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晚上睡覺前，秦媽端了碗豬蹄湯，非要秦陽喝下去，秦陽看着那碗炖的油膩呼呼的豬蹄湯，又捏了捏肚子上的新長出來的小贅肉，心裏無限感慨地仰頭閉目飲下一盅。

秦媽來了一周，天天晚上炖豬蹄湯給她喝，秦陽挺愛吃的，其實豬蹄也曾是她的心頭愛，直到知道了豬蹄可以只放三顆鹽清炖一下午最後喝糊糊一樣給喝下去之後，愛也就蕩然無存了。

下班前秦陽跟溫瑾衡去倉庫看了下貨存，趁空上稱稱了一下，長膘速度堪比翔哥跨欄，一周重了五斤，一個月就是二十斤的節奏啊啊啊！

英勇就義後，秦陽一摸油乎乎的嘴角，調整好臉部表情後認真對秦媽道，

“媽，我手已經好了，豬蹄湯可以不要了。”

秦媽收拾了碗準備走出去，聽到秦陽開口又轉身坐了下來，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才拆了繃帶，得多吃點豬蹄固住，以形補形知道麽？媽在醫院做了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病患沒見過，想當初我去骨科代班的那段兒，就有不少是你這樣的，以為拆了繃帶就好，其實不然！拆了繃帶只是說表皮組織和表層肌肉趨近愈合，內地裏的筋筋骨骨你知道多傷？我始終說，人！不能只看表面，內地裏也重要！你看看你爸，長得雖然不怎麽好看，但是架不住他人好啊！要不然我當初也不會嫁……陽陽，你怎麽了？”

秦陽手捂着額頭，內心異常痛苦煎熬，終于聽到秦媽的問候，擡起頭眼淚汪汪的地告訴她，

“媽……我就是怕你太辛苦了……”搞得我也辛苦……

秦媽一頓，慈愛地摸摸她的頭，

“麻麻不辛苦，現在的電器多先進啊，放進去也不用看火，讓它自己炖着就行……陽陽，真是好孩子……”

秦媽感動得幾欲落淚，秦陽生生憋着，也幾欲落淚，最後在秦媽的深情擁抱中，秦陽完敗。

而這場戰役的失敗，直接導致了三周後莫默的婚禮上，秦陽難以言說的痛苦與尴尬，此事重點表現在，禮服。

房間裏已經忙忙碌碌地替新娘打扮起來了，左一句要發膠右一句要發卡，熱熱鬧鬧地總能聽到個俏皮的女聲說着話，偶爾還摻雜着幾句英文。

秦陽坐在洗手間的馬桶上彎腰屈膝，手托下巴，眉頭深鎖，俨然一副思想者的模樣。

外面叩門聲第三次響起，嬌俏的女聲再一次催促：

Advertisement

“姐，你再不出來婚禮就要舉行了，你妝都沒化，是打算要素顏出鏡咩？大boss可準備了六臺攝像機全方位無死角拍攝，你就算不是主角也稍微注意點形象成麽？”

秦陽一聽那六臺攝像機，心裏就更堵得慌了，沒事弄那麽多臺攝像機幹嘛，拍粑粑去哪兒咩？

鴕鳥狀地把頭埋進臂彎，眼睜睜地看着面前乳白的兩座大山和深深海溝，秦陽煩躁得閉眼撓頭——明明一個月前才量身度體做下來的禮服，為什麽現在能緊成這樣！

都怪那碗豬蹄湯！

這邊秦陽還在黯然神傷，那邊尤栗栗更是打算不見到她不停手似的猛敲門，惹得莫默拖着新娘禮服還走過來問是怎麽了。

外面門敲得狠了，秦陽猛地起身開門，挺胸收腹站在門口，抿着唇梗着脖子，一副英勇就義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門口倆人先是一愣，繼而就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

秦陽有個特別郁悶的地方，明明是個保守禁口欲的人，偏偏生了副小清新不了的身材，最近讓秦媽養得長膘，現在身上的小禮服就穿的有些太尴尬了——腰身倒還好，就是胸前那雪白白的呼之欲出明顯異常，好好兒的一件小禮服愣是穿出了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風味！

要說秦陽她們這姨表三姐妹，風格各異，涵蓋面涉及文藝範，知性美和性感風，可惜身體和精神往往不成比例，表現如下：

長着個小平板身材的尤栗栗偏偏喜歡走性感路線，深v露背現臀肉一個沒落，早年未嫁時身上那股濃濃的風塵味還給她惹了不少麻煩，不過結婚後倒是收斂了不少；身材高挑勻稱，長着一張溫和臉的莫默居然是個面癱，性格冷得賽過寒冬冰霜，知性姐姐是沒法當了，毒舌女王倒是做得游刃有餘；最後就是現在惱着一張臉的秦陽，自帶傲嬌也就算了，身上一股子窮酸秀才的清高勁兒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學來的，穿衣服保守禁欲得，要不是莫默三不五時地買了衣服直接寄給她，穿的大概還都是TEE加仔褲了，白瞎了一副前後凸顯的好身材。

于是，此時感覺被深深嘲笑了的秦陽也不說話了，臉一沉直接轉身又坐回了馬桶上，窩在那兒梗着脖子往窗外看，心裏急也說不出來了。

尤栗栗這頭還笑着，化妝師已經過來催促莫默趕緊回去上妝，過會兒接新娘的車隊就該到了。

莫默一斂笑，伸手招了讓秦陽過來，

“我打個電話，看她們能不能臨時改改，再不行就另送一件過來，這裙子不能出去見人。”

秦陽一聽這“不能出去見人”，一肚子惱火又上來了，只想着巨丢人，她其實也急啊！婚禮就快開始了，她這伴娘衣裳都成這樣了，還怎麽出去撐場啊？

尤栗栗嘻嘻哈哈地走了進來，一擡手勾起秦陽的下巴，“喲~小妞兒是新來的乳娘吧？爺不要新娘了，今晚你跟爺洞房吧！”

這頭吵吵嚷嚷的，那邊才跟左立膩歪完挂了電話的莫小娟聽到也坐不住，跑過來就聽到這句話，瞪大了眼看着秦陽胸前的白團團，垮着下巴口水都要流出來：

“好大啊……”

秦陽被她這一鬧更是臉紅，惱得美目一瞪，重重地拍開尤栗栗的手，哼唧了一聲理都不理她。

莫小娟脖子一縮，被莫默拎着回客廳去了。

尤栗栗哈哈地笑了幾聲，才拍拍她肩說衣服送過來了，秦陽瞪她一眼，尤栗栗擺無辜狀，

“反正婚禮快開始了，你可是伴娘耶！”

秦陽一撇嘴站了起來，輕輕地扔了句話就走了出去。

“搓衣板。”

尤栗栗死憋着笑，看秦陽扭着小腰出去才哈哈笑了起來，接電話的時候還大喘着氣。

“James，你們出發了？恩我們也快好了……矮油哈尼你真讨厭……I love you more~”

收了線出去，設計師已經在秦陽身上比比劃劃了，看了半晌，問還剩多少時間。

“新郎已經出發了，最慢也就一個小時吧，如果不塞車。”

尤栗栗看着腕表，聳了聳肩。

設計師皺了皺眉頭，轉身從帶來的包裏另取了兩件白色禮服出來，介紹這兩件也是同系列的伴娘服。

莫默在旁邊沉默了半晌，最後指着秦陽腰上的那條帶同色綢花的墨綠綢布腰帶，要求把那東西縫到新禮服上。

新郎帶着伴郎團到的時候，已經是日近中午了，浩浩蕩蕩的一列車隊，顯然是把秦陽小姨給鎮住了，站在陽臺上睜大着眼對着秦媽驚呼，沒想到自己女婿是這麽有錢的人。

秦媽好笑地看她一眼，回過頭卻是盛滿了無奈。

按理說她這當大姨的并不該比她這當媽的知道的更詳細的，偏偏莫默帶傅星河會G市時，壓根就沒打算要告訴她媽，帶着人直奔秦媽家去的。

看着秦陽小姨還一臉驚詫地觀望樓下的豪車車隊，秦媽不禁心裏涼了涼，也不知道莫默這孩子，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原諒她母親……

這邊倆人還在陽臺，那邊手腳麻利的伴郎已經沖到門口，大聲吵嚷着要讓新娘出來。

尤栗栗站在門邊大聲應答，要他們先唱幾首歌，聽着舒心了再考慮開不開門。

伴郎們二話不說，扯起嗓子就是“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笑得莫小娟在一旁軟成一團，哼哼唧唧地要他們給紅包。

“你們門都不開，我們怎麽給紅包啊？”外頭有人扯着嗓子喊。

“塞門縫進來就行！”尤栗栗半點不上當。

“紅包太厚塞不進去啊！”

“那就拿少點！”

尤栗栗此話一出，莫小娟不幹了，拽着尤栗栗的胳膊耐心教導：

“你傻啊！紅包裏裝的什麽你知道麽！”

尤栗栗一愣，紅包裏不是錢麽？難不成A市還有別的風俗，裝的是別的東西？

“是什麽？”

“錢啊！”

“……”

“錢你都讓他們少給！傻不傻啊你！”

尤栗栗一聽不爽了，這女人也太直炮娘了點，剛剛才認識就這麽說話，有沒有點腦子！

說話間那頭已經塞了個紅包進來，莫小娟拿起那薄薄的紅包又是一陣碎碎念，尤栗栗聽得心煩，外頭的伴郎還一邊唱着歌一邊吆喝，還有往裏喊新郎都來了老婆你就把門開開吧！

尤栗栗眼珠子一轉，朝外頭大喊了聲：

“姐夫，要想娶到我姐，沒過我這關是不行的！”

傅星河聽着，低低地笑了幾聲，問：

“那你要什麽？”

“大紅包，厚厚的，一沓的那種！”

傅星河哼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兩沓錢，最大號紅包都撐不了，漏了一半在外面，尤栗栗拍拍莫小娟的肩，讓她在門口拿錢，然後自己則躲在門後負責看好門不讓他們進來。

莫小娟一聽有錢拿，自然是毫無抵抗地掉進圈套。

等到尤栗栗迅速從她手裏接過錢再将她推給伴郎團，而後就直接把門“砰”地關上，一系列動作入行雲流水，以至莫小娟被塞到門外她老公懷裏時都沒怎麽明白過來。

秦陽這頭換了件合身的禮服，心裏頭也舒暢了不少，站在一旁沒她們倆那麽鬧騰，倒也顯得開心異常，小臉紅撲撲的結果尤栗栗手裏的前數了起來。

“你還真是嫁了個土豪。”

莫默瞟她一眼，冷冷一笑，

“你也可以。”

秦陽被她那笑給凍得抖了三抖，把錢揣進包裏繼續笑鬧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