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秦落衣疾步地朝廚房走去,滿身怒氣。墨竹默不作聲得在後面跟着,心裏打着小算盤。

別人想要欺負殿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因為就算殿下以前裝瘋賣傻,也從未讓他人讨得半點好處,所以在宮裏有了小霸王的稱號。如今,這麽可憐兮兮得吃殘羹剩飯,一身濕噠噠的,不是明擺着故意讓王妃心疼麽……

墨竹默默佩服:殿下這招使得太好了,簡直掐準了王妃的死穴。

一接近廚房,一股濃厚而奇妙的肉香飄來。而廚房裏聚着不少下人,正歡天喜地地享用着滿桌的美食,砸吧砸吧地咀嚼聲不絕于耳,與楚玉珩桌上的清湯寡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肉是我吃過最美味的!”某護衛狼吞虎咽地咀嚼口中的牛肉,醇香在口中四溢開來,他眯起眼睛一臉滿足。

另一個護衛則拿起筷子向着肥碩的魚身伸了過去。盤中的潔白如銀的鲥魚似剛剛出爐,正冒着濃濃肉香的熱氣。他夾起一塊連着鱗皮的魚肉,沾汁帶水地送入口中,情不自禁地嘆道:“這魚超鮮!是什麽魚?”

一 旁坐着的廚子嘿嘿地笑道:“這是鲥魚,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是北冥國進貢給陛下的。而這次安王大婚,陛下賞賜給了王爺。不過安王這傻子不懂得享受, 根本不知道這鲥魚可是水中珍品,千金難得呢!喂,你吃慢點,我還沒吃呢!”他說着,喉頭“咕咕”作響,已經情不自禁地咽起了口水。

春香給自己添了一碗飯,抿嘴笑道:“原以為跟着一位不受寵的傻皇子,日子會比較艱苦呢,沒想到能如此大魚大肉……”

“是啊是啊。”圍在桌前的人群,皆竊笑了起來,“他一個傻子,什麽都不懂。這些大魚大肉自然不能浪費,就由我們代勞吧!”

站在門外的秦落衣,臉色刷的冷了下來,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

王府的下人們,竟這樣欺負癡傻的楚玉珩,好樣的!

一旁的墨竹偷偷瞧了一眼秦落衣的神情,整張臉黑沉沉,泛着殺氣,她心裏默默為房間裏的無辜炮灰默哀。

“到時候哄哄那傻子,本姑娘就能成側妃了。”春香俨然一副主子的架勢,“你們跟着本姑娘,保準吃香——”

“砰!”的一聲,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陣陣狂風呼嘯着雨水刮入飄香四溢的廚房內,掀起一片塵埃。

坐在門口的春香吃了一臉的雨水,她火冒三丈,憤怒得回頭:“哪個死小子竟然打擾本姑娘用——”

門口的秦落衣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得看着她:“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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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望着眼前之人,不敢置信得揉了揉眼睛,确定那位說晚膳不回來享用的王妃竟然一臉淺笑得站在自己的面前,笑盈盈地念着“死小子”三字。

她回過神來,吓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奴婢不知王妃駕到,所以剛才冒犯了王妃,求王妃原諒奴婢的無禮之語。”

“原諒?”秦落衣環顧四周,笑着道,“你們一個個在此逍遙得享用宮廷的美食,卻讓王爺吃着粗茶淡飯。身為下人過得竟比王爺還滋潤!膽子可真夠大的!”

她橫了一眼墨竹,冷聲質問:“怠慢王爺,依照宮規,該如何處置?”

“杖責二十。”

“私自偷食宮廷美食?”

“杖責十五。”

“在背後議論王爺的不是?”

“杖責二十。”

“回王妃,一共五十五棍。”

五十五棍,這不是要打出人命來嗎?廚房的衆人一驚,春香急急道:“王妃冤枉啊!這是王爺賞給奴婢的,并非王妃所言的偷食啊!”

殿下的苦肉計怎麽能被人揭穿呢!墨竹在旁憤慨地添油加醋:“王妃,奴婢覺得春香所言簡直是一派胡言。她定是欺負王爺心智不全,從其手中哄騙而來!”

“王 爺賞給您?當本王妃是三歲小孩,随意被你們糊弄?”秦落衣聽聞,怒氣更甚,喝道,“本王妃讓你伺候王爺,誰知回府後發現王爺竟還穿着單薄的內衣。外面大雨 滂沱,王爺坐在石階上淋着雨,你們竟無一人關心。房內放着的,還是中午的清湯寡水,你竟跟我說這些是王爺賞賜的?莫要以為安王是個傻子,你們就能随便的欺 負他!”

“王妃,不是這樣的!王爺早上不讓奴婢服侍……王爺……”

秦落衣一腳踹開了撲過來苦苦哀求的春 香,冰寒的墨眸環顧了四周:“外面雷雨滂沱,本王妃回府,竟無人前來迎接,害得本王妃走小門入府。而這一路上,本王妃一個侍衛和丫鬟都沒碰上。若是王府來 了刺客,豈不是輕而易舉得就能刺殺王爺?這樣的罪責,你們不以死謝罪如何平息陛下之怒!”

外面雷雨滾滾,身處廚房的衆人的确沒有注意剛才玲兒敲王府大門的聲音,而其他的下人對伺候傻子興致缺缺,一個個偷懶補眠去了。畢竟他們根本沒想到,秦落衣竟然會提早回來!跪倒的衆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墨竹,行刑!”

春香被秦落衣一腳踹得四腳朝天。她捂着劇痛的胸口,恨恨得吐了一口血水:“秦落衣,你是不是見我被王爺寵愛,怕我被殿下封為側妃,所以故意找理由杖責我!”

秦落衣垂眸,冷冷道:“做側妃?一個低賤的丫鬟竟然如此居心不良,加二十棍。颠倒是非黑白,污蔑本王妃并且頂撞本王妃,再加二十棍!一共九十五棍。”在春香快要氣暈時,秦落衣涼涼得補充了一句,“湊個整數,就罰一百棍吧。”

“你!你!”春香被秦落衣逼人的氣勢吓得喘不過氣來。半響,見墨竹出門欲去拿棍子,她驚慌地尖叫了起來,“你不能罰我,我是皇後娘娘賜給王爺的!”

秦落衣聞言,墨眸一瞬間緊縮了起來。她俯下身,語氣冷冽,雙眸閃爍着戾氣:“你要記住,這安王府,王爺最大,本王妃第二,教訓一個怠慢主子的丫鬟,母後還會責怪我?莫非你想說,是母後讓你怠慢王爺的,不給他更衣洗漱,不給他準備膳食?”

“不、不是……”皇後吩咐了什麽,春香怎麽敢跟秦落衣說。忽然,她看見有人暗中給她打手勢,心中一淩,“刷”的一下重重跪倒在地,死死地抱着秦落衣的右腿,怎麽也不肯松手。

她哭得極其凄慘,淚水稀裏嘩啦地滾落而下,不停地痛哭求饒着。不過俯身埋頭之時,她目光毒辣,滿是殺機。

娘娘如此仇恨秦落衣,不如在此殺了秦落衣!向娘娘邀功!

就在秦落衣被春香死死抱住的時候,一枚梅花針從跪倒一片的人群裏射出,直直地對準秦落衣的背心。梅花針細如牛毛,肉眼根本無法察覺,被射中的人也不會感覺到絲毫疼痛。而這針銀光閃閃,淬了一種令人立刻斃命的劇毒。

等秦落衣猝死後,春香再收回她背上的毒針。到時候再解決那個傻子!

察覺到一瞬間的殺氣,秦落衣踢開死死抱着她的春香,側身一躲。而春香原本是撲面倒地,誰知一股不知從哪裏來的大力猛然将她重重一推,她的身子瞬間從地上彈起,直直地撞向了那枚毒針。

春香眼睜睜地望着毒針正中心口,連呼救都來不及,甚至連血都來不及吐上一口,就咽氣直直地倒地了。

“啊!”房裏的衆人被這一連串變故驚得吓癱在地,膽子小的丫鬟甚至尖叫了起來。

一名護衛上前道:“屬下救駕來遲——”

他話未說完,一枚毒镖直抵他的咽喉。裝作出門的墨竹其實根本沒有出門,殺手的直覺讓她很快發現了房內的殺氣,精通數百枚暗器的她更是立即發現是誰下的毒手。她冷冷道:“謀害本王妃,該誅!”

隐藏在人群裏的另一名護衛見刺殺失敗,衆人的目光皆看着同謀,忽然從人群裏竄起,手握匕首刺向背對着他的秦落衣。另一人則朝着墨竹揮劍攻去。

不過是兩個弱女子,殺!

雖是背對着刺客,但秦落衣時刻警覺着,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氣息令她目光一寒。轉身的時刻,她袖口一揚,白粉朝着護衛撲面而來。

護衛知曉秦落衣精通醫術,生怕是毒粉,吓得慌張躲避。

秦落衣趁亂右腳勾起,一個重擊踢向偷襲她的那名護衛的胸口,随後借勢一個騰身而起,右手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撞向地面。

“砰!”的一聲,護衛口吐白沫,暈厥過去。

她做完一切,回首望去,墨竹早早收拾掉了兩人,并點了他們的穴道。

“王妃,這些人如何處置?”墨竹狠狠地将刺客們往地上一丢,一腳踩在了一人的胸口。“奴婢認為,該殺!一個不留!”她的目光冷冷地環視了一圈,完全不掩身上淩厲的殺氣,“可能還有刺客的同黨!士可殺錯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墨竹淩冽駭人的話語将房間裏的其他下人都吓壞了,他們根本沒想到,看似柔弱無比的兩個女子,其中一個還是相府裏的大家閨秀,身手如此辛辣,殺人根本不眨眼!他們瞧着躺在地上還沒瞑目的春香,一個個慌慌張張地磕頭求饒。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

廚師吓得雙腿發顫,幾乎快站不穩。

“今日,小的只是受了春香的慫恿,一時鬼迷心竅,才偷食了王爺的晚膳。”

“小的不是刺客!”

“求王妃行行好!饒了小人吧……”

“小的下次絕不敢再怠慢王爺了!”

他們原以為這位王妃是心不甘情不願嫁進來的。她剛嫁進來第一日就出府,并且冷落了那個傻子,一定不會管安王府上的瑣事,他們就可以趁着王妃不在,在傻王爺的府邸裏随意稱霸。王妃在的時候,做做樣子即可。但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惹到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姑奶奶!

被人又是求饒又是磕頭,秦落衣卻毫不心軟。楚玉珩被人欺負已經不是第一回了,之前在皇宮裏就被三個丫鬟欺負着,不殺雞儆猴,根本無法威懾任何人!

“墨竹,這裏的所有人全部執行五十五杖刑,一旦有人想逃,杖斃。春香的屍首給本王妃丢出王府,至于這三位膽敢行刺本王妃,本王妃會讓他們親自嘗嘗毒藥的滋味。”

銳利的目光環視廚房一圈,秦落衣輕啓朱唇,甜笑裏帶着令人喪膽的恐怖殺氣:“若下次還有人以上犯下,一律杖斃!”

這麽殘酷的刑罰,屋裏的下人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個“不”字,哪怕他們人多勢衆,卻也被秦落衣淩冽逼人的氣勢吓得趴伏在地,皆顫着唇道:“謝王妃開恩。”

這個時辰是用晚膳的時刻,安王府裏其他游手好閑的下人們見雨點小了,三三兩兩地撐着油紙傘,有說有笑地朝着廚房走去。

誰知,剛踏進廚房,就被秦落衣冷冷地注視着,吓得連忙低垂下腦袋,心裏納悶着:王妃怎麽回府了?

“來得正好。”秦落衣冷冷吩咐,“這些人怠慢王爺,私自偷食,被本王妃抓個正着,正要行刑。你們幾個去把板子拿來,給本王妃重重地責罰他們。”

她一聲令下,竟然無人行動,皆瞪着眼睛望着地上春香的屍首和三名被捆住的護衛。

秦落衣扯了一個淡笑,剝着成親之日塗上的朱紅的指甲,淡淡道:“墨竹,怠慢王妃,該如何處罰?”

她話未完,衆人已經雷厲風行地沖了出去。拿板子的拿板子,打板子的打板子,一時間房裏充斥着“啪啪啪”的杖刑聲和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殺雞儆猴果然效果斐然。秦落衣譏諷地看着這一切,向墨竹囑咐道:“墨竹,這裏就靠你盯梢了。若有人意圖不軌,格殺勿論!”

“是,王妃。”

半個時辰後,廚房裏一片慘狀,各個屁股開花,哀鴻遍野,有些體弱的甚至暈厥了過去。

行完刑,墨竹沉着冰山臉,拖着三個刺客向落玉閣走去。領走前,墨竹那警告冰冷的目光讓衆人如墜冰淵,一個個吓得又哆嗦了起來。

王妃和這個婢女都太可怕了!不能惹,絕對惹不起!

一瞬間,秦落衣和墨竹懲處下人的事跡在王府裏傳遍了開來。有些人并不相信,但瞧見春香被人裹了一層麻布就丢出了王府。暴雨之下,她墨發淩亂滿是泥水,眼珠子凸出瞪大,嘴角幹涸着一塊黑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所有人都吓得再不敢作祟。

楚玉珩在房裏郁悶地踱步,想讓春香作繭自縛,沒想到竟弄死了人。新婚第二日就死人,真的不怎麽吉利啊……不過他們竟然敢對秦落衣下如此毒的毒手,不殺他們簡直難平怒氣!死得太容易了,應該要再補幾刀!

忽然,聽到秦落衣的腳步聲漸漸傳來,楚玉珩立刻坐在床上,一臉純真的笑着。

秦落衣推門而入,見楚玉珩竟然還穿着單薄的衣服,蹙了蹙眉:“玲兒,怎麽沒幫你換衣?人去哪了?”

楚玉珩蜷縮了一下,捂着胸口,弱弱得搖了搖頭。

“你這樣要着涼的……”秦落衣快步走近,擔心地說,“乖,快去換衣服。”

楚玉珩垂着腦袋,小小地拉了拉秦落衣的衣擺,怯怯地說:“娘子……你答應過我的,永遠不會離開我的……”

秦落衣呼吸一窒,一股內疚充斥着整個胸腔。

剛才發生的事情,讓秦落衣意識到了一點——慕容月要殺楚玉珩。春香是早早被慕容月賞給楚玉珩的,那時候她和楚玉珩還沒有婚約,也就是說慕容月是要對楚玉珩下毒手的。怪不得進宮請安的時候,她總覺得慕容月望着楚玉珩的神情時不時地流露出一股冰寒的目光。

她看似一臉慈母,其實想殺楚玉珩!一國皇後,竟要殺一個傻子?!因為楚玉珩是先皇後之子嗎?

百裏辰派墨竹來保護她,結果第一天就發生了刺殺的事情。是不是算準了這一切?

墨竹的行為也十分反常,她知道王府的後門,還知道春香的名字。今日,明明是她第一次來安王府,竟然還知道廚房在哪!

安王府很危險,楚玉珩的處境很危險!

楚玉珩見秦落衣一臉陰沉,吓得搖了搖她的手臂:“娘子,你在想什麽……”

秦 落衣猛然回神,看着楚玉珩的側臉,想起民間對楚玉珩的傳言,心裏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楚玉珩的生母白筱月曾是楚瑞帝最寵愛的皇後,若不是白家叛變和垮臺,楚 玉珩原本不該在冷宮出生,更不會成為傻子。他原本該像太子和燕王一樣,一出生就被衆人寵愛,如今卻是在衆人的厭惡和嫌棄中生活了整整十八年多。

他本該是楚瑞帝最喜歡的兒子,馬背上英武狂妄的少年,亦或者是意氣風發的少年皇子。如今,卻是度過了被父親遺忘,被人欺淩的十八個歲月。

“王爺……”

“嗯?”楚玉珩狐疑地歪了歪腦袋,卻被秦落衣輕輕地摟在了懷裏。溫暖的熱度撲面而來,透着薄薄的內衣襲遍了他的全身。這樣的懷抱是那麽溫暖有力,令人依戀。

他完全呆滞住,任由着秦落衣将他抱了個滿懷。

“有我在。”秦落衣緊了緊臂膀,認真低啞的聲音輕輕吹拂在楚玉珩的耳邊。

楚玉珩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等反應過來,心口似有小鹿般無措地亂撞着,臉上更是布滿了嫣紅。

落衣要表白了嗎?要表白了嗎?

“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楚玉珩默默扼腕。

墨竹原以為楚玉珩只是施展苦肉計,不要臉地想借機親近秦落衣,原來是使計借着秦落衣的手除掉皇後派下的暗樁,高,實在是高!墨竹為自己錯怪主子誤解主子,深深地愧疚着。

誰知她一來到落玉閣,見秦落衣正緊緊地抱着自家主子,而自家主子一臉想哭不哭,想笑又笑不出的苦逼樣,這個人都驚悚了!

什麽情況!

在墨竹火辣辣的目光下,楚玉珩偷偷摸摸地伸出賊手,小心翼翼地回抱了一下秦落衣。

秦落衣難得那麽主動地抱他……似乎算是第一次吧……哎,怎麽說也比以前有進步了……苦肉計還是有效的!

他伸出腦袋輕輕地靠在秦落衣的肩部,享受地嗅了嗅秦落衣身上的清香味,随後扭着腦袋怒瞪了一下不識相進屋的墨竹。

墨竹默默地退出了門:我高估主子了……色字頭上一把刀……

“王爺,今晚,我給你燒好吃的吧。”廚房裏所有人都挨了板子,一時間沒人做飯。秦落衣想了想,決定給楚玉珩燒一頓好吃的,補補身子。

這麽說着,她伸出手,給楚玉珩把了把脈,想确定他有沒有感染風寒。

楚玉珩瞥了一眼秦落衣把脈的動作,輕笑地說:“玉珩。”

“嗯?”楚玉珩的脈搏特別虛浮,秦落衣一時間竟摸不準确。

“不是王爺,叫我玉珩。”楚玉珩甩開了秦落衣的手,不滿道。

秦落衣擡頭,震懾在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楚玉珩的眼睛非常的漂亮,帶着一點莫名的熟悉感,特別是此刻,他的清眸清涼,不似往日癡傻,燦若星辰,亮晶晶的。

“或者夫君。”他咧嘴笑道,似乎因這個詞特別的高興。

秦落衣糾正道:“王爺是敬稱。”

楚玉珩壓抑着內心強烈的鼓動,嘟起嘴,擺出一副讨好的樣子:“娘子,叫玉珩。玉珩啦,玉珩好聽~”

不是百裏,不是王爺,是玉珩,是夫君。

“……”

“娘子不喊,我就不吃飯了!”楚玉珩破罐子破摔,“不換衣服了!”

“王——”

“凍死餓死算了,反正娘子不疼,和其他人一樣,都冰冷冷地喊我王爺。”楚玉珩生氣地扭過腦袋,“玉珩不理你了!”

“玉珩,別鬧了。”

楚玉珩猛然回過頭,笑眯眯地問:“娘子剛才喊我什麽,再喊一遍。”

秦落衣無奈地重複了一遍:“玉珩。”

楚玉珩得寸進尺地又說:“沒聽清楚。”

面對傻子,秦落衣根本強勢不起來,只好一步步妥協着:“玉珩,玉珩,玉珩,玉珩,現在聽清楚了嗎?”

這一霎那,楚玉珩眼中似有千萬碎星流過。他眯眼笑了,笑得璀璨且幹淨無暇,有着仿佛得到了自己最喜愛之物的欣悅。

“嗯,落衣。”

面如玉冠的臉原本就十分惑人,如今傾城一笑,萬物剎那間失了色。

秦落衣不禁一呆,這一刻仿佛有什麽觸動了她內心最柔軟的深處,又帶着一絲淡淡的心疼和無奈。

楚玉珩笑着微側過頭,得寸進尺地靠近着秦落衣:“娘子一直盯着玉珩看,是不是覺得玉珩很俊呢?”

楚玉珩半靠在秦落衣的身上,說話的呼吸在她脖子間有些麻麻的,騰地一下,秦落衣臉紅了,吞吞吐吐道:“我去準備晚膳。”

作者有話要說:楚玉珩:娘子去燒飯啦,晚上嘿嘿洗白白躺床上等待臨幸,~(≧▽≦)/~要迎來第三個晚上啦,這次把醫書全部藏起來了……軟榻也收起了……能睡的地方都封起來了,把多餘的被子和枕頭也收起來來了……噢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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