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朱砂
“我感覺我的美瞳碎在眼睛裏了, 周酩遠,快!救我!”
有那麽一瞬間周酩遠眼裏難得的溫柔瞬間崩塌,薄唇抿成了一條冷冷的線。
但舒鹞說的“美瞳碎在眼睛裏”他又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沒帶過美瞳的直男判斷不出來是不是兇險, 只能壓了脾氣, 沉着語氣問:“我要怎麽幫你。”
“去洗手間吧。”
舒鹞起身,和周酩遠一起去了洗手間,指揮周酩遠用消毒洗手液洗過手, 才說:“沒什麽大事兒, 就是我自己有點看不清, 你用指腹幫我把隐形眼鏡托出來就行。”
能感覺出來美瞳片只是裂成了兩半,其實沒有周酩遠想的那麽危險。
相比之下,舒鹞更擔心洗手臺前來來回回的人裏誰不經意撞她一下, 周酩遠那根冷白的手指會把她眼睛戳瞎。
看了眼洗手間裏面,沒人。
舒鹞幹脆拉着周酩遠迅速跑進洗手間, 打開隔間的門鑽進去, 又鎖上棕紅色的桃木門板。
她拍了拍手, 扭頭去看站在狹窄廁所空間裏的周酩遠,“噗嗤”一聲笑出來:“怎麽有種偷情的感覺。”
看她不緊不慢的樣子也知道美瞳碎掉不是什麽兇險的事了, 估計同被困電梯和剎車失靈比起來, 不值一提。
只是她那雙泛紅的眼睛, 哪怕正沒心沒肺地笑着, 看起來也還是有些可憐兮兮。
周酩遠皺着眉,招了招手:“過來。”
舒鹞湊近些,揚起臉,用食指和拇指撐起眼眶,瞪大着眼睛:“看見沒, 是不是裂開了?”
洗手間裏光線不算特別明亮,周酩遠垂着頭勉強看清,舒鹞眼睛裏有一片薄薄的淡棕色隐形眼鏡已經裂開。
“看見了嗎?像不像展翅準備飛起來的瓢蟲。”
距離很近,舒鹞說話時唇間溫熱的氣息輕輕拂在周酩遠的下颌上。
周酩遠說:“閉嘴。”
他的指腹有些涼意,輕輕在她眸上一觸,再拿下來時,指腹上躺着一片裂成兩半的美瞳。
舒鹞得寸進尺,臉偏了偏,把另一側臉頰揚起:“順便幫我把另一只也拿出來吧,戴着一只太不舒服了。”
大抵是擔心周酩遠這種淡性子的人會不同意,她笑着舉起手:“你看,剛才洗了手的只有你了。”
周酩遠看起來有些無奈,把手裏碎了的美瞳片丢進垃圾桶,又去幫她摘另一只。
其實以他的思維很難理解舒鹞為什麽要戴這種玩意兒。
明明摘掉後,她那雙眸子又黑又亮,波光潋滟,才更吸引人。
美瞳摘掉,周酩遠剛站直了身子,舒鹞又開始不老實,忽然擡手勾了一下他的下颌,活像個女流氓:“帥哥,氣氛這麽好,偷個情嗎?”
不愧是橫渡最貴的一家法餐,廁所裏都彌漫着淡淡的新鮮玫瑰花味道,能隐約聽見餐廳那邊的女歌手已經換了一首經典法語老歌在唱。
女歌手的聲音有些像小野麗莎,唱得十分柔情:他的雙唇吻我的眼,嘴邊掠過他的笑影子……當他擁我入懷……
忽略掉地點,氣氛确實不錯。
還真挺适合做點什麽。
但周酩遠知道舒鹞只是随口一說,他扯了扯嘴角,伸手去開門上的滑動鎖。
指尖剛搭在鎖扣上,門外突然傳來一震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隔壁的桃木門猛地被摔上的聲音。
以及,一個重物撞擊在舒鹞他們所在的隔間和隔壁之間的隔板上的悶響。
舒鹞被重重的聲響吓了個激靈。
心想,這得多疼啊。
但隔壁的人應該是不覺得疼的,還有心情調情,語調柔柔:“你的衣服怎麽這麽多扣子……”
還有人回應她:“很多,但沒有你的扣子難解。”
這這這這這,還真有人會在飯店的廁所裏做羞羞的事情?
居然還被他們撞見了?
舒鹞瞪着震驚的雙眼,霍然回眸去看周酩遠。
這人正吊着嘴角,要笑不笑。
居然能從他那張總是淡着情緒的臉上看出一點調侃,像是在說她這個“烏鴉嘴”,你看,偷情的來了。
周酩遠是想直接走出去的,但舒鹞興致勃勃,甚至在隔壁越來越葷的對話裏扶着牆壁站到了馬桶上面,看樣子是準備偷看人家。
周酩遠耐心告罄,拉了一把站得高還踮了腳尖的舒鹞。
白瓷的馬桶蓋子很滑,舒鹞的小皮鞋也不是老太太防滑款,被周酩遠這麽一拽,整個人幾乎跌落。
罪魁禍首只能穩穩地接住她,但到底是事發突然,周酩遠接住人後也沒站得多穩,重重靠向隔間的桃木壁,發出一聲悶響。
隔壁纏綿的人聽見聲響,居然興奮地拍了下隔板。
被誤會“也在做事”的舒鹞忽然就在周酩遠懷裏捂住嘴笑起來。
她很輕,抱起來根本不費力氣,笑的時候整個人像開了震動模式。
舒鹞一動,身上撒過的櫻桃酒味道的淡香水才隐隐約約萦繞起來,她那雙眼睛總是笑着的,這樣開心的時候,左眼正下方的朱砂痣被卧蠶輕輕頂起。
眼下長着這樣的痣,本來應該像一小滴血淚,帶着點苦情的意味。
只不過舒鹞看上去那麽快樂,這顆痣也就變成了快樂的音符。
周酩遠從她的笑顏上收回目光,才感覺到自己攬着她背部的手臂,是貼在了她露背裙裝下的皮膚上。
溫暖的,細膩的。
舒鹞的唇色也很好看,柔柔的桃紅色,泛着光澤。
算是鬼使神差吧。
他一只手臂攬着舒鹞,擡起另一只手,用指腹輕輕地刮蹭了一下那顆通紅的朱砂痣。
這個動作伴随的背景音樂是依然是法文歌,以及,隔壁酣暢的接吻聲。
周酩遠和舒鹞同時一愣。
周酩遠是反常地迷茫,迷茫自己這個動作的含義。
舒鹞則是非常明顯地帶着驚訝和氣憤:“周酩遠!我那是痣,不是髒東西!你擦什麽擦?!”
周酩遠:“……”
後面的進餐還挺愉快的,桌面上長長的蠟燭流了一串燭淚,火光搖曳,法餐味道也醇正。
舒鹞舀着自己湯盅裏清湯寡水的三文魚湯,眼睛時不時瞄向周酩遠,得到周酩遠的視線回應後,她舔了下唇,試探着:“那個松露薄餅味道好麽?”
看她那個發亮的眼神就知道,這是想要嘗一點。
周酩遠招手,向侍者要了一副新的刀叉,用刀子切了一小塊薄餅。
“再小一點。”
切下來的薄餅又被分成兩份,舒鹞才點頭,接過周酩遠用叉子遞過來的美食,放進嘴裏,享受地皺起鼻子。
“那個鳕魚我也想嘗一點點,再切一下吧,還是有點大。”
這頓飯的後半段時間,周酩遠都在用刀把食物分成比拇指指甲大不到多少的小塊,然後用叉子叉起來,隔着桌子,遞到張着小嘴等着投喂的舒鹞嘴邊。
平時吃飯都是越簡單越快越好,哪怕約了人談工作,以周酩遠的性子,如果一個小時內沒談攏,他幾乎就是扯扯嘴角,直接起身告辭。
在他的認知裏,沒有一個小時溝通不完的事情,如果有,說明對方說話抓不到關鍵點,這樣的合作夥伴不要也罷。
白栩曾經同楚聿吐槽過周酩遠。
說他們吃飯,每次臨近一個小時,周酩遠的臉就越拉越長,滿臉都寫着:你們這群浪費老子時間的垃圾。
但同舒鹞這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半小時。
說是舒鹞請客,結果周酩遠刷卡買了單。
舒鹞滿嘴沒有正經:“酩遠哥哥,這怎麽好意思呀?我端着金主爸爸的架子讓你伺候了一頓飯,最後還沒花錢,下次一定讓我請好嗎?”
周酩遠斂了神色。
合着他剛才的舉動,都是在伺候爸爸?
出門時才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雨。
舒鹞那件小外搭根本不禦寒,周酩遠把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舒鹞正好也從門口掃碼借了一把傘,撐起來舉到周酩遠頭頂。
這動作默契的。
舒鹞拍着周酩遠肩膀:“周酩遠,我們也太像真正的情侶了。”
周酩遠沒提醒舒鹞,剛才在餐廳裏的時候更像。
尤其是,在洗手間裏。
“所以說啊,在別人眼裏我們應該是同一邊的,結婚證上既然寫了我的名字,我們舊識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啦,你有危險說明我也會有危險,萬一那個壞人喪心病狂到對我這個柔弱的女子下手怎麽辦?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走到哪裏都帶着我?”
舒鹞嘚吧嘚吧說了一大堆,其實周酩遠都沒在聽。
他的目光落在餐廳門口的一株玫瑰上,被雨水打濕的花瓣肉肉潤潤,看起來像舒鹞的唇。
周酩遠沒這麽長久地晃神過,一直到舒鹞蹙着眉湊到眼前質問他在沒在聽,他才回神:“你剛剛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你們看出來了吧,是誰先動的心~
【第一更,二更在9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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