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不照绮羅筵只照逃亡屋(4)
輕輕兒撥下門栓,“吱呀——”一聲,拖的極長的響亮在靜谧的夜晚格外顯刺耳,她摸着心跳,壓着嗓子喘息,輕手輕腳地縮了門外去,再探頭,偷偷瞧一眼床榻那方向,見鋪上仍無動靜,皇帝沒有醒來,這才放了心,悄悄又将門扣上,漫天銀色的月光都被隔絕在室外。
細碎的月光浮在竹葉尖兒上,被風一吹,整片林子仿佛被灑落了漫天的星子,光影是流動的,極美,極細膩。
她深吸一口氣,一紮頭,便鑽進了漆黑的夜裏。
劉徹睜開了眼。
眼睛裏藏着一種說辨不明的怒意,淺淺浮着,這一層浮物之下,卻又蘊蓄着極深的黑色。
兩只胳膊枯木似的擱放兩邊,拳頭卻輕輕攥起來,輕輕地……直到指骨發出了輕微的聲響,他卻仍不覺疼。
她居然……跑了出去!
那樣……讨厭她?!
這一走,她擺明是打算與他“生不複見”啦?
劉徹從來不知道,他是這樣讨人厭的。至少,不該是這樣讨女人厭!永巷八大宮,俱是鮮妍奪目的年輕女子,聖上的恩澤,哪個不翹首以盼?
陳阿嬌卻這樣待他!
被一個女人玩弄于股掌、輕棄如敝帚,聖上的顏面何存?
他震怒。
此時卻半點兒不能撒氣。
一個人坐起身來,連衣裳都不整斂,這麽半敞着胸,呆坐于床沿。散發垂了下來,落于兩鬓,漏進窗裏的月光拂照在他身上,豐唇朗目的皇帝,此刻倒更有一種孤清的氣質。
有那麽一點點,像書生。
落拓青衫,孤冷清高。
皇帝一擡眉,微有怒意:“滾出去!沒朕命令,不準進來!”
竹門那邊響聲漸止,像一陣風悄悄地吹了過去。
劉徹竟這樣敏感。
事實想見,皇帝的敏感并非自己疑神疑鬼,——那道竹門晃了晃,仿佛有鐵戟壓地的聲音,然後,一個雄厚粗壯的男子聲音說道:“臣護駕來遲!陛下萬驚!臣——罪該萬死!”
皇帝皺了皺眉:“你們睡覺,朕也睡着覺,各自平安睡着,這般咋咋呼呼做什麽?擾人清夢!”
那邊倒一時答不上話來了,寒石葉影中的執戟将軍們,大概早被皇帝瞬息萬變的心思弄的暈頭轉向了!
的确,這幾個大老粗面面相觑,怎麽看怎麽暈乎,實難料屋裏頭皇帝到底怎麽個意思。
皇帝咳了一聲:“讓她進來,你們滾遠點!”因說了這話兒,皇帝自個兒反倒起身,向竹門走了去……
大老粗武将們連叩首:“陛下萬年無極!臣等——告退!”
竹門已被皇帝拉開。
鋪天蓋地的月光直如瀉天銀河,劈頭蓋臉傾倒下來,亮的人差點睜不開眼。皇帝打了個呵欠,背手而立:“天快亮了吧?”
無一人答。
這種明是閑話家常的唠嗑話,自然不會是與臣下說的。大老粗們雖素來行事不大會看人臉色,但還不至于眼瞎,明是知曉皇帝與“那位”說話呢。
“你出來做什麽,散步?”皇帝斜了眼,冷嘲。
她局促不安,只能低頭不說話。
沒想皇帝這般能耐,撒豆成兵吶,這身邊不知從哪兒冒出這麽多得力幹将,她的“出逃”計劃完全是小孩兒的把戲,才鑽進了竹林,就被羽林衛暗哨拿了下。
皇帝也只看她一眼,便背身往屋裏走。竹門開着,将軍們跪了一地,溶溶月色水似的流瀉,她深望一眼遠處竹林,黑黝黝的,此時再看,竟覺瘆人。
皇帝的親軍将小竹屋圍的跟網似的,密匝匝,此刻再想跑溜,自是不能了。各将領執戟跪地,堵住了竹門,那意思再明了不過,皇帝有話問她呢,哪個脖頸圍上鐵箍子的敢賠上性命放她走?
她無奈,硬着頭皮便進了竹屋。
竹門未關,倒像極了朝堂之上的禦審,臣工跪了一地,他居上。
他居上。這個破屋子,連個香茗都沒有,他只得含着白開水裝模作樣,因将茶盞撂下,冷眼問道:“朕問你呢,你卻不答。——你方才是去散步?”他倒是笑了:“這周遭兒景色是挺好。”
“不呢,我剛想跑來着。”
她連眉都不動一下,極鎮靜,極沉穩。
皇帝含着半口水,差點便噴将出來。這人啊,若是實到了極點,也真無趣。皇帝因問:“騙騙朕都不肯?你還真是個實木芯子——有話說話的?”
“騙?”她咋舌:“欺君——可是要殺頭的!”便做了個抹脖的手勢。這一刻,才算是真正身體裏鑽了陳阿嬌的魂兒,可愛鎮定又滑皮的神情,旁人是學也學不來的。
若換做平時,皇帝必定早已被她糊弄住了——那必是打心眼兒裏開心的,因她許久活的不像“陳阿嬌”,她若能回複本性三分,皇帝必定愛之又愛。
但這回卻是不能了,皇帝半點兒高興不起來。——她欲跑走,被皇帝親軍當場捉回來,那算什麽呢?是她憎惡他,情願離去!她恢複了陳阿嬌的本性,于劉徹來說才是最傷痛,因這陳阿嬌的分毫、陳阿嬌的魂兒,無時無刻不在怨憎着他!
皇帝只覺心痛,連嗓音都啞了,因說:“你不怕朕厭惡了你?……朕是瘟神麽?值當你這樣躲着朕?”
她努了努嘴,眼睛酸酸的,不肯再說話。
“你有什麽要問的?——別用這般的眼神瞅朕!朕是怪物?”
皇帝愈發生氣,坐了桌前,好生生地“指點江山”呢,竹門外跪了一地的将領駭然連大氣都不敢出。
“沒什麽——”她低頭,摳搜着該說什麽話,因指了指門外:“他們……他們幾時冒出來的?”
“他們若不冒出來,你這回是不是當真頭也不回地走了?”皇帝眉色一轉,隐隐藏着溫柔:“……棄朕而去?”
她不語。
皇帝沉了聲,也不再繞那話舌,因向她解釋說:“那麽些人——”他指了竹屋外頭跪着的将領:“他們一早便在,他們都是朕的親軍。……這一路尾随而來,暗中保護着朕,不然你以為我們會這麽順利找到這竹屋,安置下來?”他好生的瞧不起人:“憑你——與我?”
作者有話要說:上次做防盜章節挺好用,有兩個盜文網把防盜的內容都盜了去,終于不再同步秒盜啦哈哈哈~~ 今天再做一個,請注意啊,下章是今天做的防盜章節,內容與這一章重複,大家不要買就行,我明天會換上正文的! 若誤買也不要緊,反正會替換的!
謝謝大家,今天的訂閱很給力!^_^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