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媚藥

話說自那天與師父談話後,展逸也沒有舒心多少,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孟臨卿的情況漸有起色,他身上的刀傷已經痊愈,雖然那醜陋的疤痕恐怕是要永遠留在胸膛前了。

他外傷治好,內傷卻依然令人束手無措。

替他打通經脈後,寒毒卻還偶爾會發作,常常将他折磨得險些走火入魔。

宋言曾對他說,也許孟臨卿所學的武功并不完整,應是有哪些地方出了岔,少了些內功心法,也或許是他沒有參透其中的玄妙,所以才會出現今日這種狀況。

展逸為此傷透腦筋,一方面宮裏的兩位他也不得不顧,是該尋個日子回去一趟。一方面沒有看到孟臨卿完全好起來,他也實在不忍就這樣走開。

這天晚上,展逸正在房中仔細看淩逍兄弟飛鴿傳來的密信,心裏知道無論如何都要回宮一趟了,正煩燥着,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誰?”展逸将信件收好,沉沉地問了一句。這個時候天雖然不是很晚,但實在不知還有誰會過來。

“是我。”清甜婉轉的聲音,竟是葉小柔?

展逸疑惑歸疑惑,卻還是向前将房門打開了。

果然,門外站着一位身着鵝黃衣瓽的女子,袅袅婷婷,手中托着一盅湯,正微紅着臉,想看又不敢看他的模樣。

葉小柔一向有些潑辣,猛然變成個嬌羞女子,展逸很有些不習慣,況且關于她試圖謀殺孟臨卿的事他一直心有芥蒂,并不打算原諒她,因此态度便有些冷淡:“有什麽事嗎?”

問完便站在門正中居高臨下看着,明顯并不打算讓她進屋。

葉小柔也不惱,只是覺得委屈,眼眶微微發紅,小小聲道:“小柔今日來,是想向師兄賠罪的。這幾天我已經仔細想過了,師父說的對,孟教主是你親自帶來,又頗費了些功夫才救回來的人,我實在不該違背師兄的意思對他下殺手。師兄,小柔知錯了,你原諒我吧,只怪我當初一時沖動,因為聽了外面的一些傳聞斷定孟臨卿給名劍山莊帶來災禍,這才糊塗了,鬼迷了心竅了,展大哥,你不要不理我,不要生我的氣,我真的知錯了。”

葉小柔越說越傷心,淚凝于睫,卻強忍着不落下來。

展逸沒有想到還會有這一出,倒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原本确實是打算不會輕易原諒葉小柔的,但人家一個女孩子低聲下氣來認錯了,他也不好再端着架子不理不睬。況且說起來,孟臨卿确實是因他的私心帶來的,若以後真的給名劍山莊帶來什麽麻煩,他确實是很對不起師父和衆位師兄弟的。

想到這裏,展逸緩和了臉色,道:“既然你已知錯,我這次便原諒你,之前我說的話也許重了點,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孟臨卿的事我會處理好,希望你以後也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嗯,我都答應你。”葉小柔忙不疊點頭,很快破涕為笑,将手裏的托盤輕輕向前一推:“展大哥,這是我炖的湯,花了一個多時辰呢,現在天氣越來越涼,這湯有滋陰潤肺,養胃生津的功效,你便将它喝了,小柔就相信你是真的肯原諒我了。”

望着對方充滿期待的雙眼,展逸隐約知道這女子對自己的心意,只是這輩子他不可能回應,便只能在心裏無聲嘆氣。

他其實并不想領她這份心意,免得造成誤會,讓她以為還有一線希望。但此番他若不接,只怕葉小柔回去後卻不知道要怎麽胡思亂想,傷心欲絕了。

不得已,只能伸手接過。

細白的瓷碗裏,鮮湯熱氣騰騰,确實令人垂涎欲滴。

葉小柔滿臉緊張地看着他,她站在展逸的陰影裏,眼裏的光晦暗不明,她甚至緊張地咬緊了唇。

這些展逸都沒有注意到,只是在這當口,宋之平那小孩突然匆匆跑來,遠遠就嚷開了:“展逸,那位哥哥醒來了,我爹正在那邊看着,據說他今天氣色好了很多呢!”

“是嗎?”展逸高興的連湯也不喝了,站起來就要往外跑,突然想到什麽又折回來,笑着道:“你這碗湯送得剛好,說起來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孟臨卿,我這便給他送過去,這湯既能助人取暖,又能使人的胃口大開,想必他會喜歡。”

“哎?”葉小柔來之前有個千萬種設想,卻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往這方面發展,不禁大受打擊,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了。

“不行……”她試圖阻止,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展逸已經繞過她向外走了,只一眨眼,身影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

葉小柔呆站在原地,面色慘白,身體怕冷似的發抖,竟是無比可憐了。

孟臨卿耐着性子等宋言診斷完畢,正想閉上眼歇一歇,展逸那家夥又興沖沖的走進來了。

真真是如影随形,陰魂不散。

冷不防又見他手上端着什麽東西,不由下意識蹙眉,一陣反胃。

這些日子展逸總是讓他喝味道難聞的中藥,一天兩次,喝得他都想吐了。而展逸可不管他怎麽想的,每次他不肯合作時,便是威逼利誘,軟磨硬泡,用盡各種手段逼着他喝下去才作數,世上就沒有比他更難纏的人!

宋言站起來對展逸:“這下你可以放心了,教主恢複得不錯,你這幾天可以尋空回去一趟,至于這邊由我來照顧即可。”

“多謝師父。”展逸笑彎了眼。

宋言沒有多說什麽,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出去了。

展逸一等等宋言出去便快步走到孟臨卿床前,獻寶一樣将補湯舉到他面前:“來,哥,嘗嘗我親手煮的湯,花了我一個時辰才弄好的呢。”

孟臨卿瞥他一眼,知道自己不乖乖照做了,對方是不會善罷甘休,回頭都不知道要怎麽個糾纏自己,只得伸手接過,不情不願的喝下來了。

展逸沒想到對方會這麽聽話,不由喜上眉梢,心裏甜滋滋的,就想和他多說話幾句話。奈何孟臨卿只是靠在床頭閉目養神,對他是眼不見心不煩了。

展逸心裏有些受傷,默默在旁坐了許久,突然道:“哥,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你在這邊要好好休養……”說着,自己覺得依依不舍起來,又厚着臉皮道:“你一定要等我回來,不準偷偷跑了!”

孟臨卿冷嗤一聲,似乎在嘲笑他的無知幼稚。

直把展逸恨得牙癢,恨不得在他白皙的臉上掐一把。

這時,他卻發現孟臨卿的臉上浮現一絲可疑的暈紅,呼吸也漸漸變得沉重。

“你怎麽了。”展逸是真的擔心。

孟臨卿悶哼一聲,卻不知是什麽情況,從剛才起就感覺頭暈沉沉的,全身發燙,甚至還有一種奇異的無法壓抑的感覺從小腹直沖腦門,令人又熱又難受。

展逸見他面露苦色,臉上的紅得不正常,不禁以為他又是寒毒發作,但仔細看來又不太像,忙把手掌貼在他額頭,焦急地問:“你是不是發燒了?很難受嗎?”

孟臨卿緊緊掐住他的手臂,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說出的話有氣無力:“呃……好惡心,姓展的,你……究竟給我吃了什麽東西?”

奇怪,他的聲音怎麽聽起來很遙遠很飄渺,竟不像自己的?

孟臨卿甩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卻徒勞無用,這感覺如此洶湧,難以控制。腦海裏開始出現各種奇怪的令人羞恥的幻像。

突如其來的急躁似要沖破理智的枷索,帶着他往更壞的方向發展。

臉上的,身上的熱氣一直消不下去,這讓他覺得大事不妙。可是他毫無辦法,他全身虛乏無力,腦子裏一片混亂,甚至連動手教訓那人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模糊不清道:“你……你竟敢給……給我下……那種藥……嗯……好熱……”

看着孟臨卿痛苦無助的樣子,展逸如遭電擊,剎時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

他這個樣子……八成是吃了那個。

可是冤枉啊,他就是再壞再卑鄙也不能給人家下這種最不齒的藥啊。

“我真的沒有……”這種話說出來,連他自己也不信。這次是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展逸想到之前葉小柔反常的樣子,不由一股怒火直湧上來,臉色鐵青。

該死,原來是她!

不管展逸平時有多麽鎮定自如,此時也六神無主了,這種事,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他輕輕拍打孟臨卿抓緊他的手臂,柔聲安慰他:“沒事的,你撐着點,先別急,一定有辦……”他的話被孟臨卿接下來的舉動駭得吞回肚裏,他瞪大了眼眸,完全不知所措。

孟臨卿他,他竟開始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胡亂地撕扯衣襟,直到露出了一大片平坦的,微微發紅的胸膛,他緊緊閉着雙眼,口中的低喃變得急燥而煽情:“好熱……你……你除了用這些下作手段,還會什麽……”

展逸簡直欲哭無淚:“不,不是我……”

“好渴……嗯……”孟臨卿已漸漸被藥侵蝕了神經,理智慢慢消失,全身像着了火一樣難受,那種陌生的感覺既痛苦又奇怪,體內好像有一種什麽東西在橫沖直撞,叫喧着要噴湧而出,卻因得不到解脫而痛苦。他虛軟的靠在床頭,有些煩燥的地将衣襟扯得更開,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展逸怔怔地看着對方衣瓽不整的模樣,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心悸的感覺強烈到令他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似乎自己也被感染了,看着他閉緊雙眼重重喘息的模樣,只覺得自己一顆怦怦亂跳的心也跟着發燒發燙了。

“哥哥,你還好麽?”

恰在這時,孟臨卿剛好睜開眼朝展逸看過來。

迷茫無助的眼蒙上一層淡淡的水氣,展逸避之不及,呼吸一滞,心髒像被狠狠撞擊,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如霞的燭光下,孟臨卿細膩光滑的皮膚在這樣的光線下泛出不正常的潮紅,眉骨在眼窩處投下一點淡影,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不安的顫動,欲拒還迎。

展逸一動不動的望着他,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唇上。

孟臨卿真是長了一雙誘人的唇,薄薄的,顏色瑩潤鮮豔,微微張啓,像是無聲的邀請。

孟臨卿已經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麽事,看着近在眼前那張糊模的臉,那個人是誰?他甩甩頭,努力拉回一絲理智,可是卻想不起來他是誰?

“哥哥?哥哥?”

有誰在耳邊說着什麽,可是他現在什麽都聽不清了,身體明明感覺很熱,但是卻因為他原本體內的寒毒在反抗而難受,冷熱往來,真正是冰火兩重天。

展逸勉強回過神來,輕拍他的臉“哥哥,你快清醒一點?你還知道我是誰嗎?哥哥?”

“嗚”孟臨卿終于支撐不住地縮倒在床上,難受的弓起背,嘴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引。

展逸被吓得不清,保持最後一絲理智,握着他的手道:“我去請父來看看!”

“嗯……”仿佛覺察到對方微涼的體溫,孟臨卿竟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赤[河蟹]裸的肌膚貼去!他只是太熱,太難受,想找冰涼的東西來降去那惱人的灼熱感而已。

“你……”展逸瞪圓雙眼,白皙的俊臉迅速漲紅,當他的手貼上孟臨卿身上時,腦海中緊繃的弦終于“啪”一聲斷掉,僅存的一點理智終于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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