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好好聊聊

喝完了藥，莫笑覺得現在有時間可以慢慢來跟這個小鮮肉談談人生了。

“重樓。”

莫笑面帶微笑，語調輕柔，看着還遠避在兩米開外的某男發出了鴻門宴的邀請，“過來坐坐，咱倆好好聊聊。”

重樓眯了眯眼睛，他怎麽從她的笑裏看出笑裏藏刀的感覺來了。不過，論刀，他認為她還不是他的對手，于是施施然走了過去，當真坐在了羅漢床邊，正在她的對面。

隔着一個小方桌，兩人之前暗潮湧動。

“你知道我剛才外敷傷口的草是什麽？”

“你剛才說是七葉一枝蓮？”

“對，其實它還有一個名字，七葉一枝蓮的根入藥，又叫重樓。”

“哦？”重樓擡高了語調，“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重樓可以外敷，卻不能內服，因為有劇毒。”

“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呀，小姐我跟你科普藥材知識呢，你也叫重樓，當然應該了解一下同名的藥材的屬性吧。”

重樓撇了一下嘴，他才不相信她這番話是給他科普，敲警鐘還差不多，大概是想告誡他，他是藥，就算有毒她也不怕，因為她才是用毒的高手。

藥再厲害能厲害過藥師麽？

可他真的是只一味藥麽，自始至終，把他當藥的只是她一個人而已吧。

“為什麽突然不想隐藏自己了？”莫笑單手撐着下巴，盯着坐在對面的重樓，“雖然你還沒有交底，但看你今天的表現，樹枝射毒蛇，飛檐走壁，連續兩次提到以前，分明是你故意顯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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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然。”重樓挑了挑眉，“不然以你多疑又愛瞎想性子，我怕你想歪了，想歪了不打緊，關鍵是你還是一個用毒高手，對于用毒這點，我從來都不敢小看你。萬一你哪天不知道假想到什麽，一時覺得我不夠安全，随便往我飯菜茶水裏加點料，我可就冤死了。所以，坦白點，求信任。我可想留着條小命好好活呢。”

對一個自認為很聰明的藥師，他覺得自己先扮一棵無害的藥，還是比較明智的。

“哦。”莫笑拉高了音調，“這麽說，你是無害的？”

“至于對你，對醫館，我并無半點加害之意。”

“那你要害的是誰？”

“這個，恕不能說。”

“保密？”

“保密。”

“好吧。”

莫笑學過專業心理學，除非是超級高手，不然她有九成把握能從眼睛裏分辨出來真假。他剛才這番話，以她專業水準來看應該是真的。至于他來三陽縣的目的是害誰，她沒有興趣。

“我不管你是謀財還是害命，反正別把我醫館招惹進去就好了。你要明白，我莫家醫館可不做你的庇護所。”

“明白，所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還是東家，我還是夥計，有事小姐吩咐，重樓定會赴湯蹈火，報小姐收留之情。”

“赴湯蹈火？用不着，你做事，我給銀子，僅此而已。如果你敢把事招惹到醫館來，我定會第一個舉報你。”

莫笑十分嚴肅地告誡和威脅他。

醫館和醫館的人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珍惜的，誰都不能動。

“放心，如果我真要做什麽，也不會留尾巴讓人逮到，更不會連累到你和你的醫館。”重樓朝莫笑自負地一笑。

莫笑還想說什麽，突然一陣咕嚕聲響起在兩人中間。

早餐沒吃就出發了，午餐還沒進肚子，難怪某個器官開始抗議了。

“我去給你做飯。”重樓說完便收了藥碗走出了房間。

莫笑喘一口大氣伸了個腰然後躺平在床上，兩眼毫無焦距地望着天花板，腦子卻快速地運轉起來，将關于這少年的所有一一回想了一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重樓，是良藥還是毒藥，看來只能時間來證明了。

莫笑躺着想事情的兩刻鐘時間，重樓已經做好了兩菜一湯。

本來莫笑已經做好了只吃白飯的心理的準備，可是卻被擺上來的兩菜一湯的品相驚到了。

“你做的？”

“當然。”

“可是……”

莫笑歪着頭将面前的菜看了又看，實在不敢相信是出自于眼前這個少年的一雙手。

味道嘛，她還沒嘗，可是光從色香兩點上看，這已經是家常菜的極品表現形式了。

以前，她覺得李媽媽是廚藝高手，能将家常菜做出美味，現在看這兩道，則是家常菜做出參賽作品的級別了。

“你這個是釀豆腐？”

莫笑指着面前的那盤。雪白的豆腐被切成了像千層瓣的白茶花，花瓣之間隐隐有些黃色的香料，花心處是肉碎，夾雜着細細的胡蘿蔔絲，像花芯一般。

“別看了，吃一口試試。”重樓将其中一朵放進莫笑的碗裏。

“入口即化，香甜嫩滑。嗯，好吃。”莫笑吃完由衷一贊。

“我師父挑食，色香形味全挑，不是精品不吃，剛開始是他煮給我吃，後來就輪到我煮給他吃。有一個挑吃的師父的好處就是，我的武功與廚藝是齊頭并進的。”

“哦。”莫笑朝重樓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那你師父是？”

“高人。”重樓口吐二字真言。

“哼！真是高人。”

莫笑朝這個口風絲毫不露的少年慫了慫鼻子，心裏卻在驕傲地想，別以為我真拿你沒辦法，半錢迷心粉一出，什麽話都套出來了。

不過，身為一個文明的現代人，她有尊重他人隐私的好習慣。

兩人的飯菜吃了一半就都已經飽了。莫笑正覺得剩下太多有點浪費，外面卻有了動靜。

“是李媽媽他們回來了？”她朝窗外看去。

“不止，有五個人，還有一個少婦，鄉下人，應該是李媽媽的兒媳。”重樓頭也沒擡，卻道出了外面的詳情。

莫笑已經将那邊的情景看進眼底，可不是麽？

從游廊那邊走過來的，正是趙秀麗、俊生、甘草、李媽媽，還有李媽媽身後跟着的一個少婦。從她的穿着打扮上看，的确是鄉下務農的婦人。李媽媽若是帶外人進來，一定會先讓那人在月亮門外等着，待她進來通報過莫笑同意了才會再喚進來的，所以，這婦人應該是李媽媽的親人，李媽媽沒有女兒，自然就是兒媳了。

但是，重樓望都沒望一眼，就猜了個全中。

－－－－－－題外話－－－－－－

今天的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