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六
惠明走了兩步忽然覺得背後涼飕飕的,轉頭一看,灰袍陰差正以一種極端不友好的眼神望着他,跟他對上了眼也絲毫不掩飾。
分明是在說:瞅、你、咋、地!
惠明驚搓搓的,怪不得老師都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呢,原來他看不順眼的人,也看他不順眼啊。
得,才入職第一天,梁子就跟鬼結上了。
還是個敢調戲豐部長的陰差。
藍貓指路,摩托車在豐都城門停下,值班陰兵拿着豐玥遞過去的通關文牒,仔細檢查了一番,笑說:“豐使辛勞。”
“哪裏,”豐玥辨認他的臉,信息處理失敗,不記得這陰兵的名字。
含混說:“X哥,最近搶魂案子這麽嚴重,弄得人怪害怕的,你說那玩意兒不會在城裏吧?”
陰兵“嗨”一聲,“別人怕就算了,你豐使怎麽會怕呢?放心,進不了城。”
豐玥沉吟:“那就是在城外。”
“當然,都是跟新亡的生魂搶,給陽間的人添壽。”
“那得了生魂,能還陽嗎?”豐玥問。
“理論上說能行,不過,沒有成功的先例,惡犬雞鳴,風雷火電,你聽說過吧?”
豐玥點點頭,感覺到身後一直規規矩矩捏着她衣袍的惠明忽然身體向前,栽倒在了自己背上,手也緩緩地滑了下去。
她一驚,忘了第一次進陰間不能呆太久,惠明承受不住陰氣,暈了。
“那我明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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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車疾馳離去。
惠明聽着豐玥跟陰兵交談,只覺得饧澀難當,努力要清醒,但實在撐不住,倒在豐玥背上睡了。
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天任裏九十二號那張歐式的大床上,他覺得頭疼、口渴,推開被子要下床。
倏忽又鑽回床裏,整個人裹被子中就露個腦袋,面紅耳赤。
神啊,他就穿着小背心褲衩,豐玥把他擡回家的?他……他的童真呢,還在不在?!
電影裏的畫皮女鬼,不只是吃人心,還要吸幹男子精血的!
惠明都快哭了,他要是精盡人亡,那真的是天理難容啊。
內心小劇場不知不覺又自行上演五分鐘,惠明看着挂在衣架上的格子睡衣,神經一抽,媽呀,這真的是把他當男寵了啊。
他一會兒裹着被子,偷渡到門口,三下五除二套好了睡衣,蹑手蹑腳下樓去,不管了,惠明寶寶要跑路了!
到了樓下他忽然聽到音樂,樂聲中一個女人在随着唱歌,歌聲清麗婉轉,極其動人。
惠明踏過地上的文檔,踩着唯一的那一條通往廚房的小路,彎着腰蹲在廚房牆下。
他緩緩挺直上半身,從廚房的窗前露出一雙眼,偷瞄裏面。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豐玥一邊唱一邊扭動腰肢,一個陶醉,忘了眼前的鍋。
牛奶“嘩”地溢出來,豐玥一下手忙腳亂,關火,拿抹布,亂七八糟收拾了一通。
最後她決定這些都應該由小部員來做,于是把小鍋端起,牛奶倒進一只胖乎乎的小瓷杯裏,端着走出來。
惠明躲在牆角,她沒注意。惠明嘆氣,她這樣一個人,真的不會把房子點了嗎?
站起來叫:“豐部長。”
豐玥猛地轉頭,臉上的好心情還沒來得及撤下去,嬌俏煞人,不可逼視。
很快臉上換上了一層老氣橫秋,她瞪一眼惠明,“侬要死了哦,躲在那幹什麽?小浮屍!”
惠明摸摸頭,怎麽敢說因為他打算跑路來的。
豐玥把牛奶塞他手裏扭身上樓,“喝了早點睡,明天雞叫的時候起床,曉得伐?”
惠明接過牛奶,原來是給他煮的啊。他十分愧疚,自己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女鬼之腹,其心眼之狹窄,其行為之惡劣,真的是……
喝了一口牛奶,惠明險些噴出來,後面的心理活動倏地被打斷。
一股子焦糊味兒。
豐玥是好心,第一次進地府,夜晚別想有好夢,她是想給他安個眠,但是惠明捏着鼻子把這一缸牛奶灌下去,覺得自己腸胃受到了極嚴重的摧殘。
豐玥回到房間,坐到梳妝臺,從脖子上摘下一只小鑰匙打開地櫃的門,掏出一張照片。
她托着腮看着照片,心想,怎麽會是你呢?他才二十二歲,這五十多年,你已投了胎又死了一遭嗎?
是重入輪回了。
惠明半夜起來三回。他本來就牛奶不耐受,遑論燒焦了的牛奶。
雞叫的時候他才剛睡着,然後被堅持不懈的這只敬業的大公雞吵醒,惠明盯着兩只大黑眼圈洗漱完下樓。
豐玥身上坐在太妃椅上,已經開始工作了,她腳邊地上放了個瓷臉盆,裏面窩着一小簇紙灰。
惠明乖巧打招呼:“早安。”
豐玥扭頭看他,“早?這都幾點了,我看你是存心要餓死我!”
惠明看向窗外,天都還沒亮啊。
他趕忙低眉順眼地做小,“不好意思豐部長,昨天沒睡好。”
“理由倒不少。”
“快點做飯,吃好了有工作。”豐玥沒再理他,專心致志跟手裏的文件死磕。
惠明二話沒說進了廚房,先把被豐玥折騰出來的狼藉給收拾了,然後在冰箱裏找到一顆窩窩囊囊滾在最裏面的蛋。
他把唯一的蛋煎了,又把袋子裏唯一的一片吐司拿平底鍋裏剩下的油熱了熱,牛奶這時也煮好了。
惠明剛把牛奶倒進那只小胖杯子,豐玥提着兩條油條走進來了,“看見沒,炸油條的都比你起得早!”
她帶着一身清早的寒涼氣,惠明趕忙把油條拿過來切成小段,說:“你怎麽穿這樣就出門了?不怕冷嗎?”
她穿了另外一件旗袍,青底白花,無袖,一截手臂裸露在外,白得刺眼。
她癟癟嘴說:“你是見過怕冷的鬼哦。”
“可是鬼的話,怎麽能出門去賣油條呢?”
“你的意思是我都是直接搶了?”
“啊不不不,我是說你可以讓我去買。”
“下次再起早點。”
“是是是。”
豐玥坐在餐桌前,拿起跟筷子敲打碗筷,惠明把牛奶端到她跟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不喝牛奶啊?”
“嗯……”惠明決定說實話,“我不耐受,會拉肚子。”
“身嬌體弱。”豐玥評價,沒再說其他的,渾不記得自己昨晚上賜了惠明一杯致瀉神藥。
“等會兒你去趟欣莊,找個人。”
“是。”惠明眼睛都沒眨一下,一會兒反應過來,“你不怕我直接跑了?”
“奇怪了我是把你綁在這了嗎?想走現在就走啊。”
惠明不知怎地還有點失望。
結果豐玥又說:“又不是走了我就找不見你了,你的心都預定在我這了,我又不愛違約。放心,該吃你的,總歸是你的。”
“……”
惠明一個受虐者綜合征得到了滿足,連忙說:“我就說說,我不跑。”
豐玥瞟他一眼,“同志,有這個思想,就很危險啊。”
“我向組織保證,以後絕對端正思想,不讓這些邪念有機可乘!”惠明說得認真極了,一雙眼幹淨得可以跟指天發誓劃等號了。
他心想,等教會了豐玥基本生活技能,他就走。大不了到時候來多看看她嘛,反正他在海城,離得近。
不過要緊的是先讓她把吃人心的這個毛病給改了。
吃好早飯惠明拿了地址,留了豐玥的電話號碼,出門找到公交車,去往長途客運站。
到了車站旁邊,他拎着自己的手機去修。
“主板稀碎成這樣,我還是第一次見,哥們你到底對你的手機做了些什麽?!”
惠明看着大驚小怪的修手機師傅,心裏很淡定,想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們這些凡人。
于是他買了另一只手機,掏出惠爹的副卡想刷的時候,不知道哪裏忽然開了竅,想到惠爹也許能查到他的刷卡地。
然而他的錢又都在支付寶裏,還不夠買個手機的。
他跟買手機的人說:“能不能先讓我裝個微信,我再給你付錢?”
賣手機的人狐疑,打量這個耳朵上有三個眼,白白淨淨的小男孩,最後決定相信他的臉而不是耳朵,說:“行吧。”
惠明三下五除二登錄微信,撥視頻給老七。
老七根本尚在周公處歌舞升平,一個小丫頭就在嘴邊了,被視頻呼叫聲吵醒,“我他媽……”
他拿起手機打算無論是誰都要給一頓狂轟濫炸的罵。結果一看是惠明,肥胖的身軀差點從床上一彈而起,還是胖,差了點意思,床只是微微震了震。
“明明!你可急死我了!你去哪兒了啊?現在又在哪?我跟你講你爹快把我卸成一百零八塊了,明明你要為我做主啊,你要回來救我啊!”
端的是聲嘶力竭。
惠明看着右上角對話框裏這位頭發炸毛,眼睛被清晨的眼屎糊住完全成了一條縫,裸着肩部的男子頭部,心裏着實一驚。
從前竟沒發現,老七長了這麽一張可以混跡在鬼民中完全不被發現的臉。
“七哥。”惠明叫。
“你,別!!你別這麽叫我,我受不了,我的小心髒,啊,我們家心髒有問題可能是遺傳的。”他猛地伸出手,五只張開,擋在自己臉前面。
惠明看着視頻框裏的五根蘿蔔,嘿嘿嘿地笑,“七哥,你借我點錢呗。”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呵,呵呵呵。
卡文卡得猝不及防,你們不給我個愛的收藏和湧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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