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
豔陽天。
惠明扯開眼罩,掏出降噪耳機塞給空姐,說:“到了?”
青花旗袍勾勒曲線,脂濃粉香,一張美好的整容臉浮起标準的微笑,“惠明先生您好,飛機還有十分鐘落地,請問還需要喝點什麽嗎?”
“哦,不用。”惠明有點沒睡醒,随手撸了兩下一頭黃毛,拎起肩膀上插滿鉚釘的皮夾克,滿是欣賞,心說老七辦事兒就是靠譜。
這把絕對穩了。
空姐保持微笑,一進備餐區臉上的笑就卸了,“Gay。”
“不跟你要微信的都是gay呗?”
“就他那樣的,腿比你還細,頭發染成那顏色,看衣服比看女人眼光都饑渴,不是gay是什麽?”
“嗯,是挺漂亮,你觀察得這麽仔細,想認識,直接問他要微信啊。”
“穿成那樣,又長了那麽一張娘炮臉,擱誰誰不多看兩眼,別跟我說你沒看。我跟一個gay有什麽好撩的?瘋了嗎?”
惠明的父親此刻氣得拍桌子,感覺自己快瘋了,“兩小時他坐頭等艙,他怎麽不上天呢?”
白手起家名營企業家多生敗家兒,惠爹忒也看不過惠明這種驕奢淫逸的!
惠母被吓得手一抖,眼線歪出一大截,她煩死了,拿化妝棉邊擦邊說,“行了老惠,他現在可就在天上飛着呢,你盼着他點兒好吧!”
“我怎麽生了這麽個敗家玩意兒!”惠父若有胡子,這會兒已經被他吹得迎風招展起來了。
“那怪誰?我跟你說他肯聽你的回海城,你都好去燒高香喽,還嫌他坐頭等艙,嗷呦,你要求不要太多哦。”
這話提醒了惠父,他拿起電話,“嗯,快降落了不?一定要把他給我堵住帶家裏來,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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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母補好了眼線看惠父,“孩子回來你能不能好好跟他說話?”惠父正了正領帶,如臨大敵、滿臉嚴肅,“上次讓他跑去薊城就是我的失誤,飛兩小時刷了我一萬塊,他還想要什麽好臉色?”
惠母扶着額頭,“又鬧,又鬧!他跑去薊城,你不也直接遠程幫把他工作給辭了嗎?給你厲害的。你倆就該各打五十大板,成天攪得我,偏頭痛又犯了哦。”
“你幹啥去啊?”
“喝下午茶!幹啥,在家裏聽着你們鬧革命啊?我年紀一大把了,鬧不明白!”惠母拎起小包,身子一扭,搖曳生姿地出門去了。
徒留老惠一人,嚴陣以待地坐在家裏,等着給兒子一個史無前例的三堂會審。
惠明下了飛機,拖着行李箱,戴起墨鏡,扒拉了一下耳垂,“嘶”地叫出聲,剛打沒幾天,可憐的耳垂就臨危受命地戴上了三個沉得要命的寶格麗耳釘。刷惠父的副卡買的。
惠明給老七發微信,說馬上要出來了,叫他站在接機口等着。
惠明就這樣,頂着一頭金發,破洞緊身牛仔褲勾勒出大長腿,鉚釘夾克搭配一雙亮瞎眼的限量版球鞋,拉風地走了出來。
被惠父委以重任的,從小看着惠明長大的司機張伯伯,愣是沒把他認出來。
連幫他某寶置辦了這一身行頭的老七,直到他走到自己旁邊都沒把他給認出來。
惠明挾着老七就往外走,老七叫:“你幹啥?”
惠明噓他,“快走,馬叔叔在那呢。”
老七當即噤聲,震驚地看着這個嚴格來說是自己作品的惠明,他有一瞬間沉默了。不知道央視那個《購時尚》的改型換裝節目,現在還缺不缺造型師。
這他媽才叫改頭換面、再世為人啊!
上了老七的車,惠明第一時間把耳朵上的三個耳釘拔了,一邊拔一邊叫喚,讓老七到了市裏給他找個藥店買瓶酒精。
老七尤未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瞟一眼副駕,再瞟一眼。
“我……我操……”
“你文明用語好不?”惠明把墨鏡摘了,鉚釘夾克脫了甩後座,套上一件棒球外套。
驚訝彌留在老七那張堆滿了他自稱可愛的肥肉的面孔上,久久不散。可惜眼睛太小了,要表達感情極端費力,惠明就沒怎麽會意。
“明明,你覺不覺得,你要是去演藝圈,就沒那些什麽凡凡什麽源源什麽事兒?”老七感慨萬分。
惠明扯了一把身上那件淺粉色毛衣,“你為什麽給我買這麽娘的衣服?我覺得看起來取向很有問題。”
“要不是這,你早就被你火眼金睛的馬叔給認出來了!要讓你自己買,你有這審美嗎?我幫你買這整套,花了二百四十九,你快給我轉支付寶啊。”
惠明嘆氣,他現在除了惠爹那張副卡,就沒剩多少流動資金了。
老七看他喪氣的樣子,問他:“你到底怎麽打算的?躲得了初一還躲得了十五嗎?你沒被接上,你爹不第一反應就殺到我家來啊?別這樣,我家老爺子今年動了手術裝了個支架,經不起這刺激。”
惠明扯唇一笑,“是他先過分的,我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要是知道我竟然在馬叔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一定氣炸了。等我找到工作了之後再聯系他們吧。”
老七搖頭:“我真的想不通你這種富二代啊,是家業不好繼承,還是纨绔子弟上崗要證書?你非得跑外面自立家門。你要是創業也好說,非要給人家做牛做馬當打工仔,你爹怎麽就生了個思想覺悟這麽低的兒子呢?”
“你給我找個覺得當打工仔有意思的人出來,我得一杯敬月光,一杯敬給他。但怎麽說呢?我就非要跟我爸安排好的不一樣,憑什麽從小到大我的感受都是被排在最後一位考慮的?”
老七不解,“你的叛逆期,怎麽來得這麽晚呢?”
惠明沒理他,手機響了他打開,QQ郵箱裏進來一封郵件,Offer一個字刷地映入他眼簾。
惠明點開一看,“收到這份錄取通知,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您是天選之人,第二,您被我司錄用了。恭喜你,你人生中最奇妙的旅途将要開始了。請于九月十五號下午三點之前到天任裏九十二號報道。”
老七說:“你看什麽呢?眼球都快掉出來了。”
“我被錄取了?”惠明皺着眉說。
“你投簡歷了?什麽公司?”
“泉路快遞公司,我不記得投過啊……”
“快遞公司都這個通那個通的,你什麽時候聽過這種名字的?多半是剛成立的小野雞公司,沒前途。” 老七不留情面地進行了批判。
“這上面說,我是天選之人。”
“天選的送快遞之人啊哈哈哈哈。”
惠明無奈地看着老七,這人笑得牙都快噴出來了。
他抗争了下:“人家那是管理崗!”
老七無奈了,是什麽人二十二歲都大學畢業了,還純白得跟張紙似的。這要是直接丢老惠公司裏,不被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啊。
可是他永遠這麽單純,什麽時候沒人替他遮風擋雨了,他怎麽以一棵小樹苗的姿态抵擋八方風雨呢?
如果他現在給老惠打電話,那一定立刻就失去惠明了。
可如果惠明有一天覺悟了,覺得自己是害了他,那不也得相忘于江湖嗎?
老七一顆心都要操碎了,在現在失去惠明跟以後失去惠明之間來回選擇,憂愁極了,“講真明明,你不覺得你自己有點幼稚嗎?”
“不啊,我這叫做無懼權威,不畏強權,英勇抗争,極其值得鼓勵。”
“我怎麽覺得,你應該好好跟你爸溝通溝通呢?”老七愁得眼睛都離家出走了。
“溝通這兩個字就沒出現在我爸的詞彙庫裏過。等下,現在是兩點二十,把這頭發染黑,來不及了吧?”
惠明打開副駕前的小鏡子,看了看,辣眼,真辣眼。
他本來就比正常男性白了一個色號,這一頭一次性黃毛在他頭上端的是風情萬種,一個成語疏忽就從惠明腦袋裏冒出來了。
殘花敗柳。
“洗兩次就掉了,染什麽染,浪費錢。”老七說,一會兒反應過來了,“你想幹什麽?”
惠明咧嘴一個假笑,“入職。”
老七叨叨了一路,把自己叨得口渴得要命,惠明堅持己見,要去天任裏辦理入職手續。把他放在弄堂外面車再開不進去的大路上的時候,老七拉住惠明,“明明,你要有個三長兩短……”
惠明嫌棄地把他的肥手扒拉下去,提着自己名貴的行李箱,背着身給老七擺了擺手。
他在弄堂裏繞了好半天,天任裏有九十一號,有九十三號,可是就是沒有九十二號。這種弄堂曲裏拐彎的,繞得他幾乎迷路,繞了半小時有點煩了,決定放棄這個入職機會,天選之人只能交給別人來做了。
峰回路轉,他導航往外走,走了幾步一擡頭,忽然看到被爬山虎遮了一半的門牌號。伸手抹開,九十二號。
惠明按了下門鈴,按鈕被一指頭戳槽子裏,壞了。于是他一推門,徑直走了進去。
他大概是忘記了,一個快遞公司,怎麽會開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呢?
天任裏九十二號,一個女人躺在太妃椅上發微信,“我看下你發的那什麽錄取通知。”
一會兒她發語音:“老子能不能一腳把你踹回小學回爐再造一下?就這樣的,誰他媽會來?”
對面發文字消息:“你不懂,這是一層智商篩選,如果有人看到這個都還敢來,那麽他多半好糊弄成極品了,傻白甜,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你發了多少份?”
“一百來封吧。”
“那你再多發點吧,我覺得一萬個人裏面有一個人能來我這入職,就是你走了狗屎運!”她把手機一摔,擡頭就看到一個失足少年站在她門口,白色棒球服裏穿了一件粉紅毛衣,看起來真的是,極品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失足少年跟他的大佬老板第一次見面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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