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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焉的變身明顯沒有成功。

眼見他将雙手落在劍柄之上,緊蹙着漂亮的眉眼凝神聚氣,寧袖兒和楚佑不知為何都保持了某種默契沒有上前打擾他,只站在旁邊緊張的看着,好似片刻之後會出現什麽神跡一般。

然而等了許久,司焉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怎……怎麽了?”等到最後,楚佑終于沒忍住看了寧袖兒一眼。

寧袖兒仔細思索了一會兒,終于說出了真相:“我覺得,可能劍太重了……他拔不起來。”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了。

最後寧袖兒和楚佑對視了一眼,兩人朝着司焉走了過去。

眼見兩人走來,司焉将手自劍柄上脫開,只輕輕看了二人一眼道:“有事?”

果然還是這麽冷淡,跟任何人說話雖然客氣,但都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疏離感覺,實在沒有辦法讓人覺得他就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兒。

寧袖兒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面上卻笑道:“小王爺想來找國師大人玩,你一個人在這裏……呃,練劍練得那麽累,倒不如放松一下同我們一起玩耍一會兒啊。”

“玩?”司焉重複了一遍這個字,仿佛這輩子從沒接觸過這個字眼一般。

寧袖兒連連點頭:“是啊,整日一個人悶着也無聊嘛,倒不如跟大家一起踢踢毽子玩玩捉迷藏什麽的……”

“好啊,來捉迷藏!”對于這個提議,楚佑顯得十分興奮。

然而司焉卻沉着臉道:“荒謬。”

“作為皇室子孫,每日只知道玩樂,不思進取,簡直毫無作為,難怪太子會将你丢到我這國師府來。”司焉聲音微冷,面色也不甚好看,俨然是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架勢。他此話一出,寧袖兒和楚佑皆是默然怔了片刻,随即楚佑驀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司焉大吼道:“你……你算是什麽東西!你憑什麽這樣罵我!就連我爹也沒這麽罵過我,你一個小屁孩兒你憑什麽!”

“哦?”司焉臉上毫無懼色,眯着眼道,“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

眼見兩個小孩兒就要在自己面前吵起來,寧袖兒連忙跑到中間調解,她知道司焉喜歡裝大人,卻沒有料到他竟會說出這般話來,于是連忙對他道:“楚佑他年紀還小嘛,你要求這麽嚴格,以後日子還還長着……”話說到這裏她總覺得哪裏不對,這種情景就像是嚴父要教訓小孩兒然後媽媽跑去勸阻一般,她思及至此連忙改口道:“說起來小王爺比你還大一歲呢,再怎麽你也應該叫他哥哥,對哥哥說話不能這樣,來快道個歉握個手大家還是好朋友好不好?”她用哄小孩兒的語氣道。

司焉看起來根本就沒有将寧袖兒的話聽進去,他道:“若是楚修知道自己的後代如你這般無用,定會氣得從棺材裏面跳出來。”

看他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司焉是楚佑家中的長輩。

寧袖兒尴尬的笑了笑,覺得從司焉那邊勸說完全沒用,便幹脆将目标轉向了旁邊的小胖子楚佑:“你別往心上去,司焉他就是這樣……操天下蒼生的心,他不是故意說這些話來氣你的……”

“你別勸我!”楚佑一張臉此刻已經憋得通紅,他一把将寧袖兒給推開,怒氣沖沖的朝司焉道:“你剛剛不是在練劍麽!來啊,我跟你打一場,讓你看看我就算再沒用也比你這個娘娘腔有用多了!”

“娘娘腔?”司焉幽幽橫了楚佑一眼。

完了,寧袖兒覺得剛剛可能只有楚佑想打,現在就連司焉也躍躍欲試了,果然小正太都是一挑釁就炸毛的生物。

寧袖兒還在做最後的掙紮,跳到兩人中間阻攔道:“你們……”她瞅着左邊的楚佑鼓着一張臉,眼睛瞪得和銅鈴一般大,又看到右邊的司焉神色漠然,粉嫩的嘴唇微微抿着,臉頰上的笑渦也現了出來,一時之間便也說不出什麽狠話了。一下子像是洩了氣一般,寧袖兒思量再三,說了一句最委婉的話來:“你們……餓不餓,我給你們下碗面吃?”

“……”

“……”

“……”

三人靜默半晌,楚佑終于怒道:“女人讓開,這裏沒你的事情!這是我和這個娘娘腔的決鬥!”

司焉看起來比楚佑要平靜了許多,他蹙眉道:“你只會将氣撒在女人的身上麽?”

“我……”楚佑怎麽也說不過司焉,眼見司焉那一副不管說什麽話都高高在上的表情更是不舒服到了極點,他狠狠推開寧袖兒便朝着司焉撲了過去,司焉負手站在原地,好似早已想好了要如何應付楚佑。

事實上司焉的确有辦法應付楚佑,眼見楚佑撲來,他探手拉住對方的領口便要将人給絆倒,這動作做得輕巧娴熟,若非曾經有過十分充足的打鬥經驗,根本無法做到。但他雖然能夠使出這招應付楚佑,卻因為習慣而忽略了另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他如今的身體只是一個八歲的幼童,而且是一個比之常人還要羸弱的身體。

砰然一聲重響之後,楚佑将司焉整個壓到了身下,然後瞪着一雙眼睛開始将肉乎乎的拳頭往司焉身上砸去。寧袖兒在一旁看得心驚,只因為楚佑別的不說,卻十分明白打人打重點的道理,他幾乎是拳拳都砸到了司焉的臉上,眼見着司焉一張漂亮的臉蛋就要慘遭毀容,寧袖兒沖過去拉住楚佑阻止道:“別打了,若是一會兒秀書他們來了,肯定要給急死了!”還有這國師府的一幹下人,以他們的性子,若是看到兩個身份尊貴的孩子打了起來,肯定會齊齊跪下吵着要自殺謝罪。

誰知拳腳不長眼,寧袖兒剛說完這一句話,楚佑就揚起手來,手肘重重打到了寧袖兒的鼻梁。

果然勸架是最困難的事情,寧袖兒捂住鼻子無奈的又勸道:“都說住手了……”她第二句話還沒說完,司焉好不容易終于從楚佑的身下掙紮出來,一頭便朝小胖子撞過去,只是這一撞也傷及到了旁邊無辜的寧袖兒。

寧袖兒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再度苦口婆心的勸說,卻見兩人已經鬥作了一片,誰也不肯忍讓誰,平日裏看起來冷靜的司焉打起來竟是前所未有的兇狠,寧袖兒勸架無力,反倒是無數拳腳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寧袖兒挑起眉,終于忍無可忍。

“有完沒完!!!”寧袖兒怒道。

“……”沒有人理會寧袖兒,司焉這時候已經撕壞了楚佑的外袍,正準備把他按在地上揍,而楚佑也不甘示弱,将司焉梳得好好長發折騰成了雞窩一般,順勢還在他身上抓了幾把。

寧袖兒看得無奈,覺得跟一群小孩兒玩耍真的是一件無比辛苦的事情,她捂臉嘆了一會兒,終于放下手來,瞪大眼睛沉喝一聲朝着打鬥中對的兩個人沖了過去!然後……加入了戰鬥。

“不好好教訓你們,你們兩個熊孩子還真當我好說話得很!”

這一場私鬥的結果十分慘烈。

最後三個小孩兒終于被聞聲趕來的秀書和嬴畫兩個護衛給拉扯開了,不過那時候三個人也都打得差不多了。三個人冷靜下來之後并排站在屋子裏面,讓嬴畫一個個給他們身上的傷口清洗和上藥。

寧袖兒傷得最輕,只有眼下有幾塊紫青而已,司焉臉上也有紫青,白嫩的臉頰上還被人給留下了一道抓傷,看來可憐兮兮的讓人心疼不已。而傷得最慘的是小胖子楚佑,他原本就胖,被打了一頓之後兩眼也腫了起來,臉頰邊上還有一道明顯的牙印,看來尤為凄慘。

然而面對着三人的傷勢,秀書看了半晌,在嬴畫确定的告訴他三人傷得并不重之後,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司焉眼中帶着寒芒看了秀書一眼:“有話便說。”

秀書擺手,笑意全然止不住,他語氣古怪的別過頭朝屋外走去道:“別管我,我要先去燒一炷香……司焉大人竟然也有像正常孩子一樣胡鬧的一天,真是莫大的喜事,我一定要将這個好消息燒香告訴老國師去!”

“……”寧袖兒覺得秀書盼自家國師大人正常起來已經盼得有些瘋魔了。

而另一方的嬴畫則收了傷藥,噗通一下跪到了司焉的面前,顫聲道:“國師大人,你這次同小王爺打架,是不是……”

“嗯?”司焉不明白嬴畫的意思。

嬴畫擡眼看了旁邊寧袖兒一眼,感慨道:“是不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寧袖兒想說她實在是想多了。

司焉默然不言,卻是竟沒有開口反駁。

眼見如此,嬴畫又道:“若是國師大人你當真喜歡這個小姑娘,嬴畫就算是赴湯蹈火也一定替你将她給奪過來!縱然對手是楚佑小王爺嬴畫也萬死不辭!”

事情越說越誇張了,一場鬥嘴引發的私鬥竟然被上升到了愛情的高度,就連寧袖兒也不得不佩服嬴畫的腦補能力了。她還沒有說話,那作為被腦補對象的小王爺也終于忍不下去,撇嘴道:“我就是喜歡這個寧褲兒怎麽樣,他司焉有本事來跟我搶啊。”

寧袖兒扯了扯唇角。連名字都記不住,他小王爺當真是喜歡她而不是為了跟司焉口舌争鋒麽!她是袖兒不是褲兒!差很多好不好!!

眼看着争端又要再次發生,出去燒香的秀書終于又回到了房間,他莫名的看着幾人臉上怪異的神色,問道:“怎麽了?”沒人回答他,一下子房中又安靜了下來。他仔細端詳了一下三人臉上的傷口,最後忍不住将視線落在了楚佑頰邊的牙印上面,似笑非笑道:“咳……這個不會是司焉大人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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