳出去可真是笑話了,在這年代,瘟疫就代表着天譴!

仇小貝頓了下,還是點頭了:“奴才有八成的肯定。”

“若真是這樣的話,這瘟疫有化解的辦法嗎?”

“有是有,就是比較麻煩,但只要提早預防,可以避過的。”

樊沉兮若有所思。

“殿下?”

“這事事關重大,”樊沉兮緩緩開口,“先用膳,吃飽了再說。”

“啊?”

小貝犯傻時,樊沉兮已經擊掌,沒多一會,靜安靜寧就端着清淡有營養的早膳進來,旁人要是看到一小太監,躺在太子床上,還趴在太子身上,很親密暧昧的樣子,估計得大驚失色。

但靜安靜寧神色如常,在樊沉兮的示意下,在床邊架起了小桌子,兩人的早膳都放在那,雖然,伺候太子這麽多年,從未見他如此沒有禮教的在床上用膳。

不過貝公公生病,太子腿腳不便,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樊沉兮總算放開了仇小貝,還把靠枕讓給她靠着,仇小貝誠惶誠恐地想起來伺候主子,被主子反壓在靠枕上不讓她起。

可能是身體确實虛得厲害,可能跟他親近是她一直渴望的,這般被他看重和照顧,讓她舍不得拒絕,看他端起玉碗要親自喂她,她想到曾經看到的一句話,說是讓主子這麽對奴才,會讓奴才折壽,而她,願意折壽。

醒來也有一會了,雖然還頭暈暈,又被樊沉兮的溫柔迷湯灌得有點找不着北,可她的腦子還是恢複清醒,再次想起他要娶妻的事。

她張了張嘴,很想問個清楚,卻不知道該問什麽,又害怕問後的答案。

“怎麽了?”他問

她下意識地搖搖頭。

“擔心那瘟疫的事?等你吃飽了,休息好了,再好好說,不急。”他不願意她病着還要費神去管他人死活。

“嗯。”她乖乖吃下他喂過來的粥。

暫時先這樣吧,她垂下眼眸遮掩情緒。

仇家家規,自己的東西要自己看好,任何來搶的,無論是人是鬼是貓是狗,統統——

殺無赦!

……

兩天後,東宮傳出一條消息。

太子昨夜入夢,夢到了皇太祖,皇太祖告訴他,宮中近日将會發生一則禍事,會有瘟神侵犯,衆人病魔纏身,要太子早些防範。

太子不知此夢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既然皇太祖讓他防範,就代表事情有轉機,他特意大開恩赦,請來幾名禦醫,給東宮所有宮人檢查身體,還真檢查出幾個身體有異的,說是病,也可以算是毒,這病一旦爆發,是會傳染的,而在爆發前,外表完全看不出來。

太子将此事上禀,他覺得宮中一定有什麽地方出現問題,可能是哪個宮苑或者哪個水源有污,請皇上派人調查。

卻有另一道聲音,覺得是太子誇大其詞,奴才們幹的活重,身體有個病痛很正常,更甚者,覺得有污的地方就在東宮,把東宮封了就沒事了。

後者自然沒有誰敢真這麽嚷嚷出來,卻通過流言,傳得沸沸揚揚,整得東宮跟魔宮一樣,一靠近就會得病,大家要去哪得經過東宮大門時,都寧願選擇繞開。

想也知道,是有人學樊沉兮之前傳四皇子跟周璇的流言,想要用同樣的方法來打壓樊沉兮。

剛剛解禁沒多久的東宮,雖皇上嘴裏說着此事跟太子無關,卻并沒有制止謠言,所以東宮又被“禁”了,宮人自發地抵制的。

一說東宮有傳染病,誰不想離得遠遠的?

然後又有幾條消息也傳得沸沸揚揚,一是,太子再一次上表,要皇上派人好好查一查這皇宮四處,皇上倒也意思意思地派人了,可皇宮那麽大,如果不盡心,怎麽可能全找上一遍,這皇上派了一批後,就推拒太子說,後宮乃太後和貴妃協理的。

太子又求上了太後和周貴妃,還包括了幾位較有地位的妃子,然而,德妃以要誦經念佛,為兒子消罪的名頭在佛堂裏避不見客,其他妃子應付着過去,周貴妃落井下石,太後……太後根本不待見這個孫子。

于是,太子又成了宮裏的笑話。

都說太子是為了推卸責任,才一直說病原在宮裏其他地方,還想把病原從東宮傳出來,簡直壞透了,當着太子的面,自然沒人敢說什麽,太子殘暴的名聲還是懾人的,可太子在東宮裏,行動不便,輕易不會出來,有人故意帶頭,一波又一波讨伐太子的聲音漸漸大起來。

“殿下,”收到外頭消息,雖然早有預料,仇小貝心裏還是不舒服,“您就不怕奴才預估錯誤,到時候,那麽大的罪名,可就真得要扣在您的頭上了。”

“本宮生來就是在賭博,這輩子走的這條路,更是少不了拼死一注,要麽成功要麽成仁,從無第二種選擇。”樊沉兮冷漠地說着,似是想到這些年來發生的種種,可他觀其小太監又瞪起眼睛,鼓起臉頰包,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太子爺放下身段,改道,“不用擔心,死不了,頂多是被罷黜這東宮太子之位,值當什麽。”

他最不屑的,就是自身的太子身份。

“再說,”他的情話技能自動點滿,“本宮相信你的判斷,錯了也是對的。”

沒有瘟疫就自己造,他不在乎讓幾個不聽話的人感受一下。

也不在乎會不會一不小心,禍害了整個皇宮。

但仇小貝沒理解到他最後那句話的真正含義,以為只是哄自己開心,面色稍緩,趕忙端起茶杯:“殿下,喝茶,這茶葉很好,清心降火。”

樊沉兮淡笑地接過,剛喝一口,李公公進來了:“殿下。”

“何事?”

“聽說,魏國公幺女病重,與殿下的婚事要緩一緩了。”李公公禀報着,心裏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忽然病重,想來是最近“瘟神”一事鬧的,想拖到事情過後再說,要是太子翻身,那就嫁,太子要敗了,婚事自然就不了了之。

呵,也不看看自個什麽人。

仇小貝眼睛亮了下,然後偷偷去瞅樊沉兮,後者還在慢悠悠的喝着茶,對這一消息早有預料般無動于衷:“派人送點補身體的過去,再替本宮好好慰問兩句,讓魏小姐好好休息。”

“可是,”李公公憂愁地道,“魏國公府,可能,不會讓東宮的人進去。”

“那就在門口喊兩聲。”樊沉兮将茶杯放下,眸底冷然無波,“接不接是他們的事,做沒做是我們的事。”

等事情明了,是非對錯,可就好玩了。

“是,老奴知道了。”

李公公下去辦事了,樊沉兮轉頭看到某人眼睛彎彎的,笑問道:“剛才還氣哼哼的,這會怎麽就開心了?”

仇小貝想正經點,還是控制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她見樊沉兮打開一封密函在看,便道:“殿下,奴才去林太醫那準備解藥的事宜了。”

天喪葉的毒碰觸到屍毒,會形成一種新的毒,在空氣中傳播,感染到的人只要還沒發作,及時吃下解藥就可,爆發出來再治不僅麻煩,還會迅速傳染身邊的人。

她把解藥的配方告知林子亦了,東宮查出受感染的都服用了,但還要提前準備以防爆發後來不及,林子亦早已經派人來通知她去幫忙。

樊沉兮從密函中擡起頭,瞟她一眼,招手:“過來。”

仇小貝不明所以地朝他彎下腰湊近他,然後他的手掌就放在了她的額頭上,愣了下,小貝反應過來,心裏暖暖:“奴才已經沒事了。”

自己确定她沒有再發燒後,樊沉兮放下手:“早去早回,晚膳前要沒回來,本宮就親自去逮你。”

“奴才知道啦。”她掃了眼他的面頰,忍住了上前親一口的沖動。

……

林子亦在太醫院裏的地位,僅次于皇上的專用老禦醫,和另一位年紀不小,在太醫院待了不短時間的太醫,林子亦輸就輸在年紀輕,但因為醫術在那擺着,不僅是太醫院,整個宮裏,他的地位都算是超然,哪怕是那些想要太子死的,也不會輕易對林子亦動手。

誰能保證不會有用到他的一天呢。

所以林子亦在太醫院裏有自己獨屬的醫房,仇小貝一過去,就被林子亦的小徒弟帶進醫房裏。

“你這速度可真夠慢的,快過來看看,這是我剛研制出來的。”

林子亦對仇小貝越來越不客氣了,他這輩子只有三件大事,鑽研醫術、救治太子、輔助太子,如今遇到一個對藥類那麽有見解的,随着相處,就越發想把仇小貝當做知己。

只可惜,因着她始終有一層不明的身份,太子也莫名其妙地看重她,甚至,她以男子身份懷孕的事讓他到現在都不得解,這些種種,都讓他無法放下對她的防備。

仇小貝背着手走過去,笑嘻嘻地:“沒辦法呀,太子殿下不放我出門呀,唉,我也千保證萬保證的,才讓他放我過來的呢。”

知道林子亦最不喜太子對她這個“細作”萬般寵愛的樣子,她就越故意要在林子亦面前顯擺顯擺,她故作憂愁:“唉,被主子看重,也是很苦惱呢。”

林子亦板着張臉,默默地掏出了閃着光芒的銀針。

仇小貝咳了兩聲,收起嚣張的氣焰,乖乖地走過去:“林太醫不是要讓咱家看看新制作的藥嗎?藥呢?”

她可親眼見過林子亦一手銀針使得出神入化的,人要懂得審時度勢,面子值多少錢啊,大女子能屈能伸。

林子亦收起銀針,将一個藥壺裏的藥粉倒在絹布上,仇小貝湊過去,捧起絹布,鼻子湊過去嗅了嗅,便道:“那個針引葉重量可以再多一點。”

林子亦目光裏隐含着欣賞:“你聞一下就知道了?”

仇小貝揉了揉鼻子,憨笑:“還好還好,人稱狗鼻子,江湖裏排個第三。”

她父親才厲害呢,她母親當年,都是靠着父親給的藥,才能……

林子亦那麽嚴肅的人,都想嗤鼻:“那第一第二呢?”

“說第三,我也就謙虛謙虛,你懂的啦。”

“……”林子亦道,“還是做正事吧,你不是說,病毒發作的人,服用解藥後還需要後續的調養?調養成分和比例呢?”

簡直聽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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