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這一夜,寧立夏自然無法入睡。
淩晨三點,寧禦打來了電話,寧立夏想也沒想便挂斷了。認識七年,這還是她第一次沖他發脾氣。
無論怎麽樣,那都是她的父親。
許是沒有想到向來溫順的寧立夏急起來也會咬人,在過去的相處中一直占上風的寧禦面對她的當街失态竟然沒有繼續冷嘲熱諷,目瞪口呆了一陣便任由她扭頭離去了。
電話聲剛落,敲門聲就響起了。
門外的果然是寧禦。
寧立夏瞥了他一眼,問:“你怎麽還好意思來?”
“撒潑的那個又不是我,我有什麽可不好意思的。”
“誰撒潑了?”
“當然是剛剛在街上沖我大吵大鬧的那個。”
“這麽晚了有事嗎?”
寧禦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我頭痛,沒有力氣做飯給你吃。”
寧禦自顧自地去廚房找碗碟:“誰想吃你做的飯。嘗嘗我炒的螃蟹,這才叫真正的烹饪。”
“賣相還不錯。”雖然沒有胃口,寧立夏仍是嘗了一口。
“只是還不錯?”
其實還算好吃,至少比蔣紹征做的糖醋排骨強了許多。她已經連着躲了蔣紹征一個多星期,因為對自己的自制力缺乏信心。
“發什麽呆呢?”
寧立夏當然不敢說在想蔣紹征,唯有用笑容遮掩掉心虛:“睡不着的時候我想了想,其實不應該沖你發脾氣。如果是旁人,抛下我在異國結婚生子,整整七年杳無音信,我一定憎恨不已,可是他是我的父親,即使知道他的平安幸福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和我的不安上,我也只覺得慶幸。”
慶幸歸慶幸,那種被父親抛棄的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一連數日,她都會夢到小時候的事兒。
最早的記憶在四歲,那年暑假媽媽要去哈爾濱開會,可以帶一個人同去。保姆管不了調皮的妹妹,所以比妹妹乖得多的她理所當然地被留在了家裏。在小孩子的心裏,出遠門比什麽都值得雀躍,她哀求了許久,一再保證會乖乖聽話、不給媽媽添麻煩,媽媽也只猶豫了一下,就以沒有精力一邊工作一邊管兩個孩子為由只帶走了妹妹。
媽媽每天都會打來電話問候,聽到電話那頭的妹妹興奮地形容所見所聞,失去玩伴的寂寞、不被偏愛的委屈就一齊湧上了心頭,那種沮喪的感覺到現在她也還記得。偏偏又從樓梯上滾下來摔傷了下巴,因此一見到難得回家的爸爸,她便抱着他嚎啕大哭,說自己也沒坐過火車,也想一起去遙遠的城市。
問清緣由,忙到一個月只能回兩三次家的爸爸推掉了手上所有的工作,帶着她天南海北地玩了半個月,除了火車,她還乘到了輪船和飛機。
回來後爸爸和媽媽大吵了一架,自那之後,媽媽偏寵妹妹一分,爸爸便會彌補她三分。
因此,即便相處得更多的是媽媽,她最愛的也是爸爸。
十四歲時,父母終于因為工作太忙,常年分隔兩地感情疏淡而離婚,父親執意不肯放棄撫養權,不得不和妹妹分開時,她雖然早就在心中下了決定,卻遲遲沒有說出口,等待媽媽做出選擇。
果然,媽媽又帶走了妹妹。
她從沒因為媽媽的偏愛嫉恨過妹妹,可是難免也會感到傷心,也會缺乏安全感。離婚後,在媽媽口中完全不顧家的爸爸花了很多的時間和精力陪她渡過了最敏感的叛逆期。甚至為了她不受委屈,堅持要等到她出嫁之後再迎娶情投意合的女朋友。
父親離開前,她也曾對他四處借錢的事情有所耳聞,但實在不願用“行騙”去形容他的所作所為。他過去常說女兒比自己更重要,可又為什麽會丢下她不管呢?
……
白天忙碌、夜間多夢,寧立夏難免精神恍惚,因此,看到立在自己門外的顏寒露時,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自己仍在夢中。
多看了兩眼,又覺得不對勁。上一次見妹妹還是十年前,那時的顏寒露,遠沒有現在像蘿莉。
“傻了呀你!”
“你是顏寒露?”
“當然了,這世界上還有第二個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嗎?我跟媽媽姓了安。”
其實已經不怎麽像了,顏寒露比她矮一些,臉仍舊是圓圓的。妹妹從小就不肯虧欠自己的嘴巴,當然不可能像她那樣狠心對待自己,生生餓出一張瓜子臉。
更不同的是穿衣打扮,過了二十四歲,她就剪掉了及腰長發,開始走輕熟女路線。而妹妹的齊劉海與雙肩包,俨然是高中畢業、剛升大學的模樣。
“你怎麽會來找我,你不是在日本念書嗎。”
“已經畢業了,你知道我們的情況,卻不告訴我們你在哪兒!你的地址還是爸爸幫我們打聽的。你藏得真隐蔽,我和媽媽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
“爸爸?”
“我說的是咱們的後爹。”一進屋,顏寒露便毫不客氣地打開了寧立夏的冰箱,熟稔得好似她們早上才分開,“姐,我餓,快給我做飯,飛機餐太難吃了。”
“這句爸爸叫得還真親切。”寧立夏切了一聲,洗手為她做紫甘藍炒面,“你們找不到我?”
“是呀,你藏到哪裏去了!媽媽很着急,一直不敢換電話,你居然都不打給我們的。媽媽覺得你還在生她的氣,不敢來見你,派我先勸勸你。”
寧禦一直說照顧她是受繼父和媽媽所托,寧立夏雖然并不全信,卻也沒料到他竟會将她的下落隐瞞起來,或許是與父親嫌隙已深,見不得他安心。
其實成年之後寧立夏早已不再怪母親,多子女的家庭裏,偏心是在所難免的,小的時候媽媽也并不是不疼她。
只是當年爸爸與母親繼父的關系太惡劣,她尚未懂事,意氣用事地主動與媽媽劃清了界限,不肯再見她。加上父親出事後她向母親求救被拒時說了些絕情的傻話,想起來便覺得尴尬,不知道該如何相處,便下意識地想回避。
顏寒露還在自顧自地絮叨:“你要是還生氣,就太小心眼啦!何況爸爸欠了那麽多,就算媽媽把離婚時分到的錢全拿出來再賣掉房子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她總要為了我們姐妹倆的将來打算吧?總不能讓她為了前夫向現在的丈夫借錢吧?大小姐,別那麽不食人間煙火,衣食住行生病念書,哪一樣不要錢?媽媽給我們倆都準備了嫁妝,你的那份比我的還豐厚呢!總說媽媽偏心,現在平衡了吧?”
“別說了,快吃吧你!”寧立夏被妹妹吵得頭痛,将碗筷端到她的面前,“我沒在生氣,我以為我的情況你們都知道。”
“我們怎麽會知道!聽說你和寧禦混在一起,我和媽媽吃驚極了!對了,你和寧禦是什麽關系?怎麽連姓都改成了他的。他那麽可怕,冷冰冰地連個笑臉都沒露過,真難為你能和他相處下去。”
“我和他的關系與你和他的一樣,繼兄妹。他懶得對你笑是因為你太聒噪。改名字是寧禦的主意,當年想砍死爸爸的人那麽多,他一走了之後他們自然想抓我解氣,換個身份我才能重新考大學、過回正常的生活。”
顏寒露動作誇張地抱了抱手臂:“砍死?不是吧!早知道就不過來了,我也是爸爸的女兒,不會有危險吧?那你幹嗎還呆在這兒?趕緊和我一起走吧!你為什麽不來找我們,難道就一點都不挂念我和媽媽麽。”
兩年前她執意要回到這裏是為了打探爸爸的消息,而現在,是因為在剛剛起步的事業上找到了真正的興趣。
“……就算你現在出去大喊‘我是顏谷雨’,也不會有人來抓你。時過境遷,再大的仇恨隔了七年也能平息。”
“騙人!沒有危險你幹嗎不把名字改回去?”
“我所有證件上的名字都是寧立夏,後來認識的人沒有一個知道過去的事兒,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何必為了改回去費唇舌向不相幹的人解釋。”
比起母親,寧立夏更加想念妹妹,時間無法抹去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姐妹重逢的喜悅很快沖淡了父親帶來的感傷。顏寒露守不住秘密,出于對父親的維護,寧立夏沒有告訴妹妹他的近況。
在顏寒露的喋喋不休中,寧立夏竟一夜無夢地睡到了清晨。
醒來時,顏寒露正捧着她的手機。
“姐,蔣紹征的電話。你還和他聯系着呢?對了,唐睿澤怎麽樣了,有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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