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崩潰和挽留

面對湛源淼的質問，秦如冰沒有回答。

她想過自己會失手的可能，也确信現階段的湛源淼沒有殺她的能力。

頂多就是翻臉當仇人，而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仇人。

湛源淼對秦如冰可沒有對倪水水那麽好的耐性，見她不說話，風系異能在他腳下流轉，瞬間清出了一塊以他為中心的空地。

周圍的冰箱貨架被看不見的小飓風卷起，目标明确地直擊秦如冰的頭部，同樣是沒有手下留情。

“喂等等！！”陳星敏雖然不知道秦如冰為什麽要殺湛源淼，但秦如冰是他的同伴，他不能幹看着她被人殺啊！所以他築起他的防禦牆替秦如冰擋下了湛源淼的攻擊，神情緊張地看着湛源淼說：“兄弟！不如我們先冷靜一下？大家都是朋友，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真的！”

呵，誰跟你們是朋友？有背後要你命的朋友嗎？

湛源淼看了眼身側的倪水水。

倪水水站隊明确地打量對面的秦如冰、陳星敏、祝維、加上還埋在雜物裏，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謝庭舟。

拉下湛源淼跟他耳語道：“那個女的有兩個異能，給我感覺很危險，你剛醒來，以一敵多不可取，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等提升了實力以後再來對決也不遲。

湛源淼點了點頭，他一個人确實打不過謝庭舟的整個團隊。

他用眼神詢問倪水水：準備好了嗎？

倪水水緊緊圈住湛源淼的胳膊表示：走吧！

好。

湛源淼沒再看秦如冰他們，只手攬住倪水水的腰身，借着腳下形成的超強飓風極速沖開堵塞的出口，化成一道殘影消失在謝庭舟眼前。

擋在他身前的雜物一一被擊飛到天上，又一道“舞臺聚光燈”從湛源淼離開的地方斜斜地打了進來。

“湛源淼！”你媽的！

謝庭舟捂着自己受傷的腹部，不顧疼痛追了上去，速度跟不上就用異能阻攔，反正他死也不會讓倪水水被人帶走。

湛源淼被四面八方的雷電封住了去路，他不得不停下來轉過身，看着捂着腹部不要命般朝他們跑來的謝庭舟，垂眼問身旁的少女說：“倪水水，他是不是喜歡你。”

高溫暴曬下，倪水水被湛源淼的語出驚人吓到嗆氣：“怎麽可能！？”

從原主僅存的記憶來看，謝庭舟是很不耐煩她的，兩人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單方面的冷戰。

而且她剛來的時候，謝庭舟不是讓她自求多福嗎？

這怎麽能談得上喜歡呢？

就算是喜歡，她也不是原主了啊。

“比起喜歡，我覺得他更像是看我不順眼，想教訓我。”倪水水語氣深沉道。

湛源淼：“？”是，這樣嗎？

他不是很清楚謝庭舟跟倪水水之間的感情，一方面是覺得謝庭舟想保護倪水水，一方面又覺得謝庭舟在折騰倪水水。

他想了想，給她一點時間道：“那你要不要跟他談談？他死命追過來應該是想留下你。”

倪水水聽完擡起頭，看着湛源淼的眼睛，眼圈微微發紅。

你果然還是不想帶我了嗎！

我之前确實有點弱，但我現在體力回來了，我會努力變強的！

湛源淼真是怕了她這個表情了，偏開頭解釋說：“別瞎想，我只是讓你跟他說清楚。又不是，又不是不帶你上路的意思。”

“真的？”倪水水走到他正面，盯着他問道。

湛源淼避無可避，被她看得全身不自在，妥協地跟她對視說：“真的，騙你天打雷劈。”

倪水水這才破涕為笑。

湛源淼推了她腦袋，不讓她樂下去，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說：“他來了，有事叫我。”雖然我可能打不過他，但我一定追得上你。

“嗯！”倪水水目送湛源淼往邊上走，回頭看向姿态狼狽的謝庭舟。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二次關注這個世界的男主。

第一次是在超市，他好像很生氣，很不耐煩地丢給她三包泡面然後開車走了，她連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問。

書裏也沒有怎麽描寫過原主跟男主的感情，也有可能是她重點只看了原主怎麽只花不賺，每日潇灑的生活劇情。

她的生活助理說，“倪水水”是炮灰，炮灰就是活不長或者用來推進劇情的道具人。雖然她沒怎麽看過小說，但也知道男主女主是一對，她一個早逝的炮灰，怎麽可能跟男主有感情戲呢？

那麽謝庭舟找她的原因……果然是想找她算賬吧！

畢竟原主的人設是不讨喜的那一挂！！

“等等！”倪水水見越走越近的謝庭舟，主動退後兩步保持距離，衷心地跟他道歉道：“對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我不會再跟你任性了！”

真的不會了！

看在你離開超市時都願意為原主關門的份上，就不要再跟我計較了叭！

我看你也不是個記仇的人！

謝庭舟：“………”

謝庭舟這輩子都沒有想過，倪水水會有跟自己低頭的這天。

他七歲來到倪家，陪倪水水玩樂，陪倪水水上學。除了欺負人和做壞事外，基本上她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

養父只有倪水水一個孩子，含在嘴裏怕融了，捧在手心怕化了，寵得她任性妄為，從小就當自己是個公主。哪怕末世來臨後，她也是頤指氣使地讓他做這個做那個，一臉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因為他們是最親近的人，她敢在他面前放肆而不敢在祝維他們面前嚣張。所以，為什麽突然變了？

“你在做什麽？”謝庭舟上前一步看着倪水水問道，為什麽要用那種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倪水水有些摸不清謝庭舟的态度，習慣性地想擡手撓一撓額頭。

可謝庭舟擔心她碰到頭上的傷口，手速奇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叮囑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倪水水一臉“完了我要挨揍了”的害怕表情。

謝庭舟驀地松開手，按了按腹部的傷口，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明。

是了，她肯定是被超市那天的喪屍吓壞了。

所以還在讨厭他乃至害怕他。

“對不起。”謝庭舟看着倪水水保證道：“我以後一定不跟你吵架，不惹你生氣，你別跟着他，他身邊沒我身邊安全，我帶你去找父親。”

嗯？！

倪水水也是跟不上這個事态發展。

怎麽就互相道上歉了？

這個男主也太偉光正了吧！

“呃不……你不生我氣就好，我我跟湛源淼走很安全的，他跑得快，遇到危險我們跑就行了。”倪水水說着扭頭去看湛源淼，正好對上湛源淼回頭看過來的視線。

她心中一喜，跟謝庭舟說：“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啦？你自己多加保重！路上萬事小心！”

倪水水轉身剛要蹦去湛源淼的身邊，手臂就被人從背後大力抓住。

嘶！

她吃痛地停下腳步，還有什麽事嗎？

謝庭舟不懂，臉色冷峻且蒼白地問道：“為什麽？我不過是去遲了一步，湛源淼救了你多少次？我救了你多少次，為什麽你要跟他走？你忘了誰才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嗎？一個半路出現的男人有我可信？倪水水……你有沒有點腦子。”

倪水水皺起眉頭：“你是救過倪水水很多次，但湛源淼也救過我，如果沒有湛源淼，我早就死在H市了。說句不好聽的，我不跟着你不是給你減負嗎？你隊裏的人都不喜歡我吧？不然你也不會把我丢在超市了。”

“我隊伍的人、如果你不喜歡他們我可以單獨帶你走！”謝庭舟接二連三的險些失去倪水水，他已經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倪水水是他唯一的家人也是他藏在心底的不可觸碰，他絕不退讓！

“晚了啊。”倪水水看着謝庭舟認真的神情，當下覺得很不可思議。

謝庭舟不會是，真的喜歡原主吧？

她拿開謝庭舟抓着她的手說：“從你把倪水水丢在超市的那一刻起，倪水水就死了。”節哀。

雖然她不清楚她是怎麽進來這具身體的，但這具身體裏真的沒有原主的存在了。

她能在喪屍包圍超市前，進來這具身體繼而離開超市，都算是老天爺給她的眷顧，不然穿在喪屍群起攻入時，就是她穿進來也是必死的結局。

她定定地看着謝庭舟，如果他真的喜歡原主，那他應該能分得出來她跟原主不是同一個人吧？

倪水水朝謝庭舟搖了搖頭，以為他懂了，準備回湛源淼身邊。

可她低估了正常人的思維。

人就好好地站在自己跟前，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是倪水水的，怎麽能說不是同一個人呢？

謝庭舟腹部的傷口很痛，痛到他走一步就像被刀割一刀，但他依舊跟在倪水水身後，說：“我沒有把你丢在超市！我只是，我只是把你安置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昨天是意外，我是氣你跟他在一起不跟我走，我才中途離開去救隊友的。我發誓，我以後無論做什麽都第一個保護你，可以嗎？”

倪水水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走到湛源淼跟前，轉身看着謝庭舟說：“我不是原來的倪水水，你看不出來嗎？”

湛源淼在旁邊點頭。

你确實不是原來的倪水水。

環境使人成長。

你已經長大了。

倪水水瞪了湛源淼一眼，你知道什麽啊你就點頭！

她跟謝庭舟說：“你就當倪水水死了吧，然後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

她說完拉着湛源淼轉身離開。

謝庭舟被氣得心口發痛，但他不是第一次應對倪水水的大小姐脾氣了。今天這個程度還算是比較文靜的發脾氣方式。

他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們身後。

倪水水發脾氣歸發脾氣，不可能真的不理他，還在他受傷的情況下。

湛源淼一用異能趕路，謝庭舟就用雷電阻止。

湛源淼也是醉了。

要不是考慮到身邊還有倪水水和小家夥，他真想跟謝庭舟剛到底。

“你到底想怎麽樣？”湛源淼擦掉鬓角的汗水，光用腳趕路熱死了！

謝庭舟的狀态比他還差，看着好像快不行的樣子，他動了動脫皮的嘴唇說：“把倪水水還回來。”只要你不帶她，她肯定會回來他身邊。

湛源淼：“……”

“她不想跟你走，你聽不懂人話嗎？”

倪水水也是頭疼，她也不管自己會被當成神經病還是怪物了，當着謝庭舟的面說：“這個世界的倪水水已經沒了，我是從另外一個時空來的，雖然我也叫倪水水，但我真的不是這裏的倪水水。”

謝庭舟：“……”

湛源淼扶額：喂，你就是再不耐煩也不用編這種三歲小孩都不信的鬼話吧。

他拉了拉倪水水的衣袖，示意她“适可而止”。

倪水水感覺自己要被腦子裏的記憶逼瘋了，她真的不是這裏的倪水水啊！不知道哪個神經病把她弄來了這裏，她寧願安靜地死在她自己時空裏好吧！

“我不管了！反正你把倪水水丢在了超市，她已經沒了，我是我自己的倪水水，我現在要跟湛源淼去幸存者基地！你，不準跟來！有本事就用雷劈死我好了！”倪水水說完拉着湛源淼大步往前走。

氣死了！居然分不出來，難道她性格跟原主一模一樣嗎？！

謝庭舟看着她決絕的背影，再也堅持不住，因失血過多跌倒在地。

他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傷口，一手撐地不甘地看着倪水水的背影：“倪水水，你扪心自問，從小到大，我有哪一次丢下過你。我離開超市前，已經裏裏外外的清理過了，只要你和以前一樣躲在房間裏，我處理完事情就會回去接你。”我真的回去了，我有回去。

秦如冰心裏默默嘆息，打濕毛巾連同礦泉水丢給祝維，讓他拿給謝庭舟。

沒用的，倪水水就是躲在房間才被喪屍啃剩骨頭。

相反，她的離開才救了她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