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了, 兩個人驅車回家，好在公司距離住的地方并不太遠，9公裏, 開車20分鐘左右就到了。

慕容艾停了車, 兩個人上樓，華少軒躺在沙發上就累的動不了了。

放了洗澡水, 兩個人洗了澡，癱在床上的華少軒表示，要殘存最後一點戰鬥力, 慕容艾道, “我動力強勁，要試試嗎？”

華少軒道，“求被溫柔對待，創業狗傷不起。”

慕容艾無語，這還是曾經一身阿瑪尼高定的華總嗎？總感覺他創業之後, 沾染了那群小夥子的技術宅氣息，但這樣的華總更真實可愛了。

兩個人纏綿良久，華少軒摟着她道，“小艾，再給我點時間。”

慕容艾嗯了一聲, 有些話，不需要多說, 他這麽拼命, 是為了趕上現在的自己，她明白的，卻真的不忍心他拿命去搏未來，可她也知道, 自己勸不住他。

手機上直接京東下單了一套家庭影院，第二天就到貨了，慕容艾裝完對華少軒道，“這樣我們就可以在家看電影啦。”

華少軒從新加坡那裏的連線中擡頭，也是眸中充滿暖意。

兩個人窩在一起看電影，倒不是慕容艾的電影，她總覺得自己看自己演的，哪兒哪兒都不滿意。

“最好的永遠是下一部。”慕容艾是這麽說的。

兩個人翻看老電影，從《西雅圖夜未眠》一直到《大話西游》，慕容艾聽到《一生所愛》這首歌響起的時候，哭倒在了華少軒的懷裏。

“在不懂愛的年紀裏遇到了摯愛，當懂了愛卻不能再相愛了，這實在太痛了。”慕容艾一邊撕着紙擦眼淚一邊道。

華少軒摟着她輕輕拍着她道，“所以，我們要珍惜彼此。”

慕容艾點頭，帶着濃濃的鼻音嗯了一聲。

五月二日應該是校慶日的，但是華少軒實在是□□乏術，慕容艾幹脆陪着他就宅在家裏加班，出去買買吃的，兩個人空閑的時候看看電影曬曬太陽，也是十分美好的時光，多想就這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Advertisement

因為他缺席校慶日，楊晔打電話來得知他在家工作，直接帶了酒讓司機送了過來，找他聊天喝酒，順便說起了現在榮華的形勢。

華少軒顯然并沒有真的放下榮華的一切，聽着楊晔說，華少羽從外面挖了幾個有污點的中層過來，華劍承又從韓百昌那裏要了個高管過來打理，內心不是不傷感的，只是，既然選擇了離開，就是放棄了，這樣的事态發展，誰都阻止不了。

慕容艾看着他在窗外夜色中，漸漸深沉下去的臉色，心也跟着被揪了起來，她知道的，他放不下，那個他付出了全部青春年華，陪着成長了一路的榮華。

五一結束，兩個人再度分別，慕容艾知道如果她不在，華少軒估計每天都是住公司的，于是幫他定了一個充氣床，又買了兩床被褥洗好，五月四日一早，送他回了公司，自己則開車去參加了滬市青聯舉行的五四紀念活動。

慕容艾作為影視演員，十分受歡迎，不少年輕的委員都是她的影迷，倒讓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的她有些喧賓奪主的不自在感。

下午又回到車墩影視基地拍戲，到得有些遲了，好在今天跟王甫餘請過假了，沒有讓大家等戲。她換了裝等着化妝師過來化妝，準備趕拍晚上的戲。

慕容艾正在背臺詞劇本，一個場務進來給她送了瓶水道，“小艾姐，今天化妝師有點忙，你先休息一下，一會兒到你了我叫你。”

慕容艾點頭道好，繼續看劇本，随手拿過了那瓶水，剛打開就聞到了味道不對，心裏一驚，卻暗自鎮定了下來。

她從化妝間的鏡子裏看到化妝室的門開着，餘光掃了一下，知道外面有人，立刻心生警惕。

看來是韓冬青逼迫華少軒不成，要對自己下手了？

只是不知道這瓶水裏面是什麽，她連碰都不敢碰那瓶水，假裝不想喝，把水放在一邊，開始給窦勝發消息。

窦勝看到消息直接背脊發寒，好在他正在去探班的路上了，還有10分鐘就到，此刻什麽也不管，直接打了雙跳，沖到了片場，他遠遠就看到自己往化妝間走過去的時候，有個人鬼鬼祟祟地跑開了。

窦勝拉過吳真，說了幾句，随後推了化妝間的門進去。

過了一會兒，窦勝沖出來道，“不好了不好了，小艾中毒了，快，快叫救護車！！！”

吳真早在外面候着那個鬼祟的人影了，等那個人給上家通風報信完，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

這部片子的男主角是恒星的藝人陸松濤，是個資深男演員了，來之前孔以恒就關照了讓他照顧一下小艾的，一看這個情況，立刻給孔以恒打了電話告知。

這下窦勝沒來得及攔住，他先對急切萬分的王甫餘道，“沒事，報警直接抓人，讓這邊的集團物業幫忙調取監控。”

陸松濤給孔以恒的這個電話直接捅了馬蜂窩了，一時間這個消息爆炸式傳播，孔以恒正在跟戴旻繁一起談一部戲的投資，戴旻繁一聽連忙給華少軒打電話告知，華少軒聽後快瘋了！

華少軒此刻哪兒管那麽多，慕容艾要是有個什麽閃失，他感覺自己也沒有生的願望了，直接拿了公司的車鑰匙要出門。

恰在此時，韓冬青的電話進來了，“送你一個驚喜，要嗎？”

華少軒覺得此刻自己殺了韓冬青的心思都有，咆哮着問他，“你對小艾做了什麽？！！！”

“這個女人活着一天，你就不會回頭，是嗎？那麽，就讓她去死吧！”韓冬青話語裏的刻毒，讓華少軒感覺自己全身發麻，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胸口疼的要命。

“如果她死了，我會殺了你，然後自殺！”華少軒說完直接挂了電話，沖去了片場。

趕到片場的時候，警車剛走，吳真看到他的時候連忙對慕容艾招手道，“小艾，華總來了。”

慕容艾正在回複好友們的關切，連忙解釋道人沒事，下毒的人抓住了，什麽毒不知道，還要等警方檢驗才能知道。

華少軒沖上來就把她抱住了，“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我……我好怕……”他把臉埋在她的肩膀上，突然就哭了起來。

到了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多害怕失去她，多害怕她受傷害，然而，因為自己，她差點被人謀殺！

“我們差一點死別——”華少軒抱着她嚎啕大哭，他差一點就失去她了，差一點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該如何堅持，如何繼續，如何抓住他人生中，最後的溫暖，最後的，唯一的，這一點點光明？

“小艾，我愛你——”然而，這份愛，無以為繼。

慕容艾似乎明白了他這一刻，說出這些話的目的，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轉過身來當着所有人的面吻着他道，“既然沒有死別，就不要生離，我不怕死，華少軒！！！”

可是華少軒還能說什麽，他只能看着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甫餘後怕之餘，對慕容艾道，“小艾，你跟你男朋友回去休息兩天再來吧，反正我們又不趕進度。”

慕容艾點頭說好。

開了那輛阿爾法回去，讓吳真幫忙送回華少軒公司的車，兩個人坐在車上，誰都沒有說話。

慕容艾的手機響了，是窦勝，她直接開了免提，“警局那邊問出來了，說是□□，實驗室檢驗了之後确認是□□，現在是涉嫌謀殺未遂，拘押進入偵查階段了。”

慕容艾嗯了一聲，低着頭，不願意去看華少軒此刻的臉色，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嘆了口氣，華少軒的電話也響了，是華天航空科研公司的盛鵬飛，她幫他也開了免提，“華總，真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你，那個，是不是投資停了？現在是關鍵階段，張總那邊已經又追加了400萬，您這邊看看，現在是投産研發的關鍵時刻，能不能再投個500萬？真不是我獅子大開口，人機流水線一條就要幾千萬，真的，我不騙你，我已經砸鍋賣鐵了！”

“我給你。”慕容艾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華少軒搖了搖頭，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她還能怎麽說下去。

沒一會兒，又有兩家研究中心的負責人打電話來說總部要把他們砍掉了，問是什麽情況。

車停在樓下，兩個人都沒有下車，此刻他們知道，大雨已至。

兩個人沉默地在車上坐着，慕容艾先開口道，“華少軒，你回去吧，回去榮華吧，回到韓桑枝身邊去吧。”

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逃脫不了被擺布的命運，可是，他怎麽舍得，就這樣把此生的最愛，松手放掉？

他一個大男人，捂着臉，哭了起來，哭得那麽傷心，那麽絕望，到最後，只有幹嚎的聲音，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慕容艾吸着鼻子，此刻，她看着車庫裏，一閃一閃的白色的燈，想了許久，對華少軒道，“你要記得，這輩子，我們只有死別，沒有生離，你就當我是你的情婦吧。”

華少軒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突然響了一聲，吓了路過的人一跳，對方還指指點點了半天才走。

慕容艾靠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看着遠處，目光沒有焦點。

華少軒道，“随便怎麽假裝，不愛你這件事，我都裝不出來，所以，如果要分手，就只能真真切切，痛痛快快的分手，小艾！我愛你……”我愛你，可是，真的要放手了。

怎麽能眼睜睜看着她被害，哪怕只是看着榮華倒臺，也不能看着她被傷害，她早已是他黑暗人生中的，唯一的支柱了。

可是，到此刻，他還能怎麽不放手。

他突然理解了當年，窦勝為什麽要逃走，逃開了蔣采薇，逃到了榮華，因為，愛情至此，再也無法繼續下去了。

執迷不悟的結果，就是身死人亡。

“慕容艾，我們分手吧。”華少軒看着車前，也是失了焦距。

慕容艾笑着問他，“你舍得嗎？”

怎麽可能舍得？當然不舍得！她是自己拼了命想要擁有的幸福啊，是他渴盼了半生的幸福，是讓他堅信世界上還有希望和光芒的，唯一的女人。

舍得兩個字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慕容艾道，“那就這樣吧，即使等到雞皮鶴發，兩鬓蒼蒼，我也會等你的。”

華少軒搖頭道，“小艾，我是活在地獄裏的人，我希望看到你在天堂裏幸福的生活。”

慕容艾低頭許久，然後，看着華少軒，捧着他的臉，凄然一笑道，“你記住，沒有你，我的世界裏，沒有天堂。”

說完，她先打開了車門，站在車前，深深地，想把這個男人烙印進自己的心裏。

“我愛你。”說完這句話，她潇灑地關上門，仰着頭，留給了他一個背影。

華少軒在車裏坐了一整晚，沒有上樓，沒有動作，就這樣呆坐着。他就想這樣坐着，如自閉兒一樣。

直到韓冬青的電話再打進來，他看了一眼，按了免提接通了。

“她這次沒死算她命大，但是她絕對逃不過下次。”

華少軒深吸了一口氣，抹了把臉，看着慘白的，地下車庫的牆，對着韓冬青道，“我跟她已經分手了，你有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

韓冬青沉默了一會兒道，“你還想耍什麽花樣？她不死，你也不會死心。”

華少軒道，“只要她活着，其他條件，我都答應你。”

又是難捱的一陣沉默之後，韓冬青才回了一個字，“好。”

從此，再見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