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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吹過巷口,在巷弄間卷起幾張紙屑和幾片落葉,天空陰森森的,厚重的烏雲壓得空氣沉沉悶悶,不一會兒大滴大滴的雨滴落下,垃圾桶上在翻找廚餘的野貓喵地一聲跳下,一溜煙不見蹤影。

這個星期絕對是她的黑煞曰,不僅是因為連日來的忙碌,讓她的體能逼近極限,還因為她感覺到好像整個工作室的前輩都聯合起來整她似的,她實在不懂,到底是為什麽、又是什麽時候得罪了他們?

她是有懷疑會不會是因為情人節那天她得罪了潘靜荭,可是潘靜荭看起來了點也不像是那種陰險小人,更何況,潘靜荭是不整她的少數人之一。

傅雅茜仰頭望着天空,任由像箭似的雨點打在身上,已經累得不想躲雨了。

這又是另一種整法吧!

這種天天下雨的天氣她怎麽可能沒帶傘,偏偏她的傘都會鬧失蹤,害她下班時都得到便利商店再買一把,可是隔天帶去,就又失蹤,然後要回家她又得再買,這兩天她沒錢買了,只好淋雨回家,這個

星期她一天損失一把傘,其中一把她在廁所的垃圾桶中看到,已經破爛不堪了。

雖說臺灣初春的天氣對生長在紐約的傅雅茜來說并不覺得冷,她也很喜歡這樣的氣溫,但是加上下雨就不一樣了,那種冷意,仿佛會透進骨子裏似的。

最後,她還是邁開腳步跑了起來,等她沖進公寓大門時,早已全身濕透了。

抹去頭發臉上的雨水,将垂在額上滴水的頭發往後一撥,濕透的衣服黏在皮膚上,既重又不舒服,一陣冷風從氣窗卷了進來,讓她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拖着疲累的腳步走上樓梯,她好想飛奔上樓,泡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可是她好累,連擡腳都很費力,更別提飛奔了。

傅雅茜認命的一步拖着一步,好不容易爬上四樓,正想繼續往五樓爬,卻倏地停下腳步,訝異的望着坐在樓梯的戴陽祯。

他一雙長腿大大的岔開,兩手随意的向後靠在階梯上,微仰着頭,垂着睫,就這麽從眼縫向下望着她。

「你坐在這裏做什麽?」她有氣無力的問。

戴陽祯皺着眉頭看着她渾身濕透的樣子。

「你還真是狼狽,又成了落湯雞了。」

「呵,是啊,我的傘老是會離家出走,對不起,你的兩把傘也被我弄丢了,下個月領薪水再賠你。」傅雅茜懶懶的回答,無力的往樓梯一坐,坐在他下方的階梯,向後靠在他的腿上。

「喂!你把我弄濕了!」戴陽祯低喝、不過沒有避開。

「抱歉。」她說,但是沒有動。

「上樓去洗個澡。」他伸手推推她。

「我也很想,可是我懶得動了。」她無力的低喃,眼睛閉上,「好累喔!沒想到職場是這麽恐怖的場所,我這個菜鳥簡直毫無招架之力,明明之前相處得都還不錯啊,為什麽這個星期我莫名其妙成了衆 人的眼中釘,不除不快……」

戴陽祯蹙眉,她在品綸工作室發生什麽事了嗎?

這個星期以來,他看着她每天早出晚歸,眼下的陰影越來越濃厚,眼底的神采越來越黯淡,早就察覺可能是工作上出了什麽問題,可是他忍着沒問,也不知道要用什麽立場詢問,畢竟他們只是鄰居而 已,可是……

「傅雅茜,先上樓去泡個熱水澡,你這樣會感冒的。」還是先處理眼前的事吧,工作室的事,可以晚點再問。

靠在腿上的人沒有反應,他伸手又推推她。

「傅雅茜!起來了!」他喊。

「好啦好啦,我起來了。」傅雅茜嘆氣,撐起身子,向後仰望着他。

「對了,你坐在樓梯幹什麽啊?」

「等你啊!」戴陽祯說。

「等我做什麽?」她一臉狐疑,「你晚餐做好了,等我吃飯嗎?」

這是她這段慘澹日子裏唯一美好的事。

「不是,我今天出門忘了帶鑰匙。」

「打電話叫開鎖的人來開門就好了,等我也沒用啊,我又不會開鎖。」

「不用,你屋字裏有我這裏的備用鑰匙。」替她撥開一縷濕答答的發,她還真的濕得很徹底呢,是都不知道先躲雨嗎?

「啊?怎麽會?」傅雅茜錯愕。

「因為那間公寓也是我的。」戴陽祯咧開嘴,露出閃閃發亮的白牙。

「是你的?原來老板說的朋友就是你啊!之前你為什麽都沒說?」她詫異的問。

「你又沒問。」戴陽祯說。

「既然樓上有樓下的備份鑰匙,那樓下有樓上的嗎?」

「有啊。」戴陽祯這次嘴咧得更開了,這家夥聰明喔!

「那好,下次我忘了帶鑰匙的話,就可以找你拿了,請鎖匠很貴呢,尤其是三更半夜,遇到趁機敲詐的,不開又不行。」

戴陽祯愣住了,他還以為她會讨回鑰匙呢,畢竟基于安全考量。

這才是該有的正常反應才對吧?

「哈哈!」他忍不住大笑,糟糕糟糕,怎麽辦呢,他越來越喜歡她了呢!「今天換你請我吃晚餐吧!」

「咦咦?為什麽?」

「喂喂喂!這幾天都是我請你,你也該回報一下吧!你這家夥很不懂得互相喔!」他橫眼瞪她,「我都不介意你煮的東西難吃了。」

「喔,那可不可以等我領薪水再請你吃飯?」傅雅茜雙手合十,有點可憐的問,她現在已經能充分體會為五鬥米折腰的心境了。

戴陽祯挑眉,她的經濟狀況這麽差啊?

「啧,好吧,在你領薪水前,暫時就由我來喂食你吧!」他施恩的說。

時間延長了她是很開心啦,可是……

「什麽喂食啊,說得好像……哈……哈啾!」傅雅茜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還是先上去好了!」他站起身,也順手把她拉了起來,「走吧!快上樓去把濕衣服換下來,泡個熱水澡。」

「咦?」冰涼的手被他溫熱的大掌握住,她從不覺得自己的手小,可是他卻能将她整個手完全包裹住,這種感覺,讓她的心重重的一跳。

「我……我自己會走,不要拉我啦!」傅雅茜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害羞這種情緒,不過只是一個樓層而已,等她說完,人已經到門口了。

「鑰匙。」大手沒有放開她,而是伸出另一只手。

「我自己……哈啾!」又是一個噴嚏,連帶的噴出一些鼻水,就剛好噴在伸在她眼前的大掌上,「啊……」超級尴尬!

讨鑰匙的手消失了一會兒,接着是一條手帕出現,并直接抹上她的鼻子。

「快點開門。」他說。

傅雅茜覺得很丢臉,趕緊拿出鑰匙開門,一進屋,他看也沒看她空蕩蕩的屋子一眼,直接拉着她走進浴室,打開熱水,調好溫度,便将她拖到蓮蓬頭下面。

「你……你別這樣,我自己……咳咳……」傅雅茜被水嗆到。

「閉嘴。」戴陽祯語調平淡的說,轉身到另一邊的浴缸放熱水。

傅雅茜站在蓮蓬頭下,看着他坐在浴缸邊緣,伸手采水溫的背影;突然覺得這樣的氛圍有些親昵,這應該是情人或夫妻間才會有的景象吧!

「哈啾!」她又打了一個噴嚏,糟糕了,剛剛在樓下拖太久,她真的要感冒了。

「水夠了,快點進來。」戴陽祯說。

「你先出去。」他杵在這裏,她怎麽泡熱水澡啊!穿着衣服嗎?

「哈……哈啾!哈啾!」

戴陽祯挑眉,見她一直打着噴嚏,便轉身離開浴室,還順手幫她關上了門。

他出去後,傅雅茜立即關掉蓮蓬頭,跳進浴缸裏,才開始脫衣服。

舒服的向後靠,讓溫熱的水溫暖發寒的身體,雖然可能為時己晚。

籲了口氣,她緩緩的閉上眼睛。

☆   ☆   ☆

戴陽祯在屋子裏繞了一圈,這是她住在這裏之後,他第一次進來。

除了原本裝潢的固定物之外,她幾乎沒有增加什麽家具,客廳別說沙發了,連張椅子也沒有,只有幾個坐墊放在地上,電視櫃是裝潢時訂做的,現在上頭也只是多了一個防潮箱。

以屋子的狀況判斷,她經濟狀況似乎真的不好呢,不過……他站定在防潮箱前,看着裏頭的東西。

那是一臺價值不斐的專業相機,以及一應俱全的攝影配備,看得出來那不只是收藏品而已,是有在使用的。

她也會攝影?還是只是玩玩?

光是這個防潮箱裏的東西,得花掉一個普通上班族三、五年的薪水,這家夥怎麽會擁有這麽高級的東西,經濟卻如此拮據呢?

或者她就是把所有的錢都花在這裏了?

如果是這樣,那她應該不會只是玩玩。

看見防潮箱旁擺放着幾本相簿,他伸出手,拿起其中一本翻開,原本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态度,卻在看見第一張相片的時候改變了,然後一頁又一頁,小心且珍惜地翻看着。

這是黏貼式的相本,一頁貼着一張照片,一系列的人物有老的、小的、男的、女的、貧的、富的、各種膚色、各種環境的人,在下面的空白處,都有着纖秀的字跡注明着主題,以及拍照日期、地點,

和攝影者傅雅茜。

她不是玩玩!

看着她的照片,他心中響起了這一句肯定的話。

她照片編捧也很有趣,一左一右都有着對比的意境。

像第一頁,左頁是一個衣衫褴褛的貧窮孩童渴望地望着櫥窗裏剛出爐的面包;右頁則是一對衣着光鮮的男女一臉滿足,言笑晏晏的從高級餐廳走出來。

再下一頁,左頁是一個金發的白人男人一臉憤怒的擡腳踢向一只流浪狗;右頁則是一名黑人小女孩坐在公園的椅子上,仰着清秀的臉龐看着飛起的白鴿。

接下來第三頁,左頁一名老人蹲在輪椅前,為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調整蓋腿的被子;右頁則是一對相擁的年輕男女,卻在對方的背後,用眼神追逐着其他對象……

從照片裏他看得出她的技術還不夠純熟,甚至可以說是青澀的,但是卻是潛力無限的,因為她的快門抓住了那一瞬間鏡頭前主角的靈魂,亦将她的靈魂反射在其中,這種情形下,技術已經不是重點了 。

輕輕合上相簿,放回原來的地方,看了看時間,他轉身走進廚房,冰箱是本來就有的家具,打開冰箱,眨眨眼,她的冰箱一如這棟公寓一樣空洞。

他搖搖頭,走到玄關,打開牆上的鑰匙櫃拿了樓下的鑰匙,回到住處,動作俐落的洗洗切切,不到二十分鐘,一鍋色香味俱全的什錦炒面完成。

把整鍋面端到樓上,沒看見她的影子,他眉頭微微蹙起,望向浴室的方向,那家夥該不會還在浴室裏吧?

他立即走到浴室門口,用力的槌門。

「喂!你泡太久了!」他喊。

傅雅茜猛地睜開眼,她睡着了?

「傅雅茜!」他喊着,又槌了兩下門,「喂!你這家夥該不會是睡着了吧?」

「沒有沒有,我醒了!」她趕緊出聲,否則難保那只大黑熊不會破門而入。

沒有睡着會「醒了」,這家夥真是的!

不過聽到她的聲音,又聽見嘩啦啦的水聲,他松了口氣,低頭沉吟一下,轉身走進她的卧房,看見披在椅子上的浴袍,他拿了起來,回到浴室門口。

「我在你房裏拿了件浴袍。」這家夥大概到現在還沒發現自己沒衣服吧。

傅雅茜聞言一怔,她竟然到現在還沒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拿衣服!

她将門打開一條縫,躲在門後探頭,看見他雙腳岔開站在門外,手上拿着她的浴袍。

「我進你房間拿的,就披在椅子上,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調侃地說。

「不……不會,謝謝你。」傅雅茜有些尴尬的笑。

戴陽祯将浴袍遞給她,她伸手接過,可他卻沒有放手,她狐疑的望向他,剛好對上他深邃的眸子。

他滿臉大胡子,平時就看不出他有什麽表情,只能從他的眼神揣測一二,可今天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帶着……饑渴?

赤裸的身子微微一顫,像帶過一股電流似的,他的眼神讓她覺得有些古怪,忍不住低頭審視自己,是不是哪裏不小心曝光了。

可是沒有,除了頭、脖子,以及伸出去打算拿浴袍的手臂、肩膀之外,其他的都好好的掩藏在門後,那……到底是哪裏出問題?

「有什麽問題嗎?」傅雅茜問。

戴陽祯回過神,撇開臉,放手,「沒有。」

雖然疑惑,不過她還是縮頭,将門關上。

一會兒,浴室的門重新打開,她穿着浴袍走出來。

「晚餐我已經做好了,你穿好衣服、把頭發吹幹就出來吃晚餐。」他說完,轉身走到餐廳。

「咦?」她驚訝的跟上前兩步,果然看見餐桌上已經擺放了一鍋兩碗兩筷。

她回房穿上舒适的休閑服,聽話的吹幹頭發之後,才來到餐桌旁坐下。

「這個鍋子……很陌生。」她不記得自己有這個東西。

「那是我的。」她這裏根本物資貧乏。

「你今天煮了什麽?」她期待地問,這幾天接受他的喂食,發現他除了有很不錯的手藝之外,對配色方面也非常講究,總是讓人光是看,就覺得食指大動,讓她對兩人初見時送上的海鮮烏龍面覺得很羞

愧。

「什錦炒面。」戴陽祯打開鍋蓋,拿起她的碗,替她盛了一碗。

「好漂亮喔!看起來好好吃!」傅雅茜贊嘆,「我不知道我冰箱裏還有這些東西耶!」

「你沒有,你的冰箱和這間屋子一樣空曠。」他瞄她一眼,她該不會連自己冰箱裏有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吧?「這是我在樓下煮好端上來的,除了碗筷之外,沒有你的東西。」

「這樣啊!」傅雅茜恍然大悟,夾了一口送進嘴裏,立即閉上眼睛,一臉幸福陶醉的贊嘆,「好好吃喔!」

戴陽祯瞥她一眼,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她每次吃他煮的東西,一定都要先感動一番,真的很有趣。

他自己也盛了一碗,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當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我可以報名嗎?」她開玩笑的說。

戴陽祯突然停下吃面的動作,擡眼望着她。

他認真的神情讓原本抱着玩笑心情的傅雅茜愣了愣,玩笑慢慢收起,心頭忐忑,糟糕,她是不是開錯玩笑了?

「那個……我是……」她有些結巴的想要解釋。

「你要倒追我嗎?」戴陽祯問。

「嗄?」她錯愕。

「想倒追我的女人很多,你……」偏頭用着像是在掂她斤兩的眼神望着她,一會兒才繼續道:「覺得自己有什麽優勢?」

啊咧,這個男人好狂妄!

不過他說的也許是實話,至少她已知有潘靜荭這樣的大美人在倒追他,他都還不屑一顧呢。

雖然她沒打算倒追他啦,但是人家都下戰帖了,她當然要接招,否則肯定會被這個毒舌男給損得直接跳樓。

「當然有,你都願意為我洗手做羹湯了不是嗎?嘿嘿!」傅雅茜嘿嘿笑着。

「為她」洗手做羹湯!這家夥還真敢講。

「我可以馬上改進這個狀況。」戴陽祯哼道。

「哇啊!不要啊!我說錯話了,我道歉。」她立即哀嚎。

「真是百聽不厭的哀嚎聲啊,聽起來真爽。」他惡意的笑着。

這個變态大黑熊!傅雅茜在心裏哀怨的罵。

「原來你每次故意耍我,就是要聽我哀嚎喔!」

「對啊,這樣好了,看在你的哀嚎聲讓我身心舒暢,我就勉強接受你的報名吧!」他施恩的說。

「我需不需要跪地大呼謝主隆恩?」傅雅茜笑,這大黑熊真的是很有趣呢。

「你如果非得這樣做才會有真實感,我也不會拒絕。」

「是是一二謝主隆恩。」她曲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桌上,當作是跪地。

玩笑開夠了,兩人默默的吃面,一會兒她又捺不住安靜,開口問:

「為什麽你會煮的東西這麽多,而且都這麽美味?」

「你就是不能安靜一下是嗎?」戴陽祯故意嘆氣,好像她有多聒噪似的,其實他滿喜歡聽她說話、和她鬥嘴的,就連剛剛的「女朋友」,他也覺得并無不可。

「聊聊天嘛!」傅雅茜笑說。

「我以前曾經在餐廳打過工,當過廚房助手,師父教了我很多。」他說。

「這樣啊,那後來呢?你自立門戶嗎?」她閑聊地問。

「沒有。」戴陽祯簡單的說。

她沒聽見下文,知道他沒有解釋的意願,他的職業似乎是個禁忌話題呢。

「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像你煮得這麽好吃?」她識相的轉移話題。

「你?」戴陽祯嗤之以鼻,「下輩子吧你!」

「耶?講這樣,本小姐可是一個月前才第一次進廚房拿菜刀的,沒有鹽糖不分、把沙拉脫和沙拉油搞混已經很厲害了好嗎!」

一個月前才開始?

「那以前呢?都外食嗎?」

「以前家裏有廚師啊!不過我現在不能再想着以前的日子了。」

她嘆了口氣,或許有人會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她并不是,她當然知道自己是幸運的,是幸福的,她也很知福惜福,自力更生不是對生活不滿,而是對自己,她只是發現自己變成了「何不食肉糜」

的晉惠帝。

所以她以前是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只是現在沒落了?

這樣就說得通為何她擁有那些頂級的攝影器材,卻窮得連三餐都快顧不了了。

「哎!我看我以後都跟你搭夥好了,怎樣?」傅雅茜突然靈機一動,一個星期已經快過了,在自己的手藝有點長進之前,她真的很舍不得告別他的美食。

「自己多學着點吧!」他瞪她一眼,又盛了一碗,這幾天他已經教她好幾次了,偏偏同樣的東西,她煮起來就是那麽難吃。

「學我也是有在學,不過在學成之前,反正都要吃飯,兩個人吃比較有伴啊,好啦,就這麽決定了。」傅雅茜嘻嘻笑地望着他,打算運用先說先贏的戰術。

「我在的時候當成多養一只小狗是沒問題,不過我經常不在,到時候你怎麽辦?」戴陽祯哼了一聲。

小狗……這男人話就不能好好說嗎?

「呵呵,你如果「不在了」,我會自己想辦法的。」傅雅茜做了個誇張的假笑。

戴陽祯挑眉,這家夥咒他啊!

「我看你就從現在開始都自己想辦法吧!」他哼,端定那已經被他吃掉半鍋的炒面。

「嗄?等等,等一下啦!」她飛撲而上,抱住那鍋炒面,「我只吃了幾口而已,我食量很大耶,你不能這麽狠心把它從我身邊奪走啊!」

這家夥是在唱哪出大戲啊!

「你就當作我已經「不在了」就行了。」他還是哼道。

「我錯了,我不該話中有話,我只是沒料到你聽得出來。」

「哼哼,現在又喑指我愚笨了。」

啊咧!連這樣也聽得出來喔!

傅雅茜臉上挂上谄媚的笑,為了免費的美食甘願抛棄尊嚴。

「哪有啊,您天縱英明,是天上地不少有的英才,怎麽可能和那些形容詞扯上關系呢?您想太多了,想太多了,呵呵呵呵!」

「現在又暗批我疑心病重了,是吧!」

哇咧!這樣也不行啊!

她臉垮了下來,可憐兮兮的瞅着他。

「那你到底想怎樣嘛!」

戴陽祯忍不住笑,「放手,回去坐好啦。」

傅雅茜開心的笑了,趕緊回位置坐好,乖乖得像只可愛的小狗等着被喂食。

看在她那麽可憐的份上,他好心的将炒面放回餐桌上。

「啊,您真是大好人啊!」她感激的說。

這家夥!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你喜歡攝影?」他改變話題。

「非常。」她點頭,感恩的朝他合十膜拜了一下,才繼續小口小口細嚼慢咽的吃着碗裏的面,「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看到你的照相機。」他解釋,「為什麽喜歡攝影?」

「那個……我說了,可是你別不開心,好嗎?」她小心翼翼的觑着他。

戴陽祯旋即領悟,眼底閃過一抹失望。

「因為威爾。」他說,想到屠耀定口中投懷送抱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鲫的話。

所以她不是真的喜愛攝影,只是一種延伸出來的熱情,有些人,很快就消退,有些人會撐久一點,如果不是真的喜愛攝影,她能維持多久?

見他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傅雅茜安下心,因為她一點也不想因為威爾而打壞了兩人這些日子建立起來的關系。

「其實認真說來,也不完全是因為他啦。」她說。

「怎麽說?」戴陽祯挑眉疑問。

她偏頭思考了一會兒。

「該怎麽說呢,我确實是因為愛上了威爾拍的照片,所以才喜歡上攝影,然後開始接觸攝影,可是讓我持續下去的,卻是對攝影本身與日遽增的喜愛,如果我只是喜歡威爾的照片,對攝影本身沒有愛

的話,以我的個性,只會當個純粹的觀衆和收藏家吧。」

戴陽祯望着她,她說,她愛上的是「威爾的照片」。

「那天你看見威爾,對吧!」他突然說。

有點意外他會主動提起,不過她還是點點頭。

「他是媒體有口皆碑的白馬王子,家世一流,外貌一流,也因此擁有了許多年輕的女性粉絲崇拜他、愛慕他,你也是嗎?」

傅雅茜偏頭望着他,眉頭微微的蹙起,「如果我理解錯誤請糾正我,你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在問我,我是不是因為他擁有白馬王子的條件,所以才喜歡他?」

「你是嗎?」他說。

「原來我沒誤會你的意思。」她點頭,「我想他是不是白馬王子與我無關,我喜歡的不是威爾這個人,而是他的照片……嗯,這麽說好像又不是很貼切,我确實也喜歡威爾……」她有些苦惱的思考了

一會兒,「應該說,我先喜歡上了那些照片,然後才喜歡上拍了那些照片的威爾,嗯,這樣說比較貼切一點。」

戴陽祯眼底閃着灼灼的光芒,想起品綸說,之所以擅自将這棟公寓便宜出租給她,就是因為認為他對她應該會有興趣,所以安排了一個近水樓臺的機會給他們。

他承認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确實對她很有好感,可是……還不夠。

「現在你知道我認識威爾,你想見他嗎?」

傅雅茜訝異的望着他,然後搖頭。

「為什麽?」他不解,「因為看出我和他之間有不愉快,不認為我能介紹你們認識嗎?或是擔心因為認識我,威爾因此也讨厭你?」

「不是。」傅雅茜還是搖頭,「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什麽事,也不知道孰是孰非,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只要單純的喜歡照片就好了,至于威爾本人……距離才可以産生美感。」她的說法很保留

,總不好直接言明威爾給她的第一印象很差吧。

戴陽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這家夥,真是讓他太欣賞了!

已經足夠了,他對傅雅茜的興趣已經濃厚到不想放手的程度了!

他暢快的笑聲讓她驚訝,雖然他的表情依然掩藏在大胡子不讓她看不清,可是他的笑聲,是真的很愉快的。

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但見他開心,她也開心的微笑起來,夾了口面慢慢的吃着。

戴陽祯收了笑,看她細嚼慢咽的樣子,是很可愛,可是……瞥了。

她碗裏的面一眼,忍不住搖頭,就算已經看了好幾天,他還是對她吃東西的速度很有意見。

「你吃東西的速度比螞蟻還慢,我都吃掉半鍋了,你竟然只吃了半碗不到。」

他對她搖頭。

「我知道,你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她巨了他一眼。

她有個毛病,吃太快胃會痛,看過醫生做過檢查,也查不出到底是什麽問題,最後只能控制自己吃東西的速度了。

因為速度慢,再加上她食量不小,所以一餐吃下來至少都得花一個小時以上的時間。

「你缺乏訓練,以後我吃飽,你就要跟着停筷。」

「嗄?不行啦,這樣我會餓死!」他吃飽通常只需要五分鐘。

「那就吃快一點。」

「怎麽這樣啦!」傅雅茜苦着臉,頭忍不住痛了起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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