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條命
年代已久的小洋房外頭的牆壁上都已泛黃掉漆。
周遭郁郁蔥蔥的樹木并沒有添加幾分生機, 反而是襯的這棟在荒郊野嶺的小洋房更加詭異。
寧北他們一眼望去, 根本瞧不見別的人煙。
陶德:“這是把我們送哪了……怎麽一個人也沒有?”
因為零說過這個副本會比較難,為此還特意給了兩天的休息時間。故而大家都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四處打量。
寧北半阖的眼眸掃了一眼周遭的環境,心下有些茫然。
這是……怎麽回事?
四處是熟悉的荒蕪,就連陶德的那句話都一模一樣。
是惡作劇嗎?
傅雲生注意到寧北的神色,他微微挑眉, 只覺這樣的寧北莫名的有些可愛:“小長官,這是怎麽了?”
寧北神色微沉:“你沒一點印象?”
傅雲生歪了歪腦袋, 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什麽?”
寧北的手蜷曲了一下,他最終還是道:“沒事。”
他默不作聲的按照自己的多餘的記憶去敲門。
封鬼小隊的其他隊員跟上,傅雲生懶懶開口,聲音和寧北的記憶重疊:“這種鬼地方要是住了人, 那可不一定住的是人。”
聽到他這話,陶德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寧北“篤篤篤”的敲門聲在他耳朵裏都變成了惡鬼索命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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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德承認自己很沒用。
他是真的好怕啊!!!
寧北又是敲了好一會兒,就在陶德想要弱弱的請求寧北別敲下去後, 門突然發出了響動。
随後便見大門慢悠悠的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只深深凹陷的眼睛出現在門縫中,帶着審視和打量瞧他們:“有事嗎?”
明明是個女人, 嗓音卻如同男人般粗礦沙啞低沉,像是破鑼嗓子,還帶着點陰冷。
女人的肌膚很白,像寧北那樣白的有些病态, 她眼瞳也很黑,像是無星無月的夜色。
還是一模一樣。
寧北冷靜的瞧着女人,眼神落了下去:“我們迷路了,想借宿。”
女人看了寧北許久,最終還是打開了門:“進來吧。”
寧北他們走進去,女人在他們身後将門關上。
女人沒有拿拖鞋給他們換,自己都是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在家裏走來走去。
陶德見寧北牢牢的盯着女人的背影,不由得問道:“寧長官,怎麽了嗎?”
寧北按照記憶裏的碎片重複了一句:“她沒有影子。”
陶德他們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寧北面無表情的回頭瞧他們,心道他要是說他還知道他們今晚會死,那陶德他們的臉色能更加難看。
傅雲生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仍舊是一聲“哦”。
曹洋華呢喃道:“老大你還真是烏鴉嘴。”
傅雲生微微揚眉:“預測的準不好嗎?”
随着他這一聲落地,寧北刻意等了一瞬,卻沒有等到熟悉的電流聲。
沒有系統播報。
所以他們這只是單純的重來了一次。
銜尾蛇?還是莫比烏斯?
寧北活動了一下脖頸,眼神微冷。
無論是什麽他都可以奉陪。
反正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依賴什麽人。
女人走下樓來,寧北現在看見她就想起了那個詭異的微笑,還有之後的斷片。
他相信他們是從那裏開始重新啓動,至于觸發條件是什麽現在尚且不知。
只是女人也沒有其他異樣,看上去她也沒有上一份記憶。
為什麽只有他有?
這也是個值得探讨的問題。
女人道:“我們只有三間空房了。”
這次寧北并沒有提出拒絕,但傅雲生還是道:“寧長官和我一間吧。”
寧北瞧他一瞬,并沒有從傅雲生臉上瞧見什麽端倪,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看樣子傅雲生也沒有記憶。
他的心頭劃過些許的失落,但這點零星的情緒很快就被他抛諸腦後忘卻。
兩兩成對一如既往。
陶德和曹洋華,吳成和鄭奇。
女人給他們三對指定了房間後,說了一句一模一樣的話:“你們不要上三樓。”
她勾了勾嘴角:“為了你們的生命着想。”
寧北十分迅速的在她離開前開口:“三樓有什麽?”
女人似乎有些意外寧北會出言發問,她桀桀一笑:“這位客人,好奇心最好不要這麽重,要知道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
說完,女人鬼魅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樓梯口。
傅雲生和寧北踏進屋內,傅雲生掃視了一下四周:“我們待會打掃一下,你睡床,我睡沙發。”
還是一模一樣一字不差的複制,寧北心裏沒有多麽高興,臉上反而是一片風霜。
他并不喜歡這種只有自己清醒的感覺。
他在不知不覺中,竟早已習慣了有傅雲生商量的感覺。
傅雲生察覺到寧北的異樣,微微擰眉:“怎麽了?”
寧北的眼睛直直的注視着傅雲生,像是要傳遞什麽信息一般,但最終寧北還是道:“沒事。”
他垂下了眼睑。
傅雲生卻沒把他當做無事:“小長官,有事就說。”
他輕笑一聲:“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在想什麽?如果有事,總要說出來才能解決。”
寧北微微抿唇,不想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傅雲生瞬間警惕起來,但寧北卻很清楚是女仆來喊他們喝下午茶。
算了。
寧北心道這個時候和傅雲生說了也沒用。
他不清楚時間為什麽會重置,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保留了這份記憶下來。
他對這些全部保存着問號,就算告訴了傅雲生,也解釋不了這兩點,說了和沒說沒區別。
寧北并不在意自己的負擔能否有人來分擔一下,他只在意結果。
女仆站在門口低垂着頭,和他另一份記憶中一模一樣,她的聲音有些機械:“尊敬的客人,夫人請您去喝下午茶。”
傅雲生松開門,看了眼沒有跟過來的寧北。
午後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灑在寧北身上,微微模糊的寧北的神色。
但傅雲生還是捕捉到了寧北眼裏一閃而過的決然。
接着便聽寧北開口:“我要是說不呢?”
傅雲生挑眉。
他家小長官今天是怎麽了?怎麽就這麽愛和NPC唱反調?
女仆沉默一瞬,擡頭看向寧北,漆黑的眼瞳一片死寂,像是一個機器人:“不可以。”
她說:“雖然您是客人,但您若是違反我們的規矩,我們也會毫不客氣的。”
規矩?
寧北在心裏暗暗記下。
等到六人全部出來以後,女仆走在最前面引路。
六人在女仆的引導下走到餐廳,就見餐桌上擺放着六份提拉米蘇和紅茶。
因得之前寧北那句“沒有影子”,陶德他們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憂心,不敢入座。
但寧北和傅雲生就不一樣了。
他倆就跟沒事人一樣,不僅坐下來了,還整齊劃一的喝了口紅茶。
寧北看向女仆:“砂糖呢?”
女仆飛速供上。
四人:“……”
他們怎麽覺得寧長官才是這屋子的主人?
陶德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正在勺蛋糕的傅雲生:“隊長,你們就這樣吃了?不會出事吧?”
傅雲生揚眉,嘴角勾着的弧度若有若無,眼裏帶着點笑意:“沒事啊,就是覺得像是什麽蟲子變成的,味道怪怪的,咬下去還咯嘣脆呢。”
陶德一聽這形容就想起自己看過的那些鬼片,聯系到沒有影子的女主人,陶德的臉色就更加難看。
四人中最先坐下的還是鄭奇。
鄭奇在聽完傅雲生的話後翻了個白眼,十分淡定的喝了口紅茶:“老大,你就吓唬人吧。”
他勺起提拉米蘇:“遲早有一天你會玩脫。”
寧北淡淡接口:“已經玩脫過了。”
他現在還無法确定是晚餐有問題還是下午茶,亦或者是晚上那血雨。
太多的可能性了。
四人:“……?”
他們錯愕的看着寧北,陶德小心翼翼的問道:“寧長官,您今天是遇上什麽喜事了嗎?”
寧北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獨自承受雙份記憶的感受:“沒。”
他的神色有些清冷,又帶着了點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叫陶德縮了縮脖子,不敢作聲。
下午茶照吃不誤,一切的發展也和寧北的記憶相差無幾。
除非是寧北自己出言攪亂,不然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被圈定好了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但寧北卻沒有懷疑自己能不能阻止吳成和陶德的死亡。
他相信他可以。
晚餐上,廚師依舊面無表情的報了菜名,寧北卻想也沒有想的直接将那盆只有吳成和陶德吃過的意面打翻:“抱歉,手誤。”
他話是這樣說的,但看他神情和語氣,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
廚師一愣,下意識的将腦袋轉向了樓梯口,似乎是想向什麽人求助。
本來陶德他們還奇怪寧北怎麽就這麽不小心了,在看到廚師的腦袋幾乎是以一種三百六十度的角度轉向樓梯口時,汗毛頓時全部豎了起來。
雞皮疙瘩蔓延至了他們的頭皮,造成頭皮發麻。
但很快廚師的腦袋就轉了回來:“沒事。”
他古怪一笑,笑容竟和女人如出一轍:“下次還會有更好的。”
他這話話裏帶着不明的意味,傅雲生他們是聽不懂了,但寧北卻明白廚師的意思是逃得過這一劫,躲不過下一劫。
寧北垂眸看着那盤打翻在地上顯得有些狼狽可憐的意面,眸色微沉。
他們今晚……還要探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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