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多情卻被無情惱(四十六) (2)

上立時被割出了十多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桃桃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兒昏死過去。

羅興生眉心一跳,壓根沒想到自己同伴竟然下手這麽快,但他反應也快,迅速抄起手裏這血葫蘆一樣的姑娘,再度迎上了楚昊蒼,沉着聲:“度厄道君,是當真下定決心看這丫頭死了?”

楚昊蒼臉色依然變都沒變,盯着羅興生,眼裏閃着點兒冷酷的寒光,傲慢地說:“我說了,她就是我的一條狗。”

我說了——

她就是我的一條狗——

這句話,說第一個字“我”的時候是離得很遠的,而等到“狗”字落下的時候,楚昊蒼的聲音卻突然在羅興生面前響起!

羅興生提着寧桃,震驚地擡起眼,只看到了楚昊蒼拖着那條斷腿,血染的衣擺在眼前一晃,緊跟着一片刀氣迎面撲來!這刀氣飛起,貼着羅興生的頰側掠過,直接撷下了他身側兩個漢子的人頭!!

那正是之前發出劍氣把寧桃打飛出去丈二遠的兩人!

楚昊蒼拖着條斷腿,動作卻迅疾如雷電,一邊吐血,目光冷冽地一邊又步步往前緊逼,手中明明沒刀,指尖卻接二連三地爆發出一片又一片的刀氣,朝着這面前十多個罰罪司劍修平削了過去!

盤領窄袖袍的劉慎梁面色大變,振臂高呼道:“!小心!回撤!”

楚昊蒼看起來是真的完全沒有考慮羅興生手裏的寧桃的生死,在撷下這兩顆人頭後,刀氣突然以一個不可思議的方式,一個急轉彎又朝着羅興生斫下。

羅興生發誓,他是想跑的,雙腳卻好像在原地生了根,被恐懼攝住了心魂。

那刀氣削齊根削去了他的眼睫,伴随着眼睫撲簌簌地落下,生死關頭,羅興生終于猛然驚醒了,後倒退了幾步,條件反射地将寧桃抛了出去頂着!

砰一聲!

媽呀!!!

被人丢出去,寧桃睜大了眼,努力地掙紮了一下,然而毫無卵用,只能眼看自己成了個完美的抛物線,迎向了面前的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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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救救命!!!

好在老頭兒反應也極快,迅速回收掌氣,抄起寧桃往懷裏一摟。

死裏逃生,羅興生惶恐地看着面前這銀發的老男人。

不止羅興生惶恐,劉慎梁也神經緊繃,握緊了劍,不敢亂動。

他們這幾個人,在罰罪司裏也算有些名氣,被稱作“十二劍君子”,為了給他們中的“劍魁”白師兄報仇,他們剩下來的這十一個人憑着一腔意氣就來了。

而現在,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就是度厄道君,昔日的絕殺榜上第一人。只剛剛交手那短短兩招,就好像有鋪天蓋地的威壓傾覆下來,壓得羅興生他們冷汗涔涔,幾乎喘不上來氣。楚昊蒼光是站在這兒,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是一座無法撼動的山岳。

羅興生死死地抿緊了唇,看向了劉慎梁,十一個人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都說楚昊蒼記仇,事到如今,已經招惹上了他,想再脫身就難了。大不了大家一起上!死就死!!

然而,就在戰鬥即将一觸即發的時候。

這位如山岳般不可撼動的度厄道君,竟然毫不戀戰,把寧桃夾在胳膊底下掉頭就跑!

跑跑跑了???

已經做好了死戰準備的羅興生,連同劉慎梁在內的十一個人,臉上的惶恐頓時僵住了,“嘎”地一聲呆在了原地。

掉頭就走,這是認真的嗎?

……

不止羅興生呆住了,寧桃也呆住了。

然而老頭兒十分不體面地掉頭就跑,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寧桃這個拖油瓶。

将寧桃夾在胳膊下面,楚昊蒼帶着她一路飛奔,直到找了個姑且還算隐蔽的山洞,把她往洞裏一塞。

這才站起身,臉上帶血,戾氣橫生,折身又要殺回去:“我去殺了他們。”

寧桃一怔,愣愣地擡眼看着楚昊蒼。

楚昊蒼那一條斷腿方才匆忙處理了一下,森白的骨頭還能清晰可見。他渾身上下都是血,胡子、頭發絲兒全是飛濺的血花,眼睫上也濺了血滴,通體的煞氣逼人。

寧桃完全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老頭兒竟然還有戰鬥力,還有戰鬥力去追殺這十幾個人!

可就算有餘力,再追上去這不是找死嗎?!萬一讓大部隊碰上了怎麽辦?

然而,楚昊蒼如果聽她的話那就不是那個任性妄為的度厄道君了,他直接義無反顧地直接走出了洞口!

劉慎梁和羅興生循着血跡在追,身後的同伴叫道:“楚昊蒼竟然不戰就跑肯定是沒了餘力,這時候,抓他無疑于甕中捉鼈。”

甕中捉鼈嗎?

劉慎梁目光微閃。

要是能逮住楚昊蒼,不但能為白師兄報仇,到時候,在罰罪司的地位一定能更上一層。這十二劍君子,為友沖冠一怒手刃度厄道君的事跡傳出去,他們幾個在修真界的名望也會大升!!

懷揣着這樣的想法,劉慎梁冷下臉、發出劍氣,一片一片地掃過前方的路。

“都給我找仔細點兒!”

其餘的那十個人也十分激動:“行!大哥!”

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一道低沉的嗓音驟然響起:“想取我人頭!好啊!來啊!”

話音剛落,但見一道刀氣從天而降!一刀削飛了那開口說話的十一君子之一。

原本志得意滿的“十一君子”,不,“十君子”面色陡然一變。

羅興生駭然變了臉。

那道刀氣摘下一只腦袋之後,沒有減速,以一種可怕的速度追上了另一個人,将這漢子腦袋一刀撷下。

一刀又一刀。

一顆又一顆頭顱飛上了半空。

潑天的鮮血澆了劉慎梁與羅興生一身,兩個人怔在原地,極度驚恐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楚昊蒼就站在這血雨之下,刀氣刀落間,竟然一口氣已經砍下了四個人頭。

然而,他依然沒有收手,他還在殺。

凡是之前踹了寧桃,打傷了寧桃的,他都一一摘下了這些人的腦袋。

鮮血迸射到半空,拉開了一道通紅的血線,那從脖頸裏噴出的一朵朵血花,開得此起彼伏。

之前拍寧桃的那瘦高個,往後倒退了幾步,下意識拔腿就跑,那道刀氣就好像長了眼睛一樣追上了他,又将這一顆腦袋斬落刀下。

他的狗,只能他來處置,什麽時候輪得上這些小喽啰叫嚣了?

這個時候,劉慎梁和羅興生,才終于明白自己之前是多麽不自量力。

就算被謝迢之、張浩清圍攻,就算斷了條腿,楚昊蒼依然是個殺神,折身回來一連殺了八個人的殺神。

如今,就剩劉慎梁和羅興生兩個了。羅興生效仿那瘦高個拔腿就跑,一線刀光追上了他,在他腰上一絞,将他攔腰截斷。

楚昊蒼嗤之以鼻地看着往前跑的劉慎梁,冷哼了一聲:“不自量力。”

正要提氣去追,胸口突然一陣真氣翻湧,吐出一口血,栽倒在了地上。

等不到楚昊蒼,寧桃只能忍着痛苦,哼哧哼哧地給自己包紮,她沒有啥包紮的經驗,只在鳳陵仙家的時候上了兩課,胡亂地止了血,纏了纏傷口。

就在這時,楚昊蒼突然回來了。

寧桃騰出一只手,忍不住驚喜地叫出來:“前輩!”

楚昊蒼渾身是血,喘息重重地橫着根手指,放出一道刀氣作為屏障,截在了山洞洞口,這才轉頭去看自己的傷勢和寧桃的傷勢。

桃桃趕緊抓住楚昊蒼的胳膊:“前輩,我替你看看傷勢。”

楚昊蒼粗暴地一把推開了她:“不必。”

他自己傷成了什麽樣,他自己心裏清楚。就寧桃這三腳貓的治療手段,包了還不如不包,不,就算,他現在出了雁丘,找到當世最高明的醫生,也沒有多大用處了。

楚昊蒼捂着胸口,粗喘了幾聲。

被楚昊蒼掀翻在地,寧桃也不生氣,圓臉堅決,固執地抓起楚昊蒼的胳膊。

“一定要療傷的!總有希——”

望。

一個“望”字,卻在探入楚昊蒼筋脈中時,陡然卡在了嗓子眼裏。

楚昊蒼斜乜了她一眼,冷笑:“怎麽?你有辦法?”

寧桃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渾身上下抖得像篩糠。

這個脈象,這個丹田……

老頭兒已經油盡燈枯了。

心頭血克制陰陽雙生血脈,神仙也無救。

早在被張浩清和謝迢之圍攻的那會兒,他筋脈幾乎就成了個廢人,但在這筋脈之下,老頭兒硬生生地丢了斬雷刀帶着她逃出來,折身回去連殺了近十人。

寧桃不傻,她能看出老頭兒自毀傾向嚴重,從出獄起,每一步都走在瘋狂的自我毀滅的道路上。

身為朋友,寧桃不相信謝迢之看不出這一點兒。然而,他卻依然利用了這一點,無動于衷地推動老頭兒走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她是個湊數的,罰罪司的他們遲早會追來。

他們、他們現在還能做什麽?!

眼淚幾乎在一剎那間就要噴湧而出,但桃桃她不信命,寧桃咬緊了牙關,努力将眼淚憋回去,哆哆嗦嗦地咬緊了下唇,站起身說:“我……我去搬救兵。”

楚昊蒼這回更是懶得看她,閉着眼大笑:“搬救兵?!你能找誰?”

“哈哈哈這辦法我早在百年前就試過!沒用,沒用!沒有任何用!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卻寥寥無幾!”

寧桃臉色瞬間一白。一個剛上高一的小姑娘你不能指望她在這種困境下想出什麽完全的應對方法來。但就算如此,桃桃還是不肯放棄。

倒是楚昊蒼笑了一通之後,突然掀起眼皮,從袖子裏丢出了個什麽東西到寧桃腳邊:“含着這個,走吧。”

“我放你走。”

寧桃撿起來一看,喉嚨像是被東西堵得死死的,眼淚奪眶而出。

這個她之前在鳳陵仙家上課的時候看到過,是顆有隐匿氣息功效的匿息石,把這匿息石含在舌頭底下,就能巧妙地隐匿氣息,看來,老頭兒出獄之後,就是靠着匿息石躲避了鳳陵仙家的追殺。

匿息石極其稀有,有價無市,如今卻被楚昊蒼像丢塊垃圾一樣丢給了她。

老頭兒的嗓音像炸雷一樣,不滿地怒喝:“拿着這東西,快滾!有多遠滾多遠!怎麽,你當狗還當上瘾了不成?!”

總有辦法的……

寧桃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目光死死地落在匿息石上,眼淚啪嗒嗒地落在了石頭上。

從穿越到現在,她以為她有很多好朋友,後來才發現,原來自己只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可是老頭兒不一樣。

頓了半晌之後,像是下定了決心,将楚昊蒼往山洞裏面一推,又出去拔了一堆蘆葦擋在了洞口,把匿息石往自己嘴巴裏一塞,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

楚昊蒼閉上眼,靠在了山洞的石壁上。

心湖波瀾不驚,平靜如水。

他性格雖然暴虐,但修為能臻至旁人不可望其項背的地步,道心一向比其他人堅定不少。

寧桃拿了石頭就走的選擇,不出乎他的意料。

他年輕的時候孤傲,卻也是仗義疏財,結交了不少朋友。那些朋友啊……

楚昊蒼忍不住放聲大笑。

他性格暴虐,又一向被人捧多了,任性妄為,對那些“朋友”也動辄呼喝變臉。不過,他的确是将他們當成朋友的,不論他們有什麽要求,他有求必應。

而他們呢!!在他逃亡的路上,故意通風報信,故意布下埋伏陷阱!那段日子,他就如同喪家之犬,一次一次被背叛,一次一次疲于奔命。

他前半生不知道被多少所謂的知己好友背叛,這小娃娃願意陪着他堅持到這地步,已實屬難能可貴。

哼哼哈哈,說到底都是背叛。

寧桃舌頭下面壓着石頭,惡心得一陣生理性的反胃,風吹得眼淚往眼角拍去。她跑出了雁丘山,一路沖進了鳳陵仙府!!

她、她去找小青椒、找吳芳詠,哪怕找蘇甜甜,求求蘇甜甜,求求謝濺雪。謝迢之不在乎她,總在乎自己的晚輩!!還有張掌教,小青椒是張掌教的關門弟子,要是小青椒去求的話,說不定,說不定老頭兒還能有一線生機。

寧桃奮力地沖進了鳳陵仙家,一進門被門檻絆到,正好撞到了吳芳詠。

這股力道帶得吳芳詠往後倒退了幾步,一擡頭,頓時懵了。

“桃子?!!”吳芳詠被她這一身是血,面目猙獰的樣子震驚了,“你……你……你不是在雁……”

寧桃眼眶是紅的,慌忙拿下了嘴巴裏的匿息石,攥在了掌心,病急亂投醫地扶住了吳芳詠的肩膀,抽噎着囫囵地問:“芳詠,你、你認不認識醫修?救救——救救——楚、楚——”

吳芳詠的身形猛然一僵!吳芳詠張張嘴,神情複雜地看了寧桃一眼:“桃子、楚昊蒼的事……”

寧桃迫切地抓住了吳芳詠的肩膀:“你也聽說了?!”

吳芳詠垂下眼:“沒用的。桃子……對不起……我……”

寧桃木然地看着吳芳詠。

吳芳詠又看了她一眼,抓住了她手腕:“桃桃、你……沒用的!!!”

“謝前輩他們是鐵了心要殺楚昊蒼!!”

“他出獄後為了報仇殺了那麽多人……修真界早就容不下他了!我們也是昨天才得到的這消息……桃桃……”

寧桃呆呆地看着吳芳詠,少女臉上還帶着血漬,青一塊紫一塊的。

她看着吳芳詠的眼神很平靜,眼眶紅的,眼裏的淚水機械性地往下流。

看得吳芳詠心裏咯噔一聲,寧桃卻猛地甩開了他的手,他還想要再追,寧桃卻跑得越來越快,一路沖到了蘇甜甜的門前。

“蘇甜甜!!蘇甜甜你開門!!”寧桃踉踉跄跄地沖上臺階,撲倒在門前。

圓臉小姑娘渾身是血,像頭發怒的小獅子對着這扇門幾乎是又踹又打。

“你開門!!”

“你跟我走!!”

最後,桃桃終于沒有力氣了,以一副無比慘烈的姿态,跪倒在了門前,嚎啕大哭。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楚前輩。”

“你勸勸謝前輩,求求你了,甜甜——甜甜。”

片刻地沉默後。

屋裏靜悄悄地,寧桃能透過窗戶的倒影,清楚地看到少女身形僵硬地坐在桌前。

蘇甜甜眼眶也紅了,她的嗓音隔着門板傳來:“桃桃、對不起。”

蘇甜甜張張嘴,眼淚滾滾而下:“已經太晚了。謝前輩認定的事一定要做的。”

“對不起對不起,等這事兒了結之後,你打我罵我都行。”

寧桃她怎麽會不知道,她只是不想放棄。

也在這一刻,蘇甜甜這個人在她心裏已經徹徹底底地死了,桃桃閉上眼,輕聲說:“好。”

再睜開眼的剎那,卻發現身後站了個人。

謝濺雪微怔地看着她,眼裏隐隐有探究和猶疑。

“寧姑娘?”

寧桃頓了半秒,昂起頭,抽了抽鼻子,臉上火辣辣地問,“謝……謝道友,你能不能勸勸,勸勸謝前輩,放過楚前輩。”

她記得,記得謝迢之是謝濺雪的堂叔,如果謝濺雪求情的話……

謝濺雪被她這架勢弄得一頓無措,尴尬地看着她。

寧桃與謝濺雪四目相對的剎那,又猛地悟了,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和謝濺雪什麽關系,謝濺雪和蘇甜甜又是什麽關系?就算她在這兒求他也沒有用處。

寧桃擦幹眼淚,跌跌撞撞地出了院子,往常清靜的住處而去。

如今、她只剩下小青椒了。小青椒小青椒。

宛如溺水的人抓住唯一一根稻草,寧桃呼吸急促地快步趕到了門前,想到常清靜,精神不由為之一振,上前去拍門。

要是讓常清淨幫忙向蜀山張掌教求求情——

“小青椒——”

門裏安安靜靜的,但寧桃知道常清靜就在屋裏。

“小青椒!!求求你開開門!”

“我……我有急事找你!!”

“楚前輩要死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楚前輩!!”

屋裏安靜極了。

一門之隔,只剩下了一片緘默。

少年烏發散亂,跌坐在地上,烏發散落在雪白的脖頸上,眼神赤紅,魔氣橫生。

抱着頭,常清靜目眦欲裂,腦子裏突突直跳。

寧桃跌坐在門前,淚水泛上了眼眶,和鼻涕一道兒,稀裏嘩啦地流了下來,哭得撕心裂肺,目眦欲裂。

“小青椒——求求你——”

“我們不是朋友嗎?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

師尊,師尊。

甜甜。

常清靜雙目赤紅。

他滿懷期望地俯身想要親吻蘇甜甜烏黑的發鬓,沒想到,卻迎來了心頭一劍。

小狐貍或喜或悲的神情,在他腦中不斷回蕩,一時間又是謝迢之說。

“當初掌教收他入門下,不正是抱着這個念頭嗎?”

原來活到這麽大,所有人都在騙他,蘇甜甜在騙他,師尊也在騙他,甚至蜀山的長老們,那些一向和藹慈善的長輩們都在騙他!!那他的意義呢?!比蘇甜甜所背叛的更刻骨更錐心的疼痛,如海潮般撲面而來。

他存在意義只是,只是一捧心頭血嗎?

……

寧桃坐在門前,等了很久很久,門內卻沒有任何動靜。

桃桃咬着牙,擠出個似哭非笑的表情來。

她一直以為,她和小青椒是朋友,可她的友情當真不如他的愛情嗎?

眼淚在臉上縱橫交錯,桃桃木然地已經感覺不到眼淚橫流了。眼淚像是針一樣密密麻麻地刺入血脈。

絕望如影随形,她抱着膝蓋靜靜地又等了一會兒,等到腿麻了,秋風滿袖,涼意凍得寧桃一個哆嗦,血液也好像結了冰,桃桃這才如驚弓之鳥般猛然站起身,哆哆嗦嗦地走下了臺階,重新往雁丘山的方向走。

她意識到,常清淨不會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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