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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銘說是給梁瑞洗澡,就是給他洗澡,沒有做別的事。

梁瑞的臉泛起不正常的紅暈,不知道是燒的,還是羞憤的。雖然他和江銘的關系早已到了這種地步,但江銘幫他洗澡卻還真是第一次。以往……總是做完就走的。

想到自己難堪的樣子又被江銘在燈光下仔細的看了一遍,而且清洗那裏的時候還特別仔細……梁瑞從來沒有覺得洗個澡如此難熬。

好不容易穿上衣服躺倒床上,只覺得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氣了。

“吃了藥再睡。”江銘将梁瑞在床上放好,又去拿了藥和水過來,遞到梁瑞的唇邊。

梁瑞眼睛已經有點睜不開了,雙眼有些朦胧,泛着迷茫的光,他怔怔的看了一會兒,然後順從的拿起藥吃了。

江銘似乎很滿意,語氣難得柔和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睡吧。”

這聲輕輕的嘆息如同某種咒語,梁瑞很快就睡着了。

這一晚他沒有再做夢。

梁瑞早上醒來的時候,燒已經完全退了,感覺好了許多。江銘也不在他身邊,但是隐約聽到廚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梁瑞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這小子……該不會又去給他做飯了吧?

有了前車之鑒,梁瑞第二次坐在餐桌前,看到江銘端出幾個小菜出來時,已經有點波瀾不驚了……

江銘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家居服,這衣服是梁瑞的,兩人身材差不多,但江銘略高一些,所以褲子看起來有點短……他的袖子卷到了手肘處,修長的手指自然的擺弄着碗筷,神色沉着如常,好像做這些事再正常不過了。

梁瑞第一次如此切實的感覺到,他的少年真的長大了。

曾經的青澀、莽撞完全從他的身上消失不見,時間流逝之後沉澱下來的是一個沉穩內斂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着令人信服的魅力,喜怒不形于色,連做飯都會了。

梁瑞既感到欣慰,又有點心酸。

以至于沉默不語起來,盡管他原本也沒有什麽話好說。

飯菜的味道很不錯,簡單又有營養,梁瑞默默吃完,連忙站起來道:“我去洗碗。”

江銘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坐下。”

梁瑞怔了一下,重新坐了下來,像個小學生一樣擺出認真傾聽的姿勢,這是要開始談話了吧……

誰知道江銘卻忽然站了起來,伸手把碗一收就進了廚房。

梁瑞:“……”

所以說讓他坐下只是因為他要去洗碗咯?

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梁瑞頓時坐立難安起來,不光是現在江銘的舉動不對勁。哪怕……哪怕就是以前他們相處的時候也不會這樣啊!那時候都是他做飯洗碗,把江銘照顧的無微不至的,陡然成了被照顧的那個人,一時間真是無法習慣。

若兩人真是情侶也就罷了,但現在卻顯然不是這麽回事。

梁瑞總有種自己要被養肥了再殺的錯覺。

這二十分鐘對于梁瑞來說簡直難熬極了。

江銘再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梁瑞一臉呆滞神游天外的樣子,他壓了壓不由自主上翹的嘴角,走到梁瑞跟前:“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梁瑞眼神重新對焦,有點不自在的道。

江銘輕輕用紙巾擦拭了一下手指上的水珠,淡淡的看着他,輕描淡寫的道,“不習慣嗎?其實我早就想這麽做了。小時候不懂事總是理所應當的享受你的照顧,後來就想着其實我也可以照顧你的,但那時候你已經不在了。”

梁瑞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一時間有些失神。

江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過我一直牢記你的教誨,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我也不是個做好事不求回報的人。所以你享受了我的照顧,我向你索取回報也是應該的吧。”

梁瑞覺得胃裏有某種苦澀的東西在翻騰,但他笑了笑:“當然。”

江銘看着梁瑞,說:“那我要你做我的……”他頓了一下,“……人。”

他說出這句話後,似乎打開了內心的某個缺口,後面話也順暢了起來,“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吃虧,只要你聽話,我可以一直這樣照顧你,給你應有的地位,對彼此忠誠……甚至提供生意上的幫助也可以。如果你有什麽其他的想法和要求,也可以提出來,只要合理我是不會拒絕的。”

梁瑞看着江銘的唇一張一合,那些話鑽入他的耳朵,他卻好似聽不懂一樣。

好半晌,他才勉強認為自己理解了江銘的意思。只是江銘為什麽要提這樣的要求?為什麽要這麽說?簡直就好像識破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欲望一樣,給出這樣誘人的交易,若是以前的他,興許會開心的接受吧,畢竟他的奢望也就是那麽卑微而已,江銘已經給的足夠多了。

梁瑞眨了眨眼,真可惜……不是在對的時間。

他說:“我不能答應。”

話落寂靜無聲,江銘的注視着他的目光一點點冷下來。

梁瑞看着他,“你想報複我,可以簡單一點,不必這麽麻煩,這麽……拐彎抹角。”

江銘胸膛起伏了一下,他冷冷道:“如果我一定要這樣呢。”

梁瑞沒有猶豫就給出了他的答案,“請你想想其他的辦法,這一點,我真的沒法答應。而我也不想騙你。”

江銘死死看着梁瑞,喉嚨裏溢出低笑,尾音不由得上揚,譏諷的反問道,“所以,你寧可下跪都不願意跟我了?真沒想到你是這樣有骨氣的人!”

梁瑞沒打算接這句氣話。

自始至終他所付出的妥協和努力都有着明确的目的,而這個目的不會輕易改變——那就是盡可能快速的解決掉江銘的事,讓自己的生活恢複平靜。

他絕不可能,也絕不容許自己再回到從前那個泥潭,和江銘繼續糾纏不清。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從他的腦海浮現,更堅定了他的想法。

江銘閉了閉眼睛,狹長幽深的雙眸再次浮現初見時的那種陰鸷和瘋狂,聲音低沉冰冷,“看來你還沒有認清狀況,所以才敢拒絕我。”

梁瑞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江銘,覺得既難過又不安,忍不住道:“那你又為什麽要這樣呢?一定要因為仇恨把自己也一起毀掉嗎?把大好人生浪費在我這樣的人身上?這樣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并不是要你放過我,但是你該放過你自己。”

江銘霍的站了起來,視線掠過梁瑞,陰冷道,“你最好再考慮一下。”

說完摔門而去!

梁瑞看着緊閉的大門,深深嘆了一口氣,又談崩了。

而且江銘好像更生氣了,自己之前的努力大約是白費了。

所以那些溫馨果然鏡花水月的錯覺啊……梁瑞有點懷念,懷念了一會兒之後臉色大變。糟了,現在就把江銘給得罪了,那招标的事不會有什麽變故吧?

想起江銘走之前的暴怒和威脅的言語,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梁瑞頓時沒有心情休息了,反正也好了許多,還是去上班吧,離截止日期也只有兩天了。

…………………………

韓平在公司看到梁瑞的時候非常驚訝:“你怎麽來了?”

“我已經好了,自然就來了。”梁瑞笑,“而且馬上就要開标了吧,最後關頭不親眼看着實在不放心啊。”

韓平笑:“這回你就放心吧。”他貼到梁瑞的耳邊神秘兮兮的說:“杜總連标底都告訴我了,絕對萬無一失。而且你知道你那個江老弟是什麽人嗎?原來他就是這次背後的投資方,來頭大的很,杜總不敢在他面前玩花招。”

梁瑞心想我擔心的是江銘玩花招,但是他怕說真話會把韓平心髒病吓出來,只道:“不到最後一刻誰能知道結果,還是不要大意才是。”

“那倒也是。”韓平點點頭,拍了拍梁瑞的肩膀,感慨道,“不愧是我們梁總,永遠保持清醒的頭腦,當初招到你是我撿到寶了啊。”

梁瑞笑眯眯的:“你這是準備給我漲工資了?”

“……”韓平,“咦,我去看看昨天的那批貨到了沒有。”

梁瑞雖然故作輕松,但其實這兩天實在緊張,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要仔細分析一番,然後眨眼就到了開标的日子。

他和韓平一走進會議室,就看到了坐在最前面的江銘。江銘的視線掠過梁瑞,卻好像沒看到他一般直接就挪開了,全然沒有之前的親熱,好像梁瑞只是一個陌生人。

梁瑞心裏打鼓,卻不好上前,只是和韓平老老實實的坐在下面。

韓平倒是心态不錯,說說笑笑的。

梁瑞忍不住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韓平摸了摸下巴,“擔心啊,不過我想得開,本來這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就算真的沒中,那也不吃虧啊,因為原本就希望渺茫嘛。”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哲理,梁瑞一下子就驚了。

韓平被梁瑞的眼神看着有點發毛,疑惑的道:“我臉上髒了?”

“沒……”梁瑞真誠的道:“我很敬佩你。”

“這樣嗎,哈哈哈……我果然很有人格魅力啊。”韓平大笑。

梁瑞忍不住也笑了,心裏的陰郁散去了不少。自己想得太多,竟然還沒有韓平來的灑脫。就算這次沒中标又怎麽樣,生意那麽多等着他們去做,何必如此患得患失。

雖然看開了,但最後成功中标的結果出來的時候,兩人還是十分高興。

結束後兩人一起走出會議室,韓平興奮的摟着梁瑞的脖子,“老哥我今天太高興了,有了這筆單子,終于不用擔心員工工資發不出來了,做生意也不容易啊,你看我,不到四十都快要禿了,實在壓力大啊!”

梁瑞看了看韓平濃密的頭發,以及成熟帥氣的外表,心裏十分鄙視:“說不定到了四十就禿了。”

“呸呸,這種話不要說。”禿頂是男人最深的噩夢啊,韓平想起來就打了個寒顫,随即想到了什麽,說:“對了,你江老弟也在裏面呢,剛才沒好意思上前打招呼,要不你去問問他有時間沒,我想請他吃個飯,這次必須得感謝他。”

梁瑞想起江銘就頭痛,躲都來不及,實在不想上去自找苦吃,說:“他肯定是沒有時間的,今天結束杜總怎麽都要請他吃飯的吧,要不我們還是改天再請吧。”

這話也很有道理,韓平點頭,“也是。”

總算糊弄過去了,梁瑞頓時松了口氣,“走,雖然請不來那尊大神,不過我們自己去慶祝一下也是可以的嘛,說好了今天你請客啊。”

“請請請,十頓都沒問題。”韓平哈哈大笑。

梁瑞把這句話記住了,心想一頓都不能少,心情不錯的往外走着,忽然感到背後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他一回頭,就看到江銘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後,視線掠過旁邊的韓平,輕聲一笑:“沒想到又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呼~~終于滿三萬五了!接下更新速度随榜單~~~>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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