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嗓子

他在劇組的表現一向很好，單獨的戲都是一條過，重來都是因為其他人的拖累，臺詞功底也非常不錯，從來沒有出過這種問題。所以，別人要是卡臺詞了，宋成明非跳起來指着鼻子罵不可，但林淵破了音，宋成明叫了聲“卡”，站起來問道：“林淵，你怎麽了？嗓子用過度了？”

林淵心裏已經清楚是怎麽回事，但現在還不是戳穿的時候，只說：“宋導，沒什麽，嗓子有些幹，麻煩誰給我一瓶沒開過的水。”

蔓蔓一直在旁邊看着，聞言趕緊将水遞了過去，低聲問道：“林淵，你怎麽了？”

“沒什麽。”林淵慢慢地喝了點水，将水瓶還給她，輕聲說：“蔓蔓，我上戲之前喝的那瓶水，麻煩你去看看還在不在。”

蔓蔓一愣，點頭說：“好。”

林淵笑了笑，轉身清了清嗓子，繼續拍戲去了。

接下來要拍的是一場重頭戲，小顧立姿差點被好賭的繼父賣去做舞女，小聞泰寧和小何安一起去救她，半路上小聞泰寧被家裏人打暈帶走。小聞泰寧醒來之後要離開，和聞父大吵一架，被暴跳如雷的聞父換了起來。

林淵回到床上躺着，等導演喊開始，場記打板，立刻睜開眼騰地一下坐起來，叫道：“何安！！！”

飾演聞父的老演員立刻冷怒地開口，小聞泰寧先是吃驚，繼而恍然大悟，憤怒又着急地要離開。聞父也大怒，怒斥他不學無術跟混混呆在一起，斷言他将來一事無成，前途就此毀掉。

“何安不是混混！”小聞泰寧堅決地說，“他有義氣有抱負有能力，他會出頭人地的！何安不是地痞無賴，爹，你這麽做是在侮辱我的朋友！”

“他有義氣、抱負、能力，又怎麽樣？他沒錢沒地位！”聞父一針見血地說，“現在不過區區一百塊他都拿不出來也掙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淪落風塵，寧兒，這就是廢物！”

小聞泰寧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堅決地說：“他沒有錢，我有！”

“你有什麽？你有的都是我的錢，你掙過一毛錢沒有？”聞父語氣諷刺又冰冷，“你也是個廢物！除了會忤逆我，你還會幹什麽？那個姑娘是被鹽幫的抓去的，鹽幫只是一個小小的幫會，在上海灘連九流都排不上，可你能做什麽？回家偷錢給鹽幫送去？這些人就是陰溝裏的老鼠，你如果不将他們拍死，他們就會無止境地咬你。這次嘗到了甜頭，下次繼續抓了那姑娘，你們能怎麽辦？繼續給錢？”

小聞泰寧的表情一瞬間空白了，他也仿佛才深刻地意識到自己是何等無能為力。聞父見狀便冷哼一聲，轉身離去。小聞泰寧驟然回過神來，喃喃道：“何安會有辦法的……我要去找他！”

說着便往外沖。

聞父見他罵也罵不聽了，登時大怒，喝道：“來人！将少爺關在房裏，一步也不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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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們一擁而上将小聞泰寧抓住，不斷地推着他，小聞泰寧不住地掙紮，卻還是被關在了房裏。房門上鎖的聲音清脆，小聞泰寧瘋狂地拍門，最後懊惱又着急萬分地将額頭撞在門上，無助又擔心地叫道：“何安……”

“好！卡！”宋成明大聲喊道，開始對着攝像機檢查鏡頭。

林淵從小聞泰寧的狀态裏走出來，旁邊的工作人員忙給他遞了水。林淵點頭，說：“謝謝。”

聲音竟然是啞的。

這下可急壞了工作人員，“林淵，你的嗓子怎麽了？”

旁邊飾演聞父的老演員也關心地問道：“是不是叫啞了？是我不好，有幾次老是演不好，叫你重來了。你沒事吧？對不起啊。”

“不，不是您的問題，前輩，您非常好，很多地方是我沒跟上，您才出現了斷裂。”林淵按着脖子清咳一聲，皺眉道：“剛剛上戲的時候嗓子就有點不舒服，現在……好像是發炎了。不知道宋導那邊檢查完了沒有，沒問題的話，我去趟醫院，買點喉嚨消炎藥，免得耽誤拍攝。”

現在正是劇組拍攝最緊張的時候，劇務組也很擔心，立刻去請示了宋成明，宋成明一聽林淵的嗓子竟然發炎了，立刻讓助理開車送林淵去醫院。林淵上車，蔓蔓跑過來叫道：“林淵——”

她趴在車窗前小聲又擔憂地說：“你的那瓶水，不見了。”

林淵不由得笑了一下，點頭說：“我知道了。”

“林淵——”蔓蔓欲言又止。

“別擔心，我回來就好了。”林淵系上安全帶，對助理說：“白姐，我們走吧。”

白蜓一邊調頭一邊問道：“什麽水啊？怎麽回事？”

“沒什麽的。”林淵問道，“醫院有多遠？”

“不遠。”

果然是很快留到。

林淵挂了急診，跟值班醫生說了自己喉嚨的狀況，醫生問了他些問題，讓他去做檢查。等檢查結果一出來，醫生就說：“消化道輕微受損，粘膜損壞，看樣子是被什麽腐蝕了。帥哥，你白天喝了什麽東西？”

白蜓本來懶洋洋地在一邊玩手機，聽到醫生的話立刻站直了，“腐蝕？”

“醫生，這要多久才好？”林淵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一兩天吧，你的狀況比較輕微，看來喝得比較少。”醫生刷刷刷寫好病例，将電子單一打。“去藥房拿藥吧。”

“謝謝。”林淵禮貌地道謝，拿着藥單往藥房走。

白蜓在旁邊看着，不知為何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她想了一下，故作輕松地問道：“林淵……”

“白姐。”林淵淡淡地打斷她的話，道：“要給劇組添麻煩了。”

白蜓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林淵已經撥了電話，聲音沙啞低沉。“喂，你好，110嗎？我要報警。”

“故意傷害罪，有人将我的飲用水換成了濃石灰水，造成我消化道損傷，按照傷情鑒定，這是輕微傷，對方應該被處以10-15日行政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