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不照绮羅筵只照逃亡屋(6)
“朕上回不是說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刺殺未遂’借口似乎還扳不倒劉安,朕需要更多的證據。”皇帝一笑:“更多劉安謀反的證據。”
“更多?”陳阿嬌一驚:“淮南王謀反一事,尚未擺在明面上,您如果輕舉妄動,那勢必會打草驚蛇!”這一時,陳阿嬌方才醒悟過來,驚道:“淮南王身邊有陛下的細作?!”
皇帝清淺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還不笨!”因說:“這次博浪沙小股的刺客,人數雖少,但都經過極嚴苛的訓練,朕若無防備,劉安那老匹夫,興許能得逞呢!”
“劉安欲刺殺陛下,地點便挑了博浪沙,——這些消息,皆是陛下派去的細作帶回來的?”陳阿嬌豁然開朗。
“正是!朕那細作,藏掩極好,若無足夠的證據,根本沒人敢指認她是細作!”皇帝抱着她,輕輕将她藏進懷裏,貼着她的耳邊,細聲道:“嬌嬌,你猜猜,是誰?”
不問自答,劉徹很快說道:“是劉安的兒媳!你說,誰會懷疑他們的少夫人?誰敢?”因笑:“劉不害那個傻小子,朕沒想他一片癡心都錯付了!他對他的妻、朕的細作一往情深吶,朕終知——這世上男子癡傻,不只是劉榮一個!”
既提到劉榮,便慣例是要琢磨陳阿嬌的臉色的。
果不其然,她原本好端端的面色,此刻比豬肝還難看。
“別提了不該提的人,你連魂兒都不放身上了——”劉徹勉強笑着,因說:“朕還跟你說說朕的細作……”
“劉不害的妻子、劉安的兒媳?”她一激靈。
“嗯,那是誰?”
她一愣,忽然驚叫道:“阿沅!是——阿沅!!”
皇帝笑道:“朕從來不敢小瞧你!”
“為什麽?”她當然是震驚,待此事個中要害在腦中過一遍後,她便開始有些惱恨皇帝的擅專了,責問道:“陛下這樣做,将阿沅置于何地?這明着是叫阿沅去送死呀!陛下一點兒都不疼她?好賴她是窦氏宗親,咱們幾個打小兒一塊長大的!”
皇帝道:“朕是不疼她,疼她就該讓她北出朔漠,嫁個能當她爺爺的老單于,做她千尊萬貴的王庭阏氏,是不是?”
陳阿嬌一時啞言。好久才辯道:“那……那也不該讓她去淮南國呀!那多危險!讓阿沅這麽個弱女子去闖龍潭虎穴,陛下于心何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皇帝輕攥着拳,指骨悠悠叩擊桌面。
她争的面紅耳赤:“得的虎子獻君王,去闖虎穴的卻是阿沅?”
皇帝抱緊了她:“你別激動,嬌嬌,你聽朕說,”因抵着她耳邊,聲音極溫柔,“劉不害那傻小子待阿沅極好,他雖非淮南王長子,——那長子是個飯桶!但劉不害生性溫儒,又一表人才,怎樣說也算是高門顯戶了,阿沅嫁他,不算委屈!”
“再‘高門顯戶’,陛下不是早有打算一鍋端了?到時候,淮南劉家只有兵禍,再無君恩可言,劉不害能有好前途?再說不準,阿沅不定就要做寡婦啦!”她急的幾乎要哭出來。
皇帝嘆了一口氣:“你當這極危險的細作人選,朕為何偏偏選中了阿沅?”因細細向她解釋來:“當年劉不害随父入京畿,與阿沅有一面之緣,此後便情愫暗生,慕戀阿沅已久。正因為如此,朕才放心讓阿沅去,一來劉不害對她的一往情深足可保得阿沅周全,二來因這一點,阿沅更容易取得淮南國信任……”
“那……阿沅當真能平安?”她似信非信。
“朕盡力,朕向你保證,一定會盡力護阿沅周全!”皇帝說話極溫柔,真是在哄她了,低眉順面地哄她:“阿沅是你的表妹,也是朕的表妹呀!待淮南國一事料理完畢,朕馬上派人把阿沅接回長安!好不好?嬌嬌,朕不願你傷心,——你該知道。”
她蹭在皇帝懷裏,忽地揚起了頭,淚眼汪汪地瞅他:“那劉不害要怎麽辦呢?他們既是夫妻,劉不害若不好,想來阿沅也是不能好的!”
“那不怕——”皇帝溫柔哄她:“劉不害溫雅隽秀,是讀書人的樣子,沒有劉安這樣的狼子野心,朕不防他。待朕端了淮南國老窩,再封劉不害個不掌兵權的侯,保他與阿沅一輩子榮華富貴,這樣可好?”
“好、好……”她哭着往皇帝懷裏蹭,好似在說夢話,就像小時候在皇外祖母的榻前撒嬌這般,皇帝這時太溫柔,竟讓她一時情難自禁了:“君無戲言……陛下說過的話,都要兌現……”
皇帝把她抱的更緊:
“嬌嬌,朕只覺快活、很快活……此時,此刻,此地……”
帝王沉厚的呼吸就像永巷肅穆難熄的風聲。
第二天一大早,待她醒來時,皇帝早已穿好衣服,洗漱完畢,見她這邊有動靜了,忙過來将幹淨衣物遞與她……
陳阿嬌自然很不适應:“陛下,您折煞我了!從來都是旁人伺候您,您這麽,我哪敢當呢!”
“嬌嬌倒奇怪,稱朕‘陛下’,卻不自稱‘臣妾’?”
他故意的,大早上的,就想讓她鬧個大紅臉。她因惱怒道:“劉徹!去給本宮将早飯端來!早飯做了沒?看你那樣子,也不像掌廚的料!怪讓人憂的,”她偏是要攪亂糊弄,“……往後憑什麽謀生呢?除了做皇帝,你還會哪樣?”
劉徹大笑!因将臉遞了過去,生瞅着她:“朕會——測字呢!”
她一怔,往年那些回憶便都冒了上來……
上元節,長安夜。
好美的燈色。
徹兒耍鬧的時候,也這般可愛。
身在博浪沙,與郡守又訊息不通,旁的沒什麽,但皇帝的安危,她還是有些擔心。因提議道:“徹兒,我們過幾日便回程吧?”
皇帝正喝湯呢,放下小碗,向她笑了笑,道:“不急,朕這邊,尚有事沒辦成。你不必擔心朕的安全,朕的親軍暗哨将這裏圍的密不透風,朕會為你,為大漢的天下——好好保重身體。”
她咂咂嘴:“陛下還有事瞞着我?”
“不敢,朕不會瞞着夫人,”皇帝笑道,“只不過嬌嬌沒問,我便也覺沒什麽好說。”
“那我若問呢?”
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頭:“你問便問,朕一定答!——朕說過不許你問麽?”
“沒說——”陳阿嬌頗無奈:“那您倒是回答呀!你留在這裏,這許久都不打算入城,或者回長安,到底是有何事絆住了?”
“拿一樣極重要的東西。”他說道。
“什麽東西?”
皇帝微轉眉色,盡量裝作極不在意:“你還記得劉榮曾經給過朕什麽?”
果然一提劉榮,陳阿嬌又沉下了臉,似浸入了漫長、難以自拔的回憶中。
皇帝無奈笑笑:“……連提都提不得?”
“那也不是,”陳阿嬌自然順水而下,“陛下欲撩/撥臣妾,臣妾幾時回避過?”
他笑了,便握住她的手:“這事是這樣的,——劉榮留給朕那張圖紙,所指之地藏着當年七國之亂吳王劉濞留下的锱铢無計,朕派人測算查探過,那批锱铢重物,當是藏在博浪沙附近無誤。此事事關重大,朕不欲假他人之手出清寶物,故假借南幸之名,實則為将寶藏帶回長安……以充軍用。”
原是這樣!
陳阿嬌忽然間便豁然開朗。劉榮哥哥知曉當年吳王劉濞藏寶的秘密,早在上林苑時,便将藏寶地圖呈交陛下。對年少有為、勵精圖治的天子劉徹來說,那寶藏,絕不單單是一批锱铢重物,而是将來大漢數十萬鐵騎北踏匈奴、禦敵于外最龐大深厚的國庫支撐!
只有充裕的國庫,才養得起保家衛國、開疆拓土的鐵騎之軍!
受人崇敬的君王,必然需要骁勇善戰的軍隊來維護王朝的榮耀!
所以,那小小一張地圖,對劉徹來說,是何等重要。
她深明劉徹的野心,自然也知道這一次為尋寶的排駕出行,意義何其重要。
“現在明白朕‘隐居’在此處的用意啦?”劉徹探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朕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朕此行的目的,愈低調愈好,——況且藏寶之處具體位置尚未确定,朕居此處坐鎮指揮,朕的暗哨全散了出去,一有消息,立時來報。……處理完這事,咱們就回長安!”他還生怕陳阿嬌聽不明白,又言真意切說道:“嬌嬌,朕的天下,太需要一支鐵騎軍來保衛了!可養這樣龐大的一支軍隊,國庫根本無法負擔!冗兵的代價最終還是會轉嫁到黎民百姓頭上,——為保國庫開源,只得不斷增加賦稅收入,長此以往,百姓困苦,積弱積貧,于國家、社稷無益呀!”
“我不懂這些國家大事,——我只知道,既然是陛下與劉榮哥哥都願意做的事,那必是對的。”
皇帝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第二更已上!
辣個…看在作者略略有些勤奮的份上,可否求個作收?作收好久沒動了,真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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