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多情卻被無情惱（八）

鬧完之後，寧桃終于心情舒暢了不少。

入了夜，天幕是黑的，上面灑落着不少星子，宛如熠熠發光的糖碎。

晚風送涼，三人并肩坐在院子裏一道兒看星星。

階下流螢漫舞。

就算在這個世界待了有小半年了，寧桃還是喜歡看這天上的星星和銀河，在現代，就算待在農村，也看不到這樣的銀河了。

“我們那兒基本不講金木水火土，我們那兒講星座。”

“星座？”小虎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這是啥。”

寧桃伸手指了指天上，“就是天上的星星！！”

“我們那兒的人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星座。”

寧桃咽了口唾沫，轉頭看了一眼常清靜。

少年的皮膚真白啊，像白玉雕成的，溫潤又細膩，鼻子挺拔，單單一個側面，就像是高嶺之花一般冷清又遙不可及，真真是冰雪透香肌。

流螢飛散在他四周，眼裏也倒映着點點熒光，他眼睫前好像也有珠玑璀璨的光暈。

寧桃故作鎮定地問：“小青椒，我記得你的生辰在我們家鄉是一月份吧？”

常清靜淡淡：“嗯。”

少年眼睫微微一顫，眼睛睜大了些，眼裏的冰雪稍化。

“桃桃，你竟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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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桃心裏漏跳了一拍，移開視線，“當……當然啦，你是摩羯座。”

“摩羯座的人都很有耐性，他們冷靜，嚴謹，責任感強，十分……十分有責任感。”

常清靜眼睫又是一顫。

這些話由桃桃說出來……他心裏卻無端漏了一拍。

桃桃……了解他。

“十分……十分有責任感。”

寧桃心虛地移開視線。

突然覺得像是在對常清靜表白算什麽。

然而下一秒，寧桃的話又讓常清靜驀然僵住了。

少女坐在階前，宛如一陂溫和明亮的月光：“而且我還記得小虎子的生辰，小虎子你是射手座。”

小虎子的生日。

少年頰側肌肉抽動了兩下，隐忍又沉默地垂下了眼。

“那我呢，我呢。”蘇甜甜好奇地問。

寧桃算了一下蘇甜甜的生日，一口答道：“是雙子座。”

“雙子座的人都活潑機靈，聰明敏銳！”寧桃不遺餘力地誇誇道。

“至于射手座，射手座的人……沒耐心，盲目樂觀，粗心大意，沒責任心。”

小虎子當然聽懂了寧桃言外之意，立刻一蹦三尺高，粗聲粗氣地叫道：“不公平！憑啥你說常清靜他們都是優點，就光罵我！”

寧桃：“略略略！”

氣得小虎子憤怒地一把揪住了她馬尾。

寧桃憤怒：“你幹嘛！你放開！讨厭死了！”

小虎子和常清靜一樣正值變聲期，都帶着點兒公鴨嗓，沙啞的嗓音伴随着寧桃憤怒的罵聲一直在院子裏回蕩。

常清靜想擡手捂住耳朵，又覺得不合時宜，僵硬地放下，一向冷心冷情，但這個時候莫名的煩躁反倒如同野火一樣又燒了起來。

懷揣着莫名的心思，常清靜頓了頓，打斷了兩人。

“那桃桃你呢？”

“我……我是白羊座。”

評價白羊座的性格就相當于在當衆剖析自己，這太過于羞恥，寧桃沒有開口，倒是小虎子和蘇甜甜對星座之神奇大為好奇。

這又讓寧桃大感汗顏，微窘地解釋：“其實這是巴納姆效應而已，沒有那麽準确的。”

“所謂巴納姆效應其實就是指人很容易相信一個籠統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說起來就是心理暗示。”

蘇甜甜捧着臉，驚嘆：“但我真的覺得很準确。”

其實寧桃自己對星座了解得也不深，但在蘇甜甜期盼的眼神下，寧桃硬着頭皮，打腫臉充胖子講了一晚上的星座。

一直到夜深深，蘇甜甜和小虎子這才散去。

常清靜先回屋洗澡，寧桃自己看着星星發了會兒呆。

她好想她爸媽……

這麽一想，又要掉眼淚了。

整理好情緒之後，寧桃擡頭一看，常清靜屋裏的方向已經點上了燈。

一捧溫暖的燈光從窗戶中亮起。

這是洗完了吧？

這麽一想，寧桃忍不住悄悄走到了窗下，想敲敲窗子喊一聲。

“小青——”

椒

這一個字卡在了嗓子眼裏。

眼前清楚地倒映出屋裏這一幕，寧桃耳畔“轟”地一聲，大腦一片空白，幾乎喪失了思考和說話的能力。

整個人幾乎都快崩潰了！！

她她她剛剛都看到了什麽，常清靜在幹什麽！！

屋裏的少年明顯是剛洗完澡的，微潮的黑發披散在身後，頭發很長很濃也很黑，穿着身雪一般潔白的單衣，在燈光的映照下，宛如冬日明亮的雪色與月光交相輝映。

那身單衣好像也是蜀山弟子标準配制，衣服上繡着些飛鶴與流雲暗紋。

少年那修長的，套着黑色長靴的小腿交叉，岔開腿坐着撫慰自己，一直用來握劍的手此刻正吃力地動着。少年衣襟大敞，半張着嘴，喘息也是清冷的。

借着月色與星光，寧桃清楚地看到，常清靜那白玉般的，仿佛天上小神仙一般的臉，露出了點兒塵世的旖旎，微紅的臉頰帶着點兒細汗，尚未發育完全的喉結上下滾動。寧桃甚至看到了常清靜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上那星星點點。

她看到了小青椒在手沖，少年時不時挺腰低喘，還看到了……看到了總之不能說的地方！少年的劍亦如桃花春色，高高地豎起，緊貼着下腹。

寧桃震驚的同時，一顆心瘋狂跳動了起來。

捂住臉，寧桃蹲下身，震驚又艱難地消化着這個信息。

原來……原來就算是小道士，平常自己也會手沖嗎？！就像青春期所有普通的男孩子一樣，就算高嶺之花如小青椒，其實也是個普普通通的少年。

但是像常清靜那樣長得好看，像小神仙一樣的少年，應該是那種不會尿尿不會拉屎不會手沖的啊！！

其實尿尿倒是會的。

不止一次，她和常清靜都碰到過這種窘境。

除妖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尿急，常清靜修道人士，身體素質異于旁人，就連憋尿也比其他人厲害不少。

但寧桃不行，這個時候只能特別羞恥地蹲在草叢中，麻煩常清靜走遠一點兒。

然後盡量尿得小聲一點兒，再小聲一點兒，但有時候憋太狠了，這尿根本不受她控制，宛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一想到這小道士能聽到這噓噓嘩啦啦的水聲，這個時候寧桃甚至想幹脆和常清靜原地分手算了

至于像拉大號的時候就更羞恥了，在沒有紙的情況下，只能摘樹葉子将就用用。

提着褲子站起來的時候，寧桃臉紅得都像是在滴血，滿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在打轉：“常清靜會不會聞到她身上的翔味兒了”？

最尴尬的莫過于生理期，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親戚造訪沒有準備。

由于那時候和常清靜算不上太熟，察覺出來不對勁之後，寧桃急得憋紅了臉，遮遮掩掩的，手忙腳亂地牽着染血的裙子，害怕常清靜看到。

然而少年卻敏銳地察覺到了點兒不對勁，停下了腳步。

“怎……怎麽了？！”

差點兒一頭撞到常清靜的脊背，寧桃看着常清靜面色陡然鄭重，擔憂地問：“是有妖怪嗎？”

常清靜蹙眉，謹慎地握住了劍：“不确定，但我聞到了血腥味，桃桃，你到我身後去。”

“血腥味兒？哪來的血腥味兒？”寧桃愣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常清靜說的血腥味兒不會指的是她吧？？

這叫她怎麽好意思說是她來姨媽了。寧桃捂着裙子下的屁股，絕望地想。

但偏偏少年鼻尖微動，提着劍搜尋了一圈兒之後，目光卻落在了她身上。

寧桃：“……”

常清靜：“……”

少年微微瞪大了眼，目光落在了她染血的裙角上。

真的聞到了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兒了。

偏偏常清靜還沒想到這一茬，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血染的裙角，訝然，“桃桃？”

寧桃咬緊了牙，幾乎快窘哭了。

等最後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之後，常清靜一張臉順順當當地漲紅。

寧桃捂着屁股，屈辱地小聲問：“常……常清靜，你知道你們那兒的女人都是怎麽解決這個問題的嗎？”

少年僵硬緊張到幾乎同手同腳，猶如一塊兒被日光暴曬的冰塊兒，“我……我去問問。”

最後還是常清靜帶着她去了集市，問了大娘要怎麽做，動手幫她做了月信布。

大娘還不忘笑話他們小夫妻啥都不懂。

這個時候寧桃已經羞恥到靈魂出竅，以至于自暴自棄，變成張大嘴默默流淚的鹹魚了。

為了方便，她和常清靜會在河邊過夜休息。

古代這種粗糙的月信布用着很不舒服，每天半夜，等着常清靜睡着了，寧桃這才敢蹑手蹑腳地走到河邊，脫下裙子和褲子，掬起一捧山泉水清洗自己下半身。

但寧桃并不知道的是。

他能聽到。

修道之人，本就五感皆明，在野外露宿更要保持警惕，一點兒細微的動靜都能把常清靜吵醒。

體諒寧桃的羞窘，每到這時，他都會閉眼假寐。

但那嘩啦啦的水聲卻一個勁往耳朵裏鑽，微甜的山泉水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兒，絲絲縷縷地鑽入他秀挺的鼻子裏。

他覺得無所适從，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渾身上下臊熱得難受，幹脆直接屏住了呼吸，選擇不呼吸了。

好在，桃桃一直沒能發現。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本來想替狗常解釋兩句的，但想到他後期确實挺狗的就算了。硬要說的話，大家都十五歲，青春期，感情朦朦胧胧，常清靜對桃桃介于喜歡和友情之上，但自己意識不到這是喜歡，自顧自地給桃桃貼了個标簽。這感情給它時間能夠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可是沒有機會了，等意識到了也晚了。

狗常和桃桃不是情侶，更不知道彼此的心意，甚至說不上“愛”，在這種情況下，小狐貍出現打破了這個微妙的平衡。在小狐貍的有意勾搭之下，狗常漸漸被小狐貍吸引了注意力。我覺得同時喜歡上兩個人算不上。這就像狐貍為主角的文，狐貍來勾搭有青梅竹馬的男主，并且成功勾搭到手，小青梅就只是書中提了兩嘴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