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要去醫院

愣了幾秒，易寒星沒忍住爆了一句粗口，“卧槽，你他媽怎麽不早說啊！”

安思侬張了張嘴剛想解釋，他人已經朝着海裏去了。

傅途這輩子沒這麽慌過，胸腔裏憋着一股燥郁無處發洩，只能憑着感覺朝自己剛才無意掃到衛殊位置的方向游去。

四處搜尋一番無果後，傅途終于察覺到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隐約傳來聲響。

他沒敢耽擱，當即下潛加快了速度到達那處，看到的便是已經失去意識往下墜落的衛殊。

直到把人圈在自己懷裏往回帶，傅途也還是覺得周身一片冰涼。

不是海水滲透皮膚的冷，而是打從心底裏滲出來的寒意，直直地沖上頭頂讓他四肢僵硬。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他沒有能發現他、如果他再晚來一點，事情會變成怎樣一個糟糕的狀況。

連拖帶拽把人帶到岸邊，一行剛從安思侬口中知曉狀況的人便圍了上來。

陳曦湊上前去，剛想說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了，結果看到傅途黑沉的臉色只好又咽了回去。

看着躺在地上呼吸微弱雙目緊阖的衛殊，傅途強自鎮定擡手解開他頂上的幾粒扣子，兩手交疊在他的心髒位置進行按壓，再輔以人工呼吸。

好在心肺複蘇還是管用，過了十幾秒衛殊終于有了反應，咳嗽了幾聲把之前嗆進去的水給吐出來了一部分，意識卻依舊渙散。

傅途把人扶了起來靠在自己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感覺怎麽樣了？有沒有好一點？”

衛殊自打小時候就喜歡游泳，而且技術不錯，但溺水這種經歷完全就是第一回。

海水四面八方從眼鼻口灌進來的滋味實在太過難受，即使他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得救，身體卻還是抑制不住地有些顫抖。

衛殊的意識還不怎麽清醒，只有熟悉的聲線讓他找回一些安全感。

搭在傅途胸口的手虛弱地攥緊他的衣領，小幅度地咳嗽，“我......咳.......我沒事，不要......不要去醫院。”

傅途看着窩在自己懷裏那張蒼白的臉，眉頭越發緊蹙，一言不發地把人抱了起來。

人群自覺讓出來一個缺口，不見蹤影的栾遇恰好回來，看到這幅場景下意識就問了一句：“不是，你們這是......怎麽了？”

回答他的卻是傅途的一記冷眼，栾遇一個激靈，感覺自己腦門上可能已經被貼上‘完蛋了’三個大字了。

酒店門口，兩個模樣出衆的大男人在公衆場合如此親密多少還是引人側目。

傅途十分讨厭別人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眼神，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沉着臉拿了房卡走進了電梯。

即使意識迷糊衛殊也還是死咬着不肯去醫院，傅途只好打電話找了個私人醫生過來。

衛殊蒼白的臉色已經開始泛上不正常的潮紅，被救上來之後吹了風，這讓本就受到驚吓的衛殊毫無預兆地發起高燒。

傅途幹脆利落地把他身上的濕衣服都給脫了下來，換上幹淨的浴袍嚴嚴實實地裹到了被子裏面。

不多時，栾遇帶着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趕了過來。

例行的檢查結束，傅途第一時間迎了上去，皺眉問道：“醫生，他怎麽樣了？”

“先生放心好了，病人只是因為溺水受到了驚吓，除了低燒以外沒什麽大礙。我已經開了退燒的藥，按時吃藥再休息幾天很快就沒事的。”

傅途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松了一口氣。

醫生走後房間一時安靜了下來，栾遇糾結了半天，抱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想法小心翼翼地開口：“那什麽......你這一身也濕透了，要不先去換下來，這裏我幫你看着就成。”

傅途食指扣住領結，偏頭把濕噠噠的領帶扯松，冷哼了一聲，“你什麽時候能靠譜一點？”

自知理虧的栾遇只好配合着幹笑，“這回純粹就是意外，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傅途一記冷眼掃過去，“最好是這樣。”

衛殊迷迷糊糊睡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時分才悠悠轉醒。在費力地确定這裏不是醫院後，他才終于卸下了防備。

這些年他之所以能把那些回憶都給壓箱底放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在刻意躲避那些相似的場景，比如醫院和廢棄大樓。

高燒似乎已經退了下來，衛殊被兩床棉被捂着發汗整個人都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他倒是沒燒糊塗，還隐約記得自己大概是很丢臉地被傅途給抱回酒店來的。

不過現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面，顯然就只有他一個人。

重生之後衛殊變得惜命多了，所以瀕死的經驗多少還是讓他有些後怕。

睜着眼睛瞪着天花板躺着緩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掀開被子下床準備去洗個澡。

結果腳剛一觸到地上雙腿就有些發軟，整個人直接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額頭不偏不倚地磕在了床邊的椅子上，疼得衛殊倒吸了一口冷氣五官都扭在一團。

渾身乏力讓他連撐着站起來都沒辦法，不由低聲咒罵了一句。

話音剛落下，房間的門被人推開，門外站着的正是推着餐車的傅途。衛殊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已經被打橫抱起塞回了被子裏面。

傅途看着他額上那塊青紫多半也猜到發生了什麽，原本就壞的不行的臉色又黑了一個度，連帶着聲音也冷了幾分。

“你都多大了？好好照顧自己有那麽難嗎？我不過就是出去取個餐，你怎麽能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他的語氣雖然談不上責罵，但是落在衛殊耳朵裏面，多少跟以前從來不跟他發脾氣的傅途落差太大。所以衛殊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梗着脖子頂了一句，“我不會照顧自己礙着你什麽事了？我求着你救我，求着你照顧我了嗎？”

這話一出口，直接讓屋裏的氣氛降到零度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