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一卷:千裏姻緣(1)

鮑全明捧着一摞賬冊進來,這兩年百文衣庫又在真定,順德以及登州各開了分鋪,他哥哥做了大掌櫃,留守在北平,而他則是在幾處跑,蓉卿也是隔了大半年才見到他這一面。

“這是幾個鋪子裏的賬,小姐您看看。”鮑全明将賬冊遞給明蘭,解釋道,“登州的鋪子開始收成本,生意比預期的要好一些,真定和順德的上半年開始盈利,雖不過五百二十兩,但已是極好的兆頭。”

蓉卿随意從桌面上抽出一本,翻開後瞧見是真定鋪子裏的,去年一年那邊都是自足自給沒有盈餘,用了整整十個月的時間,才将成本收回來,順德的時間更要久一些,到今年的二三月才算回了本錢,現在開始盈利,兩個鋪子四個多月的時間,有這麽多的盈利,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了。

“确實是好兆頭。”蓉卿将賬冊放下來,笑看着這兩年越發神采奕奕的鮑全明,“這一年多辛苦你了,一直馬不停蹄巡視各個鋪子,如今有盈利也是你的功勞。”

鮑全明要說不敢,蓉卿卻已是笑道:“我有個想法,想了許久也沒有找到機會和你們兄弟說。”她微微一頓,鮑全明神色已正認真聽她後面的話,蓉卿道,“幾個鋪子呢,都是你們兩兄弟跑出來的,雖不比人家的大買賣,但這兩年我們做軍中的生意,做老百姓的生意也有盈利,往後只會越來越好,我就想着,也不能讓你們一直幹拿着那點月例……”話落,看了眼明蘭,明蘭就在炕頭的櫃子裏拿出兩張紙來,上面蠅頭小楷寫了字,蓉卿遞給鮑全明,“這是兩份合約,你帶回去和大鮑掌櫃商量看看,若是可以就簽了字。”

鮑全明滿臉不解,接了合約在手裏匆匆一覽,猛地擡頭震驚的看着蓉卿:“小姐,您要給我們兄弟各十分的股利?”有些激動的道,“這怎麽成?!”十分的股利現在看起來并不多,可百文衣庫是他一手操辦起來的,前景如何他心裏有數,将來在大夏各州府都開了分鋪,積少成多這十分股利将來所包含的意義可就大不相同。

“沒什麽成不成的。”蓉卿端了茶盅喝了口茶,笑着道,“這是你們兄弟該得的,只希望你們不要嫌少才好。”

鮑全明騰的一下站起來,朝蓉卿行了大禮:“多謝小姐!”緊緊捏着合約,蓉卿笑着讓他免了禮,又說了會兒鋪子裏的事情,才送鮑全明出去。

“小姐。”明蘭收拾茶盅,咕哝着道,“您給他們十分的股利,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蓉卿不以為然,擡頭看着蘇容君當初畫的那副《十八學士》,笑着道:“人不管做什麽事,都有厭倦憊懶的時候,尤其是替別人做事,如今幾個鋪子的生意都在他們兄弟手裏,我雖相信他們,可保不齊哪天誰就生出退意來,那到時候再找掌櫃接手可就不容易了。所以,要讓他們把給別人做事的觀念,換成為自己掙錢,這樣才能高枕無憂。”

明蘭似懂非懂,哦了一聲笑着道:“奴婢不懂,不過聽着像是極有道理的。”蓉卿失笑敲了她的頭,笑道,“明期呢,怎麽今兒沒瞧見她?”

“小姐,您不是讓她帶人去齊公子府上收拾去了嘛。”明蘭将茶托交給外面候着的小丫頭,又道,“青青和紅梅也都去了,您可是找她們有事?”

蓉卿這才想起來,她昨兒吩咐明期,帶人去将齊宵的宅子收拾一番,她怕齊宵随時回來,看見府裏又和以前一樣,滿地枯枝落葉掃不盡的頹敗樣子。

“沒什麽事。”蓉卿擺擺手,在炕頭上坐下拿了針線,過了兩天鮑家兄弟聯袂而來,兩人自是千恩萬謝的簽了合約。

過了兩日,蓉卿去世子府陪楊氏待了半日,簡王爺到應天後,趙均瑞就領了北平守城的三萬兵馬趕去了應天支援,算算時間這個時候應該到了,只是軍報還沒有傳回來,她們對前方的戰事一無所知,也只能猜測。

九月底的時候,蘇珉擒獲了趙庭輝,至此大夏北方徹底在簡王的掌控之中。

蓉卿時不時讓鹿子出門打聽,可是距離太遠也沒有什麽及時的消息,不過還是兩軍在長江一南一北對峙,戰事并無起色。

蓉卿過了十六歲的生辰,收到華靜芝第二次寄過來的紅利,江南四間鋪子,共一千二百兩的,華靜芝還在信中提到應天的戰事,蘇州離應天近消息上要快上許多,她知道的也比蓉卿詳細。

原來聖上讓涼國公守城但一向健朗的涼國公,竟是病倒,聖上只得派兵部的一位宋大人和裘正守城。

蓉卿心裏狐疑,涼國公怎麽會這麽巧,在這個時候得了重病?!

她想不通,又往下看,信中提到聖上削了蔡國公爵位,滿門下了大獄,将蔡國公楊通綁了拴在城門之上,要求簡王退兵,蓉卿看到這裏不由渾身冰冷,這些事她在北平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看來是有人故意封鎖了消息,為的就是不要讓楊氏知道。

蔡國公是楊氏的父親,這件事若是讓楊氏知道,其結果可想而知!

只是,他雖是簡王的親家,趙均瑞的岳丈,但畢竟只是姻親,聖上以他要挾也能顯示出他的膽怯和走投無路了。

華靜芝還提到了蘇茂渠,聽說他帶着戶部的幾位員外郎,親自去餘杭招募兵馬,誓要守住京城,蓉卿不由無奈的嘆了口氣,一場戰事讓這麽多至親分崩離析,成為陣敵,将來不管誰勝誰負此刻帶來的傷痛和隐患,再難消除!

她給華靜芝回了信,告訴她若是再打聽到軍情,定要寫信告訴她,既然簡王可以對北平隐瞞那邊的戰事,往後她再想讓鹿子去打聽,也不會有什麽收獲。

北平下了第一場雪時,蓉卿收到華靜芝的回信,她特意讓人去仔細去打聽了應天的戰事,就在這個月月初,蔡國公楊通在牢中撞柱而死,聖上大怒判蔡國公全族流放,長子蔡旻文斬首示衆。

蓉卿第一次感受到聖上的懼怕,是那種從心底發出的恐懼和無措,所以才用這樣偏激的手段,發洩自己對簡王的不滿和憤怒。

這場戰其實已經提前分出了勝負。

華靜芝還在信中寫到朝中六部的反應,有人主張聖上退守江南,以神都為界與簡王各自為政,聖上似乎也有此意,還派了一位公主出城和簡王談和,雖不知道內容,但結果卻顯而易見,簡王拒絕了。

蓉卿給華靜芝回了信,和她說了北平的情況,還說起鋪子裏和義學的事情……

第二日她去看望楊氏,楊氏笑盈盈的接待了她:“我正想請你來家裏坐坐呢。”她笑着讓人将已經三歲的東哥抱出去,“我這段時間總是心神不定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蓉卿就想到已經死去的蔡國公和生死未蔔的蔡旻文,勉強笑着安慰道:“許是日有所思,夜寐不寧的緣故,所以才會這樣,您不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若不然世子爺知道了也會擔心您。”

楊氏嗯了一聲,劉嬷嬷端了寧神湯給她,楊氏飲了半盅放在桌上,嘆了口氣道:“……實不瞞你,我其實是擔心家中的親人,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蓉卿聽着心裏一虛,這些事不該是她來告訴楊氏,還是等趙均瑞親自說的吧,她實在不知道怎麽勸,就胡亂應了和楊氏說起別的事情來,楊氏總算沒有繼續再說這件事。

一會兒簡王妃來了,裹着抹額人比先前消瘦了一些,蓉卿更楊氏迎了過去行了禮,簡王妃擺着手道:“都坐吧。”攜了楊氏的手,輕聲細語的問道,“東哥呢,怎麽沒有瞧見!”

“去念書了。”楊氏笑着親自奉茶給簡王妃,“母妃親自過來,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吩咐兒媳?”

簡王妃拍了拍楊氏的手,眼底劃過一絲不忍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勉強笑道:“沒事,就是惦記你們母子兩個,過來看看你。”楊氏笑着道,“您若是想見我們,就派人傳個訊給我們,我帶着東哥過去就成。”

簡王妃笑笑,看向蓉卿笑着道:“你四哥又打了一次勝仗你可知道?”蓉卿聽着一愣,搖了搖頭,簡王妃就道,“前幾日元蒙人想要偷偷從山海衛進關,周常帶兵八千夜奔八百裏趕去山海衛,元蒙人一聽是他來了,竟是連打也不敢打就逃走了。”

這件事蓉卿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笑着道:“都是托您的福!”簡王妃擺着手,“……你們兄妹都是有福之人!”話中頗有深意。

蓉卿陪着笑。

回到家中,蓉卿收到蘇容君的來信,說她跟着師父開始坐館,雖還沒有能力單獨坐診,但每日看各種病人來來往往,她收獲非常豐富,師父還說她頗有些天分,她亦能在其中找到樂趣,信中問起蓉卿最近如何,她聽蘇峥說起過鋪子的事情,聽說生意不錯她也替蓉卿高興。

蓉卿提筆給她回信,沾了墨剛寫了幾個字,外面就聽到腳步聲由遠至近,随即門簾子一掀露出明蘭興奮的臉:“小姐,陳太太,王太太和秦太太來了。”

“快請她們進來。”蓉卿忙收了筆墨迎了出去,三位太太已經聯袂進了院子裏,蓉卿朝三個人行禮請幾人進暖閣坐,陳太太已經快人快語的道,“八小姐,我們是來給你報喜的。”

蓉卿心中一愣,看着三個人,就聽陳太太道:“北平城攻陷了!”

有什麽東西,忽然在心頭炸開,蓉卿一個沒站穩扶住了門框,她亦驚亦喜的确認道:“陳太太此言當真?!”

“不會有假!”陳太太臉上的喜色幾乎要溢出來,她大聲道,“是前天的事情,斷斷不會有假!”

蕉娘和明蘭明期,還有青竹,紅梅都聚了過來,一時間滿院子的人都紅了眼睛,說不清心中是什麽感覺,只覺得悲喜交加……

“快請屋裏坐。”蓉卿親自打起簾子請三位夫人進暖閣裏坐,又回頭吩咐明蘭,“還不快去給三位太太泡茶。”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興奮。

三位太太進了暖閣裏,王太太端了茶就迫不及待的看着蓉卿,道:“八小姐可知道,城門是如何開的?”蓉卿不明所以的搖搖頭,王太太就滿眼笑意的道,“是蘇家三爺還有吏部的馬侍郎,夜裏開的城門。”

蓉卿聽着面色一緊,不敢置信的問道:“是我三哥?”王太太就點了點頭,“應天城當時是先帝親自督建的,城牆堅硬牢固連火炮都炸不開,所以戰事一直膠着不下,可就在前幾天,裘正突然猝死在城牆上,當天夜裏城門被人從裏面打開,咱們王爺帶兵闖進了宮中……”說着微微嘆了口氣,“只是聖上一把火燒了皇宮,他自己也燒死在裏頭,聽說找到時就剩下一把灰了,半邊皇城也化作了廢墟。”

生死之戰沒有退路,蓉卿想過這樣的結局,可真到這個時候,又不免有些唏噓。

“那朝中所有官員如何處置的?”蓉卿心中惦記着蘇茂渠,和涼國公,王太太搖搖頭道,“現在還不知道,我們來找你,就是要喊你一起去王府給王妃娘娘賀喜的,王妃娘娘和世子妃這幾日就要動身進京了。”

是啊,她着急了,才破了城,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會這麽快有結果的。

“幾位夫人稍等我一下。”蓉卿站起來,“容我去換身衣裳。”話落,去了卧室裏換了衣裳,跟着幾位夫人去了王府,她們到時王府裏已經聚集了許多的人,幾乎北平城所有官員的家眷都到了,大家一片喜氣洋洋。

仿佛是一場豪賭,大家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将自己的身價性命押在了桌上,如今他們贏了,得到的就是從龍之功不是加官就是進爵,如何能不高興呢!

亂哄哄鬧了一個下午,蓉卿并沒有機會和簡王妃說上話,她跟着幾位夫人進去,安靜的坐在角落裏,截止昨天大家還是患難與共,是惺惺相惜,可是今天的局面卻是截然不同,坐在上面的也不将是王妃,不再是平易近人和她們一樣賭着未來的婦人,而是未來的一國之母。

這個時候,就不需要她去錦上添花了。

恍恍惚惚陪着笑了一個下午,蓉卿坐車回了府裏,蕉娘等在門口見着她就問道:“聽說王妃明天就要啓程去京城了?王爺是不是登基了?”

“應該還沒有吧。”蓉卿扶着蕉娘進去,輕聲道,“若是登基必然會大赦天下,貼皇榜告示,我們就不要着急了。”

蕉娘顯得很高興,話也比平時多了起來:“我們是不是也要收拾東西去京城?”她低聲問道,“您說王爺是會不會封四少爺爵位?”

在這個時候,就連一向并不關心朝政的蕉娘,都開始想着王爺會不會封蘇珉一個爵位,想必今天下午的那些夫人們,心裏都打着這樣的算盤吧?!

所謂飛鳥盡良弓藏,她反而希望蘇珉和齊宵能夠急流勇退,千萬不要挾恩邀功!

十一月二十二,簡王妃帶着世子妃楊氏以及簡王爺兩位側室浩浩蕩蕩十幾輛車出了北平城,在通州上船去了北平。

簡王爺并未急着登基,而是丢下了亂哄哄的京城和朝堂不管,大哭着披麻戴孝去了皇陵,在先帝的陵前忏悔痛哭,說他不孝說他來遲了一步,說他無能讓奸人合謀害死了先帝,還列廢帝趙均武十七條罪狀!

簡王爺這招用的極妙,他沒有迫不及待的登基,而是首先将自己謀朝叛亂的事情,置在了正義的一面,不管有沒有籠絡民心,但至少讓滿朝文武天下百姓覺得,簡王将會是位仁厚的君王,他雖用的手段有點激進,但還是情有可原的。

反正,勝負已分,只要不打戰對于天下百姓來說,誰做君王有什麽關系呢。

蓉卿收到了齊宵的來信,齊宵在信中告訴她,大軍進城後王爺去了皇陵,料理朝政安撫官員的事情就落在他和世子爺以及郡王的身上,他很想念蓉卿,等王爺登基他定會快馬加鞭趕回北平。

蓉卿給他回信,讓他安心做事,不要挂念她,先前那樣的環境她都安心等下來了,何況現在天下大定!

大年初一,簡王爺登基為帝,定國號慶豐!

普天同慶,北平城煙火整整燃了三日未歇!

蓉卿亦收到了蘇珉的來信,信中蘇珉問她,聖上要大赦天下,蘇茂源也在其列,但趙均瑞事先問過他的意思,若是他們不願意,可以将蘇茂源的名字從中剔除,蘇珉來問她的意見。

蓉卿一時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蘇茂源回去,還會不會又恢複到原來的本性,到時候家中又會永無寧日。

就在她猶豫間,二夫人寫信過來,委婉的告訴蓉卿,這一次聖上大赦,讓蘇茂源回來吧,因為她聽說蘇茂源得了重病,一直待在嶺南只怕命難保,他要是這個時候死了,蘇珉就要丁憂,她要守孝……

無論如何不能讓蘇茂源這個時候死!

蓉卿看完,立刻給蘇珉回信,将二夫人在信中所說的話轉述給他,又暗示蘇珉暗中打點,保住蘇茂渠。

信讓鹿子送出去,蓉卿一時有些恍惚的站在院子裏,簡王府一家走了,如今北平城依舊由曽義曾大人作為布政使維持政局,可大家心裏仿佛沒了依靠一樣,有些空落落的感覺。

“小姐!”紅梅快步走了進來,指了指外面道,“秦太太來了。”蓉卿颔首迎了出去,這一次是秦太太一個人來的,蓉卿請她進暖閣坐,秦太太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聽說聖上要在二月二,舉行封賞大典。”她有些焦慮的看着蓉卿,“周将軍可寫信與你提及過,聖上請當初在潛邸時所有的将士進宮,一個一個長談過……”蓉卿微愣,搖了搖頭道,“我四哥沒有和我說。”

秦太太就低聲道:“其實聖上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問他們願意在北方,還是願意留在京城。”

“竟有這事?”蓉卿心中暗驚,聖上是什麽意思,是在試探這些軍功卓著的将領?那蘇珉和齊宵呢,聖上也這樣問了嗎?

秦太太就點頭,面色微凝,“我家秦大人就說他想鎮守邊關,哪怕有做個小旗都行,只要經常有戰打就成。”蓉卿眉梢微挑,沒想到秦大同會這樣說,秦太太又道,“我擔心秦大人說的話不妥,可這些又不敢和別人說,所以就來問問你,周将軍是怎麽回聖上的話的。”

蓉卿是真的不知道蘇珉是如何回的,只能安慰秦太太:“您不要擔心,聖上問這些,應該也是知道秦大人的性情,若是将他留在京城,他可能不會适應,所以才有這樣一問。”

“我也想過這些。”秦太太看着蓉卿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化作了一聲長嘆。

蓉卿也無話勸她,自古共患難易同福貴難,尤其是聖上,江山得來不易他多疑謹慎并不為奇。

秦太太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和蓉卿心不在焉的聊了幾句,悻悻然而去,蓉卿卻是沉了心,聖上會如何問齊宵和蘇珉呢,他們又會怎麽回答呢?

二月二京城封賞大典,蓉卿自然不知道盛況如何,但過了七八天北平城已經有确切的消息了,鹿子興奮的跑了進來,語無倫次的道:“小姐,聖上封賞了,封賞了!”

“你慢點說。”蓉卿心也提了起來,她既希望蘇珉和齊宵能得到應有的封賞,不枉費這一場拼搏,又希望他們不要那份榮耀,只求安安穩穩。

鹿子已道:“聖上封了四少爺永平侯,世襲罔替。還賜了宅邸。”

不等蓉卿說話,身後就聽到明蘭帶着明期青竹幾個人歡呼起來,蓉卿聽着心裏卻是一涼,問道:“封了四哥永平侯?那我大伯呢,如何處置的?”再高的榮耀,也不可能一門兩個爵位,大夏開朝還無此一先例。

鹿子聞言臉上喜色一僵,他只顧着想着蘇珉的大喜了,卻忘記了還有件大事,他壓了聲音低低的道:“薅了榮恩伯的爵位,擇日收回丹書鐵劵!”

果然是這樣,撤了蘇茂渠卻是賞了蘇珉。

不過好歹是保住了蘇茂渠一命。

她不由想到蘇峪,或許當時蘇峪打開城門,就是為了今天這一日吧,功過相抵保住蘇茂渠!

已經很好了,該是大喜才是。

“那齊公子呢,齊公子怎麽樣?”蕉娘一邊擦着喜出的眼淚,問道,“是不是也封爵了?”

鹿子聽着就失望的搖了搖頭,回道:“齊公子反倒沒有,得的是宣威将軍銜兼左軍都督的職,另賜了良田和金銀!”鹿子說完,偷偷瞄了一眼蓉卿。

蓉卿卻是沒有半點的失望,齊宵即便是和涼國公互不相認,可是涼國公府還有他嫡親的哥哥,無論如何他也會保住涼國公府的爵位,兩廂他不可能兼得!

這是可預料到的結果!

鹿子又說了另外幾位大人,秦大同做了宣同總兵,王彪和他兩兩相望去了薊州,王蛟則去了甘肅,還有兩位大将也封了伯公爵位,各府在北平的家眷也被召入北平。

大家怕蓉卿失落,七嘴八舌的說了許多的話,蓉卿笑着道:“去聞香樓定幾副席面,請兩位鮑掌櫃和牛掌櫃一起,咱們好好慶祝一番。”

大家紛紛應是,蓉卿眉頭微微擰了起來,不知道蘇茂源什麽回家,按照太夫人的性格,應該會要去京城的吧,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在太夫人眼中蘇氏二房算是揚眉吐氣了吧?!

這口氣,她怎麽也要出出來。

而蘇珉呢,太夫人是他的祖母,蘇茂源是他的父親,一個孝字壓下來,他就是再不高興,也不能違背了意思。

只能恭恭敬敬的迎着太夫人和蘇茂源。

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家又是一陣恭賀,蓉卿将幾位掌櫃請到暖閣說話:“我可能要動身回永平,要不要去京城還是未知數,但是生意上的事情肯定要少些精力了,往後還請三位多勞累些。”

京城有蘇珉還有齊宵,若她想要和齊宵有個結果,京城就必須要去,既是要去京城那麽就得先回永平府,不管蘇家二房內裏有多麽不和睦,但是面子上定要做全,再說,蘇珉現在的身份,她也要有所顧忌。

不管她願不願再回到那所她厭惡的宅子裏,她都不能否認,這樣做最妥當。

“八小姐回去是大喜的事情。”鮑掌櫃知道當年蓉卿是怎麽出來的,四少爺常常不在她一個女子在北平有多不容易,別人不知道他卻是很清楚,現在八小姐願意回去,就證明她和家中關系有所化解,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您就放心去,這裏交給我們。”

蓉卿笑着謝了三人,晚上又和蕉娘道:“……我若想的不錯,過兩日四哥的信就應該到了,您說我們要不要去京城?”

“當然要去。”蕉娘笑着道,“四少爺……不對,是侯爺在京城,我們當然要去,況且,您和齊公子的婚事也不能再耽誤了,去京城也能早點定下來。”

蓉卿唇角動了動,微微點頭道:“那好,這兩日我們大概收拾一番,留幾個婆子守着門,我們先回永平!”

“先回永平?!”蕉娘聽着一愣,臉上的表情就有點僵硬,随後又釋然笑道,“也對,要去京城當然要一家人一起,讓人瞧着和和睦睦的才好。”

蕉娘和她想的一樣,今時不同往日,以前都要顧着臉面往後更要注重才是。

“小姐。”蕉娘拉着她坐下,将自己的打算說出來,“我當年在京城時認識一位教養嬷嬷,前些日子我也托人打聽過,她如今還在京城裏,既然我們要去京城,那到時候把她請到府上來,教教您一些大戶人家中待人接物的規矩吧。”說着一頓又道,“我知道您聰明,做事有分寸,可有的人眼皮子淺,就是會在有些小事上做文章,您若是和齊公子成親,這些規矩非得學起來不可。”

蓉卿目光頓了頓,想到齊家那一大家子人,微微點頭道:“這件事,您看着辦吧。”蕉娘還怕蓉卿不願意,聽她這麽爽快的答應了,不由高興的道,“那我過幾日就給那位嬷嬷寫信。”

過了七八日,蘇珉的信到了,信中說原來的榮恩伯的宅邸被聖上收回去了,蘇茂渠一家現如今住在新賜給他的宅子裏,蘇茂渠雖被罷免了官職薅了爵位,但身體還算好……幾位兄長也都是老實人,沒有受到多少的連累。

信的最後果然提到讓他們擇日動身,搬去應天!

蓉卿沒有多少的猶豫,給蘇珉回信說她過幾天先動身回永平,和母親商量過後再看哪一日去北平。蘇茂源要如何安排,是已經在回京城的路上,還是先回永平府?

她又問起齊宵,上一次來信還是一個多月前,以前他就是忙着打仗也會抽空給她寫信,這一次卻是隔了一個月也沒有給她來信。

她怕他有什麽為難的事情,而瞞着她。

二月中旬,秦太太幾家也紛紛結伴去了京城,蓉卿一一送他們出城,又相約大家在京城再聚!

相熟的幾家都走了,北平城忽然空了下來,二月底蕉娘收拾妥當,蓉卿定下二月二十八啓程。

“先去灤縣看看吧。”臨出發前蓉卿改變了主意,和鹿子道,“從梁城繞去灤縣看看廖大人。”鹿子應是,蓉卿又讓蕉娘去添了半車的禮。

二十八那天,蓉卿帶着蕉娘,明蘭,明期,青竹和紅梅還有青青,留了福全和幾個婆子守着宅子,一行人四輛馬車出了門,鮑掌櫃兄弟和牛順河夫妻都來送他,蓉卿和衆人作別,出了北平城!

路上經過保定時,她去鋪子裏看了看,又在義學裏待了半日,才重新上路朝永平府而去。

車行了十日到了灤縣,廖老太太見到蓉卿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蓉卿笑着和她行禮,笑道:“蓉卿不孝,一直沒有機會來看望祖父母,您們身體還好吧?”

廖老太太和幾年前并無多大的變化,穿着一件半舊的焦布比甲,笑容滿面的攜了蓉卿的手激動的道:“好,好!”忙招手讓魏媽媽去請廖大人回來,又拉着身邊一位年紀約莫三十幾歲身材微胖的婦人介紹道,“這是你舅母!”

原來是二夫人的嫂嫂黃氏,她微微蹲了蹲喊道:“舅母!”黃氏眼睛骨碌碌一轉,笑着上來扶了蓉卿,“哎呀這就是八小姐吧,長的可真是漂亮,難怪姑奶奶一直誇贊不斷呢。”

蓉卿面頰微紅,黃氏又親切的道:“快進去歇着吧。”蓉卿就和廖老太太還有黃氏一起進了房裏。

黃氏問了許多蘇珉得賞的事情,與有榮焉的道:“……說起來都是一家人,我們也該去京城恭賀才是。”黃氏八面玲珑,沒有想到廖大人和廖老太太娶了這樣一位兒媳,蓉卿笑着道,“都是一家人,四哥見着您還要喊一聲舅母呢,您去當然是歡迎之至。”

黃氏就咯咯笑了起來。

廖老太太眉頭微擰問蓉卿:“這次回去,可是要去京城了?”蓉卿也不瞞她,“要和母親商量一下,我一個人也不能定下來。”

蓉卿能事事商量自己的女兒,敬重她,廖老太太當然高興,說了許多歡喜的話,不一會兒廖大人進來了,蓉卿忙站起來朝廖大人行禮,廖大人朝蓉卿微微颔首:“你來了。”在主座坐下來,蓉卿還沒有說話,黃氏已經指着牆角堆着的一人高的禮,“父親,八小姐真是太客氣了,帶了這麽多東西過來。”生怕廖大人直來直往的脾氣,得罪了蓉卿。

“嗯。”廖大人看也不看那堆東西,看着蓉卿道,“怎麽想到來這裏,可是有什麽事?”

蓉卿打量了廖大人一眼,比起幾年前老了許多,頭發花白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很多,官袍還是以前的那件,衣擺上還用同色的布料打了個補丁,腳上的鞋子也磨掉了半個腳跟,顯得有些不修邊幅,她收回目光,語氣恭敬的回道:“一直惦記您和祖母,正好要回永平,所以就先來看看您。”廖大人雖沒有為所動,神色嚴肅,但眼神卻非常的和藹,他道,“即是來了,就多住幾日吧,我正好也有事要與你說。”

蓉卿微愣,廖大人就已開口道:“你和太子妃辦的義學我也有耳聞,是件極好的善舉。”他是真的贊賞,“你能不能和世子妃商量,在灤縣也辦間義學?”趙均瑞封了太子。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蓉卿不知道楊氏現在還有沒有空辦義學,但是廖大人難得和她開口,她想也不想就應道:“好,我稍後就給太子妃娘娘去信,然後再給您答複。”一頓又問道,“可有合适的地方辦義學?”若是楊氏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她就自己拿錢出來!

“有!”廖大人道,“把我們家的後院隔開,那邊有兩間大宅子,鏟平了做成一間足夠了。”

蓉卿心中微澀,看着廖大人布滿卻正直的面容,一時紅了眼睛道:“那您先準備,過些日子我定會給您答複。”

“有勞!”廖大人很客氣,并未因為蓉卿的身份水漲船高而有所改變,又道,“聽說你們打算動身去京城?”

蓉卿應是,把和廖老太太說的話和廖大人說了一遍,廖大人點頭道:“如今的封賞也是侯爺拿生死博出來的,你們去京城切記勿與人口角争執,低調行事為妥。”

蓉卿自是應是,又和廖大人商量了許多義學的細節,在灤縣住了兩日,連走前她太喊來魏媽媽,給了她五百兩的銀子:“……知道媽媽是祖母身邊得力的,這些錢麻煩您交給祖母,她若是問起來就說是我孝敬她的,不要讓她多想,我是小輩,理所應當的。”

魏媽媽頓時紅了眼睛,握着蓉卿的手哽咽着道:“不瞞八小姐,您來前家中已經三天沒吃葷了,您來了以後還是老太太當了一對镯子辦的席面。”蓉卿感覺到了,所以明知道可能會傷了廖大人的自尊心,還是這樣做了。

“若是祖母不肯收,您就私下裏貼着買菜買家私用,往後府裏若還有這樣的情況,您就遣個人告訴我!”

魏媽媽連連應是,仿佛想起什麽來,問道:“小姐要不要見一見容公子?”

“容公子?”蓉卿微愣不明白魏媽媽所說的容公子是誰,魏媽媽就笑着解釋道,“就是當初您送來的公子,他參加院試時自己改了姓氏,現在大家都喚他做容公子!”

“暮春改了姓氏?”蓉卿有些驚訝,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這個“容”姓,不會是……想了想她還是搖頭道,“還是算了吧,各人有命,他現在過的很好,我就不去打擾了。”過去的一切,暮春想必也不願意看到她吧!

魏媽媽沒有再說。

第二日蓉卿和廖大人,廖老太太告辭出了灤縣,廖大人親自送她出城,一路上比她第一次來灤縣時,百姓對府中管事還要熱鬧尊敬百倍,幾乎所有的百姓都認識廖大人,不管是在趕路抑或是做買賣,都要停下來和廖大人打招呼,而廖大人也笑眯眯和衆人說着話,全然不同于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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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