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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事情的起源, 要追溯到本場游戲剛開始沒多久的時候。
沈河和沈稚普普通通地适應攝像機,認認真真地分析戰況,轟轟烈烈地表達了志向。
“還是要努力一點啊。”沈稚憂心忡忡。
“我們要争取拿第一。”沈河信誓旦旦。
flag是立下了。
然後就該倒下了。
剛到指定的田地裏, 沈稚就毫無明星包袱地用遮陽帽攏住臉, 好像撒農藥的農民一般開始尋找番茄。
一開始,沈河也在找。
然而。
還沒持續多久,他的目光就鎖定了不遠處路邊的一位老人。
他們拍攝選取的地方比較偏僻, 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 當地的居民都得到了溝通, 不會在拍攝時間過去看熱鬧。但路沒有封, 所以偶爾還是有人經過。
一個老太太的電瓶車沒電了。
她倒是也不着急,索性下來, 坐到路邊樹下乘涼。
沈河看到,剪輯時估計得加點懸念特效,附帶“男沈老師究竟看到了什麽”之類的字幕,然後再插段廣告。
他和沈稚打了聲招呼, 不等回應就沖了過去,敏捷地翻過矮坡,差點害跟拍的攝像老師摔跟頭。
走到老太太跟前,沈河俯下身打招呼。老太太有些耳背, 他也不慌不忙,擡高聲音重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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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決定送老太太回去。
導演組也議論紛紛,這樣的話比賽要怎麽辦。
然而, 總導演睿智的雙眼中忽然亮起鋒利的光。
“随他去,繼續錄制!”
總導演當機立斷。
于是大家也只能打消疑心,跟随沈河拍攝。
老奶奶坐在車上,沈河推着車前進。老式電瓶車還挺沉, 天氣又熱,沈河邊走邊和老奶奶聊天,問她今年高壽,又問起家裏還有誰,一路很熱鬧。
電瓶車是借了鄰居家的。歸還以後,要送老奶奶回家得爬一段階梯。沈河毫不猶豫就蹲下身來,背起老奶奶往上走。
等到老太太家裏時,老太太和她才十來歲的小孫子都叫他留下喝杯茶。
沈河推辭了沒答應。
可要走的時候,他又發覺老太太的床不平,動彈一下就咯吱咯吱搖。按照孫子的話就是:“俺奶晚上都不敢翻身子。”
沈河挽起袖子,原地思考了一下。
随即他回頭問孫子:“我能看看嗎?”
掀起被褥以後,能看到木床老舊,有的地方已經松了。沈河要來工具,又在後院翻來幾塊木板,折騰了好一陣,最後終于圓滿解決問題。
老奶奶的孫子幾乎兩眼發光,一個勁說着“叔你忒厲害了”。沈河卻去捏他臉頰,沒大沒小地打打鬧鬧:“叫什麽叔叔啊,我弟跟你差不多大。”
老太太在一旁看着,不知不覺就開始揩眼淚,也說了好些心底話。
她兒子兒媳都去打工了,過年才回來。孫子每天照顧祖母,都不出去玩,也沒什麽夥伴。太懂事了,看着就心疼。
全程跟拍的攝像師都在忍不住腹诽——這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這真的是第一次錄真人秀嗎?主題也拔高太多了吧?
“沈河,你知道嗎?”孤身一人,在長達數小時伴随着抱怨的勞作後,沈稚對着攝像機說,“等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
她充分表演了一個震驚目送自己丈夫揚長而去的妻子。
然後礙于鏡頭,也只能将不滿轉化為動力,一邊說着“又來了”“該來的還是會來”“他這人就是這樣”,一邊繼續埋頭找番茄。
但是,怨氣是會積累的。
最終,沈稚還是對着鏡頭說下了那句肺腑之言。
緊接着她回頭,随即看到滿臉困惑的程睿祎和呆若木雞的吉落落。
“落落,睿祎。”她走過去。
“沈姐,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呢?”吉落落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部分,連忙走過去。
沈稚說:“沈河他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一刻,程睿祎一時間沒把控住情緒:“他把你一個人丢在這?”
“是啊,”假如剪進節目裏,這段估計會很有喜劇效果。沈稚笑起來,“估計他都忘了還在參加節目這回事。”
說這話時,沈稚擡起頭。兩側的帽檐落下去,白皙的臉上微微沾着汗珠,令人想起水仙花之類的植物。
比起動物,沈稚更像是植物。
沒能多想,程睿祎已經下意識開口:“搞什麽啊——”
說完以後,他當即打住,艱難地将視線從沈稚臉上抽離,投向于他而言意味着安全區的吉落落:“落姐,要不要喝口水歇一下?”
吉落落笑着說:“你啊,怎麽叫我叫姐,叫沈姐就直接喊大名。”
她抛梗抛得很自然。
沈稚接過去,說:“因為我不是他姐啊,我是他‘母親’。”
“沒錯,”程睿祎也反應很快,順便給《不如意門》做了個宣傳,“之前戲裏面,我們是母子來着。”
沒有人知道,程睿祎心裏忽然明朗了些。
他和沈稚完全可以按照親子人設走,之後經常一起互動,也不會有什麽影響,而且還能增加自己的part。既能争取鏡頭,又能滿足他隐藏着的小小私心——
沈稚彎下腰去繼續找番茄。
程睿祎遞了一瓶汽水給她。
沈稚拿在手裏,繼續向他搭話:“你們找得很快吧?”
“還可以,”程睿祎回答,“不過……”
有那麽一瞬間,他很想替她将鬓角理好。然而那動作太親昵,攝像機也在拍,終究只能客氣地縮回手去。
沈稚恬淡地微笑着。
她注視他的時間那麽漫長,幾乎讓程睿祎以為她要說什麽。殊不知,她只是在等待他的後半句話。
但就連這點等待也轉瞬即逝。
沈稚的目光越過他,逐漸落到遠處。
笑容不見了。
“沈河!”她皺着眉,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朝那邊走過去,“你到底跑哪……你去偷東西啦?”
道路比農田高不少,沈稚要仰起頭才能看向沈河。走時他除了攝像外什麽都沒帶,回來時卻騎着一輛電動三輪車,外加一車子的木材。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攝像師傅和錄音師傅剛剛也蹲在三輪電動車後邊,一路上一起唱着歌,拍下了不少娛樂圈三輪車載人第一人沈河老師的珍貴素材。
“誰偷了,”沈河說,“車是借的。木材是人家搞裝修剩了不要的。”
沈稚很困惑:“你拿這些來幹什麽?”
這個時候,沈河竟然沉默。
攝像都快笑出聲來了。
好在很快,導演組宣布時間到,他們開始結算蘋果。
10個番茄,5個在大前輩組,4個在“成吉思汗”組,雙沈只找到了1個。
結果也一目了然。
程睿祎和吉落落搬進了他們中規中矩的新家。兩個人進去時,吉落落還是很樂觀的:“至少不是最差的吧。”
而程睿祎則非常恰到好處地營業:“沒事,不管條件怎樣,我都會盡力幫落姐的忙的。”
工作人員示意他們跟拍到此為止。
于是吉落落負責說了句專場的臺詞:“沈哥肯定也會照顧好沈姐的——”
她有所不知的是,這句話恰好又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沈河和沈稚那邊的情況截然不同。
走進他們那間簡陋的房子,即便是沈稚也藏不住愁容。室內的擺設讓人聯想到動畫片《白雪公主》裏白雪公主第一次來到七個小矮人的家,到處都髒亂差得要命。攝像跟拍還特意到處特寫,恨不得把雙沈這一組的處境刻畫到最慘。
沈稚走進去繞了一圈,等工作人員離開後,她試着坐到床上。床單上是厚厚一層灰。
“有點欺負人啊,你們節目組。”她朝固定在房間裏的攝像機笑笑。
沈河恰好走進來:“後面有雞。”
“你能不能反省一下?”沈稚坐着說,“麻煩你以後遵守一下規則好不好?”
“那我搞衛生吧。”沈河說。
“當然得你弄,”沈稚伸出光潔的手臂,“今天可把我累壞了,你知不知道?”
她的手指紅紅的,整個人筋疲力盡的樣子。
沈河很直率地回複:“好,那我先去把雞關起來。”
監視器後的導演仿佛能看到一個疑問號出現在沈稚頭上。
這一天夜裏,在其他嘉賓都順利安然就寝的情況下,沈河足足花了幾個鐘頭去制作一個雞籠,理由很正當:“房子是借的村民的。要是晚上雞被狐貍之類的吃了,那多對不起人家。”
他做完雞籠才去打掃的房間。
以至于沈稚就這麽一直被晾着。
他進門時,她聲音柔軟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很想睡覺——”
“你可以睡啊。”沈河說。
沈稚一口氣沉下來。
她抱着膝蓋,微微蹙眉,遲疑像煙霧似的飄散開來。倘若多一點,就顯得脆弱,少一點又可能怨怼。因此,現下的她論誰看都只會心生憐愛,恨不得為她赴湯蹈火,解決一切困難。
然而,對象偏偏是沈河。
他對她視若無睹,幹脆利落開始打掃。
而她則靜靜地待在原地。
不得不說,沈河靠不靠譜另說,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
不一會兒,房間裏就被徹底地清理過。
到處擦得一塵不染,地面也清掃過,就連窗簾都暫且卸了下來,和髒床單一起拿去洗。
不止如此,他還将生活用品整理到位,又按說明書琢磨着把蚊帳給支了。
屋子裏卻很安靜。
好一會兒,沈河好像也按捺不住,走到沈稚跟前說:“好了,算我對不起你。我道歉,你別想這事了。”
激怒另一半的典型男性發言有些什麽?
“你又怎麽了?”“這回就算我不好。”“我道歉總行了吧。”
沈稚頭也不擡,只輕聲說:“你怎麽這麽讨人厭呢。”
“對,對,我讨厭。”随口敷衍着,沈河已經從包裏摸出藥膏,在沈稚面前俯下身去。他拉她的手起來,剛要繼續,沈稚忽然取過那支藥膏,往床上一扔。
她說:“我現在不想理你。”
“別使小性子,”又是一句危險發言,沈河說,“藥總該塗吧?”
她還是不停地掙紮,他倒好,說服失敗直接上手,壓住她膝蓋,硬生生在抱怨聲中把藥給塗了。
導演組可以說是目瞪口呆。
正當工作人員們尚且久久不語之時,總導演睿智的雙眼中再一次亮起鋒利的光芒。
只見總導演打了個響指,立即囑咐道:“到時候話題就是‘雙沈夫婦吵架’,剪的時候多注意。快記下來!”
與此同時,導演助手緊盯着監視器屏幕。
半晌,一個靈感像肥皂泡似的從腦內升了起來,他忍不住自言自語出聲——
“原來是‘死直男’和‘小作精’啊。”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說是非常之表演型人格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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