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杠精臣子(八)

“放肆!儲位之事,豈容你這般胡言揣測?”

再次被建明帝呵斥,邵瑜臉上也沒有半分惶恐之色,而是說道:“陳家除了是陛下的外家,也是七殿下的外家,若不是得了兩代帝王準許,怎麽能容他們這般肆意使用國庫錢財?他們也怎敢這般肆無忌憚?畢竟這是一百萬兩,可不是一百兩。”

[杠精值+2]

建明帝心中本就郁悶,又被邵瑜反複拿一百萬兩來說事,似是在不斷提醒他到底損失了多少錢,這樣真金白銀的割肉,建明帝只覺得自己這幾天內心情恐怕都好不了。

但太後到底是他的親娘,母子這麽多年的情分,太後又已經這麽大年紀了,建明帝也怕做的太過,惹來自己無法承擔的後果。

放過了陳家這個領頭羊,建明帝對待其他的肥羊就沒有那麽好的耐心了,開口道:“邵愛卿,陳家可以不管,但其他人家的欠款一定要收回來。”

邵瑜聞言,卻沒有立時作答,而是皺起眉頭,緊接着緩緩的擡手,将頭上的官帽摘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麽?”建明帝不悅的問道。

“辦不到,不收了,辭官歸鄉。”邵瑜直接否認三連。

[杠精值:+5]

建明帝心頭火起,問道:“你敢抗旨不遵?”

邵瑜依舊沒有半點懼色,而是說道:“事到如今,陳家已是京中的風向标,若是陳家這般還債,只怕京中其他人家紛紛效仿,久而久之,這些賬就全都成了壞賬死賬,這是陛下想看到的結果嗎?”

這當然不是建明帝想看到的結果,但一想到陳太後,他頭就大了。

邵瑜笑了笑,說道:“論理,既然陛下将這事情完全托付給微臣,這事就該由微臣全權做主,陛下憑什麽現在插手此事?陳家之事,現在已經不是陛下說了算,而是微臣說了算。”

“你放肆!”乍一聽自己無權插手,建明帝又生氣了。

[杠精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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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瑜心下嘆了口氣,暗道這建明帝可真是個暴躁老頭,似乎随随便便就能被激怒。

邵瑜接着說道:“本以為陛下與微臣同心,都是一心追回欠款,如今陛下這般朝令夕改,微臣倒想知道,陛下是不是真的想要追回欠款,如安國公府這樣的國之蛀蟲,陛下真的要縱容姑息不成?”

見皇帝不說話,邵瑜繼續說道:“若陛下讨債,只是做做姿态,那還是另請高明為好,畢竟臣這個人,認死理,事情到了微臣手裏,若有千難,則排千難,若有萬險,則度萬險,臣不是個遇到不妥當就退縮的鼠輩,因而辦不了這樣随意的差事。”

“你大膽!”建明帝呵斥道,邵瑜嘴上說的是他自己是鼠輩,實際上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在罵建明帝窩囊。

[杠精值+5]

此時屋內倒也清靜,建明帝與邵瑜密談,俨然早就是屏退左右的,如此這般,邵瑜話雖說得難聽,建明帝也不用擔心被宮人們聽見。

“你眼裏可有朕這個皇帝?是不是要指着朕的鼻子罵,你才知道自己過分了?”建明帝問道。

邵瑜直接裝傻,問道:“陛下緣何要冤枉微臣?微臣不過罵自己兩句,怎麽又有哪裏惹到陛下不痛快了?”

[杠精值+2]

“你不要裝傻!”

邵瑜眨了眨眼睛,嘆了口氣,有些委屈的說道:“原來安國公府侵吞巨款,臣竟是一句都不能說的。”

[杠精值+5]

建明帝一口氣堵着,斥道:“你不要胡攪蠻纏!”

“微臣不敢。”邵瑜狀似老實的說道。

建明帝聽了心下沒有半點寬慰,他對邵瑜真的是又愛又恨,這人做事是真的靠譜,說話也是真的難聽。

在他看來,邵瑜樣樣都好,才華橫溢、辦事牢靠又忠心耿耿,唯獨一樣不好,就是不該長了嘴,老是說一些戳心窩子的話。

邵瑜就像是從來不知道怕一樣,索性罵也罵完了,此時又裝模作樣的問道:“微臣鬥膽再問一句,陛下還想不想收回國庫欠銀?”

“說這些廢話幹什麽。”建明帝不高興的問道。

“太後為何一心盯着陳家,難道沒有別的親人了嗎?”邵瑜問道。

建明帝心下微微一動。

邵瑜接着說道:“微臣先前已經說了,收銀子是微臣的事,陛下只等着收錢就好,不該插手太多,若陛下還想微臣繼續主管此事,就不要再如今日這般,一有風吹草動就将微臣召進宮來閑話。”

[杠精值+5]

什麽叫說閑話?建明帝自覺堂堂一國之君,在邵瑜眼裏,此時就真的成了一個市井之人了?

邵瑜話一如既往的夾槍帶棒,但建明帝已然明了邵瑜的意思,這個銅豌豆是想讓自己裝聾作啞,索性将陳家丢開手不管,任由他們去争鬥。

這般行事,雖然太後會對建明帝生氣,但實惠卻是實打實的。

可建明帝還是沒有感受到半點即将要回錢來的喜悅,而是不悅的問道:“既然如此,你早說不就行了,偏要說那麽多話來氣朕?”

“微臣也怕陛下朝令夕改,再被無故召進宮幾次,腿都被扯斷了,微臣怕也沒心情催債了。”邵瑜說道,暗諷建明帝拖後腿。

[杠精值+2]

建明帝心下又是一堵,暗道這個邵瑜,明明是為了別人好,但偏偏嘴巴跟刀子一樣,不諷刺兩句就不痛快。

建明帝心底下了決定,但還是打算走個過場,問道:“那朕現在再問一遍,關于安國公府之事,愛卿可否通融?”

邵瑜看了建明帝一眼,說道:“要麽微臣撂挑子,要麽安國公府得巨款。”

“哎,邵卿真是心如鐵石,朕可真是拿你沒辦法,如此,只能委屈陳家了。”建明帝假惺惺的說道。

待君臣倆走完過場,邵瑜也告辭出宮,建明帝立時招了錢吉祥上前,說道:“派人去将榮嘉縣主接進宮來,讓她這些天好生在宮裏陪着太後,至于陳家的人,一律不許他們進宮。”

榮嘉縣主是長公主的小女兒,也是太後嫡親的外孫女,如今年方十四,為人機敏靈變,深得太後喜愛,由她來牽制住太後的注意力,再合适不過。

而邵瑜這頭,剛出宮門,就見到了安國公府的馬車。

馬車在邵瑜跟前緩緩的停了下來。

“自來過剛易折,邵大人若想立威,可別惹到了硬茬子,要是磕碎了一口牙,可就補不回來了。”

坐在馬車內的安國公自在的放着狠話,他心下不免覺得有些愉悅,想到今日太後那邊傳來的消息,道是已經勸說住了皇帝,故而安國公特意跑來朝着邵瑜放狠話。

安國公自覺這段話說的氣勢十足,但等了許久,卻一直沒等到回應,聞言輕咳了一聲。

馬車外立時傳來了随從戰戰兢兢的聲音。

“公爺,邵大人他……邵大人他已經走了……”

安國公聞言立即掀起馬車車簾,甚至不用仆人攙扶就這麽跳下了馬車,情急之下,竟然還不小心崴到了腳。

他也顧不得自己的腳,左右望去,只見此時宮門前除了侍衛們,就只有他這一行人,哪裏還有什麽邵瑜。

“他走了,怎麽走的?”安國公不高興的問道。

“就是用腳走的……”随從弱弱的解釋道。

安國公這一波媚眼抛給了瞎子看,心下氣憤之餘,又覺得有些抹不開情面。

“公爺,咱還要進宮嗎?”随從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進了!”說完安國公便覺得腳踝一陣抽痛,又罵道:“沒看到本國公摔了腳嗎?還不來扶着點!”

安國公自覺在宮門口丢了個大臉,心中更是恨上了邵瑜,坐着馬車回了府裏之後,立時就讓人請了相熟的勳貴過府,幾人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對付邵瑜。

邵瑜這頭也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戶部。

等到他離開戶部回到家的時候,月亮都升起來了,鄧氏見他似有疲憊,便也沒有多問,只開口說了一件事:“今日那位陳大人的夫人來了家裏。”

“陳大人?陳淵?”邵瑜問道。

鄧氏點點頭,接着說道:“她想找我一起做生意,說是一起合開一家胭脂鋪子。”

“你想和她一起開嗎?”邵瑜問道。

鄧氏嘆了口氣,道:“如今家裏哪裏拿的出來開鋪子的錢。”

原身雖不曾向國庫借錢,但家中也确實不寬裕,又有三個孩子,邵木蘭的花銷并不算大,但兩個兒子學文習武,全都所費不菲,因而家裏并無多少餘錢。

鄧氏又解釋道:“陳夫人開的條件極為優渥,她也不像是缺錢之人,所以我想着怕是其中有什麽蹊跷,故而便拒了。”

邵瑜心下微微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陳淵這人素來圓滑,他派夫人來說開鋪子的事情,是想要不着痕跡的交好自己。

“你做的很好。”邵瑜頓了頓,接着說道:“等到下月初我發俸祿,到時候多一份俸祿,家中便能寬裕一些,你也不必一直這般憂愁生計。”

鄧氏點點頭,自家夫君和旁的大人不一樣,從不多拿一點不該拿的,這點她心中一直知道,也并未覺得哪裏不對,而是通過精打細算來支持丈夫。

雖然這些天她察覺到丈夫似是有些疏遠,但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只當是因為這催債之事太過繁瑣,才将他鬧成這樣。

邵瑜又說道:“等過段時間我沒事了,也可以多畫幾幅畫,好給木蘭攢嫁妝。”

提起女兒,鄧氏又是一肚子話,道:“木蘭今日将女戒抄完了,又在家裏坐不住了,見天的搗亂,讓她學女紅她也不願意,就喜歡作些小子愛做的事情。”

邵瑜輕輕一笑,說道:“她性子活潑,你也別太壓着她了。”

“我哪裏壓的動她,稍微說兩句,就在那裝可憐。”鄧氏抱怨道。

邵瑜直接點名事實,說道:“她裝可憐,也是你願意吃她這一套。”

鄧氏嘴上說得狠,但實際上遇到這個小女兒,心早就軟成一攤泥,她此時和邵瑜,也不過是發幾句牢騷,邵瑜要是真的将孩子罰了,鄧氏只怕又是第一個不願意的。

等到第二日一早,邵瑜打算出門時,身後卻跟了一個小尾巴。

看着一身小男孩打扮的女兒,鄧氏心裏氣不打一處來,說道:“你又要鬧什麽?讓你繡的東西繡完了?”

邵木蘭理直氣壯的說道:“沒繡完。”

鄧氏對這個女兒也是又愛又氣,愛她靈動活潑,又氣她不服管教,此時看着女兒身上,明顯是二兒子以前穿過的衣服,竟然連兒子也遷怒上了。

“父親,帶我出去見見世面呗,我還沒見過讨債是什麽樣呢。”邵木蘭說道,鄧氏交代的任務她似是半點沒放在心上。

“不許去,讨債這種事情,你要看着幹什麽?你的繡活沒做完,不許出門。”鄧氏說道。

“那針線認識我,我倒不認識它們呢,母親放心我心中都有計劃,上午出門幫着父親讨債,中午累了就回來休息,午睡起床,正好天也不熱,就是做繡活的最好時候,我算着自己的進度,大概半年就能繡完了。”邵木蘭說道。

“喲,你還有計劃呢?”邵瑜笑着問道。

“那當然,我做事都是計劃的好好的,這就不打無準備的仗。”邵木蘭振振有詞的說道。

邵瑜笑了笑,說道:“似乎還有點道理。”

鄧氏聞言皺起眉來,朝着邵瑜嗔怪道:“相公,你別縱着她!”

“你看,小丫頭都算得好好的,現在不帶着她似乎是不行咯。”邵瑜說道。

“她有什麽計劃,一副牡丹圖,偏她要繡半年,所有的繡娘要是都像她這樣,只怕也不用吃飯了!”鄧氏責怪道。

“父親看到了嗎?母親把我當繡娘使,全家就指望着我吃飯呢。”

這話一出,就連鄧氏也氣笑了,說道:“真要指望你那分不清是野草還是牡丹的繡工,我和你父親還是餓死比較痛快。”

“母親少瞧不起人,說不得,以後全家都指着我一個呢。”小姑娘頗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鄧氏只是笑,她深知打一棍子給個甜棗的道理,接着說道:“你鬧也鬧夠了,回屋換了衣服,老老實實待在家裏,下午我給你做紅豆糕吃。”

“我不吃紅豆糕,我要出去見世面,父親,你看我的手,都是被針紮的。”邵木蘭朝着邵瑜攤開雙手,只見白嫩的手指上有不少針孔,看着挺吓人的。

邵瑜回頭看了鄧氏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要不,就見見世面?”

“不行,她不能出去,小姑娘家家的,穿着一身男裝算怎麽回事,這有了一次就有下一次,再來幾次,她的心就野了。”鄧氏沒好氣的說道。

邵瑜轉頭看向邵木蘭,似是有意考教一般,問道:“你母親不讓你出去,現在你打算怎麽着?”

“母親怕我野了性子,無妨,我讓她安心便是,那我就順着性子,保證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就算別人問起來,我也不告訴他們我是邵家的三小姐,我讓他們知道,我是鄧家的表少爺,并且,我保證絕對不添亂,這樣,母親可放心?”

邵瑜聞言,又笑了起來。

鄧氏輕輕的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還覺得好笑呢。”

邵瑜說道:“你看她都想的這麽周全了,連表少爺都出來了,腦瓜子這麽靈光,看起來是不帶着不行了。”

“罷了罷了,說不過你們父子。”鄧氏嘆了口氣。

邵木蘭立馬跳了起來,嘴裏喊着:“母親最好了!”

鄧氏見了這一幕,額角頓時又是一陣抽痛,說道:“儀态!注意儀态!”

邵木蘭立時停了下來,一個猛子撲進鄧氏懷裏,又讓母親低下頭來,趁鄧氏不注意,直接在母親臉頰上親了一口,說道:“謝謝母親。”

鄧氏哪怕心裏還是不願意,但香香軟軟的小姑娘親了這麽一下,也不好讓孩子太過難受,便說道:“要是讓你知道在外面給你父親搗亂,下次你就別想再出去亂跑了。”

邵瑜也在一旁說道:“做一個君子約定如何?這次女扮男裝出去的事情,你不許告訴任何人,哪怕是你兩個哥哥也不行,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後都別想随便出來了,記住了嗎?”

“不就是當一個管住嘴的君子嗎?父親幾天前才說過的,女兒都記在心上呢。”邵木蘭得意的說道。

邵瑜點點頭,父女倆便在鄧氏滿是不放心的神情下出了門。

邵木蘭雖是姑娘家,但也不是從來沒出過門,只是往常女眷出門,邵家都會租一輛馬車。

但換了邵瑜,就變成父女倆一起走着去戶部。

無論是邵瑜還是原身,每日進衙門點卯,都沒有坐轎子或者乘坐馬車的習慣,倒不是不喜享受,而是邵家窮困,沒有錢置辦轎子或者馬車,甚至連租賃的錢,原身都不舍得花。

才走了不過一條街,邵木蘭便喪失了一開始的新鮮勁,說道:“父親,女兒腿疼。”

邵瑜挑了挑眉,說道:“你自己要出來見世面的,要是覺得累了,我現在就送你回家。”

“不能租馬車嗎?”小杠精問道。

邵瑜卻說了一句不相幹的話:“還要穿過四條街,才能到你哥哥們就讀的私塾。”

“要去看哥哥們嗎?父親你不去催債嗎?”邵木蘭問道。

邵瑜卻難得眼裏,說道:“你哥哥他們自七歲起,每日都是走着去上學,可從不見他們抱怨一聲苦,你現在穿着一身男裝,就要有個男孩兒的樣子你哥哥們不說辛苦,你也不許說。”

邵木蘭聞言,倒是安靜了下來,也不再叫苦了,而是撐着小短腿艱難的跟在邵瑜身後。

邵瑜見了這場景,也默默的放慢了速度。

只是安靜不了太久,邵木蘭又開始叽叽喳喳了起來,路上看到什麽新鮮的都要問幾句。

“為什麽喜事要用紅色?”

“為什麽不能是綠色?”

“為什麽不能是白色?”

饒是邵瑜博學,也被這個頂着一腦門子問號的小杠精煩得不行。

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時間才艱難抵達戶部衙門,邵瑜的下屬們雖然疑惑今日上峰來得遲了,身邊也帶着一個可愛漂亮的小男孩,但卻不敢多問。

邵瑜怕旁人誤會,便主動解釋了一下這是妻子娘家的侄子,帶着過來見見世面。

雖然下屬們也覺得此事怪異,但邵瑜帶着孩子當差也沒有違反哪條律法,邵瑜又是上峰,因而他們也不敢多言。

“出發吧。”邵瑜說道。

十個侍衛手裏拿得滿滿當當,全都目不斜視的跟在邵瑜身後。

“父……”小杠精才開口,就被邵瑜看了一眼,立馬改口喊道:“姑丈,咱們去哪裏呀?”

“再走兩條街就到了。”邵瑜解釋道。

“感覺這一天淨跟在你身後走路了。”邵木蘭不高興的說道。

“見世面,不就等于要吃苦嗎?”邵瑜說道,若真按照原劇情裏的發展,邵木蘭的人生算是見夠了世面,如果可以,邵瑜倒希望這孩子永遠不要見那種世面。

邵木蘭嘆了口氣,說道:“那我可真不容易。”

看着小姑娘如老頭一樣唉聲嘆氣,邵瑜心下覺得好笑,便說道:“一會到了,也許會發生沖突,你就在一旁看着,不要瞎摻和。”

邵木蘭聞言立馬眼睛亮了起來,問道:“會打起來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邵瑜不确定的說道。

小姑娘雙眼卻亮了起來,那模樣似是恨不得立時就打起來。

安國公府的大門位于這條街的盡頭,這府邸占地面積極大,原本是先帝時期一位王爺的府邸。

只是那位王爺犯上作亂,被建明帝誅殺,這府邸便賞給了從龍有功的陳家。

邵瑜看了一眼陳家門前兩個石獅子,暗自點點頭,夠幹淨的。

安國公府大門外,左右都立着兩個守門之人,見了這麽多人來,連忙上前來詢問。

邵瑜身旁的一個侍衛開口說道:“此乃戶部侍郎邵大人,前日已然下了條子,今日上門來收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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