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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晚上, 送走了朋友們,叫了物業派人來收拾,兩個人躺在開了地暖的客廳裏, 在軟綿綿的地毯上, 透過大片的屋頂玻璃看着魔都的夜空。
慕容艾握着華少軒的手問他,“你想結婚嗎?”
華少軒聲音有些沙啞, 也分外撩人道,“想。”
慕容艾于是翻身趴着看他道,“要不, 我們元旦回我家吧?”
華少軒卻搖頭道, “我不打無把握之仗,再等等我吧,小艾。”
慕容艾知道,他對于自己父母能夠接受他這件事情,還遠未有信心, 不由得嘆氣了一聲。
元旦這天,兩個人宅在家裏看電影,華少軒卻接到了爺爺的電話,原來是爺爺華仗雄聽說慕容艾拍電影回來了,叫她一起回家吃飯。
回了爺爺那邊的別墅, 卻在門口看到秦可筝找上了門來。
如今華少羽在香港服刑,華劍承也因為指示他人故意殺人罪被判了二十年, 去了白茅嶺監獄, 秦可筝找上門來,卻不是為了他倆,而是因為她股權被騙走了,來求華仗雄幫忙打官司的。
華仗雄坐在客廳裏, 雙手拄着拐杖道,“你也是有臉來。”
秦可筝一直是這樣的,眼裏只有利益,沒有廉恥,任由老爺子說。
華少軒牽着慕容艾站在一旁,秦可筝對華少軒道,“少軒,當年我也有不對,但是我畢竟是你父親的妻子,你看……”
華少軒知道爺爺不想理睬秦可筝,于是叫她坐到一旁去跟她談判。
華仗雄更直接看也不看秦可筝,拉着慕容艾問長問短,還說看到她的頒獎儀式了,讓她有時間帶華少軒回她家,好提親。
慕容艾瞥了一眼坐在那裏跟秦可筝談判的華少軒,笑着應了,然後又給華仗雄唱了半天京劇,老爺子高興得很,身體健朗,完全看不出八十多歲的人了。
沒一會兒,蘇旋也來了,慕容艾有些詫異,華仗雄道,“我叫她來一起吃飯,順便告知她一聲,少軒跟你在一起了,讓她別瞎操心。”
面對華仗雄,蘇旋也是很怵的,好在她還有兒子華少軒,不像秦可筝,原來是個空姐,這些年被華劍承養的嬌慣,突然又變回了一無所有的女人,前夫和兒子都是殺人犯,倒是讓她頗為難堪。
自從華劍承被關押之後,華少軒就重新給蘇旋買了一套房子,是毗鄰市中心的一處公寓,聘了一個保姆,每個月還有10萬元的額度可以花銷,蘇旋很後來才從幾個戲迷那裏隐約聽說,自己兒子如今是董事長了。
依靠了華劍承那麽多年,她以為自己離開了華劍承就活不下去了,誰知自己兒子如今卻比華劍承厲害多了,倒是讓蘇旋忽然有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
華少軒也聽說了蘇旋現在對保姆等人越發挑剔的事情,然而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也只能讓人多順着點,大不了再出高價就是了。
然而面對慕容艾,蘇旋倒是沒有面對華仗雄那麽害怕,而是道,“我當年雖然沒有福氣跟劍承白頭到老,但是少軒的婚事,我不能不把關的。”
知道她要出幺蛾子,華仗雄一聲咳嗽道,“這是我定下的孫媳婦。”
一句話,又把蘇旋堵回去了,而跟秦可筝談完了的華少軒更是直接道,“母親,不管您是否認可,這都是我要共度一生的女人,若您能祝福,我很高興,若不能,我也只能接受這般的遺憾。”
慕容艾倒是沒有任何得意的神色,她可憐這個女人,為她在如花的年紀選擇做了金絲雀,過着仰人鼻息的日子而覺得可悲,更為她如今好不容易重獲自由,卻只能靠踐踏比她社會地位更低的人的自尊來獲得尊榮感而覺得可嘆。
她沒有争辯什麽,而是直接走到華少軒的身邊,握住了這個男人的手,彼此相視一笑間,都知道這份感情堅不可摧。
蘇旋的臉色白了白,換來了秦可筝的一聲嗤笑。
華少軒問華仗雄,“是否需要開席?”
華仗雄道,“五個人,就不必了,三個人,可以。”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讓秦可筝沒有意願再待下去了,而蘇旋看着華少軒,十分的委屈。
慕容艾走到爺爺身邊道,“畢竟是少軒的母親,就讓她留下吧。”
華仗雄哼了一聲道,“看在孫媳婦的面上,今天元旦,吃個團圓飯吧。”
蘇旋眼眶含淚,點點頭應下了。
元旦的飯吃到一半,蘇旋的手機響了,她看到來電顯示,臉色白了一白,慕容艾也瞥到了,是一個什麽白茅嶺監獄汪警官。
慕容艾和華少軒看了對方一眼,都不說話,不想影響爺爺吃飯的心情。
一頓飯吃得不痛不快,末了,爺爺華仗雄對蘇旋道,“你也早就跟劍承離婚了,今天叫你來,就是告訴你,小艾是我定下的孫媳婦,我認可的,就怕你又搞不清事情出幺蛾子,特地告訴你,讓你知道一下。”
蘇旋流着淚哭哭啼啼地走了,慕容艾十分不忍心,示意華少軒去送。
華少軒送完回來,臉色也不是很好,顯然可能是因為蘇旋接的那個電話。
“我父親想見我。”兩個人趁着爺爺去吃藥的時候,華少軒對慕容艾說了,他也沒打算隐瞞她。
華仗雄這時候回來了,拄着拐杖,慕容艾想起自己的爺爺奶奶,每年過年,子孫繞膝,而華仗雄為榮華拼搏了一輩子,到老卻是這樣的結局,未免凄涼。
于是慕容艾拉過了華仗雄,又把華少軒按在沙發上,對他倆道,“爺爺,我給你們打套拳看吧。”
華仗雄也看了華少軒上的《總裁今天做什麽》,問道,“小軒辦公室裏的銅牌,是小艾的吧?”
慕容艾點頭道,“唯一的一塊哦,其他都是金牌呢。”
華仗雄豎起大拇指連連稱好,慕容艾道,“爺爺,少軒,我給你們打一套《降龍十八掌》。”
華少軒驚訝問,“真有這套拳?”他以為只是金庸小說編的。
慕容艾嘿嘿一笑,樁功起勢,然後一招招使出來,“神龍擺尾……龍戰于野……或躍在淵……潛龍勿用……
一套掌法打得虎虎生風,到最後一招的時候忽然頓了頓,“最後一招,亢龍有悔。”
說完,啥動作都沒有,直接收勢抱拳。
華少軒有些愣,馬上就明白了,華仗雄也明白了
華少軒笑問,“這套掌法到底叫什麽名字?”
慕容艾撓頭道,“這套是木蘭拳。”
“噗……”一旁的護工直接笑噴了。
華仗雄也忍不住笑着鼓掌道,“好好好,小艾真好,你這是在勸我們,亢龍有悔,如今一切太過順利時,就該退一步,窮寇莫追,是嗎?”
慕容艾點頭看着華少軒,想來華少軒的處世哲學傳承的是華仗雄無疑。
華仗雄點頭嘆氣道,“确實啊,你說得對,我何嘗不想兒孫繞膝,小艾,爺爺等着你早日給爺爺抱曾孫咯。”
華少軒道,“曾孫女不是更好麽?您不是一直遺憾沒有女兒?”
慕容艾這才發現,的确華仗雄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兒子共生了四個孫子,還真都是男孩兒。
華仗雄道,“生男生女都行,你小子,倒是抓緊提親去啊。”
華少軒笑了笑,沒有接話。
華仗雄還有什麽不懂的,轉換話題道,“你去見見他吧,畢竟他也是你父親。”
華少軒站在那裏,過了會兒道,“好。”
他們祖孫倆都知道,慕容艾剛才既勸華仗雄不要太過苛刻對待蘇旋,也是勸華少軒放過自己的父親。
華少軒對慕容艾道,“下周我們抽一天,一起去看他吧,我想正式介紹你認識他,随便他接不接受,至少,讓他知道一下。”
慕容艾沒有拒絕,握着他的手,默默給他傳遞着溫暖的掌心溫度。
華少軒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然後又陪華仗雄聊了會兒天才告辭。
次一周,兩個人抽了個都空的日子,直接從新家出發,去見華劍承。
華少軒提前确認了探視時間,去到監獄的時候,華劍承剃了平頭,整個人瘦了一圈,也十分憔悴,戴着手铐,隔着鐵栅欄,看向了他的兒子。
其實,也是他自己提出,想見一見華少軒的。
坐在華少軒面前的華劍承,早就沒了往昔趾高氣揚的樣子,卻仍是想擺父親的威嚴,開口問他道,“你母親讓你來見我的?”
華少軒道,“是爺爺讓我來的。”這句話倒也沒錯,的确是華仗雄點頭的。
聽到自己父親的名字,華劍承沉默了一會兒道,“要不是他這個老頭子,我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慕容艾心想,一場牢獄之災,倒也沒讓華少軒的父親有絲毫悔悟,一個人若不懂得反省自身,就只能坐困愁城,永遠也走不出禁锢自己的牢籠了。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華少軒最後問他,“你有什麽需要我幫你做的嗎?”
“我要保外就醫。”華劍承道。
原來話題還是繞不過逃避,華少軒想,自己父親這輩子,大概永遠與責任二字無緣了,他點頭道,“我來之前已經問過了,重病、殘疾、年老的可以申請保外就醫,想來您這個歲數,到減刑期滿,都很難達到這個要求,另外,若是在監獄內自殘,是不符合保外就醫的條件的。”
“你就這樣想我死在這裏?”華劍承的話裏帶着惡毒。
華少軒站起來平靜地道,“我會每月按照接濟單上給您提供必備物品的,等您出獄之後,我也會贍養您到老的,所以,安心在裏面改造就好,如果有需要,直接打我私人電話。”
說完,他把號碼寫在了登記簿上,最後對華劍承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妻,慕容艾,想必您見過的,而未來,我将與她共度一生,所以今天特地申請帶她來見您,只是告知您,并非征求您的同意,希望您理解。”
慕容艾對着華劍承鞠了個躬,微微一笑,就被華少軒牽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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