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六十
“換什麽血,換誰的血?”豐玥看着猙獰盤曲在牆壁之上的根根紅線,只覺得自己周圍好像被抽成了真空狀态,讓她胸腔憋悶,窒息到幾近炸裂。
平等王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癱瘓鬼,就不能安安心心地搖搖扇子喝喝茶,過過裝逼的貴公子生活?
偏偏要搞出一出一出的大動靜,彰顯存在感。
豐玥簡直想把他揉搓揉搓扔無間地獄裏一把燒成灰。
平等王忽然大笑起來,比梅姐神志不清的時候笑得還癫狂,笑得自己咳嗽不已。
豐玥白了他一眼,“放他下來。”
“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為您服務。”他笑夠了,邊咳邊說。
豐玥牙根癢癢,肺痨鬼。
平等王拍了拍手,石門再次打開,一個羽扇綸巾的骷髅鬼從門外走進來,兩臂伸平兩手相抱,對平等王鞠了個躬,然後又轉向豐玥,豐玥一擺手,說:“快點。”
平等王面上還逗留着剛才的那個笑,對骷顱鬼說:“聽這位小姐的。”
骷髅鬼對着豐玥,堅持把禮行完,豐玥非常不爽。感覺自己被他行禮,行出了一種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感覺。
她看自己的手,果然離開陽火,已經又變成了老奶奶的雞爪。
骷髅骨站起來,輕飄飄飛起來,飛到惠明旁邊。
豐玥不放心,腳步一頓飛身起來,壁虎游牆一樣抓着洞壁,望着骷顱鬼。
骷髅鬼手裏的羽扇化作閃着銀光的尖刀,刷刷兩聲,惠明的頭發像秋葉一樣飄落。惠明那一頭引以為傲的帥氣頭發,就這樣被剃了個精光。
然後骷髅鬼如同手術師一樣把刀精準地紮進了惠明頭部,豐玥還來不及叫,就看到惠明被開了個顱。
豐玥:“……”
環境無菌嗎?手術刀消過毒了嗎?檢測儀器在哪裏?
這手術也做得太兒戲了!
骷髅鬼下刀極快又極準,像是做慣了精雕細琢工作的手藝人,撥來撥去,豐玥都沒看清他在幹什麽,惠明頭部的那些紅線就被一一挑出。
然後它們像有生命的爬山虎一樣,沿着洞壁爬行着縮到洞頂。
豐玥擡頭,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細線齊齊從洞頂鑽出,不知往何處去了。
她就擡了個頭的功夫,縫合已經結束。豐玥看惠明的光頭上連一絲傷痕都沒有,放下心,腳一蹬牆壁,借力縱身越向惠明,抱住他的腰,帶着他落地。
惠明一睜眼,就看到自己在豐玥懷裏。
他內心咆哮,這種一時三刻一個看不住就往別人懷裏暈的傻白甜女主戲碼,對一個向往強大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然後他瞪大眼,視線變得清晰。他知道這是豐玥,可是為什麽這張臉,會如此蒼老?
豐玥看着他,眼淚沒忍住又跳了出來。
手術師已經攔腰抱起平等王出去了,還貼心地給他們關上了門。豐玥扭頭看,心想平等王什麽時候真成殘廢了?
惠明心中情緒洶湧,他站直,探手把豐玥扣在懷裏,輕輕摩挲過她的臉頰。
他說:“我沒事。”
惠明的手掌劃過臉頰,豐玥忽然一個激靈,她才想起自己把陽火丢給了平等王,幾乎是應激反應一樣,猛地推開惠明轉過身,把兜帽戴上。
身體不由自主輕顫起來。
全世界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惠明看到她這個樣子,只要她離開陽火,歲月的流逝就會在她身上顯現出殘酷來,殘酷到她連鏡子都不想要照。
明知道這是自然規律,所有美人都會遲暮。可是讓喜歡的人親眼看到自己的芳華剎那飛逝,她覺得恐懼,恐懼入骨。
惠明驀地想起來,那一次豐玥出去救老七和小至,回到家的時候老七故意纏住他,不讓他看豐玥。
是不是因為豐玥像這次一樣,整個人變得十分蒼老呢?這種龍鐘老态,是她死都不想給惠明看到的。
惠明心情複雜,心疼、難過,又覺得心底有一種深刻情感在發酵。
他緩緩摟住豐玥的雙臂,把她轉過來。豐玥低着頭,眼淚簌簌落下,打濕了她的黑色鬥篷。
惠明捧起她的臉,看着她臉頰上已經變作淺紅的鞭痕,只覺得惡寒湧上心頭,他擦了她的淚,說:“誰打的?”
豐玥別過臉,像是失去了身體裏的全部力氣,向下滑,惠明趕忙撈,把她抱緊,說:“你怎麽樣?”
豐玥的哭聲悶在惠明身體裏,惠明頭腦一陣眩暈,腦子裏轟然閃過非常多畫面。
破碎的淩亂的,像電影畫面一樣,飛速掠過。
他呆了呆,感覺自己像是被注入了另一個人的記憶。
他看着豐玥,就像豐玥這張蒼老面容,他不是第一次見一樣。
他捧着豐玥的臉,像捧着一叢嬌柔花朵,說:“你老了都這麽美,是不是偷偷跟奧黛麗赫本學駐顏術了?”
豐玥忍着不讓自己哭得太難看,抿着嘴,眼淚吧嗒吧嗒從大眼裏滾出來。
惠明摩挲她臉上的傷痕,然後低頭輕輕吻過她的臉,豐玥下意識向後猛退,搖着頭,說不要。
惠明靈光一閃,輕哼一聲捂住頭,豐玥立刻不再躲,神經緊繃,急急問:“你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嗎?有沒有覺得什麽地方不對?頭疼嗎,暈嗎?”
惠明閉眼裝作頭疼,內心頗為自己的機智點贊,說:“沒事,不知道怎麽,感覺好像有很多別人的記憶在我腦子裏,有點頭疼。”
豐玥站直,兩手抱住惠明的臉,說:“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知不知道?”
惠明偏頭吻了吻她的手,說:“別怕。”
豐玥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懼,但又覺得不能給惠明負擔,扯出笑容,說:“我怕你怕。”
“小姑娘,你笑得比哭得還難看。”惠明握住她的手,說:“老了都像個小妖精,這麽美,我以後可怎麽辦啊。”
豐玥被他這麽一打岔,心底堵着的巨石輕微松動。
她橫了惠明一眼,“還學會油嘴滑舌了。”
惠明一笑,低頭湊在她臉上輕吻了一下,說:“你讓我親親我頭就不疼了。”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得寸進尺。”豐玥一笑抹了眼淚,說,“快叫豐奶奶。”
“你們這些神奇的不科學的動物,一個一個哪裏還有什麽年齡的感覺,小藍不都幾百歲了,看起來不也就那樣。你要非要強調自己老,你讓她怎麽辦?”
豐玥畢竟是人,而非徹底的鬼魅。人總是對好看和不好看有普世的規則和定義,比如年輕就是貌美如花,老了的女人,最多也就能用用“優雅”這樣的形容詞了。
所以她無論如何過不了自己這關,她板起臉說:“以後不許沒大沒小的,得尊老愛幼。”
惠明拉着她,說:“好,我會好好愛護你這個小姑娘的。你為什麽突然變身?”
惠明對變身這件事有謎之執着,豐玥簡直了,她嘆口氣說:“我不能離開陽火,沒有陽火就會這樣。然後離開九十二號也是,只要我不在陰陽交界處,就成豐奶奶。”
惠明點點頭,“你不要有心理障礙,如果你不喜歡,我一定把陽火給你找回來,以後也不讓別人搶走。可是你要知道,我愛你主要是愛你的靈魂,不管你是年輕貌美還是蒼老,我都愛。”
惠明的坦然讓豐玥感覺卸下重負,她一直是個心比較大的女人,但是因為惠明總是會有患得患失之感。
現在惠明這麽篤定,她覺得自己再矯情就是作了。
她笑說:“愛來愛去的,不要老是挂在嘴上,小光頭。”
惠明皺眉,擡手摸上自己的頭,怪不得覺得涼飕飕的呢!
“我的頭發呢!”惠明炸毛了。
“小禿頭,你的頭發被人剃了,還被人換了血,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我得帶你去求醫問診一下。”豐玥說。
惠明絕望極了,說:“我希望你喜歡我,主要也是喜歡我這顆高貴的靈魂。”
“啊不,我喜歡你主要是喜歡你這顆美貌的臉蛋,現在這個發型,啧啧。”豐玥逗他。
惠明捧着自己的光頭,一臉生無可戀。
“你說你爸媽給你起名字的時候,怎麽這麽有先見之明呢?惠明,多像個小和尚。”
惠明懊惱,攬過豐玥的腰,“那快讓小和尚破個色戒!”
豐玥拉住他,說:“幹正事。”
她帶着惠明向洞口的石階走去,惠明問:“你怎麽進來的?”
豐玥想起來就覺得頭疼,低着頭說:“苦肉計進來的。”
早知道是這樣,她何必神神秘秘地跟閻王搞什麽苦肉計,為了讓平等王相信她跟閻王徹底決裂了,她還被抽了那麽多鞭子,心塞。
想起一進地獄平等王就急着拉攏她,就覺得更心塞了。那時候覺得他是試探自己,故意沒答應,現在看這個情況,覺得他就是坦坦蕩蕩地當壞人,沒什麽對她耍無聊心眼的意思。
豐玥給惠明講述了她和閻王的計謀,他們打算讓她進入地獄,然後謀取平等王的信任,再一點點把平等王的事業給摧毀了。
但是現在她有點搞不清平等王的主營業務到底是什麽了。搶魂案連一點眉目都沒有,又看到了這麽大一個銷金窟。
還得被逼着去幫他去九十二號取快遞,心累。
“啊!火龍果呢!”惠明忽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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