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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顧覺得自己白比林淵大了幾歲，在林淵面前他就像個孩子一樣，大約因為不管他做什麽，林淵都是一副“好好好你做的都是最好”的樣子。

他跟風悅傳媒的事情一弄清楚，就迫不及待地砸錢将自己看中了很久的店面給拿下了，本來打算給林淵一個驚喜，先瞞住他。但是事到臨頭，他有忍不住吭哧吭哧地給林淵打電話。

“林淵淵，你猜猜看，我要開什麽店？”

曾經說過要成為商業傳奇，讓別人演繹自己人生的人，說要開店而不是開公司，換別人早就嘲笑開了，林淵卻認真地想了一下，說：“酒吧？”

秦顧吃驚：“你怎麽知道？”

林淵提醒他：“我們最開始在哪裏見面的，你忘了？”

“沒忘！”秦顧說，廢話，怎麽可能忘記呢？說起來，他确實兩次在酒吧街遇到林淵，第一次林淵大約是沒有認出他，第二次卻已經明顯知道他的身份，竟然不驚訝，現在聽說了，也不怪他。以前他常被人說任性，到了林淵面前，林淵只擔心他太心軟，會受傷。

秦顧心裏好像被人充了什麽能量，有點飄飄然，問道：“關于開店的事情，你不給點意見嗎？”

“我又不懂做生意，給你出主意不是添亂麽？”林淵笑道，“你既然計劃了這麽久，一定有自己的主意，我不能指手畫腳。”

看吧，他就是這麽清醒。秦顧笑了，不過即便林淵說了自己不會對他指手畫腳，但秦顧還是會跟他說開店的進度。

“林淵淵我跟你說！今天我們不是去簽約嗎？那個房東一看承租方寫的是我的名字，差點就要漫天要價了，幸虧我反應迅速身手敏捷。我開口就問他：你這地段多少錢我心裏清楚，我給的絕對是市場價，你要是漫天跟我要價，信不信我在微博上跟我粉絲訴苦，然後三千萬粉絲一人一把眼淚淹死你？哈哈哈~那個房東就慫了！”

林淵一邊畫着劇本上臺詞，标着情緒，一邊擡頭對平板那頭的人笑了一下：“你還學會威脅人了？”

秦顧得意洋洋：“那是！”

每天都是類似于這種對話，秦顧在那邊使勁誇自己英明神武，林淵在這邊點頭你果然很厲害。便是在某種程度上，秦顧是個話唠，而林淵是個非常完美的傾聽者，這對話有如睡前的甜牛奶，十分助眠。

方菲最近沒戲約，一直在A市拍些廣告什麽的，日子還蠻清閑，就受了林淵的囑托去給秦顧打下手，準确地說是幫林淵看着秦顧。偶然聽秦顧說了這個睡前通話，便有些擔心，發微信問道：

[FFly]林淵，你拍戲很忙的，秦顧這麽做會不會打擾你休息啊？要不要我委婉地跟秦顧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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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不用，他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秦顧并不是任性地去打擾對方的人，只是在想跟一個人更貼近的時候，就會先把自己的一切展露出現，先讓對方走進自己的世界。他每天都在說自己怎麽樣，雖然将自己的生活說得波瀾起伏，最後都是“秦顧成功的度過了難關你不用擔心”。只要他表現出一點疲倦，秦顧立刻就會說他困了，要睡覺。

他确實喜歡纏着人，但是他從不任性，所以林淵才更想對他好點。

方菲的微信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複過來。

[FFly]林淵，我記得你以前是個非常在意私人空間的人，學校的宿舍你從來不回去，除非是故意去惡心舍友。為什麽這次……你會把備用鑰匙給秦顧？你這是……本性難移？

這話裏試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似乎在說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是個喜歡男人的人。林淵對于自己的取向是不在意也沒有研究過的，只相信順其自然，喜歡上了就在一起，什麽困難他都相信自己克服。

但是，現在要說他喜歡上了秦顧……仿佛還沒到那個境地。

[臨淵]我只是想照顧他，我猜到他會變成現在這樣，不忍心他去外邊随便跟人租房子，洩露自己的信息。

方菲看着手機一陣無語，就因為擔心，所以照顧得都快沒原則了？秦顧也是，每天說到林淵都跟打了雞血一樣。不過，他們兩個成年男人，做什麽事不會自己思考周全？不用她唠唠叨叨的。

于是，方菲換了個話題。

[FFly]對了，林淵，秦顧的店已經裝修得差不多了，開業的時候你準備送什麽禮物啊？不會是超級俗氣的花籃吧？我會嫌棄你的！

這是個問題，林淵認真地想了一會兒。

[臨淵]他的店叫什麽名字？

[FFly]很俗氣！叫燈火闌珊！

[臨淵]好。方菲，幫我做一件事。

隔天方菲去秦顧的店裏送飯，左右打量之後問道：“秦顧，你的招牌做了嗎？”

秦顧搖頭：“還沒呢，正在請人設計呢，怎麽？你有主意啊？”

“對啊，我有個朋友是從小學書法的，一手毛筆字特別漂亮，我給你看看圖片？”方菲說着就将手機裏的照片翻出來，“你看，這是他昨晚寫的字，你覺得怎麽樣？”

秦顧看去，照片上是宣紙上寫了一首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秦顧認得的毛筆字體不多，只覺得這像是行楷，別樣潇灑又帶着點溫柔，最後那句“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溫柔之情簡直能透過宣紙和屏幕将人包圍起來。

“這字太漂亮了，不用他再另外寫，我就要他這張紙上面的那四個字就行，一筆都不需要改！”秦顧連連贊嘆，“這個字多少錢？我要給他潤筆費的。”

“不用，這人是你的粉絲，我不小心跟他說漏嘴了，講你要開酒吧，他就嗷嗷叫地要為你寫個字。”方菲毫不留情地編排着，“他說了，如果萬一超級幸運地被你采用了，他看到招牌上自己的字就是最大的潤筆費了，能開心幾十年呢！”

秦顧不答應：“那怎麽行？這麽好看的字，我不能辜負了！”

“文人之間不講這個的！”方菲急得

“這主意不錯，不過還是覺得太辜負這手好字了。”秦顧看着手機，不住地贊嘆。

“你別急，他到時候給我寄原稿過來的，你将招牌弄好了之後收起來呗。”方菲笑了，“不過我覺得，你以後不一定會這麽寶貝這個字。”

“誰說的？我一定會一直寶貝的！”秦顧心想，就沖這字裏行間的溫柔，誰能不寶貝？

方菲沒說什麽，沒幾天果然将字拿來了。秦顧将字小心地掃描了一份，交給了設計公司，然後珍而重之地将字給裱了起來，挂在了進店最顯眼的位置上。

轉眼就是酒吧開張的日子。

秦顧在娛樂圈裏人緣極好，幾乎跟他接觸過的人都喜歡他，可惜從前費粵對他管得嚴格，不怎麽允許他跟朋友出去玩，因此開業這天來的圈內劇組人員比較多，演員明星比較少。秦顧帶人一向随意，請的客人們到了就讓他們自己進去坐着，給他們發會員卡，他自己在門口附近看着。

“秦顧，你在等誰？”沐英看他伸長了脖子的樣子，便好奇地問了一句。

正說着，門口走來一個高挑的身影，秦顧嗖的一下沖了出去，将門打開，笑道：“哦，開業大吉哦，都不帶禮物來的嗎？”

林淵笑了一下，說：“就猜到你喜歡做偏文藝傳統的風格，給你買了一個屏風。”

說着就請服務生去外邊搬。拆開箱子一看，十二扇螺钿屏風。

林淵到處看一眼，問道：“用這屏風來隔斷裏外的視線，好不好？”

“好啊。”秦顧讓人将屏風擺在門口，當影壁用。趁着服務生擺屏風的時候，秦顧悄悄地拉了一下林淵的衣袖，小聲問道：“你不會把自己的片酬都砸進去了吧？”

林淵便認真地在腦子裏算了一下。

秦顧一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林淵根本沒想過，他一邊感動着，一邊擔心林淵将來花錢大手大腳，暗地裏又憂愁着，想道：“林淵花錢這麽兇，看來我要趁早掙錢才行。”

“別擔心，其實我還送了一件不要錢的禮物。”林淵笑着說。

“哪呢？”秦顧探頭。

林淵沒說話，只是指了指門口。秦顧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就明白了：“原來字是你寫的！方菲還騙我說是我的粉絲！”

“難道我不是你的粉絲嗎？”林淵伸手，“說好的會員卡呢？”

“已經給方菲了，不過，我這裏還有一張。”秦顧從口袋裏取出一張卡，将林淵的掌心攤開，拍在他手上。“喏！”

林淵低頭看去，只見那是一張設計精致的會員卡，上邊醒目的一行字：

00001號，LY。

“另一張是100號，你不早說，還故弄玄虛。”秦顧笑着抱怨，忍不住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低聲叫道：“還敢騙我了！回去再收拾你！”

林淵低頭，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只是不說話。

“你這雙眼睛太厲害了，不能跟你對視。”秦顧将他的頭輕輕推開，“快來幫我剪彩！”

負責剪彩的只有三個人，中間是秦顧，一左一右分別是林淵和高秀。數了一二三，最後将彩帶剪斷，好像就将過去剪斷，開始了新的生活。周圍噼裏啪啦地鼓掌起來，秦顧豪氣幹雲地拍胸脯宣布：“今晚我請客！兄弟們放心喝！”

然後不到半個小時，秦顧就把自己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