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秦先生的易碎品

“竟然這麽沒用。”

尤美正傷感着，結果一個不備，就讓秦弈推了腦門一巴掌，整個人都差點後仰過去。

溫情的氣氛立時消失殆盡。

“你一個機器人有什麽怕的？就算壞了，也能修補好。”秦弈收回手插進口袋，輕描淡寫地道，“你只需要擔心我會不會哪天把你賣廢品，其餘的都是自尋煩惱。”

尤美：“……”這個人真的是一點都不讨喜。

“那你真的會把我賣了嗎？”尤美猶疑地問道，如果她一直回不去自己的身體，就真的要擔心現在的處境。

“明天我會讓他們把你恐懼的情感模塊删除，人類最最沒用的情緒就是恐懼。”秦弈聲音冷淡地道，“一個機器人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面對危險恐懼時的表現，都要比人類強大才算合格，人類為何要費力去造機器人？”

他看着尤美，鏡片下的眉眼近乎鋒利∶“如果人更好用，直接雇傭人不是更方便？”

……可她不是機器人啊，尤美想說你就算删去運算法則，她還是會害怕。她原本覺得做一個機器人會很簡單，現在才知道秦弈對機器人的要求竟然這麽高，偏偏還沒辦法反駁。

以前尤美覺得人工智能技術還沒有發展到很厲害，結果在實驗室的這些日子，耳濡目染地對這一行業有了一些了解，人工智能技術近幾年的發展可以用可怕來形容，不再只是冰冷的機器，它們有很強的學習和分析能力，厲害如AlphaGo，嚴格來講其實也只是一個強大的圍棋計算程序，近幾年越來越多的人工智能技術可以通過圖靈測試。

或許不久的将來，很多工作崗位都将讓人工智能取代。

所以秦弈才要求她一定要拿冠軍嗎？原本以為那可能是一句玩笑，現在尤美卻覺得秦弈真的對她報以這麽高的期待。

冠軍……

尤美看着秦弈離開的背影，這人對機器人都這麽苛刻，她對自己的未來更加擔憂了。

…………

監控視頻中，夜視下的人影像是一道幽魂從走廊緩緩穿過，夜視的黑白畫面有點滲人。

秦弈将電視畫面關閉。

項平看完視頻，想了一會兒，說道：“我覺得可能是設定的程序賦予了她很強的道德感，程序設定要求不能做有損于您的事情，這和她後來接到的指令相沖突，所以才會導致死機。”

秦弈看向對方，鏡片後的眼眸平靜無波：“原因不重要，這本可以不發生。”秦弈語調不急不緩，卻聽得項平心下一緊。

項平喉嚨不由自主地滑動了兩下，說∶“已經着手調查這件事，有個叫方清的研究人員昨天突然出國，相關人員也已經在查，還有，我們重新對小七包括記憶卡在內的所有零件進行排查檢測。”

秦弈閉眼道：“三個月的獎金，沒有下次。”

項平手腳僵硬了一瞬，卻也沒有辯解，而是繼續話題：“會不會是秦甫做得？”

秦弈不置可否，他松了松襯衫頸口上的領帶結，說：“去查吧。”

項平終于确定秦弈是真的生氣了，原本項平還想問小七想要拿得是什麽資料，但秦弈的模樣讓他不敢再繼續問下去。

走到門口的項平突然想到什麽，他轉過身，說道：“秦總，老爺子的生日禮物已經備好了。”

“知道了。”

項平走後沒幾分鐘，沈離便輕車熟路地推門進來。

他有些好奇地探過身：“我剛看項平的臉色很差，發生了什麽？”

“扣了他三個月的獎金。”秦弈正在閉目養神。

“你這個人可真一點情面都不講，什麽事兒值當你對項平這樣？”沈離坐下來，随手取了個撞珠擺件把玩，“你身邊也就這麽一個得你信任的幹将，若是真的讓人寒了心，可怎麽辦？”

秦弈睜眼，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将任何機制寄托于道德人性，都是不靠譜的行為，一個公司更不能有離了誰就不行這種事發生。”

沈離聳了聳肩，“行行行，你說得對，你這人怕是只适合與循規蹈矩的機器人交朋友，對誰都這麽大的戒心，又苛刻，我真的要擔心哪天你對我也會翻臉無情。”說着他将手中的擺件放下，“話說到底什麽事兒，讓你動這麽大的氣？”別人可能看不出秦弈是不是生氣，但沈離一進屋就察覺到秦弈的不對勁。

秦弈推了一下眼鏡，說，“我沒生氣，只是按規矩辦事。”他頓了一下，又道，“只要你不做背叛我的事情，我們就是朋友。”

沈離手上一頓，身體微微朝後挪了一下，臉上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看向秦弈：“哇，真難得你能講出朋友這個詞，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份獨有的眷顧。”

秦弈沒有理會沈離的嘲諷，也沒有招待朋友的打算，而是接着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沈離看着他，知道他沒有解釋來龍去脈的打算，便轉而問道：“話說你家老爺子要過壽了吧，這麽僵着也不是事兒，你就借着這個機會緩和一下。”

“怎麽才算緩和？”秦弈閉着眼睛說道，“他要求的事情我做不到，他做得事我不認同，不必各自惹眼。”

“你哪怕找個人演戲呢。”沈離語重心長地道，“說句難聽的，你家老爺子有一天沒一天了，你這秦家大家長的位置也穩固了，子不言父過，再揪着以前的事情最後難受的是你自己，能哄着就盡量哄着。”

秦弈閉目養神，沒有說話……

沈離見秦弈沒說什麽，想是大概是聽進去了，結果就聽秦弈的聲音傳來——

“能随着時間過去的事，一定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沈離聞言愣了一下，手指不自覺地微微縮緊，面上卻笑了笑，說：“你就是把自己弄得太累了，總想那些有的沒的，其實都這麽久了，還有什麽想不通的，看你姐夫我就……”

“閉嘴！”

沈離立馬做投降狀：“我閉嘴，你說你，開個玩笑至于這麽激動，跟你一起壓力太大了。”

沈離還沒說完，秦弈的電話突然響起。

秦弈接了電話，不多久，他眉頭微微皺起：“失控？”

電話的另一頭是項平的聲音：“是的，實驗室傳來消息說小七現在失控了，還打傷了人，現在不許別人靠近，因為最高權限已經改為您，李博士的指令也不管用，他們想等待電池耗盡再做處理，晚上小七暫時不能回別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