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青梅竹馬

湛源淼一到負二層就有些支撐不住了。

他單槍匹馬跟喪屍拼殺了那麽久，能力、體力早已耗盡，全憑一股意志力堅持到現在。

雖然負二層的喪屍沒有負一層的多，但他抱着倪水水沒法拿刀自衛，只能靠躲來閃避喪屍的攻擊。

在一次閃避過程中，他不慎摔倒在地，這一倒下，好半天都沒有爬起來。

謝庭舟出手殺掉想攻擊湛源淼的喪屍，上前推開不省人事的湛源淼，重新抱回倪水水。

當指尖觸碰到倪水水的額頭時，謝庭舟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倪水水居然發燒了……這種情況下發燒可是會！

也是在這恍惚間，他突然想起湛源淼之前說的——“如果倪水水變成喪屍，我就讓她咬死你。”

變成喪屍？

倪水水被喪屍感染了嗎？

她被喪屍感染了？

是了，她剛才被那麽多喪屍包圍着怎麽可能沒有受傷。

謝庭舟的大腦像磁帶被卡了一樣，不停重複着倪水水被感染的消息。

這個認知讓他胸口又痛又脹，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行，不能讓倪水水變成那種東西。”

她那麽愛漂亮，那麽讨厭血腥，稍微離喪屍近點就害怕到掉眼淚，他怎麽能讓她變成那種不人不鬼的東西？

可是他又能怎麽救她！

謝庭舟跪在地上半抱着倪水水，內心流竄着彷徨。

曾經給他們充當保護傘的養父早就出事了，他沒敢告訴倪水水。

他答應過養父要好好照顧她的，即使倪水水再任性再嬌縱再不講理，他都在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照顧她，他還想一直照顧下去。

所以，他為什麽要去救別人？為什麽要妄想糾正倪水水的脾氣？如果不跟她吵架，她就不會跟別人走，他也不會因為惱火而沒有時刻看好她！

超市那次也是，這次也是。

逐漸飄散在空氣中的血腥味，讓整個負二層的喪屍興奮嘶吼，它們紛紛攘攘地朝謝庭舟湧來。

謝庭舟好憎恨，他恨喪屍讓他家破人亡，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倪水水、恨湛源淼讓倪水水被感染。

強烈的情緒波動激發了他的異能，噼裏啪啦的電流在天花板上瘋狂閃爍，照明燈受電流的影響在忽明忽滅之間極速切換，最終“bang”的一聲，全炸了。包括這層樓裏的所有喪屍……

祝維等人躲在謝庭舟的不遠處，大氣都不敢出。

嘶——又來了！

好恐怖，隊長又變成了會随時爆炸的原|子|彈！

秦如冰暗中踩了祝維一腳，祝維扭頭踢了陳星敏一下，陳星敏……陳星敏毫不猶豫地推出了半路撿來的醫生！

趙池喻：“？？？”

祝維壓着嗓子說：“嘿！你不是醫生嗎？你快去救人啊！”

趙池喻：“救誰？”

陳星敏：“豬頭啊你？肯定是救我們隊長啊！”

秦如冰和祝維同時扭頭看向他。

到底是救誰？

陳星敏：“？”

不對嗎？隊長現在很吓人诶！

趙池喻推了推鼻梁上歪掉的眼鏡，快步走到謝庭舟面前道：“你好，我是第一人民醫院的感染科主任趙池喻，你有哪裏不舒服的嗎？”

“感染科？”謝庭舟擡起頭，看清趙池喻身上的白大褂後，立刻抓住趙池喻的胳膊說：“救她！救倪水水！她發高燒了！”

趙池喻很能理解病人家屬的心情，他用溫和的語氣安慰病人家屬說：“好，你別急，我先檢查一下她身上有沒有其他外傷。看她頭部的傷口，應該是撞擊過後形成的，傷口發炎也有可能引起高熱，不一定是被喪屍感染了。”

他的話給了謝庭舟很大的希望，他告訴趙池喻：“頭上的傷口是昨天出車禍撞的，她剛才還吐了。”

趙池喻點了點頭，把倪水水放平，掏出口袋裏的小手電進行簡單的外傷檢查。

秦如冰走過來，她不意外倪水水在謝庭舟心裏的重要性。

沒有足夠的感情，謝庭舟不會連着兩世都在超市殺紅了眼。

他現在這個狀态，比之前在超市的時候好多了。估計是因為倪水水還沒斷氣的原因，就跟他沒有親眼看見倪水水的骨頭一樣，對倪水水還抱着生還希望。

她記得上一世倪水水死的時候，謝庭舟的異能直接連升了三階。

現在應該也能。

倪水水活不長的，謝庭舟最後會跟喬筠熙在一起。

那是個擁有3系3S級異能的女強人。

秦如冰回憶着以前的事，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倪水水的慘狀。

她從背包掏出幹淨的毛巾，用異能打濕了遞給謝庭舟：“舟哥，幫她擦一下臉吧。”讓她這次死得體面一點。

雖然她不喜歡毫無用處的倪水水，但不得不說，上一輩她的死給了她很大的心理陰影。

活着被喪屍分吃，吃的僅剩下半邊腦袋，那顆空洞無物的眼球就像有怨念般經常出現在她午夜夢回裏，讓她失眠了近一個月。

謝庭舟接過秦如冰的毛巾，道了聲謝，默默地替倪水水擦臉。

随着謝庭舟的擦拭，趙池喻發現倪水水不止頭部受過撞擊，鼻子和耳朵也有出血的痕跡。

這可糟糕了，頭部經過撞擊後耳朵出血，很有可能會是顱底骨折。

“她以前有過什麽疾病嗎？比如耳朵方面有沒有發過炎？”趙池喻詢問道。

謝庭舟很肯定地說：“沒有，她之前身體一直很好，但末世來臨後她被迫吃了很多以前不吃的垃圾食品。”

陳星敏：“……”泡面餅幹牛奶哪裏垃圾了啊？我求求你天天請我吃這些垃圾食品吧！她被迫！她不吃！但她霸占着不給我們吃！

祝維：“……”是的，她其實應該喝露水。嫌泡面味大，嫌餅幹太幹，嫌牛奶不純，還嫌糖太甜，嫌零食有添加劑，真是絕了。

趙池喻扒開倪水水的眼睑查看瞳孔。

被喪屍病毒感染的人，眼球會往外凸起，眼白渾濁呈淺蟹灰，瞳孔周圍會蔓延出大大小小的血絲，同時全身血管會變黑鼓起，局部皮膚會潰爛、發臭，最後變成青灰色。

秦如冰在趙池喻檢查倪水水的眼睛時，看見一條黑線從倪水水的掌心蔓延出來，她立刻指着倪水水的手說：“你們快看她的——嗯？？？”

“什麽東西？！”謝庭舟順着秦如冰指的方向立刻握起倪水水的手腕，仔細檢查過後發現上面什麽也沒有。

秦如冰倒吸一口氣，見了鬼了。

明明看見黑線從她掌心延伸到手腕部位的，怎麽一眨眼就沒了？

“沒有，我可能看錯了。”秦如冰不敢賭，改問趙池喻道：“醫生，她怎麽樣？是因為疾病引起的高熱嗎？”

“不好說，沒有醫學器材我很難斷定她的發燒原因。不過她目前瞳孔正常，身上沒有抓痕也沒有咬痕，如果能排除她頭部傷口也沒有接觸過喪屍血肉的話，那她應該是沒有被感染的。”

怎麽可能？

秦如冰低頭看着面色潮紅的倪水水，只見那條黑線又出現了！

它如墨水般從倪水水的手心處探伸到手腕，再沿着血管悄悄往上爬。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這次真的沒有看錯！

她再次指着倪水水的手腕說：“你們——”快看？

她一出聲，黑線立刻像遇到洪水猛獸般倏地退回倪水水的手裏。

我——！

繞是經歷過一次末世的秦如冰也被這條黑線整懵了，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你是變異呢！還是不變異呢！？

她不服氣地蹲下來掰開倪水水的手指，仔細查看她手心，看完手心看手背。

嗯，皮膚很嫩，摸起來很滑，所以那條黑線到底藏到哪去了！！

倪水水絕對是被感染了，通過傷口接觸喪屍血液的感染者都會像她一樣，口耳鼻眼不明原因的流血，随後就開始了高熱。

變異只是時間問題。

她只有兩個下場：一是變成喪屍；二是誕生異能。

前者概率99.99%，後者概率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